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很久之后看開始，也覺稀里糊涂，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鐘清沒有傻傻地問為什么，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他的感情來去眾多，自己也會是個過客，不如享受她生命中未有過的精彩。

    快下班時，鐘清第一次頻頻看時間，今晚他倆約會。她最近下班要七點多，蘇易說來接她。

    今天穿了黑色無袖連衣裙，將腰身掐得細，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腿，腳著紅色低跟鞋。雖然上班時外面披了件針織衫，但還是被同事說最近打扮好好看，是不是談戀愛了。她內心汗顏，這么容易被發現的嗎？

    下了班，補了個口紅，拎上包去了B1的停車場。鐘清找了半圈沒找到他的車，拿出手機給他發微信：你在哪？

    他秒回：抬頭。

    她茫然抬頭，那坐在她面前的車里，對著她笑。原來他今天換了一輛車，難怪她找不到。

    “你是不是剛剛看我像個傻子一樣轉悠了半天？”鐘清上車就問。

    蘇易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手指敲打著方向盤，側著身，懶洋洋地看著她，“對啊，笨死了你?！?/br>
    車廂里未開燈，停車場的燈光隱隱約約照進來，打在他的臉上，一副看她笑話的神情，這個男人，與他稍微接近了一點，就不免露出他的狡黠。

    鐘清作思考狀，“真的嗎？”

    蘇易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輕笑，“我看你是大智若愚?！?/br>
    他說完，邊發動汽車，邊問她，“你想吃什么？”

    鐘清這人挺選擇困難癥的，回，“你決定啊，我只要好吃就行?！?/br>
    在包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從容量頗大的tote包里掏出手機，是編輯給她發來的催稿，她手頭翻譯的這本書正在收尾，看來又得熬幾個晚上了。包里還塞著她打印的翻譯稿，這幾天都在趁午休時間校對。

    蘇易看著專心回信息的鐘清，神情專注，她的側顏溫婉，未被扎進的發絲垂在臉頰邊，他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上開著車，輕音樂從音響內輕輕流出，看著她在他身邊坐著，他覺得，一天中，有這樣沒有算計與機心的時刻，是放松的。

    眼神掃回時，看到她的包，挺舊的了，她好像一向很節省。

    蘇易帶她去的是一家大商場，以賣奢侈品出名。其實鐘清雖是本市人，但來這座商場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有消費能力，逛商場也會索然無味，看那一家家奢侈品店，雖她的存款，買個奢侈品也沒什么困難，但那會很勉強。

    他們吃的是臺灣菜，桌位挺好，也很有氛圍，靠窗一側，桌邊一盞落地燈，外邊是夜，里邊是一對男女在昏暗燈光下的鬼迷心竅。

    鐘清要了碗牛rou面，湯底顏色很淡，寬厚的面條藏在下面，厚實的牛腱子rou放在面上，撒著蔥花。她先喝了口湯，驚嘆要鮮得掉眉毛，吃了口面皮，吮吸了湯汁的滑爽面條，帶有一絲勁道，讓她大贊不已。

    蘇易看她吃得這么香，頓時覺得他的紅油抄手不香了，跟她一起吃飯好像總是讓他食欲很好。

    “真的太好吃了，你要不要嘗嘗。跟我當年在臺大交流時，經常去的校外一家面館味道差不多，還以為再也吃不到了。”鐘清極力推薦他試試，吃貨總是喜歡將自己喜歡的推薦給別人。

    還以為他這種看起來會端著的人拒絕，結果他很爽快的說，“好啊，你要不要試試抄手？”

    鐘清拿過旁邊的空碗，給他挑了幾根面條和兩塊牛rou，舀了湯遞給他。

    蘇易挑眉，“還以為你直接把你的面碗給我?！?/br>
    他也如法炮制，盛了兩個抄手給她，還來句，“這樣也沒區別，都沾到了口水。”

    鐘清頓時臉紅，她的小心思，被他看在眼里，“端碗太重了，不方便啊?！彼龔娦凶鹘忉?。

    蘇易附和地嗯了聲，更讓她的解釋無地自容。

    其實他們的尺度還在牽手，就像現在，他們吃完飯，鐘清還以為直接回去，想不到蘇易牽著她的手逛了商場。

    這個男人身形挺拔，氣場強大，他簡單的一身牛仔褲配T，帶著她進入奢侈品店，也能讓導購很有眼力勁地向她推薦包。

    等等，為什么是給她推薦包，他才是消費者吧。

    鐘清剛想跟導購說，是他買。可對上他的眼，他問，“喜歡哪個？”

    鐘清這一刻的心情如何描繪呢？

    她二十歲也許會幻想，找個高富帥的男朋友，他一擲千金，為她買個大牌包包，這是愛她的世俗表現之一。

    可二十八歲的她，卻明白了生活的物質守恒定律。如果得到，就需要失去。雖然她不知道要失去些什么。

    她很明白自己的階級，不會與他結婚，也許聰明的做法是，及時享樂，是正當的男女朋友關系，收點值錢的禮物怎么了？一段戀愛讓她在物質上收益豐富些，沒什么理由拒絕。沒必要上綱上線，老天偶爾給個甜頭，就要接住啊。

    一時間萬千思緒在頭腦里越過，三秒后，她搖了搖頭，“沒什么喜歡的?！?/br>
    蘇易以為她不喜歡這家店的設計，也就轉了身，去了下一家店，鐘清還沒來得及說清楚，就被他指揮著試下他挑的一款包，是經典款，neverfull，雖然被認為是爛大街、仿品一大堆的包了，但背在身上，顯得她高挑，很適合她，對于她出行經常要帶很多東西的，很方便。

    但再好看，她也拿下了，搖著頭跟蘇易說，“我覺得不太適合?！彼?，可真是窮人的自尊心作祟。

    蘇易沒有說話，牽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出了門，鐘清就說，“我們回去吧好不好？今天好累，不想逛街了?！?/br>
    回去路上，兩人沒說什么話，聽著王菲的舊歌，有一首是。

    “想走出你控制的領域，卻走進你安排的戰局，我沒有堅強的防備，也沒有后路可以退......我像是一顆棋子，來去全不由自己，舉手無悔你從不曾猶豫，我卻受控在你手里......”

    鐘清從未猜透他的心思，自己卻時常被他一眼望到底，就像現在，她看著他的側臉，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她不敢問一句，為什么要和我開始。更不知，會在哪一步，停下。

    他開著車，三彎四繞，將她送到出租房的樓下。他將車熄火，沒有把車解鎖。

    鐘清看著他，不知他要說些什么。

    蘇易看著她一臉無辜的神情，心中火大，長臂摟過她的肩膀，他轉身湊上，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