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尋覓覓(3)
尋尋覓覓(3)
當天夜里,林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他的房間里似乎還殘留著她的味道,一閉上眼易覓的聲音就回響在腦海里。以及她胳膊肘輕擦過他肩膀時的觸感,每一樣都異常清晰。 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 以姐弟形式,反復在界限之間來回試探。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是誰比較擅長。 他徹底醒來時,已近中午,窗簾縫隙處照進來的陽光太過刺眼,于是翻了個身被子也被他推開,明明房間開了空調,可是后脊處還是出了一層薄汗。 追究其原因,應該是那道妖嬈細影入了夢。 隨便套上一件衣服,打開門。抬頭一看,易覓房間的門是開著的,他直接往里走去,竟發現沒有人在。 林尋走下樓,阿姨正在往細長的玻璃花瓶里插擺新鮮的花束,滿屋的百合香味十分濃郁。 他喝了一口水,轉過身問,“阿姨,你看到易覓了嗎?” 明黃色的花粉沾到了阿姨指尖,她用圍裙擦了擦手,回答道,“她同學剛才來找她,吃過早點就走了。” 他一頓,手里的玻璃杯放到了水池里。 “大周末的,沒說去哪了嗎?” 阿姨搖了搖頭,拿起噴壺對準花朵噴了一下,“沒說。” 林尋胳膊支撐著桌子,眼睛往窗外看,多日連綿陰雨,今天終于放晴。 恰好正午時間,正是最熱的時候。 他抬起手抓了抓頭發,轉身走上樓梯。踩了兩節樓梯后又停住。 “阿姨,她的同學是那個來過家里的女生嗎?”他在樓梯處側過頭問。 “不是的,是個男同學。” 林尋沒再說話,直接走上了樓梯。連阿姨在后面問他中午想吃什么都沒回應。 水杯里的水濺到了水池邊緣,形成了一個個小水珠,一點一點往下流。 玻璃杯底映照著天空云朵,輕飄飄的,棉花糖一樣。 * 易覓走到書架前,想要拿自己尋找的書。 剛抽出來一本書,就聽見隔壁書架旁傳來一句,“你跟林尋怎么樣了啊?” 她的手頓住,停下了想要翻頁的動作。 “我覺得還不錯誒。”那女孩輕笑了一聲,“上次他打球的時候,喝了我送的水。” 另一個女生吸了口氣道,“那他肯定對你有點意思。” 易覓眨了下眼睛,悄悄從剛才抽出書本的縫隙看向對面。 結果發現是上次那個短發女生,名叫彭文文,看來她們還真是有緣。來圖書館自習都能碰上。 她隨手將書本放回了剛才的地方,轉身走回了自習處的座位上。 坐在她對面的男生叫簡簫,曾經跟她是一個班級,現在她降到了平行班,而他依舊在最優秀的班級里發光發熱。 簡簫看她兩手空空回到了座位上,好奇問道,“不是說去找輔導書了么,沒找到?” 易覓搖了搖頭,沒說話。 他低頭思索了一下,又抬起頭看她,“易覓,你大學打算考到哪所學校?” “還沒想好。”易覓口氣隨意,“怎么了?” “我想跟你去一個大學。”男生聲音輕輕的,有顯而易見的溫柔,“我喜歡你,以前到現在,一直喜歡。” 易覓愣了一下,抬頭環顧四周,發現旁邊并沒有什么人。 她抿了抿嘴唇,低聲說,“喜歡我?那你打球的時候,會喝我送的水嗎?” “什么?” 簡簫皺了皺眉,沒有聽懂她的話。 夜幕星垂,客廳只開了一盞在沙發旁邊的吊燈,剩下的光源都來自林尋腿間的筆記本電腦,他沒有說話,專心致志地敲擊著鍵盤,電腦的機械女聲顯示著游戲戰績。 耳機里傳來隊友的聲音,“我林哥今天可以稱得上是虐殺了。” 額前頭發有點長,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表情。一局結束,林尋閉上眼活動了下脖子,準備繼續。 突然,門口處傳來聲音,讓他猛地睜開眼,看了看墻上掛著的鐘表時間,剛好11點。 完全不顧隊友死活,直接將電腦關了機。 易覓打開大門,先是蹲下身解鞋帶,胳膊上挎著的書包肩帶一個勁往下滑,她剛想站起身,前面驀然冒出一句,“你怎么現在才回來?” 易覓嚇了一跳,她站起身拉著書包肩帶道,“你怎么走路沒聲音啊。” 然后,她穿上拖鞋,走到廚房,倒了杯水,“爸他們沒回來?” 過濾飲用水流進馬克杯里,嘩啦啦地響。易覓握著杯把,仰頭喝了一大口。 林尋在她身后問,“你今天去哪了?” 易覓慢悠悠放下杯子,轉過身靠在吧臺上,臉上掛著淺笑,“去了圖書館,閉館時候出來的,到家就是這個時間了。” 一口氣回答了他兩個問題,易覓都恨不得為自己鼓掌。 