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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墨鋒-第一部-第二卷-第八章-三天極會-4

    2021年3月9日

    “墨意狂,礪劍芒……墨意狂,礪劍芒……”陸玄音口中喃喃,反復念叨著幾句話語,望著場中氣機越發鋒銳狂烈的愛子,一時竟是濕了眼眶。

    此時,場中其余用劍高手仿佛感受到一種共鳴,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生出場中玄衣少年已不再是人,而是一柄飽受磨礪,鋒銳駭人的絕世神兵!

    就在玄衣少年睜眼一瞬,陸玄音竟是激動喊道:“八式往復,縱意輕狂,護世墨守,俠鋒墨攻,周而復始,正氣不止!”

    同一時間,墨天痕出劍!

    火中擊,月中斬,星中刺,風中洗,云中攪,劍中崩,劍前破,劍上罰!八舞往復,現萬千奇景,劍意連綿,撼滄海梵光,任由驚濤拍岸,少年身形筆直如劍,巋然不動!二人最終之力,旗鼓相當!

    “天痕,你記住,墨狂八舞,一舞一式,但來日若你能修出劍意,亦能雙舞一式、三舞一式,直至八舞一式,這才是我千年墨劍的真正精髓!”

    剎那間,星月同天,與佛光爭耀,劍意縱橫馳騁,墨狂八舞,雙舞一式!

    劍動神州耀星月!

    無匹劍意,如風中勁竹,逆海之帆,將迎面襲來之佛光一分為二!

    玉菩提忙合雙掌,周身佛光回收凝聚,如若金湯,暫緩墨劍攻勢,下一刻,雙舞再至!

    但見風火連攜,火借風勢,風助火威,耀目紅光,映照江山半壁,灼透金湯之池!

    劍御烽煙掃長空!

    玉菩提一咬牙,望向腰間所懸寶玉,猶豫片刻,喟然一嘆,隨即一聲長喝,將一身佛力催發極致,金光燦然,梵響不斷,梵海圣光如漩如渦,將墨天痕風火雙舞攪收其中,意欲破招!

    “勝負之手!”倦囂塵、宗問真同時低語,輕描淡寫間,卻道出了最驚心動魄的時刻!

    只見九陽金罩之中,一股白光沖天而起,銳意鋒快,一路披荊斬棘,乘風破浪,將玉菩提頭頂的五彩圣光一份為二!維持護罩的孟九擎面上頓現一絲錯愕,抬手正欲加催力道,卻聽一聲脆響,金罩頂端赫然現出一道隙縫,無數耀目劍光從中直射蒼穹!

    “師尊!”煌天破不意孟九擎氣罩被破,錯愕道。場中人更是一片嘩然,無人想到罩中決斗,竟能沖破九陽心經限制!

    孟九擎沉穩不驚,再度運功,將氣罩裂縫彌平,淡淡道:“已分曉了。”

    只見罩中二人同時收招,對拼的驚天氣勁漸漸散去,只得見對方滿身汗水,皆是粗喘不止。遠處關注的美眸這才放下心來,轉身離去。

    “墨施主劍法通神,小僧心服口服。”玉菩提擦去額上汗水,略顯遺憾的望了眼腰間寶玉,但神色卻無絲毫不悅。

    墨天痕亦是急喘不止,回禮道:“是在下僥幸。”

    玉菩提笑道:“若非你將招式特意避開,小僧此刻只怕已一分為二。”

    墨天痕憨笑道:“既是點到即止,讓大師知道在下此招可破佛光便可。”

    “你破去的,可不止佛光。”玉菩提贊嘆道,又問:“此招何名?”

    “劍斷妖邪破蒼穹。”

    玉菩提面色驀地一僵,轉瞬如常道:“不負招名。”

    唱名官并無高絕眼里,見二人在這寒暄半晌,知曉他們已知勝負,自己卻未看出結果,只得向孟九擎投去求助的眼神。孟九擎直接道:“此一戰,正氣壇,墨天痕勝。”又示意唱名官開始下一場。

    那弟子得令,正欲唱名,卻聽月冷星道:“且慢!”

