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21日

    【第96章：氣溫漸冷】

    「不得不說，你當時解決的很漂亮。」

    尤莉亞輕輕喝了一口咖啡之后，緩緩開口說道。

    「除了一小部分教師以外，根本沒有人發現那個魅魔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事實。」

    「也就是說，依然還是有魅魔發現了我做的事情？」

    鄭燁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而尤莉亞只是淡淡地問道。

    「你覺得為什么友誼賽偏偏是與你有仇的那只魅魔登場？以及那條走廊會剛剛好在你殺掉那只魅魔的時候沒有其他人來搗亂？」

    她的話，也讓鄭燁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在思索了一會之后，他也抬起了頭，出聲問道。

    「這是一場測試？」

    尤莉亞點了點頭，語氣當中透露出了一絲無奈。

    「友誼賽就是為了將你釣出來，結果與否并不重要。」

    「這是一場陽謀，當你站在了舞臺上的那一刻，對方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鄭燁也沉默了下來，手掌微微攥緊了一些。

    ——接下來就好好使用它，讓我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帶給學院更多的驚喜吧。

    自己的復仇，也是那個學院長自導自演出來的么……「你覺得她的目的是什么？不是我死亡的目的，而是讓我復仇成功的目的。」

    讓他被搾死，對于學院來說可以找出幾千個合理的理由，但是讓他殺死魅魔之后還留著他，又是為了什么？「借刀殺人。」

    尤莉亞在沉默了一會之后，緩緩開口。

    「一把武器只要沒有了思想，就可以被利用起來，對準想要殺死的人，排除掉與自己不同的聲音。」

    「成長之后的你，一旦化為某個魅魔的武器，就可以對于剩下的魅魔進行篩選。而那個魅魔，自然也可以自由地選擇哪一部分將存活下去，哪一部分將被排除。」

    鄭燁的腦海當中，下意識地冒出了維爾莉特的身影。

    「她不會那樣做的。」

    「不僅僅是她。」

    尤莉亞輕輕地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那個魅魔不需要親自控制你，只需要讓其他魅魔撞到你的槍口上就可以了，而她，也自然可以安安心心地隱藏在深處坐享其成。」

    她的手指輕輕地抬了起來，指向了上方，其意思不言而喻。

    「因為對你來說，除了那個小丫頭以外，哪個魅魔都是要殺死的對象罷了。」

    「借刀殺人么……」

    鄭燁低下了頭，看著從手中浮現出的刀刃，輕聲喃喃著。

    「我接下來該怎么辦？只需要留在學院當中，繼續殺死那些學生么？」

    「積蓄力量，保留實力，隱藏自己，避免暴露。」

    尤莉亞有些無奈地說道。

    「雖然這么說，但是恐怕她們并不會讓你這么輕易地重新隱藏起來吧。」

    「還有一段時間，就要臨近期末的專業認定了，不管是教師還是學生，都會變得忙碌和焦急起來。在那種狀態下，奴隸的更新和替換只會變得更加匆忙起來。」

    「已經掌握了力量，并且殺死了魅魔的你，在看到了他們的遭遇之后，真的還能夠保持無動于衷么？」

    「在那些學生向你發動襲擊之后，你真的還能忍耐下去，任由著她們將你的身體分食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維爾莉特也會參與其中。」

    「學年第一的她會一直處于風尖浪口當中，將隱藏起來的你一同卷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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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那些話語和決定，接下來才會真正顯露出背后那沉重的代價。」