可前面的人不依不饒,他臉色沉沉,似陰雨天氣。 “和誰?” 易覓笑容不在,她抱起手臂,與林尋對視,“我想,這事應該和你無關吧。” 他們交匯的視線是在空氣中拉起的透明繩索。 無聲的拉鋸戰,誰都不想成為先松手的那一個。 直到,客廳的落地窗處有車燈照了進來,不一會鑰匙插進門洞里的聲音響起。 大門打開的瞬間,伴隨著木頭撞擊地面的咣當一聲巨響。 易覓驚慌地往旁邊靠了靠,餐桌旁的椅子以一種側翻的形式滑向她的腿旁。 易覓抬頭看他,卻說不出話。 剛剛他踢翻椅子的樣子確實嚇到了她。 易爸走了過來,大聲詢問,“這是怎么回事?” 張玥在他旁邊,她的視線從地上的椅子轉移到林尋身上,“小尋?” 林尋沒有看他們,他的目光只停留在易覓的身上一秒鐘,然后轉身走向樓梯。 “不小心的。” 走上樓梯時,他只留下這句聽不出情緒的話。 易覓冷笑一聲,轉過頭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她揉了揉太陽xue,涼水混合著褪黑素一起入了口。 也許這樣還是睡不著,說到底,最需要的還是幾支煙。 她咽了咽喉嚨,幻想那灰白煙霧滑進喉管,過了肺,這樣心里才能舒服。 房間里,窗簾未拉,林尋躺在床上能看到窗戶外面又大又圓的月亮。 恍得人眼暈。 手臂微抬,遮住了眼睛,林尋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越來越沉不住氣,有些道理,他其實一直都清楚的。 可他感到一種不甘的憤怒,他和易覓之間,有一種無法說明的默契,明明他們并沒有血緣關系。但就好像在他們的肋骨之間,她纖細骨架上系著一根敏感的弦線,這根線緊緊鎖住了他。他為此感到興奮,卻又變得無常。 或許他早該知道,自己心甘情愿跳進的那個陷阱,他打心底,是盼望早點收網的。 * 林尋沒對那天的行為作出任何解釋,甚至易覓都能感受到他的疏離回避。 她也沒有主動問過。 可不代表,她要完全放棄。 他們很少有機會四個人一起吃飯,易郝哲是國內知名的國畫藝術家,他有開不完的巡展和演講,全國各地飛,像這樣坐在家里吃飯的時候極少。 要不是因為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恐怕他們一家人只有過年時候才能坐在一起像模像樣吃一次飯。 玫瑰色紅酒注入高腳杯時,香氣醇厚。 易覓抬起酒杯和張玥對碰,叮一聲,清脆悅耳。 “祝福你們,永遠幸福快樂。”她輕笑一聲,抿了一口酒,眼睛一轉從張玥臉上移向旁邊的易郝哲。 易爸笑了一聲,舉起了酒杯說,“希望我的寶貝女兒能考上理想的大學。” 仰頭一口氣喝完杯中的全部紅酒,她側著頭笑,“謝謝爸。” 林尋終于抬起頭看她,他手中握著的刀叉反光,像是泛著冷光的兵器,叉子抬起,他將頂端插著的一小塊牛排放入嘴里。 視線相對,然后又錯開。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后背毛孔微張,已冒出熱汗。 只有他知道,桌子底下昏暗之處,有一只腳順著他寬松的校服褲管蹭上他的小腿。 她的腳趾冰涼圓潤,來回輕蹭他緊繃的小腿肌rou,偶爾刮到他腿上細少的汗毛,弄得他很癢。 沒一會,她就收回了那只腳。 林尋眼睛微紅與她對視,她的臉有些潮紅,也不知是因為酒,還是因為別的什么。但那雙眼還是很亮。 易覓移開視線,似有似無地笑了。 就在林尋片刻失神間,她又翹起了腿,這一回她直接蹭上了他兩腿間,最敏感的地帶。 身體復燃的一那一刻,如鎖不住的洪水猛獸。 他情不自禁地滾動了下喉結,咬緊牙關下顎繃緊,將呻吟盡數扼殺在喉嚨里。 欲望是猛然竄起的火焰。 偏偏這時候,易覓要來澆上一把油。 她聲音清清亮亮,還有一分刻意加進去的甜,“我有點頭暈,晚上還要復習呢,就先回房間了。” 說完,她就走向了樓梯。 林尋視線跟著她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她今天百褶裙子提的極高,走路時,擺動的裙擺能看到細白的大腿rou。 那個在緊貼邊緣的紅色胎記,變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飛到他眼前,迷了他的眼。 林尋垂眸,遮住赤紅的眼。 他聲音帶著點啞道,“我也要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