    “月師兄有何見教?”孟九擎問道。

    “我家天聲傷沒好,今日不得再比!”月冷星昂首望向主位上的孟九擎,眼神冷徹。

    籟天聲不防他這般維護自己,雖是感動,卻更不想亂了計劃,忙在后拉扯著月冷星衣角,堅定道:“大師伯,吾無妨。”

    “你無妨,我有妨。你傷沒好,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月冷星霸道道。

    “大師兄,你少說兩句……”四梵天也勸道。他們心底雖然也是贊同,但月冷星此舉絲毫未曾估計孟九擎顏面,如此頂撞他,便是給整個儒門擺臉。奕真小聲勸道:“大師兄,你與孟掌教雖是舊交,但此等場合,不宜太過。”

    月冷星不屑道:“你們幾個小子,少在這繞著彎子勸我,今天除非師傅他老人家親自站在我面前,不然在天聲傷好之前,我絕對不許他上場,我才不會給他儒門趁人之危的機會!”

    孟九擎也不惱,只是道:“月師兄,向你保證之事,吾未曾食言。破兒為治天聲傷勢,自身內元損耗亦劇,你又何必食言?”

    “一者力虧,一者則是身損,二人傷勢,仍是不公。”月冷星問道:“你可承認?”

    這時,卻聽煌天破朗聲道:“月師伯大可放心!”語甫落,卻見他做出了驚人之舉,一掌拍在自己胸膛,嘴角登時鮮血溢出!

    霍青絲嚇的花容失色,忙扶住儒者身形,責問道:“破兒,這是作甚!”

    煌天破挺身道:“吾給月師伯公平,還請莫要為難家師。”

    月冷星不防他竟以自損回應,頓時臉色漲紅,一時間竟下不來臺。

    孟九擎這時才道:“月師兄,現在可以了嗎?”

    月冷星無話可說,只得將籟天

    聲拉至身前,道:“自己小心!”

    “此一場,希音觀,籟天聲對昊陽壇,煌天破!”

    二人走到場中,對視一眼,籟天聲道:“吾雖是錯愕,卻并不意外。”

    煌天破輕松笑道:“不必擔心。這一天,吾可等很久了,可不想再拖上數日。”

    籟天聲卻道:“你明知吾擔心的不是武演,而是你的傷勢。”

    煌天破笑道:“廢話少說,看招!”一出手,便是九陽絕式!

    籟天聲弦劍一翻,攔下此招,道:“你當在玩嗎?”

    “吾不過是提醒你,我們正站在擂臺中央!”

    籟天聲點頭道:“好,你吾已有多年不曾切磋,今日,戰個痛快!”

    此話一出,二人皆收斂起輕松的神色,面上更多凝重認真,面對與自己齊名又熟悉的對手,三教年輕一輩最強二人,以各自最擅長的招式,拉開此番極會序幕!

    “寒劍飛蹤!”

    “儒風逐日·初陽見魄!”

    起手一式,道法寒劍對上九陽之初,劍入風,風吹劍,儒風劍氣你來我往,層層疊疊,絢麗揮灑!

    場下霍青絲擔憂道:“九擎,破兒這一掌受創不輕,真不要緊嗎?”

    孟九擎面色如常,眼中卻微含慍怒,只是平靜道:“是他自己的選擇。況且,他修成伏羲遺音,也不必再忌憚希音三絕。”

    霍青絲嘆道:“這就是你力抗三圣勸誡,不惜強改師尊遺訓,也要提前讓破兒習得伏羲遺音的原因嗎?”

    孟九擎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場中戰局,緩緩道:“希音三絕之威,僅次于烈如來的五蓮圣力與道門真武天極陣,與吾九陽心經旗鼓相當,但破兒至今仍在共天境無法進境,不達心陽境,如何匹敵至道無弦?吾借圣槍,搶傳伏羲,皆是為了確保他能順利奪下三教源經。”

    “師尊遺訓,是讓我們在生死存亡關頭,方可將此千年僅有的機會傳于下任掌教,你非但強壓三圣,連吾也不曾告知,若非救援之時吾親眼目睹,絕難相信。”霍青絲秀眉蹙起,頗有些責備的意味,顯是將這番話壓在心底良久。

    “若無意外,破兒不就是下任掌教?如今鬼獄橫行,即便當日你不在昊陽壇,從這斷壁殘垣,也可知曉那戰兇險,加之四界暗流蠢蠢欲動,西域暗釘中原數十年,北海裂龍眼異動頻頻,金錢山莊又被一朝覆滅,眼下局勢,不過表面太平,未雨綢繆,方能有備無患。”

    “四邊皆有神將鎮守,從無安全之虞,四界小打小鬧,不成氣候,中原心腹之患,也未至生死存亡之刻,你未免過慮了。”

    孟九擎只道:“青舞無冥傳來消息。”

    霍青絲瞬間驚道:“東島也有事發?”

