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始(三)
第三章 初始(三)
很快,男人穿戴整齊,開門走了出去。 床上安靜躺著的女人隨即坐起身來,緩緩下床。 撿起地上的標配囚服快速穿在身上,今朝如同一只小心翼翼的貓一般,踮起腳尖靠近男人離開出去的那扇房門。 慢慢伸手,輕聲打開門。 程越之正背對著她站在辦公室的窗邊,看著窗外的靜謐黑夜,對著電話另一頭的人說話。 “我知道了,這個周末我會回家一趟?!?/br> 看了一眼男人宛若雕塑一般冷然不動的背影,今朝從監獄長專有的頂級休息室慢慢走出,再悄無聲息地摸到與休息室連通的辦公室的門旁。 “您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程越之突然微微提聲的一句,驚得今朝投射到地上的纖細影子驀地一晃。 但下一瞬,他又快速恢復為了往常的平靜與冷淡,開口道,“母親,我會把她處理掉?!?/br> “但是,我希望有關于今朝的事,您不要再聽信別人嘴里的胡言亂語?!?/br> 靠—— 今朝渾身猛顫。 緊咬下唇,直至咬出一絲血腥味,她才能忍住心頭涌出的那股想要立即沖過去,用力狠狠掐死這個不僅睡了她還想要殺她的惡心男人的強烈沖動。 緩緩吸進一口氣,今朝慢慢伸手,打開身側的房門。 然后在下一刻,猛地邁開長腿,快速朝著已然開始隱隱傳來叫囂吵鬧聲的走廊跑去。 早從答應程越之做他的床伴開始,她就沒想著有一天要靠他離開這里。 因為今朝知道,在他眼里,自己大概就是個解悶的玩物。 還是隨撿隨扔的那種。 但她沒想到,程越之居然會這么狠。 為了抹除他們之間的關系,竟然打算直接一勞永逸地殺了她。 MAD,真不是人。 被白白睡了這么多次,除了和他一起睡,讓她的住宿待遇升級到了還算讓她滿意的程度,其余方面則什么都沒有。 到了現在,自己居然還面臨著將要被滅口的炮灰結局。 “程越之,你真特么不是人……” 是一只不僅白嫖女人,還要女人命的冷血鐵公雞。 草泥馬! 今朝躲在走廊拐角的暗處,恨恨地看了一眼環形走廊對面亮著光的監獄長辦公區。 然后,在謹慎地確認四周沒有人后,今朝連忙起身,順著一旁的樓梯快速向樓下跑。 能夠在今晚鼓足破釜沉舟的勇氣越獄,是有人偷偷在暗中給她遞了一個消息。 說今夜凌晨時分,監獄會被人刻意制造出一場動靜不小的混亂,借以用來幫助她逃離。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短暫的混亂時期趁亂跑到地下一層。 那里會有人接應她離開。 至于做出這一切的人,除了那位未婚夫陸子虞,今朝想,大概不會有第二個人。 原主的母親早逝,一直關心她愛護她,為她遮風擋雨的父親也已經被槍斃。 如果不是陸子虞,她找不出這世上還能夠為她離開這里,安排得如此費心費力的人…… 今朝的眼睛微微濕潤。 縱然她一向冷心沒情,也知道那位未婚夫對原主或許已經仁至義盡,可她卻依舊忍不住為陸子虞愿意在時隔兩年后伸出手來的舉動感到動容。 如果不握住這只手,她想,或許自己就真的會在哪一天,被那些想要報復她的人,悄無聲息地弄死在了這座監獄里。 就像已經死了的原主一樣。 雖然今朝知道,原主其實是因為心里積壓的驚懼過多,進而驚嚇致死。 但在下樓途中,在她于昏暗的燈光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正同其他從打開的牢門里跑出的女囚一塊往下跑,右邊頭頂明顯禿了一大塊,露出猙獰血rou傷疤的高壯女人后,今朝輕笑。 隨后,她趁亂靠近女人的身后,再冷不丁伸手,猛地向前推了一把。 除了已經被她弄瞎了一只眼,和斷了一只手,如今變成半死不活的廢人的姚三,黑姐是另一個她必須報復的人。 因為,是她和姚三害死了原主。 到后來,她還教唆其他女囚,打算聯合一起再害死她。 今朝快步繼續下樓,目不斜視,沒在趴在階梯上被人踩得哀叫不停的黑姐身上瞟過一眼。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她會用原主的身份到外面好好活下去,但這個曾經傷害過她們的人究竟會是被人踩死,還是在絕望中痛苦地哀叫著死去。 那都與她無關了。 嘈雜的混亂仍在繼續。 宛若一場布滿喧囂的狂歡,肆意的尖叫聲和興奮的喊叫聲交相混雜著,不斷回蕩在偌大的整座監獄里。 但很快,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監獄里一直驚響著的仿若要響徹云霄一樣的尖銳警報聲,竟突然停了下來。 微微喘著氣站在一樓的樓梯口,今朝控制不住地瞪大眼睛。 空地對面通往地下一層的那扇鐵門,正在緩緩地自動關上—— 她逃生的路斷了。 與此同時,監獄四周的燈光一齊大亮。 剎那間亮得刺眼。 今朝的心里猛地升起了一股nongnong的不安。 似有所覺一般,她慢慢轉身。 不遠處,那個她一直以為在樓上忙于處理混亂的男人,正站在樓梯的轉角看著她。 沒有警衛,就只是他一個人。 程越之靜靜看著她。 面容冷峻,眼里依舊覆著一層抹不開的冰霧。 