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機會

    江霽抬眸的瞬間整個人也猛地愣住，然后手上就被林圳硬是塞進了一包紙。

    “江霽，你也快擦一擦吧，不然回去會感冒的。”

    他木木地點了點頭，目光卻依舊直勾勾地看著駕駛座上迅速扭回頭去的人，手指捏著抽紙不斷收緊，直到林圳又用胳膊撞了撞他：“你怎么了？”

    他這才回過神來，手抓住抽紙的時候仿佛抓住了什么千載難逢的機會，連抽了兩三張胡亂地在臉上擦了一把，然后又遞向駕駛座。

    “謝謝jiejie。”

    陳意沒有回頭，直接伸手接了又隨手扔一邊，然后直接點開車載導航，“這位同學家住哪？我們先送他回去吧。”

    “可能來不及了小姨。”林圳看了一眼時間：“補習班那邊半小時之后開始上課，能不能先把我送過去再送江霽回家？”

    外甥的訴求合情合理，陳意只得要了補習班的地址后調轉車頭。

    車停到了補習班附近的路口，陳意把帶來的折疊傘遞給林圳：“晚飯在哪吃？”

    “這邊包餐的，直接上到九點。”林圳背起書包接過陳意手中的傘朝她露出一個無比乖巧的笑容：“謝謝小姨，回去路上小心點，開車別太快啊。”

    “好，去吧。”

    陳意目送林圳進了門才收回目光，聽身旁關車門聲響起側過頭去看了一眼才看見江霽已經自覺地換到了副駕這邊來。

    “jiejie，你昨天為什么騙我？”

    他關上車門坐定，眼神看起來似乎有些委屈。

    “你不也騙了我嗎，我們扯平了。”陳意無心再和這么個小男孩多說，“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其實現在看江霽這張臉一看就能看出來不像大學生，清雋俊朗的面孔嫩得好像伸手都能掐出水來。陳意有些懊惱，她平時還自詡有點酒量，結果昨天喝了幾杯竟然連這點眼力都丟了。

    “那你把微信告訴我，電話也行。”江霽又從褲兜里掏出手機遞給陳意，上面還殘著一層薄薄的雨水。

    陳意抬手垂落到臉頰旁的頭發歸置到耳后，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我不和未成年來往，就算現在給了你微信和電話回去也會拉黑，你還是好好學習準備高考吧。”

    現在已經四月初了，距離高考充其量兩個月，想想昨天這男孩子凌晨三點還在夜店玩，陳意甚至覺得有必要讓林圳也少和他來往。

    “我不是未成年，我已經十八歲了。”江霽一聽陳意的話就急了，立刻從書包里翻翻找找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你看！”

    成年倒確實是成年了，不過才剛剛滿十八周歲，上個月的生日。

    陳意用手背將他的證件推了回去：“你給我看這個干什么？”

    “你有男朋友嗎？”

    “想談戀愛等去了大學找和你年紀相仿的女孩子談，我的年紀已經能做你媽了。”

    “……”

    這話是夸張了一點兒，不過也沒夸張多少。少年的沉默完全在陳意意料之中，她重新點開導航：“你家到底在哪里，如果你不想回去就下車吧。”

    “那不談戀愛呢？”

    江霽還在執著于之前的話題，陳意有些不耐煩了，她皺著眉頭斜眼望去，就看見少年眼神無比認真地看著她，一雙黑眸純良得如同不諳世事的小動物。

    “就保持這樣的關系……也可以。”

    只可惜這不諳世事的小動物說出來的話確實不怎么純良。陳意勾了勾嘴角：“我們什么關系？”

    他們之間恐怕炮友都稱不上，只不過是一夜情罷了。

    “而且我只是來這里出差的，明天就要回去了。”

    江霽愣了一下，眉眼間立刻涌出顯而易見的失望，垂下頭又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那jiejie你送我回昨天那個酒店吧。”

    雖然奇怪，可好歹也算是給了個方向。陳意調轉車頭憑記憶先開出了一段距離才點開導航，雨勢依舊很大，密密麻麻的雨聲包裹著整個車身，頭頂不斷傳來細密的悶響，讓車里變成了與世隔絕的一個世界。

    遠處的天空隱隱地傳來雷聲，時間開始正式進入了下班高峰期，幾乎每一個紅燈的十字路口都要等二十分鐘左右。

    陳意簡單看了一下之后還要經過的十字路口的數量，就直接給陳知打了個電話讓她自己先吃不用等她了。

    “餓嗎？”

    男孩子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的模樣看著還有那么點可憐的味道，陳意看時間已經快逼近晚上七點，也動了一點惻隱之心。

    “嗯。”

    江霽似乎沒有想到陳意還會和他搭話，應了一聲之后還快速地點了點頭好像生怕陳意沒注意到。

    說實話還挺可愛的。要是他們同城，亦或者他不是高中生而是大學生，興許陳意還真的會答應和他做一段時間的炮友。

    她抿抿唇，不希望被少年察覺出任何的情緒：“那酒店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嗎？”

    “有，不過我們可以點外賣去房間里吃嗎？”江霽一雙黑眸定定地注視著陳意，謹慎地觀察著她的反應，“外面雨太大了。”

    這種眼神給陳意的感覺更像是害怕被主人討厭的小狗，雖然并非江霽本意，可卻確實在某種程度上討好到了她。

    “可以。”她把手機解了鎖遞給江霽：“你自己點吧。”

    江霽接過陳意的手機，點開外賣軟件的時候心里清楚地知道，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