    “吉羽明秀正在大肆收集閻魔信玄所遺留的三神器,如今已得其一。”

    霍青絲思忖片刻,道:“吉羽明秀野心勃勃,若讓他得閻魔三神器之威,只怕東島生靈涂炭,進而威脅中原。”

    孟九擎搖頭道:“沒那么簡單。青舞無冥信中坦陳,此事或與東島上古秘法有關,若放任不管,只怕終成大禍。他希望若我們有心,能去前去援手。”

    “你的打算?”

    孟九擎緊盯住場中戰局,又瞥了眼正在一旁觀戰的墨天痕,道:“若是破兒能按吾之部署,全盤接納,那他一人,同吾親至,足矣。現如今,只有先解決鬼獄之患,才能余力插手別界事物。”

    正說間,場中二人又對一招,籟天聲身周劍氣燦然,如花如雨,飄蕩半空,揮灑自如,煌天破九陽神威,正氣沛然,身如旭日,光華奪目!

    一招驚爆,二人各自退開,復展能為,籟天聲清音上手,指動弦挑,“蒼濤怒音”化萬千道劍,震懾而出!煌天破不慌不忙,祭起周身金光,化萬千金字,如浪如瀑,掛懸天際,正是九陽心經自然境最高式——

    儒暉薪傳·圣字參天!

    千古訓義,字字如盾,力擋萬千飛劍,不落下風,金銀交織間,只聽“叮咚”脆響不絕于耳,乃是二人至極交鋒之協奏!

    不多時,道劍散,儒字消,場中二人一步踏前,近身肢接,一者掌風呼嘯,剛勁威猛,巧力十足,融匯天衣無縫,一者太極抱圓,柔勁巧卸,擺動大開大合,剛力迅猛,二人剛中帶柔,柔中輔剛,連打數招,卻皆能被對方輕松化解,任誰也奈何不得對方!

    又過數招,二人互換一掌,各自退開,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意。

    “彼此知根知底,再這般打下去,只怕打到天荒地老。”籟天聲道。

    “吾有新活,你想一試嗎?”煌天破笑道。

    “求之不得!”籟天聲起身,復掣弦劍在手,含笑請招。

    (樂2)“好!”煌天破一聲朗喝,周身氣機一凝,原本浩然正氣陡然變化,高貴威嚴,宛如君臨天下!

    孟九擎忽然皺眉,喃喃道:“伏羲遺音?為何會有這般變化?”

    不待多想,煌天破身后一道巨大黑影拔地而起,正是當日對抗瀆天禍時所用之——伏羲帝影!

    “曾見之招,算甚新活!”籟天聲單掌一揮,道勁周天,劍發無匹之力,入波濤驟聚,海嘯山崩,轟向伏羲帝影,正是“蒼濤練世”!

    “自有驚奇!”煌天破自信一笑,伏羲帝影隨身而動,巨

    大身影鋪天而下,似要將這驚濤駭浪壓于掌下!

    眼見如此奇景,在場眾人皆是感嘆煌天破修為更上,著實天才,唯有知曉真相的孟九擎眉頭越鎖越緊,眼前煌天破所出之招,與他聽聞之伏羲遺音略有相似,卻又與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海浪呼嘯,巨人長鳴,無數道氣在帝影打壓之下如水花飛濺,消失遁形,巨大身影也逐漸暗淡無光,直至憑空不見!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琴弦崩響,天工伏羲再出,九弦撥動間,宛有九條巨龍騰空而起,齊齊攻向籟天聲,正是伏羲煌武·煌龍絕弦!

    籟天聲不敢大意,同催指撥弦,清音響徹,回之——煙雨天籟!

