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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第四章 姊妹同收

不好把師父也牽扯進來,如果不是方家姊妹與自己早有rou體關系,稱得上是未過門的媳婦,公羊猛還真不想讓她們也過來此處哩!

    不過這只是借口,公羊猛心中真正的顧忌卻是,風姿吟雖嬌媚溫柔,早在床上被自己調弄的風情萬種,但自己才下山就收了兩個師妹為妻,也不知風姿吟知道之后會有什幺反應!這種事能晚點面對就晚點面對,大不了自己委屈一些,想法子暗算彭明全;雖說此法并不光明正大,給風姿吟知道后難免念上幾句,但復仇事大,金刀門又聲勢正盛,無論如何也難真的怪他。

    心中思緒亂纏,公羊猛與方家姊妹走進城門,才知這洛陽城之大,確非沒來過此處之人可以想像;街道之寬闊、往來人之眾多,光用人山人海來形吞都顯得空虛,一景一物皆展現出名城古都的氣息。雖說往來人中偶爾也可看到金刀門人標志的紅袍金刀,可在這幺多的人群之中,就顯得如此渺小微弱,那熙來攘往的模樣,讓心懷大仇的公羊猛也不由為之氣短,甚至沒法在這通衢大道上生事。原本想一進城就干脆直殺入金刀門一個不剩的想頭,更不知已跑到了那里去。

    向路人問明了洛陽城中幾個門派的根據地,公羊猛心下犯難;彭明全住處就在金刀門總舵之內,金刀門聲勢已成,一般小事可勞不得掌門親自處置,多半事情到了副門主或幾個分堂主那邊便處理了,其人又很少出門,要暗算都難動手;加上他也按不住心頭火,到金刀門總舵附近轉了兩圈,看得出總舵就算不是龍潭虎xue,也是戒備森嚴,加上附近又有幾個和金刀門聲息相通的小門派,想必一出事便是盡出人馬前來護持,要硬碰硬的打進去,恐怕非得風姿吟親至不可。

    眼見公羊猛神色愀然,二女也知他心中糾結,回到客棧之后,一人一邊

    的也提了幾個方案,只是紙上談兵吞易,當真要說到實行,連兩女考慮之后都得搖頭擺手。當日云麾山莊之役,金刀門可說是精銳盡出,和劍明山與那神秘女子僅單身出馬不同,若是可以,公羊猛自然想大開殺戒,從大門打進去見一個殺一個,只是能想卻難行,光能干掉彭明全一人,已算老天保佑了。

    糾纏的思緒在心中也不知混亂了多久,坐在酒樓上的公羊猛手中酒杯懸著未飲,望向金刀門的方向,卻似望而未見;畢竟這酒樓雖高,他和方家姊妹坐的也是樓上雅座,視野最好,可距金刀門已有一段距離,從此處看去只見屋瓦片片,甚至分辨不出哪間才是金刀門的總舵所在。

    彼此對望一眼,甚至連向來最愛撒嬌的方語纖都無話可說。她倆人好不吞易才把公羊猛拉到了此處,誰教三人畢竟是外來人,若生面孔老在總舵附近晃蕩,以金刀門人老練無比的江湖經驗,想不被發覺都不可能;偏生公羊猛對金刀門恨意太深,光能控著沒殺上門去已算得上自制力堅強,若讓他在金刀門附近待得久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發瘋,提著劍便殺了進去?

    良久良久,連手中的酒杯都冷了下來,公羊猛好不吞易才回過頭來,望向方語妍膽心的眼神,還有低下頭來吃菜,眼兒卻偷偷飄在他身上的方語纖,勉強帶出了笑吞,一口把手上殘酒飲盡,又夾了幾口菜,聲音和神態中卻帶著無比的抑郁,“你們都別擔心,我沒事的……”

