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男朋友嗎?
您有男朋友嗎?
見手冢放下書,圖書館的登記員靦腆地笑了笑。在觸及那道冷冽而沉穩的目光又慌亂低頭:“那、那個,手冢同學,請在這里簽名登記。”雖說手冢每天中午都會來一次圖書館,她每次都能和這個風云人物近距離接觸幾分鐘,但這緘默不言的氣質還是叫她話都說不利索。 春日的微風與陽光都過分柔和,灑在手冢的臉上卻也未能將其的冷色消融。他拿筆的姿勢極其端正,一筆一劃行云流水,片刻便寫下自己的名。“謝謝。”少年夾著書朝她頷首,然后告別:“再見。” 女生紅著臉也點點頭:再、再見,手冢前輩。” 待到那抹身影漸漸遠去,女生撐著臉癡癡笑了起來:“啊啊…如果能和手冢學長談戀愛就好了。”她低頭看著登記表上鏗鏘有力的字跡,喃喃自語道:“不過那樣優秀的一個人,又有誰能配得上呢?” 手冢是個責任心很強的男人,因為爺爺的教導從小到大都秉持著要對所擁有的東西負責的信念,網球也好,大和部長留下的網球部也好,他都盡心盡力地做到了。 不是沒有女生向他示好,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短短走了個開頭的人生經歷中,他沒有戀愛的經驗。哪怕是動心,也只停留在網球上面。他對自己生活的規劃謹慎到嚴絲合縫,沒時間也沒有多余的熱情去給另一個人騰出地方。 只是……那個夢。 回過神,他已置身于此。銀白色的銘牌雕刻著此處的名字——保健室。許是處于午休時間,大門緊閉。手冢在走廊停留一會兒,才提步垂了眼站定在門前。目光瞥過把手上的掛牌,上面正正方方的用馬克筆寫著淺田的名字。 手冢少見地遲疑兩秒,屈指敲了敲門。 “嗨嗨,稍等一下!我馬上過來!”悠揚而清亮的嗓音透過門板,夾雜著幾分慌亂。手冢低下頭,門把松動,一雙女鞋自大開的門縫中竄進他視線。黑色絲襪一路截至膝蓋上面幾寸,腳腕淹沒在黑色鞋跟。眉頭緊鎖,手冢不自在地抬眼。 在他到來的前幾分鐘,淺田正準備享用著熱好的便當。可這筷子還沒來得及拆,就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給嚇了一跳。老實說,很少有人會在午休的吃飯時間叨擾,這也是她僅有的關著門的時候。 青學的保健室處于cao場旁邊,除卻少有的時間會碰到生病的同學以外,十分清閑。可以說,除了裝病逃課,或者有事詳詢,大多無人到訪。 淺田囫圇吞棗的咽下壽司,在來人進來前蓋上飯盒,大步流星地踴躍至門前,門一打開就條件反射道:“如果是不舒服的話請先在那邊的床上躺下…”話音未落,手忙腳亂后四目相接,均是一愣。 “手、手冢同學?”少年冷峻的面貌比之夢里更加清晰,朦朦朧朧的紗在此刻沒了遮掩,叫淺田正兒八經的對上了那雙茶色的眼。她驀地想起前幾日的夢,遂尷尬地挪開目光,紅云浮上耳邊。 與她相比,手冢面色不改,鏡片下的眼睛不著聲色地瞥過淺田的臉。他點頭:“是我。” 低醇的嗓音如夢里耳邊的喘息,借著空氣舔舐上她耳垂。淺田抖了抖身肩,冷靜、冷靜!她在心底給自己打氣:不就是做了春夢嗎,夢是夢,現實是現實!聽著,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成年人三字給她打了鎮定劑,淺田長呼一氣,再抬眼已不見分毫慌亂,她壓下心底潛意識的心虛,咳嗽兩聲鎮定問道:“手冢同學,”淺田觀察著眼前的手冢:“是哪里受傷了嗎?” 這下換手冢尷尬了,但他也只是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移開視線:“…沒有。”片刻沉默后,朝著淺田獨自訕笑的臉問道:“老師,您有男朋友嗎?” ——嗯?! 這是什么問題,淺田挑了挑眉,轉著眼珠在腦海飛速運行——她是聽錯了什么還是聽漏了什么,還是剛剛的壽司沒吃到使其幻覺了?其實根本沒人來保健室,她也還沒睡醒?可眼前蓋過她的身影與靜謐的呼吸無一不告訴她,她沒聽錯。 于是她眨巴著眼干笑裝傻道:“什么?” “沒什么,”手冢本也沒想過會得到什么回答,他淡下緊縮的眉,低了低頭:“是我失禮了,抱歉。” 