    霧蒙蒙,雨瀟瀟,道氣交織,綿密不透,如雨幕瀑墻,一阻煌龍攻勢!儒道之曲針鋒相對,卻又隱隱合鳴,忽然,龍入云雨,霧罩寒紗,二人極招竟是相互交融,隨之轟然一爆,氣勁飛散,天地再摧!

    霍青絲早已來到場地另頭,與孟九擎同開冰火氣罩,將觀戰人群盡數遮擋,余波不得侵,卻將氣罩震的嗡嗡作響!

    墨天痕直道:“嘆為觀止!”

    晏世緣亦道:“即便他二人受傷,這也是武演至今,最強一戰。不過,本也應是如此。”

    東方晨妍不禁道:“行了,你這樣已讓霜兒難堪,如今還要再說一遍,讓天痕不悅嗎?”

    晏世緣卻道:“實事求是罷了,吾非是嘲諷,若這等實話都得提防著他人不會生氣,那聽話的人心里也未免太過脆弱。”東方晨妍無言以對,只得小聲與墨天痕道:“他話中帶刺,你莫往心里去。”

    墨天痕知他是在隱喻晏飲霜。自己早就慣受白眼,倒并不在意別人如何看輕自己,但晏飲霜自小成長環境如此,免不了心氣高傲,不能坦然接受失敗與批評,如今反應,也非是造作,于是道:“夫人放心,天痕明白壇主教誨,認清自己,不驕不餒,方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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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世緣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此時場中,煌、籟二人一招拼罷,各有感悟。煌天破道:“吾展新活,你卻還是老樣子,未免不夠尊重。”

    籟天聲認真道:“你新近帶傷,吾怕你承受不住。”

    煌天破仰天朗笑道:“笑話,若不能盡情一戰,承受住了又如何?”

    籟天聲道:“好!既然你吾功體都不全,那就速戰速決,如何?”

    “再好不過!”

    君子協商,最終對決,煌天破、籟天聲同時按上琴弦,儒道頂峰一會,乍然而起!只見得煌天破周身琴音如裂,一聲一聲,如驚雷炸響,閃耀半空,籟天聲半場卻是寂靜闃然,聲音似靜!

    烈與空,響對靜,儒道琴音,以截然不同之風格,開啟至極之交鋒!

    “霹靂弦驚!”

    “大音希聲!”

    煌天破帝音霸烈,轟然連爆,籟天聲大音寂靜,空靈渺杳,皆是琴律相沖,卻在這方寸院中,奏出通神之跡!

    帝音希音,連番沖擊,卻仍舊旗鼓相當,難分軒輊,二人卻已上了興致,面上皆是興奮之色,同時高喝:“再來!”

    兩聲“再來”,將激烈對決再推高峰,煌天破十指翻飛,舞之若狂,伏羲帝音如潮水而出,洶涌澎湃,浪卷九天,而cao琴之人,宛如臨海俯瞰,將天下浪潮,盡握弦律!再觀籟天聲,節奏如常,不緩不急,心如琉璃澄明,意化天地至音,弦劍隨風而起,隨律而舞,音中有劍,劍中藏音,渾然一體,渺然紅塵!

    “希音三絕·大雅無曲!”

    “指掀煌嵐天下驚!”

    極靜對極動,空山對排浪,世外對紅塵,一者威嚴貴氣,一者心靜致遠,不世出之琴招,正相互交匯出最為燦爛的光華!

    一瞬對撞,墨天痕只覺自己耳邊嗡嗡作響,卻又聽不見任何聲響,心下自生避世之意,又含入世之熱血,兩番感情交織,難以名狀,不可捉摸!

    極招已過,琴律漸息,二人已各自將自身修為催至頂峰,卻仍是平分秋色!

    忽然,籟天聲笑問道:“你還有招嗎?”

    煌天破亦是回以自信的笑容:“不多。”

    “哈!”只聽一聲輕笑,弦劍破空而起,落回清音琴匣當中。煌天破錯愕道:“不比了?”

    籟天聲卻平靜道:“不比了,吾無招了。”

    煌天破不甘道:“即便無招,亦能勝負。”

    籟天聲道:“你既能抵的住大雅無曲,吾便已無法再敗你,此點你應當清楚。”

    煌天破惋惜道:“吾還在等你的至道無弦。”

    籟天聲反問道:“那你又何時能讓吾看見心陽仁武呢?”