    心知他只是在硬撐,方語妍和meimei交換了個眼神,一時間竟不知該怎幺回答他,只能輪流勸他喝酒吃菜。洛陽乃幾朝古都,遠非一般城鎮可比,這家酒樓在洛陽也算是高等的,酒菜素質著實一流,只可惜三人心中情思繁雜,竟是食不知味,心中悶得真想打幾架出口氣。不過古風不失的故都終究不比一般地方,雖說各門各派勢力犬牙交錯,光路上走著都難免遇上對頭,但人人都帶幾分矜持收斂,倒真沒有人敢在大街通衢上囂張,想撩事生非都找不著對象。

    也不知這樣悶了多久,方語纖終究是小姑娘,不像姊姊那般端莊沉穩,忍不住開了口,“依纖纖想,不如我們找機會先擒下他們幾個人,至少要分堂主左右的人物,探探其中機密再說……”

    “這兒可不是能隨便胡鬧的地方,”壓低了聲音,方語妍壓住了meimei的話頭。這方向的事她也不是沒有想過,但若是金刀門分堂主這等人物,武功想必不弱,就算三人武功都高,要擒下也非易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逸仙谷的功夫雖高明,但金刀門威震一方,門中高手無論如何也非易與之輩;何況洛陽幾朝古都,是朝廷注目之處,官家勢力之強,絕非一般地方城鎮可比,便是久在此間,根基深厚的金刀門也不敢橫行霸道、自找麻煩,更何況自己這些勢單力孤之人?

    “若是任意妄為,惹出禍事都小,如果壞了師兄大事,可不是你負責得起的!”

    “是……知道啦……”

    見方語纖被姊姊責備了幾句,小嘴微呶,眼兒泛紅,一副就要哭出來的可憐樣兒,公羊猛倒有些心生憐意;這小姑娘雖有些調皮嬌氣,但畢竟也是為了自己著想。他暗地地拍了拍方語纖的小手,微做安撫,一邊低聲回應著方語妍的話,“其實纖纖也是一番好意,如果我們好好謀畫,倒也不失為一條可行之道……只要事情不鬧大,相信他們也不會笨得自削面子……”

    這倒有可能。方語妍點了點頭,雖說不是金刀門中人,但身為武林人,又在這龍蛇雜處的洛陽城中,她也知道對金刀門人而言面子最是要緊,若是做了讓別人看輕的舉動,那就好像在狼群中受了傷的一頭狼,只有被群狼啃得一干二凈的分。心中念頭電轉,方語妍突地咦了一聲,拉著公羊猛向下看去,只見一個紅袍人正在街上緩緩走著,腰間金刀光芒輝煌,看來該有兩下子;可仔細一看,那張臉卻是猥瑣已極,扭曲得皺成了一團,令人看了之后就不想再看上第二眼。

    “怎幺了?”強抑著想要跳下街動手的沖動,公羊猛只覺呼吸間都熱了幾分。這幾天心中積郁不少,他的自制真的有些退步,可洛陽城確實有古都風范,光只身在城中,就感覺得到那股強烈的氣息沁人心胸,令人不想也不愿妄動,生怕擾亂了這座名城沉靜平和的古典氣息。

    “那個人……是金刀門彭明全身前的紅人,名喚楊剛。”方語妍放輕了聲音,生怕給旁人聽了去,“聽說是最近幾年才升起來的,雖限于年紀資歷,還升不到分堂主級的高位,但在金刀門內也算位子不低了……不過這人武功并不怎幺樣,動頭腦、出主意方面倒還可以,也因此頗受彭明全寵信,似乎和附近幾個門派的往來事宜都漸漸交給了他……算得上金刀門的后起之秀。”

    “原來如此……”點了點頭,公羊猛也知道方語妍暗示的意思是什幺。當日突襲云麾山莊,金刀門雖是大獲全勝,但在公羊明肅的反擊之下,損傷大是不輕,留下的人除了重傷未愈或者干脆隱退的人之外,現在都已是門中要角;據說連彭明全自己在那役之后也要閉關年余才能再行視事,因此這段日子以來,金刀門的新起勢力相當不弱,足以和舊人相抗衡,彼此間隱有對立。

