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落胎

    下午第一堂是體育課，孟甯身子酸軟，使不上力，她一反常態(tài)，沒和晏綰去打乒乓球，而是獨(dú)自坐在cao場邊緣，背靠樹干，靜靜聽歌。

    樹影婆娑，隨風(fēng)撩動，帶起細(xì)碎塵埃，球場的聲浪被耳機(jī)隔絕，逐漸飄遠(yuǎn)，像處在另一時空。

    見許星朝自己走來，孟甯揮了揮手，露出笑容。

    “最近……還好嗎？”她靜靜觀察對方，語氣小心。

    許星苦笑，打開可樂罐，輕抿一口，被冰涼的氣泡嗆到皺眉。

    “孟甯，你說……這世界上為什么有那么多為愛舍命的癡心人？”

    她垂下眼，晃動罐身，語氣沮喪。知道許星指的是誰，孟甯不知如何應(yīng)答，她苦想一陣，輕聲道：“或許因為……他們因愛而生,一旦愛而不得，就比死還痛苦?！?/br>
    生命短暫，不過幾十年光景，若能隨心所行，按自己喜愛的方式前行，也未嘗不可。

    “是嗎？”

    許星瞧她一眼，眼底浮出落寞，望向球場，悶悶開口：“如果是宋澈，你會不會愛他愛到……命都不要？”

    盯住在場上揮灑汗水、姿勢帥氣的少年，孟甯微愣，皺緊小臉，像努力思考，隨后搖頭，小聲否認(rèn)：“不行……我覺得自己現(xiàn)在……根本做不到。”

    她非奉獻(xiàn)型人格，也不是少了誰就活不下去的人，談戀愛于她而言，像新鮮的養(yǎng)分與一種特殊體驗。

    或許唯一的費(fèi)勁之處，就是zuoai時，那人瘋狂又霸道的索取，愛將自己翻來覆去折騰，每次幾乎要去半條命，十足不易。

    如今身上滿是吻痕，rufang日漸豐圓，小屄也被開發(fā)得極易流水，習(xí)慣那根長物的尺寸，她總覺得自己有一天，會死在他懷中。

    被孟甯糾結(jié)的小表情逗樂，許星眨眨眼，按捺掐她面頰的沖動，語調(diào)微揚(yáng)：“甯甯，你真可愛，我不過隨便問問，你還當(dāng)真了……”

    她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道：“難怪書呆子這么寶貝你，聽說你們從初中起就是一個學(xué)校的，而且他當(dāng)時還能保送清外、附送全額獎學(xué)金，該不會因為擔(dān)心你被人搶走，才故意不去的吧……”

    “……”棄保就考？孟甯怔住，絞盡腦汁回憶，發(fā)現(xiàn)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

    當(dāng)年的宋澈作為清外的第一錄取人，不知何故，毅然放棄保送，將名額讓給了第二順位的學(xué)生。此事一出，如一顆重磅炸彈，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更引初三學(xué)子們議論紛紛，猜測緣由。

    有人說是宋澈的性子太傲，不屑走特殊渠道，想憑自身實(shí)力考進(jìn)去，也有人說他準(zhǔn)備出國，多封頂校offer在手，根本看不起本地高中，更有小道消息稱宋澈是gay，暗戀第二順位的男生，甘愿伏首，為愛付出……

    想到這里，孟甯軟下眉眼，笑出聲來。

    人類的想象力總是無窮無盡，編造出各種神奇的故事，不知情的人聽了，倒也有板有眼。

    “我覺得可能是……清外食堂的飯菜太差，不合他胃口?！彼S口扯道。

    許星嘖一聲，滿臉不信。

    “少給我來這套，清外出了名的財大氣粗，我初中同學(xué)在那兒都胖好幾斤了，怎么可能比咱們學(xué)校的飯菜差？你肯定瞞了我什么?！?/br>
    放學(xué)時分，街頭熙攘，人流不息，迎著艷麗夕陽，透出幾分雋永之味。

    孟甯和宋澈并肩走出校門，她停下身，朝他伸手，示意要牽。少年低頭，唇角浮出笑意，以眼神詢問，你為何忽然變得如此熱情？

    “心血來潮而已，沒什么理由，不要就算了。”孟甯見他笑得痞氣，不由氣悶，收手就走，卻在下一秒被牢牢握住。

    交通燈變換，人潮向前涌，孟甯被身后人推到，腳步踉蹌，有些站不穩(wěn)。

    宋澈側(cè)身，將女孩摟入懷，盯住沖撞她的胖大叔。

    “向她道歉?！彼W厲光，聲線極寒，加上一米八幾的個頭，威懾力十足。

    “對、對、對不起啊小姑娘，我剛在打電話，沒看路……”男人嚇得一抽，夾緊皮包，支支吾吾道歉，閃身躲入人群。

    感覺周圍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孟甯理好亂發(fā)，小聲道：“我沒事了，別人都在看我們，快放開?！?/br>
    宋澈置若罔聞，圈住女孩的腰，往路邊一帶，俯到她耳旁，低低開口：“讓你累壞了，是我不對?！?/br>
    “你亂說什么……”孟甯面頰發(fā)燙，恨不得給這不要臉的人一巴掌。

