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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 第五章 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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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9;  王剪比以前更黑更結實了,整個人也變得更有氣勢和沉著,顧盼間雙目神光電射,不怒而威,不愧絕代名將的風范。這時他臉上掛著真誠的笑意,先把項少龍擁個結實,長嘆道:“三哥可知小弟是如何掛念你們呢?”滕翼和荊俊都撲了過來,四個義兄弟摟作一團,使人感動得生出想哭的沖動。

    王剪哈哈一笑,分別與滕、荊擁抱為禮,道:“少龍瘦了點,但神采卻更勝昔日我離開咸陽之時。”轉向紀嫣然道:“三嫂也漂亮了。”

    眾人圍攏過來,紛紛與這縱橫無敵的神將拉手致意。項少龍道:“四弟何時回來的,見過儲君嗎?”王剪道:“看看我這身便服,就知我是秘密回來的,不知如何,我總覺先來和你們打個招呼,才去見儲君會妥當一點。”

    眾人大詫,紀嫣然道:“四叔為何會有這個想法?”王剪沉聲道:“事實上三天前我早回來了,卻苦忍著留在城外秘處,只遣人回來打聽消息,為的是怕呂、嫪兩黨假傳旨意召我回來,豈知聽到的卻是別的消息,三哥和儲君近來似乎不大融洽。”

    滕翼問道:“四弟聽到什幺消息呢?”王剪道:“儲君和三哥似乎疏遠了,不像從前般事事都找三哥商量。”

    荊俊嘆道:“四哥的耳目真厲害。”項少龍心內下了個決定,道:“我們進去再談吧!”

    在內廳坐好后,王剪冷哼一聲道:“這趟我帶了三萬精兵回來,都是十中挑一的精選,且無人不為我王剪效死力,區區賊黨,只要我動個指頭,包保他們全軍覆滅。”又嘆了一口氣道:“但我卻擔心儲君,更擔心他會對三哥不利,儲君隨著年歲的增長,變得愈來愈厲害了。”

    眾人心知肚明,王剪必是聽到有關嬴政身世疑團的消息,始會有此推論。只不過怕項少龍尷尬,同時也為了表白對項少龍的信任,所以不直接說出來。嬴政斬殺錢直的事,已是轟動全國的大事,王剪沒有理由不知道。

    陶方、紀嫣然、荊俊、滕翼、烏果五個人十只眼睛,全集中到項少龍身上,由他決定怎樣對王剪說這件事。項少龍微微一笑道:“四弟不愧大秦頭號猛將,甫回咸陽就把情報做得這幺好。”這等若肯定了王剪的推測。

    王剪雙目寒芒烈閃道:“我對付的只是懶用腦筋的匈奴,三哥面對的卻是東方諸國的聯軍,怎輪到我王剪當頭號名將!”頓了頓斬釘截鐵的道:“三哥想要我這四弟干什幺,我就干什幺,放心說吧!”

    項少龍哈哈大笑,探手抓著他寬厚的肩頭,欣然道:“我要四弟掃平呂、嫪兩黨,再助嬴政統一天下,建立秦朝大業,而四弟則成曠古爍今的不世名將。”王剪與他對視片晌,啞然失笑道:“英雄好漢,就永遠是英雄好漢,各位兄嫂快看看我這個三哥,誰人比他有更廣闊的胸襟,更能不為功名利祿所困,小弟便自愧不如。”

    眾人都心中感動,更明白王剪的意思。要知現在秦國的兩位上將軍,就是項少龍和王剪,而兩人在秦國朝內朝外都有崇高的聲望,這情況在軍中尤甚。如若兩人聯手起來,肯定有對抗嬴政的力量。但項少龍卻一口回絕了王剪的提議,使秦國避免了內戰的危機。他們卻不知項少龍早從歷史已發生的事實認識到,根本沒有人可斗得過秦始皇的,所以想都不敢往這方面想。

    如此地贏得王剪的贊美,項少龍汗顏道:“四弟勿要捧我,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倚仗你呢。”王剪肅容道:“儲君可能是我大秦歷來最具手段謀略的君主,李斯更可比得上商鞅。但決勝沙場,我王剪除了三哥和李牧外,誰都不怕。可是玩陰謀手段,卻是防不勝防,三哥有什幺打算?”

    項少龍道:“四弟知否儲君的軍力布置?”王剪爽快答道:“儲君的主力仍是禁衛軍和都騎軍,近年禁衛軍不斷招納新人,兵力已達五萬之眾,無論訓練、裝備和俸祿,都遠勝他人,且對儲君忠心耿耿,三哥要防的就是他們。”

    項少龍想起那天昌文君由皇宮追出來勸自己的情景。想到昌平君和昌文君終是王族,血濃于水,有起事來只會站在小盤的一方,幸好還有贏盈這一層關系,才沒對付自己。王剪續道:“儲君這趟對付叛黨,本應把桓齮調回來方是正理,但他卻反把安谷傒從楚國邊界召回,只從這點,我便推知他確有對付三哥的念頭。”滕翼愕然道:“安谷傒回來了,為何我們全不曉得?”

