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二十六
女孩的直覺總是異常敏銳,尤其在某些特定的方面。盡管這么說很有自作多情的嫌疑,李純就是覺得羊毛卷的過度熱情并不正常,她對兔崽子說不定懷有某種不可告人(……)的興趣。 李群是好看的,這點毋庸置疑。這個年紀的男生正是荷爾蒙爆棚的時候,頎長勁瘦的四肢、輪廓明顯的喉結,只要不是五官太難看,總能吸引到一些異性的注目。 初中時某人就被很多小女生喜歡了,高中不知道有沒有,如果有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驚奇的事。 “總之就是不是。”八千歲唰的拉上筆袋,企圖蓋棺定論。 “我懂我懂,”羊毛卷沒有立刻結束談話,反而繞著一綹頭發鬼鬼祟祟的jian笑附和,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一些她眼皮上亮晶晶的眼影,又粉又橙,但是淡淡的,襯托的人楚楚可憐,非常好看,“現在還不是,對不對?” 放學時李群特意在門口等了她一會兒,他們比高三早半個小時下課,正好附近新開了一家奶茶店,他去里面坐了十五分鐘,估摸著她該出來了才提著奶茶走出去。 A市的冬天總是很冷,下過雪后馬路邊到處堆著黑乎乎臟兮兮的殘雪,雪水融化又在路面結成薄冰,穿了雪地靴也有不幸滑倒的可能。女生們三五結伴,邊小聲驚呼邊顫顫巍巍的走過危險地帶。 “你行不行啊?”他把右手遞給她,語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抓著我,抓緊我!” 李純耳朵都燒起來了:“……你不要亂說話!” 弟弟:“……”一把把她拉到身邊,“可以啊你,還學會開黃腔了?” “我沒有。”她很快恢復成平時面無表情的尼姑臉(……),“是你理解錯了,我只是讓你不要一直催我。” 某人不依不饒:“誰教你的?我班主任?” 冷不丁提及奚月白,八千歲頭皮一麻,既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應當迅速撇清莫須有的不正當關系,又覺得讓他誤會下去似乎也不錯(就是有點對不起小奚老師)?他們理應保持距離。 沉默就是默認。這下李群真的不爽起來,沒好氣道:“我告訴你,男的沒一個好東西,你別被他花言巧語騙了。” 奚月白已經大學畢業,大了她至少五歲,居然也他媽好意思對她下手?何況她今年高三!就沖這一點他就能斷定,那男的絕不是什么好鳥。 剛做完數理邏輯題的jiejie腦子沒轉過彎,喝著奶茶直指他話中的漏洞:“那你呢,難道你不是男的?” 沉默三秒,少年偏頭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是男的,你要試試嗎?” 夾著尾巴逃回家里,李純整張臉紅的像要炸開,趴在床上啊啊啊啊尖叫一陣,搶在鄰居上樓砸門前迅速恢復理智,頂著一張若無其事的臉繞去廚房拿可樂。 碳酸飲料的泡泡從口腔一路炸到心里,少女在腦內金剛式捶胸頓足,怎么就變成那樣了呢??明明想好要跟他保持距離,回到正常的健康的姐弟關系,怎么就莫名其妙發展成那樣了???她不是沒看過言情,也曾無意間在家里目擊過吳女士的……那個……私人小家電,基本性知識李純還是懂的。 這樣下去不行呀,這樣是不對的。為什么他是她弟弟呢?如果不是就好了。 她甩甩腦袋,想將里面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做個人吧。” 一月二十八號李朝東拖著一只行李箱搬回了家里,得知爺爺奶奶要過來吃年夜飯,吳秋芳事業也暫時不搞了,熱火朝天的投身于每年一度的年菜采購大業。 家里對她報什么專業早就達成了一致——首先漢語言或文學相關絕對不行,她不是那塊料,將來讀出來了也不好找工作;要是成績夠得上就去報個金融類的專業,或者會計,再不然學個小語種,將來出來做翻譯也很不錯,實在成績不好再考慮別的。 mama美滋滋的彎腰給浴缸里的魚蝦換水:“到時候多問問青青jiejie,她做教育的,有經驗。” 