第三章 月濺星河(1)
第三章 月濺星河(1)
談千易千算萬算,沒算到葉觀音會直接領著他去了車站。 “我們坐這個去?”談千易滿臉的不敢置信。 就這??對于葉觀音的身份而言,這交通工具過于正常而顯得有些荒謬。 “當然,”葉觀音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然你想走去?或者這么點距離還要乘飛機?” “為什么是乘高鐵?” 葉觀音聽他又問了一遍廢話,調動十足的耐心,語氣盡量放得平淡:“因為這方便,最快。” 葉觀音開始懷疑談千易不僅背上被鬼抓傷了,腦子也出了問題。連她都知道的常識,在這問什么問。 “那干嘛不干脆帶我去醫院掛個號,讓個外科醫生給我開點藥?” …… 葉觀音表現得這么緊張行為這么善良并不是出于什么人性原因。只是怕他出問題,到時候工傷還得算在她這個老板的頭上。不然能帶他去醫院掛號看病,她干嘛惹這么多麻煩? 談千易坐上座位,不是那么高興。嘟囔著:“我還以為體驗一回‘御劍飛行’又或者是‘騰云駕霧’呢。” 葉觀音終于耐心耗盡,爆發時伴隨著一巴掌拍上他的背: “喂!你怎么好的不學盡學些壞的?跟黃金曉學會了得寸進尺。”她拍拍座椅,“能坐高鐵已經不錯了好嗎?況且我還給你也買的商務座。放在以前,只能騎馬過去。按照騎馬那個速度,你這小身板估計也該涼透了。所以知足吧。” 談千易確實對葉觀音的期望有點高了。 御劍飛行這種本事,只有專門練過的老仙人才會。而如今隨著進階的仙人越來越多,小仙們也越發偷懶,大不如以前勤快。當然更主要是因為他們平日里待在天上沒什么出遠門的需要,日常辦公和串門搭乘天池的云彩就夠了。在天池里隨便拎個小仙,他會騰云駕霧的概率估計只比和尚頭上生虱子來的大一些。 你問那為什么葉觀音的資歷這么高還不會? 當然是因為葉觀音除了資歷老年齡大之外,偷懶耍橫也是當代楷模啦。她一向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如果不是為了防身,你大可相信她會一點法術都不學,光憑著出身和那點天資坐吃山空。 記得最初在光華山上,葉觀音過得十分瀟灑快活,與天地同舞與日月同光。結果后來光華山來了一公一母的老虎,葉觀音本想和他們好好相處,誰知這兩只猛獸看不懂臉色,只把她當作個球踢來踢去,好好欺負了一頓后,葉觀音渾身是傷,即將從玩具變成午餐的瞬間,所幸她體內元氣還在,關鍵時刻與天地之光交融,嚇退了兩只牲畜。 有過教訓后,葉觀音忍著渾身的傷痛住到了光華山的山腳,。住到山腳有個好處,此后只有她欺負凡人的,再也沒別人欺負她的。 也就因為犯懶,葉觀音才能這樣極好地融入凡間生活。 如果真要上天入地,那就得靈活利用各種“工具”了。每逢百年王母壽辰邀請她到場又或者她要上天偷易容丹時,都是借用西邊彌羅佛座下的天鶴接送。 天鶴的體格太大,葉觀音騎在她的脖頸上,能把天鶴的羽毛當成攤子蓋在身上。從寬遼的天河飛過,它的影子能夠足足蓋過半個天池。 當然架勢太大,便惹得天池里的仙人議論紛紛。 資歷高的暗地里用手指著她的后腦勺,罵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上古遺有的唯二神女,天天混吃等死沒個正經做派。以前盤古大帝是何其的威風挺俊,怎么留下的后人是這般豬大腸樣子,干的都是些下流事。” 葉觀音聳聳肩只當沒聽見,倚老賣老這一點她做得十分到位,只讓天鶴往他們頭上多溜兩圈,翅膀一扇動涌起方圓數百里的大風,差點將那些老仙人的白胡子給刮跑了。 他們天池自己沒管好下面的小仙,關她什么事?平日逢年過節沒見他們孝敬這個老人家,這會批評起來倒是頭頭是道的。也不知是誰給他們的勇氣膽敢議論起神女來。 葉觀音把這些事情當作故事說了出來,想想鐘馗將她的燈籠還給順走了,更覺得天池每一個好東西。 她自顧自地辱罵了好一會,卻發現一旁的人安靜得過分。商務座車廂里本就只有他們倆個人,只有她鼓噪的聲音在車廂里來回擺蕩。 “你背上還在疼?”葉觀音當他是背上更不舒服了。 談千易摸著后背:“只是碰了這一下,我真會死?”剛才她說的時間晚點就得翹辮子。 葉觀音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正常來說,凡人是不能跟陰間的人接觸的。起碼我知道讓那兩個惡鬼附身的凡人,身上已經被吸得不剩多少陽氣。你這種情況,碰到的是惡鬼攢聚的煞氣,嚴重的話確實可能當場喪命,”具體她也不好把握,“但現在已經過了好些時辰,按理說應該不至于吧……” 葉觀音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凡人飛身擋到她面前來保護她的情況。在那種恐懼的心理層面,她是有些感動。不過等那些微的溫情散去,葉觀音覺得這事處理得真不漂亮,讓這么一個凡人面對惡鬼,真是后患無窮。 畢竟就算她有些懼怕惡鬼,可說到底他們是無法撼動葉觀音的。 盤古仙化時,身體化為世間萬物,一只眼變成了太陽,另一只眼變成了月。葉觀音便是那只眼睛化為月亮后,所剩下的旭月精氣經過光陰斂化所形成的神體。雖然這么多年她沒練就什么本事,但體內蘊含著盤古大帝的神力。出身的段位在那,如果真讓對方把她傷了,豈不是整個天地秩序都得混亂起來。 葉觀音還算有自知之明,此刻在心底狠狠地唾棄了一番自己。你說她都有這么多buff加成了,怕個屁怕。 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但經過這件事,她終于明白陰影和恐懼是難以戰勝的。 “哪傷了?” “這。”葉觀音又強行撥開談千易的衣服。 巫女一見他的蝴蝶骨,仔細打量了半天。越瞧越近,越瞧眉頭皺得越緊。葉觀音盯著巫女的皺成深壑的眉間,胸膛快速跳動的節奏震得談千易的耳膜強烈震動。 下一秒,她跟談千易卻被轟出了門。 “有病!這么點小傷居然來找我看,瞧不起人嗎?” “你做事指甲蓋劈叉了,怎么不找醫生給你做個手術啊!”巫女cao著一口北部特色口音,氣憤又洪亮的聲音,透過厚實又古舊的木板門朝著兩人的耳膜迸發。 門外的兩人,兩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