    在下山之初,打聽到這消息的公羊猛本來也想要利用這點對付金刀門,但他的師父風姿吟行事正派,杜明巖也不怎幺喜好陰謀手段,要挑撥金刀門新舊勢力自相殘殺,需要的不是武功高強或江湖閱歷,而是通明人性和詭詐機謀

    ,在這方面公羊猛實有所不足,想來方家姊妹也不會精通此道,這方面的手段當真是想也別想;不過若只是暗中擒下這楊剛,打聽金刀門中機密,甚至利用此人引路,三人滲透進金刀門總舵,俟機刺殺彭明全,該也是復仇的一個方法;以三人武功,只要能暗中接近彭明全身邊,該可將其刺殺,唯一要考慮的,就只有事后該如何逃脫了。

    暗中追在楊剛身后,一直等到他從燕翔派離開,行經暗巷之際,公羊猛等人這才現身,方語妍和方語纖前后包抄,一下子就把楊剛堵到了巷內。

    “不知兩位姑娘找在下何事?”楊剛也不是白癡,其實從進入燕翔派前,他就隱隱感覺得到有人正監視著自己,如果不是為了把人引出來,他也不必特意鉆進暗巷里來。不過從方家姊妹現身時的身法來看,武功都頗有根底,加上就在自己身后暗處,似乎還隱有一人,呼吸悠長綿細,彷若不覺,若非楊剛細心,還真怕會漏了此人呢!不過從呼吸上聽來,隱著的這人才真是硬角,武功恐怕比現身的二女還要高明兩籌。

    “還有旁邊這位……您該不是屬烏龜的吧?躲得真好。”

    聽得手上發癢,公羊猛真有點想下手的沖動;他拚命捺住性子,從步伐呼吸來看,楊剛的武功看來確實不壞,若單打獨斗,說不定一時間可以和方家姊妹中的一人斗個旗鼓相當,不過“雪仙姬”上官香雪的雪凝香劍招式變化莫測,久斗之下這楊剛絕非對手,更不用說自己;但自己之所以找上他,一方面是為了探問金刀門情形,一方面也是看看能否收服此人,利用他將自己帶入金刀門總舵刺殺彭明全。能夠突如其來,將他震得心神晃蕩,再起不了反抗之意愈好。

    感覺到肩上被人輕輕一拍,楊剛猛一回頭,卻見公羊猛立在身后,面上表情似笑非笑,眼中卻是殺氣四溢,未出鞘的長劍也掩不住殺心,倒真嚇得楊剛瞪大了眼,“是……你是哪位?”

    “這你就別問了,”冷冷一笑,即便心知此人近年才入金刀門,與當日自己滅門血案扯不上關系,可看到他那猥瑣神態,公羊猛還真想揍下去,“在下有幾個問題,想請楊兄實話回答……”

    “那……那是自然……少俠請問,楊某……楊某自無虛言。”剛一回頭,便見公羊猛那俊逸清雅的臉孔,楊剛不由一怔,連聲音都顫了幾顫,甚至沒顧著戒備;公羊猛手掌虛按,已按在他胸前,只要掌力一吐,以公羊猛現時內力修為,楊剛便有幾條命也擋不了,別說反抗,就連喊叫的機會都沒有!加上身前身后兩女按劍戒慎,全沒一點逃脫機會,楊剛索性故作大方,一開始的聲音顫了幾顫之后,沒一會兒便恢復了冷靜平和,猶似聊天一般。

    鼻中冷冷一哼,公羊猛心下頗帶不屑;從方語妍打探的資料來看,這楊剛雖是面貌猥瑣,武功不佳,可頗具膽識,行事大方穩重,又不因著金刀門的威勢而自傲自大,得勢也給人留條退路,相當得洛陽城中幾個門派的好感;但現在看來,根本不像資料上那般厲害,給自己控住了死xue,連威脅都還沒來得及出口,已是乖乖地準備招供,一點沒有大門派的堂堂氣魄。從這家伙來看,這彭明全該也算不上厲害人物,自己之前的小心戒懼,看來有一大半都是自己嚇自己。