    王剪沉聲道:“此乃儲君的一著暗棋,但我卻不清楚安谷傒兵力的多寡,只知他離開邊疆,駐扎在咸陽和雍都間某處,只要接到王令,在一天時間內就可到達咸陽或雍都。”安谷傒像昌平君和昌文君般,都是王族身份,有起事來,只會站在嬴政的一邊。難怪王剪看出嬴政有對付項少龍的心意了。

    項少龍從容道:“管他有什幺布置,只要四弟可保著假的項少龍從雍都溜走,其他的一切我們都有應付的能力。”烏果笑道:“那即是要剪爺好好照顧小子脆弱的小命。”王剪看著烏果瞪目結舌時,紀嫣然迅快地用她悅耳的聲音解釋了一遍。

    王剪擔心地道:“若給人看破,三哥豈非犯了欺君之罪嗎?”滕翼苦笑道:“這個險是不能不冒的,若四弟看過烏果的扮相,必然信心倍增。”

    紀嫣然笑道:“何況你三哥還會裝病,那就是更易掩飾。”王剪道:“那最好在中途才調包,就更萬無一失!”

    項少龍欣然道:“有四弟之助,我們更是信心十足,四弟也不宜久留了。”雙方研究了如何保持緊密聯系的方法后,王剪悄俏離開。項少龍往找肖月潭,后者正坐在銅鏡前把自己扮成個老頭兒,項少龍遂把王剪的情況向他報上。

    肖月潭點頭道:“只看他的氣度相格,便知此人著重義氣,不畏強權。有他暗中出力,我們逃走的成算將以倍數增加。”旋又奇道:“你不用上早朝嗎?”

    項少龍道:“這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麻煩老哥給我涂點什幺,好讓我看來似是病了的樣子。”肖月潭啞然失笑道:“少龍太低估嬴政了。若聞知你病倒,派個御醫來表面為你治病,實則卻是查探你有沒有弄虛作假時,少龍就要無所遁形。”

    項少龍大吃一驚道:“那怎辦才好?”肖月潭瞧瞧天色,道:“幸好尚有一點時間,因為嬴政怎都要早朝后,才能命御醫來此,我立即去弄一些草藥回來,服后包你的脈搏不妥,卻不會傷身,如此就可愚弄嬴政,教他不起疑心。”

    對肖月潭的知識和手段,項少龍早佩服得五體投地,暗暗慶幸若非呂不韋害得他生出異心,今日勢將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

    當日下午,果然不出肖月潭所料,小盤派來兩名御醫來為項少龍診病,陪同的還有昌平君。兩名御醫輪流為他把過脈后,一致判定他是過于勞累,患上風寒。項少龍心中一動,又再細心誘導下,更使他們深信病根是在兵敗逃走,亡命雪地時種下的。

    御醫退出房外后,昌平君坐到榻沿,嘆了一口氣,愁容滿臉,欲言又止。項少龍裝作有氣無力的道:“君上有什幺心事呢?”昌平君嘆道:“唉!現在我心情矛盾得很,即想少龍繼續臥病在塌,但又希望少龍能即時回復健康,唉!”

    項少龍心中一熱,握緊他的手,壓低聲音道:“一切我都明白,君上不用說出來。”昌平君劇震道:“你……”

    項少龍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沉聲道:“伴君如伴虎,此事自古以然。我們不要再談這方面的事了,我定會好好照顧贏盈的。”昌平君熱淚盈眶,毅然道:“我們之有今日,全賴少龍的提攜,若我兄弟在少龍有難時袖手旁觀,仍算是人嗎?這事根本是儲君不對。”

    項少龍心中感動,柔聲道:“這種事根本沒有對錯的問題,也不該因此對儲君生出憤怒之心,小弟自有保命之計。”

    昌平君以袖拭去淚漬,沉吟片刻后道:“少龍要小心一個叫尉僚的人,他是魏國大梁人,入秦后成了儲君的客卿,現在尚未有任何官職,但卻極得儲君看重,很多不讓我們知道的事,都與他商量。此人智計過人,更精于用兵,曾著有的兵書,主張‘并兼廣大,以一其制度’,甚合我大秦一統天下的主張。儲君或者是受到他的影響,故把統一放在大前提,一切防礙統一大業的人事都要無情鏟除。”

    項少龍明白過來。昌平君是在暗示小盤為了要保持王權,才會不擇手段的把自己除去,正如他希望自己臥病下去,正是點出自己如若隨同小盤往雍都去,必然性命不保。項少龍又聽出尉僚雖沒有官職,但卻是小盤欽定了來處理自己的人,因為小盤其他得力手下,無不與自己有過命的交情。所以要對付自己,必須借助“外人”之力。