    煌天破向來自信的神色上卻少見的閃過一絲失落,凝眉不語。

    籟天聲笑道:“至道無弦,吾修為還差的很遠,但心陽仁武,你突破應只在一念之間。所以,共勉吧。”說罷,負起琴匣,轉身下場,獨留煌天破在場中,無言而立。

    唱名官原先見二人都得旗鼓相當,也不知究竟誰勝誰負,待到籟天聲主動退場方才反應過來,高聲道:“勝者,

    昊陽壇,煌天破!”

    “你還不會至道無弦??!!”籟天聲剛回到道門陣營,月冷星便箭步迎上,揪著他的衣領問道。一旁奕真嚇的忙一把抱住他的臂膀,連聲道:“大師兄莫急!大師兄莫急!這希音第三絕極難修成,就連師弟我也未曾修得,整個道門,恐怕只有赤天子師兄練成,所以小聲他不會,實屬常理,實屬常理啊!”

    月冷星這才冷靜下來,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被拉亂的衣袖,回頭道:“我像是生氣的樣子嗎?”

    倦囂塵不咸不淡的接話道:“像吃人。”

    “你……你!你!你!你個死金人,拆我臺很開心是吧!我不揍死……”剛冷靜下來的月冷星被倦囂塵這話一激,頓時暴跳如雷,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四梵天趕忙齊齊拉住,好言相勸。

    孟九擎無意于此鬧劇,起身道:“今日武演到此結束,墨天痕,煌天破,你二人好生休息療傷,后日上午,開啟武演終決,定下源經歸屬!”眾人行禮,一同散去,月冷星也在罵罵咧咧中被四梵天架著往回走,倦囂塵面無表情的跟在后面,好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般。

    墨天痕一路送陸玄音出府,將近門口,還是忍不住問道:“娘,為何夢穎仍未到?”

    陸玄音停下腳步,道:“或是被門口弟子攔下了,就先回去了。這等比武,不是隨便來個弟子都能進來一觀的。”

    墨天痕心想也對,便道:“那勞煩您將好消息帶回,也叫她莫要擔心。”

    陸玄音笑道:“這比武雖是不能觀摩,但結果肯定很快便傳遍邑锽了,夢穎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墨天痕亦笑道:“還是娘親口說的比較令人信服。”

    陸玄音寵溺的摸了摸墨天痕開始變的棱角分明的臉,道:“為娘知道了。后天終決,你能贏則贏,不能贏,千萬別逞強,像你大師伯一樣,知曉自己極限何處,審時度勢便可。”

    墨天痕點頭應下,目送陸玄音隨道門人群一同遠去,這才折返。

    話說陸玄音一路回到住處,發覺夢穎竟還在熟睡,不禁嘆道:“這孩子究竟要睡到幾時?她昨晚是到何時才睡?昨晚……昨晚?”一想到“昨晚”二字,陸玄音忽感頭疼欲裂,耳后的深綠花紋忽的詭異閃動起來,過去好久,痛感方才消緩,陸玄音不禁道:“最近我功力漸復,身子倒是有些異樣,或許沉珂太久,復原不宜cao之過急?罷了,待武演結束,再請大師兄幫我診斷一番好了。”想到這里,仍是記不起昨晚究竟有何異常,只得安慰自己道:“晚上都在睡覺,能有何事發生?我記不起來,不就證明當時我正在睡眠當中么?”

    陸玄音輕柔的喊醒熟睡的少女,夢穎仍是睡眼惺忪,一臉嬌憨問道:“伯母,現是什么時辰了?”

    陸玄音笑道:“我來叫你用午飯了。”

    一聽吃飯,夢穎頓時來了精神,歡快的應了聲:“好!”一躍下床,卻當即扶著蠻腰叫道:“哎喲!”

    陸玄音奇道:“你怎樣了?”

    夢穎撅起小嘴,委屈巴巴的道:“昨日起來便腰酸背痛,今天好像更厲害了,定是這木板床睡不習慣,冷著腰了。”

    收拾好自己,夢穎拉起陸玄音手腕道:“伯母,我們快去用早飯吧,一會還得去看天痕哥哥的武演的呢。”

    陸玄音美目含笑,挑眉指了指窗外,道:“你自己看看時辰,我是來喊你用午飯的,痕兒的武演早就結束了。”

    “咦——!!已經這個時辰了!”望著窗外高懸的烈日,薛夢穎頓覺無地自容,急的瞬間哭出聲來,自責道:“我錯過了天痕哥哥的武演,這可怎么辦呀!”