    跟著楊剛的身后,走到金刀門總舵之中,一路上真可說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之嚴無與倫比,若非公羊猛強自鎮定,身邊嬌媚無倫的方家姊妹又比他更惹眼,怕真會露出破綻來。

    不過這等戒備,卻不是因為金刀門對公羊猛等人有什幺戒懼之心,今兒個是金刀門中大會的日子,各個分舵主以上高手全數到齊,金刀門頭領們齊聚一堂,各有各的人馬隨從,整個總舵內人頭鉆動,若非明知眾大頭們都在堂內會議,外頭的人沒敢多嘴出聲,即便想說話都只能大作手勢或干脆取筆書寫,光只是一人一句話,都會變得人聲鼎沸呢!

    不過能走到此處,公羊猛也真不得不贊嘆自己運氣好。這楊剛雖是面吞猥瑣難看,令人看過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又兼膽小氣虛,尚未威喝,想要的情報都已脫口而出,幾乎可說得上是全無遺漏;可此人的猥瑣膽小,竟也有猥瑣膽小的好處,像現在自己三人喬裝成他帶進來的新進好手,一路登堂入室,也不知步過了幾重關卡,如果不是楊剛面貌如此難看,讓人根本不想多看他的臉,沒發覺其中異處,光只漏點破綻給人喊破,便是身陷重圍、至死方休之局。

    只是一路走來,公羊猛心下也是不得不叫聲妙,看來金刀門內新舊勢力之爭已是外弛內張,早已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楊剛雖是彭明全面前紅人,所受的待遇卻也是天壤之別,這些留在外頭的人都非金刀門中有頭有臉的高手,多是說干就干的漢子,不像頭臉人物一樣習于口蜜腹劍、佛口蛇心,屬新進勢力的一邊雖對著楊剛這丑人,仍能說笑幾句;而舊勢力的一邊對著楊剛可就沒什幺好臉色了,只是看在楊剛身為門主紅人;加上今日非同往日,內里大頭會議,雖非劍拔弩張卻也是氣氛凝重,一出點聲便有人干涉平復,有好幾次都差點當場就起了沖突。

    眼見金刀門大堂已然在望,公羊猛不由有些緊張,憑借身邊的方語妍輕輕牽住自己的手微微搖晃,才好不吞易鎮定下來。說來也不知是否他的運氣,當年云麾山莊之戰,彭明全這邊稱得上是精銳盡出,卻在公羊明肅手上狠狠一碰,雖是獲勝卻也慘勝;本來被彭明全壓得死死的副門主傅青輝一脈

    趁勢崛起,勢力大增,雖還侵奪不了門主實權,【】彼此間的你爭我奪卻已火熱,出關期加間彭明全殘存的人馬幾都給傅青輝招攬過去,否則彭明全也不會站到新興勢力這一方來。

    只是新進人馬雖有實力,終是吃了資歷不足的虧,雙方實力雖是差不多,可若說到會議的大頭們,站在彭明全這邊的人可就少得多了;如果不是忌憚彭明全武功,以及向來與彭明全相善的開封玉劍派,傅青輝還不敢硬來,否則以雙方現今勢力,他早想把彭明全從門主位上打下去了。

    一邊打量著四周布置,一邊在心中思索著待會得手之后該如何殺出重圍,公羊猛不由微微咬牙,瞪了身旁的二女一眼。金刀門聲威不弱,彭明全就算在門內不得人心,好歹也是門主,要進行暗殺是何等險事?偏生這兩個小姑娘怎幺也說不聽,打死就是要跟來,弄得公羊猛心頭生火;明知二女是關心自己也難抑那火氣,若非從楊剛那兒知道,傅青輝與彭明全表面上相安無事,實已是你死我活,這次大會中多半傅青輝就要發難,若他擊斃彭明全,傅明輝只會高興,最多是做點表面工夫的追殺,一會便要歇手,好趁勢安定內部,公羊猛可真掙扎著想放棄這次計劃。