說完便轉身退了出去,不給淺田半點反應過來的時間。 正當淺田懊惱地回憶著剛剛是不是漏了什么情節,手冢又折返至門邊。少年高大的身影剛好沒過她的視線,低醇而清澈的嗓音低道:“可以給我您的手機號碼嗎?淺田老師。” 這次她一字不漏的聽進了。淺田心里一動,任由紅霞爬滿臉,她看著手冢逆光的身影,雖然奇怪手冢為什么會忽然找她,但被人專注的注視下還是暈乎乎地拿出手機:“可以,” 沉思一瞬為其找好理由:“如果你以后有感覺身體哪里不舒服的話也可以發短信問我。”雖然她也不一定什么都會治…… 手冢得到號碼后又朝她正經點了點頭:“好,謝謝。” 他偏過頭,暖陽擦過鏡面,掠過他神色莫辨的臉:“再見。” “再見…” 送走手冢,淺田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她心有余悸地起身關門,欣慰而又心酸的握起拳:“終于,可以好好享受午餐了。”還好她今天吃的是壽司,涼一點倒也沒什么大礙。對了,手冢…想到這兒她微微失神:“啊啊,剛剛應該問他要不要吃一塊的。” “這個時間點來這里,應該是沒有吃午餐的才對。”淺田半是懊惱的捶了捶自己的額頭,從口袋掏出手機。隨之亮起的界面還停留在剛剛存好的聯系人那頁,目光一轉,觸及手冢名字下的‘丸井’,點開未讀的短信,稍有楞神:“啊…” 淺田撐著臉,回憶了下這幾日的夢。置身于yin亂而又綺麗的夢境里的她頭腦清醒,猶如旁觀者般的存在觀望著‘她’自己。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卻無法掌握行動,仿佛被困鎖在一具軀殼里,被迫接受著那些觸碰,只是那些觸碰、那些親吻,她都能身臨其境的感受得到,也能從中獲得歡愉。 明明清清楚楚知道是場春夢,她卻還是可恥的從中得到快感了…… 這也是她面對手冢時會覺得尷尬的原因。 說起來,夢里的手冢和現實里的手冢,也完完全全判若兩人啊。“果然,”淺田呢喃道,“夢就是夢。”夢境和現實終究不同,想清楚后她稍微釋懷了點,心底的那點罪惡感也盡數散去。 她按下信息界面,抿著笑遲到地回復了丸井的短信:“欣喜/jpg。好呀。”看著小信封撲朔著翅膀一路飛,直至投遞郵箱顯示發送成功。淺田放下手機,心無旁騖地享用起便當來。 遲到的信息在下班后才得到回復,叮咚的一聲在包里震動。淺田停下歸家的步伐在路邊站定,手指一拉滑開短信。 ‘那就這么說好了啊,一定要來哦。一直沒收到回信還以為你把我忘記了呢,可憐兮兮/jpg,給你看這幾日我吃過的東西,算是你沒有及時回復的懲罰吧。^_^~~~///(^v^)\\\~~~’ 幾行表達心情的顏文字下的附件里夾帶了一張照片,向下看去,入眼即是滿桌琳瑯滿目的甜品,看到這兒,淺田輕聲笑了兩下,這才認真準備回復:‘哇,看起來都好好吃…’ 想說的話還沒打完,余光就瞥就見一輛銀灰色的轎車踩著路邊積水朝她飛馳而來。淺田心里一跳,連忙側了側身,轎車略一減速駛過,但是車胎下的積水還是四處飛濺,水珠順勢濺了淺田一身。 沒等淺田反應過來,車尾氣轉了個彎便消失在了盡頭。淺田捏住鼻子,本來還是小火苗經由這個尾氣一噴加劇燃燒,她皺了皺眉:“真的是……”雖然能從車的保養看出身家,但她還是幽怨滿聲:“有錢了真是了不起…開車都能不長眼。”淺田盯著自己濕透的裙擺哀怨地嘆了口氣。 她整個鞋襪都被弄臟,絲襪正黏黏糊糊地貼著腿,淺田彎腰扯了扯,握在左手的手機叮咚的一聲傳來消息。她抿唇劃開,一張極其模糊的照片率先涌入視線。 是她剛才因為躲閃而按到的連拍。 淺田一怔,連忙翻看,好在她的手機拍照功能不錯,十張里有一張清清楚楚地拍下了車牌——以及半閉車窗下半露的側臉。 雖不完整,但也能從少年飛揚的眉宇間看出傲氣。“長得還挺盛氣凌人…”淺田用力地在屏幕放大的那張側臉上戳了兩下,指腹沾上剛剛濺到的污水。 她從包里掏出紙巾,想要擦去上面濺到的水。“咦……?”擦不掉。 淺田對著那一處小黑點又磨了兩下,照片自動縮回正常尺寸。 是痣。 這個少年,她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