然而,今朝卻覺得自己從他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看出了壓抑的暴怒,如同山雨欲來,讓她莫名生出了如果自己今天不能離開,則就一定會死在他手里的恐怖念頭來。 她不怕死,可她不想死在這里。 就算是死,她也應該死得其所。 她應該死在醫院的病床上,然后按照她的遺愿,被葬在一個鳥語花香讓她不會感到孤寂的人間美境,就像她曾經因為感冒發燒險些一個人死在家里時想的那樣。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死在這座只給了她無盡冰冷的監獄里。 更何況,她不想就這樣死在這個冷心無情的男人手上。 今朝看著修長挺拔的男人邁著不慌不亂的步子,走下樓梯朝她走來。 她驀地嘴角微勾,側身看向遠處森冷的白色圍墻諷刺一笑,“一夜夫妻百日恩?!?/br> “想不到,你的心卻會是這么毒——” “大人您可真是,郎心似鐵。” 她說出的如同被愛人背叛拋棄的棄婦一般,充滿怨懟和指責意味的話,沒能讓程越之變換神色,甚至,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呵。 看來的確如此。 對心狠的人用曉之以情的方式,完全就是一種浪費。 但還好,她說這些話的目的不是為了這個。 “今朝,跟我回去?!?/br> 男人站在她身前,冷聲開口。 今朝沒動。 程越之叫她名字的情況只分兩種。 一種是在床上,另一種就是和現在一樣,因為隱怒。 啊,不對,他現在不止是在發怒。 他甚至還想著要置她于死地。 就和氣惱自己把握在手里將要弄死的獵物竟然也會拼命反抗,最后未經他的允許逃掉了一樣。 想到這里,今朝眼神微凜。 然后,迅速伸出手來,用剛才在故意側身說話時候,從衣兜轉移到衣袖里的那把尾端被她特意磨成尖刺的木梳,狠狠刺向程越之。 程越之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如此膽大,敢對他動手,眉頭緊蹙,“你有想過和我動手的后果嗎?” 他是監獄長,不是那些她拿來練手比劃,打架斗毆也不會有什么懲罰的囚犯。 說話的同時,他迅速伸手—— 然而,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今朝如今的動作會比他還更敏捷。 盡管程越之搶過了她手里的木梳,卻依舊被狠狠劃了一刀。 鮮血爭先恐后地從男人手臂上的狹長傷口里緩緩流出。 “程越之,你個種豬——” 今朝把那句一直壓抑在心底的話快速說完,便是xielenongnong積聚的好大一口郁氣。 明明這只是和刺傷他一樣,是為拖住他的腳步。 但沒想到,把心里話發泄完后會這么爽。 趁程越之還沒來得及反應,今朝猛地側身朝他身后的樓梯跑。 可盡管如此,一直懸掛在她頭頂上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依舊亮得發光。 她必須趁著監獄里再次被關押起來的囚犯情緒還沒平復下來的時候,到三樓的控制室里關閉禁制,然后想方設法再次鬧出一場混亂來,沒錯,只有這樣,她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然而,很快跟來的那人卻步步逐漸逼近。 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近到,仿佛下一刻,只要程越之伸手一抓,就能把她抓進手里。 “今朝,我知道你想做什么?!?/br> 程越之在她身后輕笑。 笑里飽含冰冷的嘲弄。 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看著眼前走廊盡頭緊緊關閉著的鐵門,今朝絕望一般地閉眼。 大概,自己是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然而,霎時間,她的腦子里倏然有個聲音猛地叮了一聲。 使得她整個人渾身一震。 緊接著,她便半身跨進了猛然出現在她身前的那扇發著瑩瑩白光的門里。 “今朝—” 維持著錯愕至極的表情轉頭的剎那,今朝第一次看見程越之的臉上出現了震驚慌亂的神色。 “別害怕,我在這里?!?/br> 今朝沒害怕。 她只是覺得這扇突然出現的神秘光門十分離奇,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非常及時。 當下她便快速做出了一個決定。 與其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程越之抓住,然后殘忍地咔擦掉,她還不如干脆破釜沉舟,進這個神奇的門里尋找可能存在的另一個一線生機。 于是,在程越之的手將要觸及到她之前,今朝輕笑一聲。 隨后,猛地往后一退。 如同一只展翅飛翔的鳥兒,她的整個身體全然浸沒進了耀眼的白光里。 稍稍修了修之前的,接下來就是重新寫的了。如果看過之前的兩個版本,煩請忘記它們,方便你們能快速接受現在這個全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