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第一個皇子射箭，由于風太大，射偏了，他撫額望著臺上坐著的一臉慍怒的娘親，感到十分尷尬。

    第二個皇子射中了靶心，后來的幾個皇子也都大抵射得準，手法青澀，不生不熟、不偏不倚，卻引得臺上的大臣對著皇帝一片恭維。

    可是皇帝臉上卻毫無顏色。

    到了李勝儀開弓，一直站在一旁的李文琦終于開了口，道：“這樣射箭未免也太了無生趣了些。”

    說這話時，他還瞥了一眼沉默的李裕枝。

    “哦？”李勝儀頗感興趣地問道：“那依皇弟而言，該是怎么個射箭法才有趣些？”

    “那邊不是有幾匹馬嗎？”李文琦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匹良駒，繼續道：“何不挑戰個高難度的——來個馬上射箭？”

    太子李勝儀聽后大為贊同，拍手便叫士兵牽來馬匹，又轉身對幾位皇子道：“有誰同我一起？”

    這下，除了提出意見的李文琦再無人站出來。

    李勝儀勾了勾唇角，一把拿起弓箭正想上馬背時，便聽到李裕枝出聲道：“我也來。”

    “行。”李勝儀坐在馬背上挑眉看著他。

    風聲漸大，鼓聲已止。

    只見李裕枝輕輕松松坐上馬背，一旁的李勝儀便用眼神示意著牽馬的士兵。

    士兵會意，不知用了啥法子讓那李裕枝乘坐的馬匹向遠處狂奔起來。

    只留了李勝儀和李文琦在原地緩緩地驅使著馬兒。

    李勝儀和李文琦相互換了個眼神，紛紛騎著馬兒開弓射箭，而且一射一個準，箭箭中靶心！

    臺上看著的大臣連聲叫好，連皇帝都不由和顏悅色起來。

    只有青珂擔憂地看著李裕枝那漸行漸遠的身影，終是發現不對勁，可很快，李裕枝便控制了那馬兒的走向，將馬兒制服。

    李裕枝又回來，但神情并無異樣，依舊是冷清淡漠，只是突然停在了十米開外的地方拉弓射箭，他此刻的下巴顯得格外堅毅，連眼里都泛著冷光。

    “嗖——”地一聲，那箭劃破空氣，朝太子李勝儀的方向射去。

    眾人看得心驚rou跳。

    只有李勝儀感到耳邊一陣颶風吹過，下一秒，他便看到面前有一支箭正中了靶心。

    在李勝儀怔忪間，李裕枝又拿了五支箭，在奔跑的馬背上開了弓。

    箭離弦，很快便射中了靶心。

    眾人看呆，老久沒回過神來。

    直到席間有一掌聲響起，大伙兒才紛紛鼓起了掌。

    李裕枝拉著狂躁的馬匹停下來，抬頭遙遙望著臺上的人。

    樹欲靜而風不止。

    很快，李裕枝便被皇帝叫到跟前。

    大臣們在底下竊竊私語，今日真是讓幾位他們開了眼界，沒想到皇子中竟然有如此杰出的人物。

    在一旁揉著皇帝肩膀的皇后低下頭來，笑得眉眼彎彎，“陛下，您前幾日不是還在苦惱邊疆處缺個得力的將領嗎？”

    此意明了，便是暗示皇帝——這九皇子是最好不過的人選。

    只見皇帝點了點頭，他望著在底下跪著的少年郎，開口道：“抬起頭來。”

    李裕枝得令，先是鞠躬，再是抬頭。

    皇帝終是看清了少年郎的面貌，確是與穎貴人有幾分相似。

    只不過太小了，不過十四十五爾爾。

    “邊疆時常有胡人侵犯，實為朕一塊心病，現今缺乏得力可靠的沖鋒將領，若是讓你前往邊疆平反你可愿意？”

    李裕枝聽后，磕頭謝恩。

    不卑不亢。

    這模樣確把皇帝愉悅到了，只聽得他又道：“不過你還需要進武場磨煉一陣，待個兩年便可領軍前往。”

    “是。”李裕枝領旨。

    在一旁看著的李勝儀從開始的心煩氣躁到漸漸平和，畢竟被人當眾羞辱的滋味并不好過，況且還是個他一直以來以為的廢物！但如今卻被皇帝派遣去邊疆，也讓他松了一口氣。

    他抬頭與皇后目光相接。

    他的母親怎容得其他沙子的存在——

    真是小瞧了眼前這個人！

    李勝儀目光越發地陰冷。

    ……

    此后，李裕枝便在練兵場與長信殿之間來回。

    李勝儀想算計他，可李勝儀始終不知道計中計，他順著他們的圈套，卻達成了他的目的。

    他要權——

    很快，秋日順著枯枝滾落，冬日在悄然逼近。

    這日，李裕枝從外回來，天色已暗。

    青珂上前去接他披在身上的長外套，外套上一片濕冷，想來是淋了一陣小雨。

    “我給殿下煮一碗姜湯去。”青珂把他的披風放在一旁，又道：“殿下還是先去洗個熱湯吧，熱水已經備好了。”

    李裕枝點點頭。

    得到許可，青珂這才伸手去解他的衣裳，待衣裳件件剝落，露出李裕枝冷白的肌膚，青珂又不由紅了耳朵。無論看過這具身體多少次，她依舊會感到不好意思，而且她發覺李裕枝那里似乎又大了幾分，這更讓她覺著害羞。

    男孩子的身高總是躥得很快，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原本低她半個腦袋的李裕枝現在竟快要高過她了。

    而且他的體格也似乎變得更寬厚了些。

    “你在發什么呆？”此刻的李裕枝正入了浴桶，趴在桶邊看她怔神的模樣，不由發笑問道。

    青珂終于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看到李裕枝眉間消不去的疲憊，便問道：“殿下可有心事？”

    “嗯。”李裕枝這才收起笑容，閉了閉眼，腦袋往后仰，靠在浴桶上，黑色的長發有一部分浸在了水中，顯得整個人有些慵懶。

    青珂見此，心里有些不好受，只想替他分擔些，但又不知分擔什么，只好上前去幫他按摩太陽xue，讓他更放松下。

    李裕枝訝異地睜開雙眼，便瞧見青珂那張安靜又溫柔的臉龐，頓時覺著她十分體貼。心里一股暖流經過，像根羽毛似的，撓得人又酥又癢。

    “青珂。”李裕枝啟唇，濕漉漉的手覆在青珂的手背上。

    “嗯？”這是李裕枝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感到有些訝異。

    “沒事。”李裕枝又把手放下。

    只是覺著有人在身邊真好。

    待李裕枝沐浴完，青珂便去了廚房。廚房此刻并無人，她點了盞燈，開始著手煮姜湯。

    待生姜水沸開，姑姑宋容佳走了進來，便問：

    “可是煮給殿下的？”

    “   是的，姑姑。”青珂微微行了個禮。

    “這里的柴火有些濕，你且到外邊拿些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