    尤莉亞淡淡地說道，也讓鄭燁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了起來。

    「這幾天的陪伴在她身邊的生活如何？」

    「美妙嗎？幸福嗎？和曾經的苦難相比，簡直美好的就像是童話一般對吧？」

    「曾經的仇恨終于釋然，純粹的愛意陪伴在身邊，就連身體也在亞當斯之石的支持下，完全不需要擔心損耗的問題。」

    「哪怕就此沉默下去，你也會與維爾莉特繼續幸福地生活，不會被其他任何人打攪。」

    「在這樣的現狀下，你真的還打算再次揮動起刀刃么？」

    她那平靜的語氣當中，卻帶著足以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質問著沉默當中的鄭燁。

    在安靜的圖書室里，鄭燁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

    「我之所以依然和她在一起，就是為了與她一起贖罪。」

    「如果做不到這些，那么不論翠絲塔是否死掉，我都不過是背叛了父母的死亡，背叛了人類的身份，和其他奴隸沒有什么區別的精奴而已。」

    「如果我真的放棄了這些，選擇了沉醉其中，那么維爾莉特就會將我殺死。」

    「而如果維爾莉特放棄了贖罪的想法，我也會親手殺死她。」

    「這才是我們的約定，也是我們還能夠站在一起的理由。」

    「到了那時，你們真的還能夠狠下心來么？」

    「會。」

    沒有堅定的語氣，沒有加大的音量。

    連一絲猶豫的時間都沒有，那彷佛陳述著既定的事實一般平靜的話語響了起來。

    「而且這其中也包括你，尤莉亞。」

    鄭燁平靜地看著面前的尤莉亞，開口說道。

    「哪怕我是在你的協助下獲得亞當斯之石的，也改變不了你也是那些魅魔當中一份子的事實。」

    「你和她們一樣，是間接殘害了許多人的魅魔。」

    「你之所以要讓我成為勇者，初衷也僅僅只是為了魅魔這一種族的安全和未來，與人類的生命和悲劇絲毫無關。」

    他的手抬了起來，而一把匕首也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那鋒銳的刀尖對準了尤莉亞的面部。

    「現在的我實力還遠遠不能與你對抗，但是你一旦在未來的某個時間上越界，我也會親自將刀刃對準你。」

    看著他手上那在圖書館的燈光下微微反射著清冷銀光的刀刃，尤莉亞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那柔順的長發也壓在了身后的柔軟的靠背上，嘆了一口氣。

    「既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對于那些想要獲得成績的學生們來說，擁有亞當斯之石的你是通往成績的捷徑，尤其是對于那些開始負責不同方向的教師們而言，你可以說是最好用的教具，也是宣傳自己負責方向的一種手段。」

    「體育祭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你和那些取得成績的奴隸們，都是接下來會被爭搶的對象。」

    「而為了爭取同樣作為焦點的維爾莉特，恐怕一部分人，也會將主意打到你們兩人那不同尋常的關系上。」

    鄭燁也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理解了那些話語當中的含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看到了他的動作，尤莉亞也再次開口說道。

    「已經要走了么？」

    「有一些事情，想在明天開始上課之前做完。」

    「如果是去人界的話，最好趁著宵禁之前回來。」

    「哪怕你已經能夠解決掉那些量產的魔偶，造成的影響也只會讓你們現在的處境更加艱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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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鄭燁輕輕點了點頭之后，尤莉亞也重新將那粉嫩白皙的幼小嬌軀轉了回去，目光也放在了書桌前的那本書籍上。

    「記住。」

    尤莉亞突然的話語傳來，讓背對著她的鄭燁腳步不禁微微一頓。

    「這所學院不會因為你們的關系而有所轉變，里面的所有人，包括我，都是敵人。」

    在這片空間重新靜默一段時間之后，那腳步的聲音才再次響了起來。

    「在進入這所學院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經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事實了。」