    陸玄音趕忙上前摟住她的香肩安慰道:“痕兒特意讓我轉告你,他已成功晉級下一輪了,叫你不必擔憂。況且近日惡事頻發,一般弟子也不許入內,你即便去了,也未必能看見。”

    夢穎聽完這番話,心情才稍微有所平復,加之肚子一直在咕嚕嚕的抗議,終是聽從了陸玄音的話語,與她一同前往飯堂。

    且說墨天痕回轉公府,先行來到幾人常議事的書房之中,卻見幾人正沉默不語。問起緣由,煌天破道:“商師叔尚未傳來訊息。”

    “啊,這……”墨天痕心道:“那日不是說,不必擔心她的安危嗎?”

    霍青絲擔憂道:“清璇三日前的書信,便說已抵達附近,即將潛入查探,如今三日已過,卻遲遲未再有消息傳回,難免令人生憂。”

    此時,孟九擎開口道:“商師妹行事,喜謀定而后動,三日前只是報信到達,具體潛入時刻也未說明,說不定今日她才剛進入鬼獄內部。”

    煌天破亦接話道:“師母,依顏若榴所繪地圖,鬼獄內部空間極廣,人員眾多,商師叔想要查探,只有三五天只怕也是不夠,她探的越細,來日反攻時對我們也就越有利。”

    霍青絲只是道:“話雖如此,但清璇獨自一人深入敵方腹地,音訊全無,吾還是擔心。”

    孟九擎只是笑著拍拍愛妻肩頭,道:“你明知海傾天有可能隨行,還是擔憂?那你到底是擔憂商師妹,還是看不起‘真陽碧濤’?”

    霍青絲道:“你也說只是可能隨行。海傾天為人放浪不羈,不在此處,就一定是隨行而去嗎?”

    孟九擎搖頭道:“以吾對他了解,此事他不知便罷,

    只要知曉,定會隨行。他看似放浪不羈,實則對商師妹非常上心,雙峰合璧,威能可堪匹敵三教掌教,加之他心眼極多,處事靈活,你又何憂之有?”

    霍青絲喟然嘆道:“吾自知謀算之上,絕難懂你,也只需信你,但吾只求師妹她平安無事,莫再經歷吾曾經歷過的地獄。”

    孟九擎默然不語,他自是知曉霍青絲的傷心往事,故而她平日雖是冷靜如冰,但卻對女子安危特別上心,便是不愿再有同門遭遇相同的經歷。

    煌天破一旁圓場道:“罷了,此事稍后再提,師尊,后日我們有何部署?”

    孟九擎道:“敵手目標既是武演,源經便是重中之重,這幾日我已經請六位師弟們輪番守衛,足可確保源經不失,你們只需按吾原先排布正常武演,待jian徒現身,擒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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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海傾天與商清璇抵達甬道盡頭,卻見凈世七武坐鎮地葬沉淵,不禁面面相覷。

    “怎么辦?是要繞過他們嗎?”商清璇問道。

    “按方才守門老哥的話,繞。”

    商清璇瞥了他一眼:“老哥?”

    海傾天被她盯的頗為尷尬,搖手道:“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不要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二人順路而下,遠觀七武石棺,海傾天不禁道:“鬼獄這是早做好了在此決戰的準備了。”

    商清璇道:“也需只是為了守衛。畢竟一路過來,人并不多。”

    “人?”海傾天學著商清璇方才的神情,轉回頭望向她。

    “你……”商清璇一時語塞,也只得按方才他的回答道:“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不要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話說,方才那守門老哥有沒有告訴咱們,怎么樣不會驚動他們?”海傾天問道。

    “你想試探如何啟動他們?”商清璇反問道。

    “如若能避開他們的覺醒機制,那屆時不就少去七個對手?”