李純忍住了沒說青青jiejie學的是幼兒教育,問她姑姑恐怕要生氣。 二月五號是除夕,機構只上半天課,中午放假前老師布置了三套提高卷,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上網找答案:“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你上網問人家要答案,要來的東西那不是你的。不會做就空著,九號回來我們統一評講。” 十一點三十分,七八十個學生一股腦涌了出去。 “你回家吃飯還是……” “你是直接回家還是……” 她低頭看了看手機,本來想說回家吃飯,姑姑他們上午開車從隔壁K市出發,怎么算現在都應該到了。 然而李群插著兜站在邊上:“我無所謂,不過這附近有個蠻好吃的韓國人開的烤rou店,好像現在還沒關門。” 烤rou……李純很沒骨氣的吞了口口水:“那,那走吧。” 兩個人背著書包并排走在馬路上。他對這一帶很熟悉,不時提醒她這里有個電線桿,那里有個廢棄不用的共享單車充電樁,這一片嚴格來說已經不算是老城區了,很多故意裝修成復古摩登風格的酒吧大門上顯眼的貼著“旺鋪招租”。 理發店、小旅館、居酒屋,如果非要找個詞來形容,李純覺得是‘燈紅酒綠’。明明是白天,明明是80%的店鋪都已關門的蕭條無比的春節期間,她還是能嗅到靡靡的成人的氣息。 “快到了。”他擔心她走不動,輕聲安撫了一句,“還有三分鐘。” “等等——”某個熟悉的身影閃過眼前,李純腦內空白了一秒,下意識的伸手拽住他。 顧青?剛才那個是姑姑家的青青jiejie? 這位堂姐只比她大兩歲,目前正在K市讀大學,為此姑姑姑父還特地在K市買了房子,希望能幫助她在那里扎根。 她抬頭看看巨大的‘xx成人用品’,瞬間明白了什么叫尷尬到很想切腹自盡。 “……你干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刻他簡直是有點慌張的,掌心出了一層絨絨的細汗,濕漉漉又滑膩膩。 李純猶豫了一秒,還是搖搖頭,拖著他快步走開了。 這事怎么說呢?剛才進去那個是我們的堂姐?她無端有些心虛,直覺跟弟弟并肩單獨走在馬路上的自己,其實并沒什么資格對顧青評頭論足。 倒是李群,走過幾步又回頭望了一眼,簡潔但顯眼的霓虹招牌迎風矗立,幾乎要把他的眼球燒著了。 媽的,今天衣服穿得太多,他不太自在的想,走幾步就渾身冒汗。 午飯時雙方都心不在焉,她低著頭不停咀嚼他挾過來的包好生菜的rou,一會兒回想起言情少女漫畫里不可描述的那些情節,一會兒又不由自主浮現出‘現在還不是,對不對’,賊眉鼠眼的羊毛卷的臉。 當時她沒有否認……或者說沒有語氣堅決的否認,是不是側面說明她對李群同樣抱有不可告人的想法?不,她還要更齷齪一點,她是他的親jiejie。 “吃啊,”他不給她抬頭的機會,生怕她發現自己現在的臉色極端可疑,“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春節期間A市人口銳減,空蕩蕩的街道空蕩蕩的公交,他們刷卡上車時連司機在內,車上一共四個人。 少年故技重施,找了一個靠后靠里的位置,還很體貼的讓她坐在里面。 暖風呼呼吹在人臉上,李純看著玻璃中倒映的自己,一陣糾結后慢慢閉上了眼睛。睡之前她早早計算好了角度,這個姿勢歪下去,正正好能落在他的肩上。 就這么一段路而已,網上也經常有哥哥背meimei的視頻,這個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男孩調整了一下身體,好讓她靠的更舒適。他身上有雕牌最老款洗衣粉的味道,有不知名的淡淡花香的洗發水,還有剛才在烤rou店里沾上的一點點油煙味。李純盡量貼緊他的身體,好像要從他身上攫取養分,汲取力量。 也許是察覺了什么,也許只是無意識的行動,李群輕輕分開她的左手,手指從指縫緩緩插入。 完全沒有奇怪意味的一個動作,誰都知道這代表不了什么,可她恍然驚覺……內褲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