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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線征集惡毒語錄,金財良躺在醫(yī)院里,就快不行了。” — 我像個遇見水源的沙漠囚徒,好長的一條街,一轉(zhuǎn)眼我就給跑到頭了。 煙煙煙! 快給我拿盒煙! 扒開小窗戶,我的聲音還沒落下去,身后就出現(xiàn)了一個讓人討厭的聲音。 先伸過來的是他的手,越過我的頭頂把錢遞過去。 然后才是他的聲音,那個化成灰我都記得的聲音。 他搶在我前面,說:“一盒套子。” 抬起頭,我和他四目相對,在鴉雀無聲的夜晚,我們兩個瞪眼咋舌的樣子好似兩只怨鬼。 時間詭異,姿勢也不對,離得太近,看起來我像是被他抱著,頗有幾分親密無間的姿態(tài)。 如今這樣抬起頭,我的頭頂居然還能蹭到他的胸膛。 我認出他,他也認出我,壞笑一下后居然在我屁股上頂了頂。 “又見面了。” 窗口伸出手來,男人主動接過了所有的東西,也跟售貨員說你找的錢不對。 我只要一盒套子,昨天來還沒賣這么貴。 這下子換那個售貨員意外,他驚訝的聲音格外尖銳:“你們兩個不是一起的?” “看著也不像吧。” 那公狗輕笑一聲,居然當(dāng)著我的面把煙拆開,抽一根,剩下的他給我扔過來:“算你欠我十八。” “狗抽過的我不要,再給我拿一盒!” 我對這售貨窗口說話,下一秒就被人扯著領(lǐng)著拽走了。 他說不打不相識,讓我別再跟他計較了,實在不行我把煙還給你。 男人捏著煙抽了最后一口,然后把剩下來的半根還給了我。 去你媽的! 我給煙頭彈了出去,搶過他兜里的火機就往外走。 我還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抽,抽了一口之后聽他在后面念叨:“夠野!” “放你媽的屁!” 蒼天作證,這是我第一次這么罵人,居然是意料之外的痛快。 我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再轉(zhuǎn)頭時臉上終于有了些笑意。 在這一刻我好像明白了市井潑婦的快樂。 我往前走,他就在我身后跟著,自言自語的說:“我叫陳選,你呢。” 我叫陳選,你呢… 這是第一次,他鄭重其事的向我介紹自己,從此便開始了我與他整整一生的糾纏。 愛過也恨過,無數(shù)次,我們拿槍互相指著。 陳選,你他媽今天就殺了我! 這是我對他說過最多的話,流了滿臉的熱淚,每一天我都叫他殺了我。 可他愛我,他舍不得。 可在今夜根本想不到那么多,還當(dāng)這是一個平常的日子,我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相遇,然后擦肩而過。 我不知道他是那個最特別的,我也不知道他會不由分說的,走進我的生活。 從前我只顧著提防討好龍三,怕他嫌我厭我,尋個漂亮姑娘后就舍棄了我。 還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出變故的人,居然會是我。 陳選…哦!!!不對不對!!! 不該這么說的。 該說陳褒姒!!!陳妲己!!! 為非作歹!!!穢亂后宮!!! 因為他,叫我金璃遺臭萬年。 只是人生不能預(yù)見,這個時候我夾著煙,還什么都不能明白。 男孩子身高腿長,走的也快,幾步路他就攆上我,跟我肩貼著肩。 “你太小氣了吧,我都不跟你計較了?” “你跟我計較什么?” 我真是想不明白,搶槍的人是他,拉著我要3p的人也是他,到頭來還在這倒打一耙,說我小氣吧啦。 是不是有點太不講理了。 誰知卻聽他跟我說:“那天你都給我嚇軟了,多虧你這人垃圾,槍法不怎么地,不然今晚你得去閻王殿里搶我火機。” 煩人煩人真煩人!!!! 他這幾句話弄得我頭頂噴火,恨不得沖他臉上吐口水。 怪我平日里沒逛過菜市場,也不跟阿姨跳廣場舞,實在是不知道她們都怎么吵架罵人,只能伸手推他一把,說再多嘴就縫了你的嘴巴。 “你這女孩好兇啊。” “閉嘴吧!!!!” 我兇神惡煞,分貝前所未有的大,叫這公狗拿手指塞住耳朵,還趁機把我的煙給抽出來了。 他叼了一根在嘴里,問我能不能把火機還給他。 公狗,去死吧! 火機被我扔出好遠,可能是力氣使得太大,它砰的一聲炸在地上,是我制造出來的第一場爆炸。 這個時間了,這種巨響格外震耳,還給陳選嚇得一哆嗦,一臉煩躁的盯著我看。 “你這女人怎么這么麻煩!”他皺著眉頭滿臉都是不耐煩,然后又一次伸出手,拿走了我指尖的煙。 借著我的火,他給自己的消愁劑點燃。 “你把我打火機扔碎了。” “是吧。”我慫肩。 “你拿什么賠我!” “這破玩意還用賠?” 天方夜譚了,他那個破火機大概也就值一塊錢。 