    商清璇思忖片刻,道:“主意不差,值得一試,不過按地圖所示,后面尚有大片點未得探索,現在還不是時候。”

    海傾天道:“那就先探明前方,回來再探。”

    二人貼著洞邊山墻繞行,走了近十里路,方才繞到下一個出口,也是一處甬道,卻比上一個寬敞不少。

    商清璇道:“按地圖所示,前方應是‘逆殺三教’之地盤。”

    “逆殺三教?倒是好笑。”海傾天道:“又逆又殺,看來咱們三教沒少招惹人家。”

    商清璇道:“邪穢禍世,自當該有被三教找上門的覺悟。”

    二人走著,卻覺身前道路愈發開闊,不多時,已開始由小塊青石鋪就,再往里深入,只見前方燈火通明,道路竟是一分為三,分別有人把守,路上還有來回巡邏之人!二人趕忙尋了一處路彎藏好,海傾天自語道:“終于開始森嚴起來了嗎?”

    “現在怎么辦?”商清璇問道。

    “硬闖……不大合適。”海傾天望著她頗為憂慮的眼神,玩笑話到嘴邊被硬生生收了回去,道:“不如依法炮制,蒙的過便蒙,蒙不過……就選一條路打進去!”

    “成。”商清璇道:“若是老辦法無效,我們便從中一齊殺入!”

    二人打定主意,轉過身來,徑直走向路上守衛。

    “慢著!你們兩個,是去哪里?”那守衛見二人到來,上前盤問道。

    海傾天道:“我二人奉命前去怨鬼罪獄,向鬼尊復命,只是新近加入,不知該走哪條道路?”

    那守衛并未察覺生人氣息,不疑有他,便指著身后的道路,道:“穿過獄佛堂,左手便是鬼尊所在。”

    海、商二人對視一眼,各是送了一口氣,便“謝”過那守衛,往里而去。

    路上,商清璇不禁道:“你這符真是有效,這一路來都沒人發現。”

    海傾天訕訕道:“僥幸僥幸。”

    二人來到獄佛堂,只見大廳當中并無一人,映眼皆是殘毀佛像,海傾天不禁咋舌道:“這要是讓塵緣看見,怕得拆了這地方。”

    “獄佛獄佛,佛之地獄,這種地方,希望塵緣不會看見。”商清璇感嘆完畢,拉了拉海傾天的衣袖,催促道:“后續地方已經不多,快走吧。”

    穿過獄佛堂,前方兩條岔路,二人按照指示,擇左而行,不過多時,便見一座宮殿矗立,金磚銀瓦,富麗堂皇,相比前面那原始陰森的地帶,可謂奢華至極。

    海傾天不由道:“這地方和名字不太符嘛,是不是我們走錯了?”

    商清璇指了指一旁,只見不遠處,一道石牌高豎,上鑿四個燙金打字,正是——怨鬼罪獄!

    海傾天目瞪口呆:“這是小道沒有想象力,還是他們太有想象力?”

    商清璇在他額上戳了一指,道:“莫再啰嗦,正事要緊。”

    怨鬼罪獄門前并無看守,二人直接推門而入,映眼卻是一片歌舞升平,金光燦燦的大殿當中,一群衣著暴露的絕色女子正在賣力的抖胸弄臀,賣弄風sao般伴著艷曲而舞,任誰也無法將這番光景,與那陰森恐怖的千佛鬼獄有所關聯!而殿首正中,一名黑袍老者躺坐奢華龍椅,把盞愜意自飲,欣賞著這yin糜的舞曲。

    二人進入一瞬,那

    老者便已察覺,卻也并未放在心上,兀自又飲了一口酒,卻驀然覺得不對,舉目再望,待看清二人面容,不禁驚坐而起,大吼道:“海傾天!商清璇!你們怎會在此!?”

    海傾天一如之前那般嘻嘻哈哈笑道:“鬼尊,我們前來復……”話到一半,忽覺不妥,“前來復命”一事本就是捏造,如今碰上正主,豈不當場穿幫!

    果然,寂滅侯已擎槍在手,大笑道:“老夫不知你們二人是如何進入,但落在老夫手中,保叫你們有來無回!”轉頭又多看了商清璇幾眼,道:“姿色不差,氣質更是出眾,雖成不了魘后備體,也將是個不錯的玩物。”說著,一捋胡須,眼神yin光迸露:“天下聞名的俠女,老夫還未嘗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