    昌平君又道:“少龍是否覺得李斯變得很厲害呢?我們現在都不喜歡他。他太過熱衷權勢了。”項少龍再一陣感動,明白昌平君是要自己提防李斯。

    但只有他才真正明白李斯。李斯其實是更熱衷于統一天下的理想,那是他最重視的事,所以不得不對小盤曲意逢迎。不過只要看他冒死勸自己逃走,就可知他內心仍對自己有著真摯的感情。項少龍拍拍昌平君的手背,微笑道:“回去向儲君報告吧!告訴他無論如何我都會隨他到雍都去的。”昌平君目瞪口呆時,見項少龍向他連眨眼睛,雖仍不知他葫蘆里賣什幺藥,但總知道項少龍胸有成竹,會意過來,茫然去了。

    接著的三天,小盤每日都派御醫來瞧他。這時離出發雍都只有十天時間,項少龍裝作漸有起色,帶著少許病容,入宮謁見小盤。小盤知他到來,親自在宮門迎接,演足了戲。

    一番噓寒問暖后,小盤把他接到書房,閉門密議。這未來的秦始皇松了一口氣道:“幸好師傅身體復元,否則沒有了師傅在寡人身邊運籌帷幄,對付jian黨,那就糟了。”項少龍深深地瞧了這由自己一手帶大的秦君一眼,心中百感叢生,一時都不知是愛是恨,糾纏難分,依肖月潭的指點沙啞著聲音問道:“一切預備好了嗎?”

    小盤點頭道:“萬事俱備,王剪回來了,手上共有三萬精兵,人人驍勇善戰,寡人已著他先潛往雍都附近,好依計行事。”項少龍皺眉道:“依什幺計呢?”

    小盤有點尷尬的道:“據茅焦的消息,嫪毐準備在加冕禮的當晚,趁舉城歡騰、人人酒酣耳熱之際,盡起黨羽,發動叛變,那時王剪將會把雍都圍困,教嫪黨沒有半個人能逃出去。”項少龍故作不滿道:“王剪回來了,他為什幺竟不來見我呢?”

    小盤忙道:“是寡人吩咐他不得入城,師傅勿要錯怪他。”項少龍道:“呂不韋那方面又有什幺動靜呢?”

    小盤龍目一寒,冷笑道:“他敢有什幺動靜呢?不過當寡人率文武百官到了雍都后,情況將會是另一個局面。”又有點不敢接觸項少龍的眼光般垂下頭去,沉聲道:“寡人和上將軍去后,中大夫尉僚會在咸陽主持大局,對付呂不韋,他將持有寡人虎符,守城三軍盡歸他調度。明天寡人會在早朝時宣布此事。”

    項少龍立時心中警惕,他雖然說來好聽,但實際上等若同時削掉了滕翼和荊俊的兵權。要知秦軍一向效忠王室,如若滕、荊沒權調動都騎兵,那時他項少龍憑什幺去對付呂不韋?而且對誰要殺要宰,一切都cao縱在尉僚手上了。

    項少龍搖頭道:“此事于理不合,現在都衛軍的將領,均是呂、嫪兩黨的人,新人登場,又無戰功威望,何能服眾,更會動搖都騎兵的軍心,故此事萬萬不可,儲君請收回此意。”小盤顯然仍有點害怕項少龍,兼之心中有鬼,沉吟片刻才解釋道:“其實寡人此舉,只是針對呂不韋而發,如若他試圖調動都衛軍,便等若叛變,尉僚便可在里應外合下,一舉把呂黨殲滅。嘿!這當然要滕、荊兩位將軍配合。”

    項少龍虎目寒芒爍閃,語調卻是出奇地平靜,淡淡道:“那就干脆讓尉僚任都衛統領吧!”小盤道:“這擺明針對呂不韋,嫪毐怎肯同意?”

    項少龍好整以暇道:“既是如此,儲君索性把虎符交給滕翼,只要冠禮吉時之后,儲君便成秦國之君,那時再不須太后印璽同意,也可cao控咸陽諸軍,豈非勝于現在般打草驚蛇?”他明白小盤為了哄他到雍都去,絕不會在此時與他正面沖突,在心理上他也乏此勇氣,所以乘機漫天索價,看小盤怎樣落地還錢。事實上小盤想控制的只是都騎兵,都衛兵怎會放在他眼內,偏是無法說出口來。

    好半晌后,小盤讓步道:“即是如此,就一切依舊,我會使尉僚領兵駐在咸陽城外,若有什幺風吹草動,就可增援滕、荊兩位將軍了。”項少龍心中暗笑,任尉僚三頭六臂,由于不知是自己在暗中主事,必會吃個大虧。他這時再沒有和小盤閑聊的心情,藉病體未癒為托詞,返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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