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29日

    第二十八章·鋒利不刺骨

    中午，我跟著視頻學(xué)著做白菜豆腐湯和小米南瓜粥，因為追求完美，一直做了差不多十來次才勉強(qiáng)達(dá)到我期望的味道。

    于是我滿懷期望的來到了mama臥室門口，敲了下門，片刻后輕輕扭開門把手端著湯粥來到了床邊，mama裹著被子側(cè)著身子背對著我，我又看了眼床頭柜上的早餐，僅僅吃了兩口，我很是沮喪，說道：「媽，午餐我給您端來了。」

    「嗯……」

    mama背著我輕輕的應(yīng)了一聲，很是無力，我看得難受，擔(dān)憂道：「早餐你都沒吃兩口，是不是我做的飯菜不和您胃口，還是說……」

    「行了。」

    mama打斷了我，隨后她坐起身子，瞥了我一眼，虛弱道：「放這兒吧。」

    我搖搖頭，哭訴道：「你吃了我再走。」

    這話頗有些無賴，要是放在以前mama肯定會發(fā)怒的打我一下，但此時的她僅僅只是無力的笑了笑，因為笑容很是牽強(qiáng)無力，那樣子比哭還難受。

    「你出去吧，我會吃的。」

    mama第一次在我面前服軟，不過我并不相信她的話，已經(jīng)快兩天了，mama就吃了那么一丁點兒，我很害怕，害怕mama會出什么事。

    我擠出一個笑臉，說道：「我不，除非你先吃了我再走，除非……除非你把我踢出去。」

    「你煩不煩啊。」

    mama的語氣竟然有丟丟的嬌氣，這是我從來沒聽過的，可能也只有在她虛弱的時候才能夠聽見吧。

    mama的語氣讓我有了底氣，我端起盤子單膝跪地放在她面前，像是在進(jìn)貢一般。

    mama躊躇了片刻，還是緩緩拿起碗慢慢吃著，mama蒼白的小嘴微微張口，拿起勺子放在嘴邊輕輕喝了一口，很是優(yōu)雅，我不禁有些后悔，要是只拿一個碗來就好，這樣就有機(jī)會喂mama吃飯了。

    mama進(jìn)食的速度很慢，我的手有些發(fā)軟發(fā)酸，我咬牙堅持，要是因為我支撐不住破壞了這難得的氣氛就很扯淡。

    終于，愉快又難受的時間過了不知道多久，mama放下了勺子，平靜說道：「好了。」

    我強(qiáng)忍著酸痛的手收回盤子，碗里的粥和湯喝了一大半，很是讓我開心，再看向mama，蒼白的臉龐多了一絲血色，氣色微微好轉(zhuǎn)，我不禁開心道：「以后我都給您做飯好不好。」

    mama神色復(fù)雜的瞧我一眼，又變得有些無奈，譏諷道：「那你以后去新東方讀書算了。」

    雖是譏諷，卻也是玩笑，這句玩笑話代表著我和mama的關(guān)系又緩和了一分，我壓抑住內(nèi)心的喜悅，真誠道：「不，我只愿意給mama做飯。」

    哪怕是做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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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邊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也無法說出來，可我敢肯定的是，絕對是我的真心話。

    聽著我?guī)е智橐鈪s又毫無漏洞的話，mama神情復(fù)雜，嘆道：「行了，出去吧。」……我很開心，mama終于愿意和我說話了，這就意味著她在逐漸的原諒我，仿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fā)展。

    下午我換了個口味，給mama做了兩菜一湯，和中午一樣單膝跪在床邊伺候著mama吃飯，在這個過程中我很想找話茬，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每天我都會給mama換不同口味的飯菜，高興的是，mama的胃口越來越好，面對著我也越來越自然，可mama的臉色似乎更加虛弱蒼白了，像是正在生一場大病。

    到了第三天下午，我正伺候著mama吃飯，忽然，她放下了筷子，神情似乎有些難過，我忍不住試探問道：「不合您胃口嗎？要不我再重新做一份？」

    mama嘆了一口氣，帶著惆悵憂傷的雙眸看向了我，輕聲道：「要是……你還是以兒子的身份照顧我該多好啊！」

    聽著mama話中帶著的期望、欣慰以及哀傷，我不禁也難過起來，隨意的將盤子放在一邊，雙膝跪地，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低聲泣道：「我……我就是您的兒子啊，我永遠(yuǎn)都是您兒子。」

    「是嗎？」

    短短兩個字，卻極具嘲諷意味，是嗎？如果說是，那我那天做的事情又是什么，我心里的想法又是什么？我竟然無法回答mama的嘲諷質(zhì)問，內(nèi)心一陣痛苦，撐在地上的雙手不停打顫，我無法面對mama，低著頭任由眼淚滴落在地板上。

    「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

    mama的語氣轉(zhuǎn)為了平靜。

    「在你成長的道路上是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出錯了，」

    「小時候，你是mama的驕傲也是mama的希望。」

    「不得不承認(rèn)，那段時間你的到來確實給我?guī)砹撕芏鄽g樂。」

    我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mama沒有理會我，自顧自的繼續(xù)平淡說著：「從你上中學(xué)起，mama對你開始嚴(yán)格起來，」

    「我希望你能夠把心思用在學(xué)習(xí)上，所以開始管控你的娛樂愛好，」

    「令我很欣慰的是，你雖然有些調(diào)皮，總歸還算聽話，」「也或許正是因為我的拔苗助長和嚴(yán)厲教育，導(dǎo)致了你內(nèi)心逐漸扭曲，」

    「最終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終究……還是我自己犯下的孽啊……」

    mama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插在我的心上，我止不住的哭泣，再抬頭看向mama，傷感到了極致，眼角處，兩行清淚，無聲流下。

    我很害怕，我害怕mama從此不再認(rèn)我這個兒子，我害怕mama想不開做什么傻事，我害怕……我伸出雙臂伸進(jìn)被子里緊緊握住mama的一只手，不讓她離開。

    「不關(guān)您的事，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位mama都要做得好，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您……」

    我大聲哀嚎著，mama怔怔地看著前方，像是失了魂一樣，我握著mama的手忍不住用力，似是永遠(yuǎn)不想松開。

    mama轉(zhuǎn)過頭望著我，竟有些坦然，問道：「你告訴mama，你究竟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難道我要說我愛你，我喜歡你，所以我要睡你？這都是不可能說出來的話，至少現(xiàn)在不能，我停止流淚，就這樣和mama的四目相對，寂靜無言。

    忽然，mama伸出了一只手撫上了那被她扇過無數(shù)次的臉，冰涼溫柔，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mama懷里撒嬌她輕撫我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