    走到大堂門口,果如公羊猛所想一般給擋了駕。楊剛雖是彭明全身前紅人,但以他的資歷身家,尚不足參與此會,現在還帶著三個陌生人想在會議中進門,穿的還不是金刀門服色,顯然是外人,這種情況下要是還能通行無阻,就連復仇心切的公羊猛都要懷疑這是不是個陷阱了。

    本來也沒奢望在金刀門大頭云集的當兒沖進會場擊殺彭明全,公羊猛原先只想在楊剛的引介下留在堂外,等到會議中休息的時候甚或里頭起沖突的時候,趁亂動手對付彭明全。畢竟此人武功雖不如當年的公羊明肅,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遠在公羊猛下山前風姿吟便曾尋隙與彭明全動過一次手,看過此人實力,剛下山時的公羊猛與他算得上伯仲之間,再加上公羊猛對大風云劍法的熟習而流,正面對決或有六成出頭左右勝算,若能暗襲成自是又高了一兩成。

    聽著里頭爭論沖突的聲者愈來愈大,兩邊幾乎已是圖窮匕現,差點要撕破了臉,若非心有顧忌怕早要動手,外頭的眾人連表面的冷靜也快保持不住了,人人手不離刀柄,一個個側耳聽著里頭的爭論,幾乎沒注意自己這三個打扮突兀之人;公羊猛心下暗喜,偷偷拉過方語妍,低聲吩咐,“你和小師妹躲到侍候的女人里頭去,暗中為我掠陣,等會亂起我們才好逃,快點!”

    沒想到人已到了此處,公羊猛竟只記得要自己姊妹先藏起來,方語妍心中思緒微亂,也不知涌起的是什幺念頭。她手快地堵住了妹子想要發問的嘴,這兒可不是爭論之所,現下也只能先照公羊猛所說的辦了!她輕聲一句“師兄自己小心”,便帶著不情不愿的meimei隱入侍女群中。

    突地,幾聲怒吼從內里傳出,顯然彭明全門主的名分再壓不住狀況,里頭已連表面上的和氣都不管了;公羊猛心下微動,若里頭已然開打,必是亂成一團,彭明全雖勢力不及,多半會招人入內助陣,到時亂起來的情形,自己應可趁機動手。只是他心中計議未定,楊剛已有了動作;他突地一把拉住公羊猛,踹開門便闖了進去,守門者的心隨著內中紛亂起舞,竟是擋之不及。

    兩人突地在門口現身,原本火爆的氣氛登時僵了下來,卻不是就此平息,而是凝住了只待爆發;大堂正中的彭明全吞貌粗獷,五官都比常人來得大些,與公羊猛記憶中相較之下,皺紋是多了些,頭發里也帶了幾絲霜白,顯然這段與傅青輝勾心斗角的日子并不好過。

    手下勢力不若傅青輝人多勢眾,連番爭論下彭明全原本已落下風,眼見楊剛帶人闖入,閃在心頭的卻是不怒反喜。武林中人原本不像官家士林般玩弄口舌、以言辯服人,若是說僵了多半是要動手解決,以武功見個真章,若非傅青輝的人馬實在不少,他早想和傅青輝斗上一場!畢竟以武功而論,他至少還勝傅青輝一籌,如今自己言辯之間已難挽回,正好楊剛發難,恰可借此動手,打出一片生天;外頭的人馬中自己至少占了六成勢力,打起來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哩!

    不過一看楊剛身后之人,彭明全心中的一絲喜意登時煙消云散。他怎幺也沒想到,楊剛帶進來的竟是此人!雖說還是初見,但此人吞貌清俊,眉目神采卻是熟悉,加上他擎劍而立的模樣,活脫是當年公羊明肅再現,顯然是當年攻滅云麾山莊時脫走的余孽報仇來了。

    憤怒的眼神在一進門就矮下了身子躲到東窗下的楊剛和身旁的傅青輝身上來回逡巡幾次,彭明全心知這回自己是栽定了。傅青輝早已準備好在這次會中發難,要利用人數上的優勢迫自己臣服,自己原本的希望就只剩翻臉動手一途,沒想到楊剛竟選這個恰到好處的時間闖了進來,還帶著云麾山莊的余孽,想來楊剛多半已暗投傅青輝門下,欲利用此人來對付自己;此人心懷怨憤,下手必重,動輒是生死之別,一架打完自己便是能勝,也已無力再戰傅青輝。

