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人知
不為人知
容旦回到自己的院子時,水已經備好,她身上還留著傅云赤留下的痕跡,不能讓其他丫鬟瞧見,單留下了水月。 瞥見容旦身上的殷紅,水月紅了紅臉,輕柔著幫容旦擦洗身子。她自小就開始伺候容旦,是容旦的心腹丫鬟,比起循規蹈矩愛cao心的奶娘,這件事要是被她知道,定然會竭力阻止,容旦跟傅云赤的事也只有水月知曉。 雖說大南朝民風開放,不少訂親的男女在成婚前便偷嘗了禁果,但此乃不恥之事,被人知道也有失顏面,侯爺是嚴謹之人,就算是掌上明珠,知道后小姐說不準也要挨罰,她輕柔地擦洗,擔憂地嘀咕道:“小姐,世子回來了,是不是要和未來姑爺少見些?若是被發現了可怎么辦吶?” 容旦聽著,覺得傅云赤肯定不依,到時候只會讓他做出更膽大妄為的事。 水月收拾衣物的時候,發現少了綢褲。容旦眼神躲閃,不好意思去看水月,支支吾吾道:“你拿條新的…” 容淳半年未歸,院子雖每日都有下人打掃,她擔心下人不夠細心,親自去了趟他的院子,一一看過。 她掃過著屋里的陳設,墻上的畫卷,案上的瓷瓶,是她在容淳生辰時送給他的。母親逝世后她一個人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想著母親總是淚流不止,無法入睡,半夜跑去找他,那段時日皆是哥哥陪著她度過每個夜晚。 出了屋子,她站在院中,四周下人忙成一團,她走到院中那顆槐樹下的秋千坐下,悠悠蕩著,披昂垂落在地隨著她搖曳,純白的落花飄搖。 幼時他練字習武時,她喜歡坐在一旁看著,他勸不走她,便特意為她在樹下做了秋千,怕她無聊。 她出神的想,是不是所有女兒家出嫁時,都會這般不舍,還是因為這里有個她帶不走的人。 一瓣純白槐花落下,她伸手接住,又帶著滿心的悵然輕輕吹走它,緬懷過后,她對哥哥的心意就該如這落花一般,化作春泥。 眼前浮現了傅云赤俊挺的面容,不禁想到方才水月的眼神,又羞又惱,暗暗決定,成婚前他別想在碰她了! 晚膳時,容淳差人送信,皇帝留他用膳,晚些才歸,讓她莫等。 飯桌上,容旦看著長英候,哥哥回來,父親面上也不見幾分喜色,想到以后出嫁,他們仍是這般相處,放不下心,無奈卻無他法。 侯夫人待容淳還算和善溫柔,而長英候對容淳的態度只能說平淡,管教極為嚴苛,倘若出了小錯,必定是一頓重罰,容旦不知幫容淳求了多少次情,父子關系一般。容旦覺得哥哥對待父親同樣冷淡,也不奇怪,換做是她,心里難免也會有怨懟。 容旦先前以為是礙于母親的關系,父親才會対哥哥那般,但母親走后,父子的關系也沒有好起來,仍是淡漠疏離。 她忍不住拉了拉長英候的衣袖,“父親,哥哥難得回來,您對著哥哥也別繃著臉色,也關心關心他。” 長英候年歲將至不惑,面容剛毅英挺,絡腮胡,目光如炬,不笑時看著嚴酷不茍言笑。但面對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那面容也柔和幾分,聞言,拍了拍容旦的手,微微笑道:“瞎cao心,父子之間本該如此,不然沒了威嚴,如何管住你哥哥。” 容旦垂眸不說話了,仍是這樣的理由。哥哥不說也不在意,而父親覺得自己沒錯也不想改變。只能盼著未來嫂嫂能做好中間人,緩和他們的關系。 思及此,容旦攥緊了手心,順了順氣息,她輕聲道:“父親,哥哥也該成婚了。” 長英候握筷的手頓了下,思忖片刻后道:“是有些晚了。” 容旦頷首,知道父親已經將這事記在心上,她也不用在說什么,只是臉上的笑容含了幾分苦澀,當初是她設計攪了哥哥的親事,到頭來,提這件事的人也是她。 晚膳后,長英候去了姨娘院里,是前年納來的,出身尋常人家,品性乖順,說話也小聲小氣,安分懂事,長英候便是看重她這點,不會生出與容旦爭搶什么的心思。 夜晚,容淳從宮中歸來。 丫鬟在身后幫他褪去盔甲,案上的紫檀香爐燃著安神香,爐煙裊裊。 容旦平日喜愛制香,他屋里用的香一貫都出自她手,在邊疆沒有條件燃香,他聞著熟悉思念的安神香味,眉心舒展,絲絲入骨,身心放松。 容淳的貼身侍從子藍從屋外走進,他揮退丫鬟,自行脫下余下衣物。 丫鬟走后,子藍垂眸道:“世子,人終于找到了。二十年前那一戰,他僥幸逃過一死便躲入了深山,與一農婦育有一子,前年因為其子不聽管束得罪了當地地痞,被打傷后,為了給他治病才出了山。” 容淳放松的心神瞬間被重重束縛,他斂眸垂眉,默不作聲,眸底晦暗不明,在昏黃的燭光下,神情莫測。 子藍屏息等待許久,唯恐主子隱忍到了如今,為了那個女人想要放棄,沖動開口,“主子,萬事不能兩全,您…” 容淳冷冷看他一眼,那眼神冰寒刺骨,子藍知曉自己這番話越了主子雷池,手心有了冷汗,雙膝跪地認錯,“屬下知錯,自愿領罰軍棍三十。” 水聲嘩嘩,他跨入浴桶,雙臂搭上浴桶邊緣,面容已是平靜,淡淡道:“他得到消息了嗎?” 子藍松了口氣,搖頭,“不曾發現他身邊有可疑之人。” “他身上如果沒有我要的東西,便把人帶來。”他緩緩閉眼,眉宇流露出nongnong疲憊壓抑之色,子藍正準備悄然離開,容淳驀然出聲道:“要盡快。” “…是,主子放心。”子藍暗嘆,主子的盡快,就是要趕在容旦大婚前吧,可到時候的情境,她還能如尋常一般對待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