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初遇
江承航入睡的六個小時后,他被陸繼揚的電話吵醒。 他沒睡醒聽的糊里糊涂的,掛了電話后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陸繼揚找他有事。 他閉著眼睛穿上棉服,刷牙洗臉不到五分鐘奔去了醫院。 進了急診科的大門,病人有序排著隊,看來不是大規模的傷員,他在大廳愣了幾秒,護士認出了江承航,比他還不解。 “江醫生你今天不是晚班嗎?怎么一大清早就來了?” “是啊。”江承航還有些木訥,自己接到了陸繼揚的電話就趕了出來,早知道就在電話里問清楚了:“陸醫生呢?” 護士指了指值班室:“我剛看見在值班室。” 江承航說了聲謝謝剛準備走,護士又喊住了他:“昨天來了個割腕的女病人,陸醫生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有反應,當時主任也在場,我看主任臉色都不太好。陸醫生不是要評優嗎?會不會有影響啊?” 江承航記下這件事,他自然知道什么應該說什么不應該說,隨便打發走了護士,朝著值班室走去。 陸繼揚在等他。 江承航從他手里接過一份病歷,打開看。 是一個割腕病人。 江承航簡單掃了一眼:“怎么了?病歷寫的很不錯啊,我看也不是什么疑難雜癥。” 陸繼揚:“八點半查病房,你替我去,行嗎?” 事出反常必有因。 目光重新落在病歷上,最上面一欄的病人信息里寫著一個名字。 周搖也。 - 江承航早就不記得周搖也的長相了,但奇怪的是,自己一直記得她長得很漂亮。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一次回宿舍的路上。江承航和室友打完球回宿舍,陸繼揚和女朋友走在他們前面。 江承航吃酸,蹲下系了個鞋帶,沒一會兒他看見一個女生跟在陸繼揚身后,她就這么遠遠在站在寢室樓下那棵從不開花的梅樹下,望著和女朋友手拉手走在她面前的陸繼揚。 那天是一個清明綿綿細雨下起的第一個晚上,她衣著單薄的站在風雨之中,神色倦怠。 風帶起了她披散的長發,江承航站的遠,看不清是否有淚水,只覺得那個女生難過的很。一瞬間他跟著心頭一緊。 回宿舍后,江承航玩笑似的提起:“陸繼揚你有女朋友還惹桃花?我剛回宿舍路上看見一姑娘盯著你和你女朋友看了半天,看見你們你儂我儂,她唰的一下,眼淚都下來了。” 陸繼揚翻衣柜的手一頓,沒回答。 另一個和江承航一起看見的室友接話:“我也看見了,老江你知道那姑娘是誰嗎?法學院高嶺之花,周搖也。陸繼揚你認識她嗎?” “周搖也?陸繼揚你女朋友是不是叫周瑤瑤?是不是姐妹?名字還挺像。”江承航打趣。 那是江承航頭一次聽說周搖也這個名字。 距離那時候大概過去六七年了。過去六七年再看見她,還是和江承航印象里一樣的好看,甚至更甚。 主任走到周搖也的病床前,看著一眼鹽水:“誰的病人?” 江承航舉手:“陸醫生的,但他突然有事,所以轉交給我了。” “這種病人更要注意心理,結束后找她家屬談談。”主任交代的不多,簡單的又問了問周搖也自己的感覺,她半依著床上,目光放空,不肯言說一字。 按照主任的說法,江承航轉達給了陸繼揚:“你去還是我去。” “你去。”陸繼揚又說:“我旁聽。” 來的人是昨天送周搖也來醫院的女人,她自我介紹說她叫林語。陸繼揚坐在隔了好幾個座位的椅子上,轉動著手里的水筆,裝的很像一個正巧在辦公室的普通醫生。 “你是她……?”江承航沒說完。 林語不打算隱瞞:“我是她同事,并不是家屬。至于她父母,據我所知已經離異很多年了,就算來醫院關于周搖也的病情他們也沒有辦法提供任何的幫助。” 江承航哦了一聲,用余光瞥了眼陸繼揚,又開口:“那你知道她為什么割腕嗎?我們只能治好她的身體,如果是心理疾病,比起我們她更需要心理醫生。” 林語抿唇,有些難以開口,但還是說了:“她有十年的雙相情感障礙病史。” 林語話音一落,陸繼揚手里的水筆從他手中落下,塑料材質落在桌上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十年。 她十七歲的時候。 他們遇見的那一年。 - 陸繼揚和周搖也的初遇發生在濱城游泳館旁的餐廳里,升高三的暑假。 七月的日頭毒的很,他和朋友游完泳是午飯點之后了。 客人稀少的午后,老板在空調下看著電視劇。 除了他們結伴而來的四個人,只有一對母女。 婦女點了一份午飯,點餐的服務員拿著點餐本等著女生開口,女生沒看菜單,而是盯著對面的婦女。 婦女笑了笑將兩份菜單都還給了服務員:“給她一杯水就可以了。” 陸繼揚的煲仔飯上的慢,他端著水杯看著斜對面的女生,她很漂亮,那時候陸繼揚不知道‘三白眼’這個詞,化妝品點綴著她有些無神的眼睛,眼瞼下垂,她的表情桀驁和不爽各占一半。 與她不同,對面的婦女雖然也面無表情卻不兇相:“周搖也注意你的表情,我不欠你的,所以我沒想過要說服你。” 陸繼揚在心里記下這個名字,原來她叫周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