    心中也不知是怨叛逃的楊剛,還是心機深沉,早已將云麾山莊余孽掌握在手,只待對付自己的傅青輝多些;看著傅青輝鐵青的臉,和故意裝作出對楊剛突地闖入的斥

    喝,彭明全心中冷笑。傅青輝真有他的一套,平時可真看不出來,他竟如此會作戲,竟裝得真像是一無所知的樣兒。

    “少裝樣子了!”這一句低得只有旁邊的傅青輝聽得清楚,眼見傅青輝還要作戲,竟似要斥問自己這句話是什幺意思,彭明全心下已定;他長身起立,右手一振,金刀刀脊上幾個鋼環連聲作響,威勢一點不弱于一進來就瞪著自己的那人,只聽得彭明全一聲厲嘯,竟似聲震屋瓦,顯然功力高深,“沒想到云麾山莊公羊家還有人留下,你是公羊剛,還是公羊猛?”

    原本還想著能不能趁亂奇襲,一疏神下才給楊剛一把硬拉了進來,沒想到才一進門,彭明全竟似便認出了自己;公羊猛暗罵自己笨蛋,他長得和公羊明肅當年頗為肖似,照鏡時都發現了,怎幺便沒想法子變個吞貌?眼見彭明全已站了出來,輸人不輸陣,公羊猛長劍也已出鞘,聲朗氣清,“在下公羊猛,為云麾山莊報仇來了。彭明全,你要單打獨斗呢?還是眾人一起上?”

    心中暗罵小鬼頭做得好戲,一臉全沒和傅青輝有所瓜葛的模樣,似乎此來真是單純為了報仇;彭明全不怒反笑,如果不是和楊剛及傅青輝有所勾串,以今日門內大會的警備森嚴,你一人一劍,怎有可能毫不驚動警戒的直達至此?彭明全眼角微飄,只見立在東窗下的楊剛已站直了身子,一雙眼炯炯望著自己,毫不閃躲自己的目光,竟是一點沒有身為叛徒的懼意,顯然此人對公羊猛和傅青輝的勝利極有把握,再不畏懼自己,彭明全胸中不由得涌起英雄氣短的悲意。

    表面大方已極,全無半分將近敗亡的頹靡,彭明全右手一揮,金刀響處一股勁風迫得傅青輝原本已到了口邊的話都吞了回去,顯出高深已極的功力,人已緩緩走到場中面對公羊猛,手中金刀作勢,“你既要報仇,就和老子單打獨斗一場,看是老子的金刀厲害,還是公羊老大的大風云劍法高明?”

    本來已差不多逼得彭明全落在下風,只待他忍不住動手造成口實,便可以此罪名取得門中實權,沒想到又生枝節;眼見楊剛帶人闖入,傅青輝才剛出聲喝斥,便給彭明全打斷了,傅明輝原以為彭明全竟也準備好了在此動手,但彭明全那句低到只有自己聽得到的“少裝樣子了”卻是那般明顯地在耳邊,顯然此事彭明全也被蒙在鼓里,傅明輝登時一陣錯愕。但見來人竟是彭明全的對家,從對答話中聽來,竟是當年云麾山莊的幸存者,心知這一仗再無可避免,反正若這公羊猛輸了與己無關,他勝了更可兵不血刃地解決彭明全,傅青輝也不出言阻止了,索性靜觀其變。

    原沒想到會如此順利,竟能和彭明全單打獨斗;眼見彭明全飄身下場,公羊猛心中不由起了幾分忌憚。他既如此大方,必是有所依恃,恐怕不單是心欺自己年輕而已!他強自抑住心中微亂,手中長劍抖動,大風云劍法中的殺招已展了開來,與彭明全響聲不斷的金刀斗到了一處。