往上看,他的嘴里還有我的半根香煙呢。 察覺到我的目光,陳選把手里的那盒套子拆開,挺大方的,他拽三個給我,說拿來抵煙錢。 夠惡心人了,我這輩子都沒摸過這種惡心東西,像扔什么臟東西一般,我飛快的把那兩個套子給甩了出去。 “你少在這里惡心人!!!”我指著他,怒氣沖沖的警告。 “…” 這下子換他無語的盯著我看,吸了一口煙,他突然壞笑起來,湊到我的耳旁去問:“不是吧,這東西你都沒見過,難不成你還是個處女?” “怪不得那天你要拿槍打我。” “合著還是個小女孩呢。” 哦! 聽聽這是什么天方夜譚! 我在床上sao的要死,居然還能聽見有人這樣問。 我真要笑死了,懶得搭理這樣的憨逼,臨走時叫他別跟過來了,我這種處女能殺死方圓五百里之內(nèi)的公狗,不留余地! 我這樣說,可他還是跟在我的身后了。 這男人話很多,一直喋喋不休的念叨,宛如一個老和尚,讓我覺得是進了寺廟。 “你能閉嘴嗎?” 他撇了個嘴,直接把我的話給忽略了。 又要看見他說話,可我卻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那把槍,你怎么還回去的?” 這事至關(guān)重要,我怎么才想起來問。 我轉(zhuǎn)身給人打量了一遍,流里流氣的樣子,確實像個地痞流氓。 難不成和龍三認識? 我滿腦子的疑問,可這個時候他卻像個鋸嘴葫蘆似的不說話了,任我怎么問他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真是能活人氣死,能給死人氣活! 我金璃倒八輩子血霉,遇見這種傻逼! 狠狠的在他腳上踩了一腳,我得意洋洋,說一定有辦法知道。 你最好躲遠一點,到時候別讓我給抓到。 我準叫你這輩子都忘不了。 我金璃說到做到。 我這樣說,他聽后沉默了一會,又一次自我介紹說道:“我叫陳選。” 所以呢? 所以你回去,去問問你的龍先生。 他會告訴你我是誰,又是怎么把槍還回去的。 “?!” cao! 敵在暗我在明,這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戲弄了。 “能記住我的名字嗎?” “或者我在跟你說一遍。” “我叫…” 吵吵吵!!! 怎么這么吵!!! 太慶幸這時候我的手里沒有槍,不然我又該沖動暴走! 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而且時間不早,天也快亮了,龍三回家看不到我,又該拿東西抽我的屁股了。 現(xiàn)在還疼著呢,聽龍三說似乎是腫起來了。 老東西下手真黑,我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也沒見他輕點對我,事后還要cao我一頓,叫我哭天抹淚說受不了了。 急著回家,我不想再搭理這條公狗了,臨走之前還不忘記回頭警告,別再跟著我了。 難得的看到他聽話,踩滅了地上的煙,頭也不抬的對我擺擺手。 “期待我們下次見面。” 哦。 不會再見了。 人與人之間的相遇都是有限的,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我這一生要和太多人擦肩了。 并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人都能走進我的生活,成為那至關(guān)重要的、不可或缺的某一個。 沒那么高的幾率,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見他了。 就只是遇見,又走過。 這個時候我還說,我和陳選的故事,就只到這里了。 沒曾想。 沒曾想還會發(fā)生后面那么多的是是非非,要他出現(xiàn)在前面的路上,繞也繞不過。 注定要他闖進來,剝奪寧靜的生活以及我僅剩一點的快樂。 當(dāng)然,我也不能太刻薄,陳選他也帶給我一些快樂,直接蒙蔽了我的一切,把他記在心里面了。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愛過我。 結(jié)合后面發(fā)生的一切,這變得很難說。 但我是愛過他的,想跟他遠走高飛,把宿怨放下來了。 可他沒有這么做。 他說有一些事情是放不下的,只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不然這日子就沒辦法往下過。 金璃,你說的山高海闊,我是不能陪你一起去看的。 很遺憾,讓你遇見了我。 是啊,這是很遺憾的。 時隔多年,我重蹈覆轍,又一次頓悟,說男人沒一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