    隨著這句話語在空氣中回蕩起來，鄭燁的身影也從圖書館中消失不見。

    只是獨自在內心當中，他默默地補充著那只有自己才能夠聽到的話語。

    除了那些積埋在這所學院的尸骨以外的任何人。

    ——細微的議論聲在周圍響著，卻并沒有讓鄭燁和維爾莉特有任何的動搖，只是靜靜地站在一起，看著面前那扇緊緊關閉著的大門。

    能夠隨便去人界玩，在那些魅魔看來，可以說是相當幸福的權利了吧。

    只是看著那上面一根又一根佇立著，就好像一個個冰冷地注視著自己的侍衛一般的金屬柱，鄭燁都能夠感受到一股寒意從身上冒出。

    那外面空曠的景象似乎只有一步之遙，但是鄭燁知道，自己所向往著的那片天地，在更為遙遠的地方。

    「不打算回去么？」

    維爾莉特站在他的身后，輕輕地問道。

    那枚象征著這座牢籠鑰匙的卡片，正靜靜地躺在她的手掌當中，似乎只要等待著他的一句話，便會將他身上的束縛統統解開，將他帶往那心中所及之處。

    然而就在僅僅只有一步之遙時，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還不是時候。」

    維爾莉特的表情變得有些驚訝了起來。

    明天就是重新開始上課的日子了，而鄭燁也特地留出了今天的時間來，沒有和之前一樣，待在宿舍里面。

    她還以為鄭燁是為了回到人界，才專門空出這一天來的。

    畢竟那是他一直以來的家，是他不惜以死相逼也要回去的家。

    但是既然這是鄭燁的選擇，那么她便不會過問。

    聽著背后維爾莉特將卡片塞回到裙子里的聲音，鄭燁的心中卻并沒有冒出任何后悔的情緒。

    他不惜一切都想要從這道門中跑到外面去，是為了結束自己曾經夢見了無數遍，只存在于祈禱當中的幻想。

    而他現在所要面對的現實，在這扇門的背后，自己的背后。

    「回去吧。」

    鄭燁轉過了身，那外面廣闊而又美麗的景色也從他的眼中消失不見。

    外面的天地，看一會就足夠了，現在在他眼前的，才是要面對的現實。

    聒噪煩人，眼中充滿了貪婪和興奮的魅魔們。

    站在身旁，或是唯唯諾諾，或是一臉恍惚的奴隸們。

    將周圍遮蔽起來，就好像是連向遠方看去的視線，都牢

    牢地用鎖鏈捆綁起來的建筑們。

    那些鑲嵌在墻壁上的窗戶們所反射的光芒，就好像是一條條毒蛇一般，用著那陰險狠毒的眼神凝視著自己，好像隨時都會張開獠牙，將自己吞噬殆盡。

    而那個靜靜地佇立的倩影，就好像是將它們全都擋在了自己的身后一般，站在了它們的最前面，輕輕撥弄著自己那被風吹動著的紫羅蘭色長發。

    什么啊，這不是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殘酷嘛。

    鄭燁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天氣開始變冷了。」

    將那被寒風吹起的一縷發絲撩到耳后，維爾莉特輕輕地開口說道。

    然而她的話音還未落下，鄭燁便率先走了上去，抓出了她那纖細而又的手掌。

    「還冷么？」

    那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縮短了下來，原本一前一后的站位也變成了肩并肩的前行。

    在鄭燁的視線當中，維爾莉特輕輕地搖了搖頭。

    「還是很冷。」

    就像是被那加劇起來的大風吹倒一般，維爾莉特輕輕地倚在了他的身上，輕輕地說道。

    「很冷啊……」

    鄭燁看著隨著他們往回走的步伐，就好像是一張大網一般，將他們兩人開始重新包圍起來的建筑們。

    那些魅魔與奴隸們從他們的身旁穿過，那從他們口中所發出的，時有時無的嬌笑和喘息，也隨著那些呼嘯而過的清冷寒風，一同吹拂著他們緊緊貼在一起的身體。

    「的確，天氣開始變冷了啊，回房間去吧。」

    鄭燁的喃喃聲，也讓維爾莉特的腦袋輕輕地上下搖晃了起來。

    他們開始漸漸地從最邊緣的大門，一點一點重新深入了學院的內部。

    就好像是在雪山當中攀爬的旅人，遠離了鳥語花香的溫暖平原，忍受著那迎面而來的狂風與暴雪。

    但那依偎著的兩人，卻還在溫暖著彼此的身體。

    天冷了，又如何呢？

    體育祭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