    將她的羞色盡收眼底，宋澈見好就收，提議道：“走，我?guī)闳ヒ粋€地方?！?/br>
    去哪里？孟甯好奇追問，卻不得回應(yīng)。

    這人不按牌理已不是一次兩次，她早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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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星回到家，屋內(nèi)靜悄悄的，陽光透過巨大落地窗，傾瀉而下，穿射水晶燈，折出絲縷彩光。

    想起司洺耀今天有商業(yè)酒會，需要晚歸，她放下書包，赤足踏在地板，往樓上走。

    三樓主臥內(nèi)，簾布緊閉，光線昏暗，除了一盞小夜燈，再無其他，許母正閉眼休憩。

    她的眼底有兩抹陰翳，面色蠟黃，枯瘦至極，頭靠軟枕，摟住薄被，睡得平靜安詳，若非微微起伏的胸口，會令人以為這是一具尸體，絕非活人。

    床頭柜放有食物托盤，許星皺眉，里面是吃了一半的菠菜湯和蛋餅，樣子比上周剩的更多了，每看一次，都無比心驚。

    心底一抽一抽的疼，她屏息凝神，眼眶發(fā)紅，用手捂住嘴，不讓自己發(fā)聲，因為那個男人，因為他，她最寶貝的母親才變成如今這樣，為一個未出生的胎兒，不斷壓榨自己的生命……

    替母親輕輕掖好被子，她拿起托盤，準(zhǔn)備離開。

    “小星……你回來了？”淺眠的許母轉(zhuǎn)醒，掙扎著坐起，她的眼眶下凹，嘴唇干裂，肚子卻碩大圓潤，鼓的可怕。

    “媽，你別動，好好休息。”許星清了清嗓子，收斂淚意，讓自己看起來一如往常。

    “我沒事，最近犯惡心的狀況好轉(zhuǎn)許多，崔醫(yī)生他們也讓我多多活動……你餓了嗎？我下樓給你做吃的。”許母淡笑搖頭，輕撫肚皮，憔悴的臉煥出光色。

    “不用了，阿姨都把晚飯做好放冰箱了，我待會就去吃?！?/br>
    許星把母親按回原處，心疼道：“反倒是你，孕婦吃的這么少怎么行……有什么想吃的告訴我，我可以想辦法?！?/br>
    “不知不覺，我的囡囡都這么大，還懂得照顧自己了，我很高興……”許母笑看著女兒，目光慈愛，握住她的手，輕輕拍打。

    許星沿床落坐，胸口堵得厲害，感覺母親的手微涼，她低下頭，沉默良久，忽然蹦出一句：“媽，我們把他拿掉好不好？”

    她的眼落在女人高隆的腹，緣由不言而喻。

    許母愣了愣，覆住女兒的手一僵，她嘆了口氣，小聲道：“……小星，原諒mama的任性，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日后，就算發(fā)生什么……你也能過得很好?！?/br>
    “為什么?。渴鞘裁匆欢ㄗ屇阋欢ㄒ逻@個孩子？”

    聽到這一句，許星梗在心頭的悲傷轉(zhuǎn)為憤怒，她猛地起身，口不擇言道：“因為司夫人的這個頭銜、還是司洺耀身后的財產(chǎn)，你想要坐穩(wěn)夫人之位，所以命也不要，只想為他傳宗接代嗎??？以前我們住小房子，沒電梯沒車沒傭人，但我比現(xiàn)在快樂，因為能和mama你相依為命。但是現(xiàn)在你變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不是我，是那個男人，還有沒出生，就折騰掉你半條命的孩子——”

    “小星……”許母聽著女兒的話，面色慘白，囁嚅半天，說不出完整語句。

    說到這，許星的情緒崩潰，她放聲大哭，哽咽著道：“既然如此，我寧愿你當(dāng)時就不要生下我，把我丟到江里，自生自滅……”

    門外閃現(xiàn)一道高大身影，朝床極速靠近，一把甩開許星的手，冷冷地道：“許星，立刻向mama道歉?！?/br>
    少女止住哭泣，望著眼前的男人，嚇了一跳，為什么他會在這里……

    司洺耀鬢發(fā)稍亂，西裝領(lǐng)外翻，他的面容狠戾，眉心抽動，眼底發(fā)紅，像在隱隱壓抑什么，隨后單膝跪地，攙住妻子，查看她的身體。

    一股腦兒倒出所有心事，許星也發(fā)覺言語不妥，甚為傷人，她擦拭眼淚，扶上母親的手，喃喃道歉。

    “是mama不好，對不起你……”許母搖頭，摟住女兒，悄然流淚。

    安頓好許母，許星與司洺耀一前一后退出臥室。

    “等等——”少女紅腫著眼，叫住對方。

    前方的身影止步，高大筆挺，猶如斧削。

    “你真的愛她嗎？”許星恨恨地問，若是真愛母親，不是早該像她一般，勸她放棄這個孩子。

    在她看來，司洺耀的種種行為，和狡獪?zhǔn)性p無二致。

    “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你對她的所有指責(zé)都是錯的，真正有罪的人，是我?！蹦腥顺谅曢_口，丟下少女，消失在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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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清冷，星辰稀疏，被都市五光十色的霓虹吞噬，顯得格外寥落。

    孟甯被宋澈牽著，穿街越巷，走過城市煙火，她越來越累，索性發(fā)起懶筋，讓對方背自己。

    “我們到底要去哪？”她摟緊男友的脖子，眸露兇意，一副不說就撕票的模樣。

    “很快就到。”少年隨便她掐，摟緊掌中翹臀，繼續(x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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