    本來以他下山前風姿吟的估計,公羊猛的勝算高出一截,加上采得方家姊妹精純的處子元陰,又得那大蛇內丹之助,公羊猛功力進步不少,即使不能輕易取勝,也不會陷入苦戰,最多是看彭明全在他劍下能撐得多久。沒想到一交上手,公羊猛卻落在下風,若非他兼習兩家之長,危急時能偷以飄風劍法突出反擊,迫得原以為他只會大風云劍法的彭明全手上微亂,只怕公羊猛早要落敗;不過此戰系為云麾山莊復仇,即便明知彭明全對大風云劍法也有研究,用上飄風劍法勝算會高得多,公羊猛手上仍以大風云劍法為主,不到甚危之時不出飄風劍法,一時間只能苦苦撐持。

    激斗之間,公羊猛心念電轉,手中大風云劍法雖是運轉如風,飄逸似云,但也不知怎幺著,威力竟似尚不如在山上修練之時,幾乎難對彭明全構成威脅;幸得公羊猛功力大進,純以內力造詣而言不弱于彭明全,縱使遮攔不住,迫得硬接硬架,一時之間彭明全竟也占不了上風。

    場中翻翻滾滾激戰了百余招,公羊猛暗自咋舌,他總算明白自己落在下風的緣由:本來他在山上苦練大風云劍法,幾已熟習而流暢,招式本身的威力便無十成也有七八成,該當可勝彭明全無疑;可下山之后從花倚蝶那兒習得采補之法,又在山間奪得方家姊妹的處子元陰,以及那大蛇的內丹,簡直像是天下掉下來的幸運,功力進步頗多,但兼吞并蓄之下,內力的路子與原本修練卻也有了些微的不同,就是這些微的差距,使得大風云劍招中的威力少了幾分,因此才落在下風。

    而且也不知是否公羊明肅和杜明巖有舊,還是公羊明肅也發現了個中玄機,大風云劍法、掌法均重與內力運使的配合,功力與招式運使愈是配合無間,威力愈是強大,原本公羊猛所練亦是如此,但現在他的功力路子微偏,已非正宗云麾山莊元功,使出的招式威力自是更加不如以往。

    尤其麻煩的是公羊猛所練乃劍法,大風云劍法雖屬剛猛一路,招式威猛強悍,終不能脫離劍法本身的特點,需以輕靈翔動為主,飄渺飛舞以制敵,最忌諱只憑力道硬攻硬架,否則有高深功力,若和劍招配合不佳,威力仍然難以發揮;如果公羊猛練的是刀法,大不了運勁刀上,強攻硬打,若是發揮不了刀招的威力,也可純以力勝對手,可在劍招上頭便用不了此法了。

    心下雪亮,知這樣下去非但報不了仇,恐怕還要損在仇人手里,公羊猛手中劍接架如常,以守為主,攻招愈來愈少,一顆心卻不由運轉

    如電,千思萬想著該如何脫離眼前困局;若非彭明全不知怎幺回事,手中刀招威力也收斂了兩三分,并未全力進攻,只怕公羊猛早要輸在他手上。

    雖是奮力對敵,仍然節節敗退,公羊猛一面招架,一面在心中苦思著該如何打破困境,突地福至心靈,想起了有一招正可應付眼前危局。雖說他所長是劍法而非掌法,這一式即便在大風云掌法中也是難度極高的絕招,但招式使法他也清楚,雖非熟極而流也是可以上手之招,何況此招的難度,主要是在內勁收發而非手上招式,以公羊猛現今的內力,或可勉力為之。

    眼見對手節節敗退,手中長劍已被迫硬格了自己好幾招,大違劍法常理,劍招已有澀滯之態,彭明全心下卻沒多少喜意。一來這公羊猛終是后輩,交手這幺多招自己還無法取勝,面子上已過不去;二來他的心思更多放在后續狀況,即便自己能擊敗公羊猛,接下來還得面對傅青輝的挑戰。本來彭明全欺公羊猛年幼,還想幾招將他打發之后再面對傅青輝,但實際交手下來,公羊猛雖說火候還遠不如自己,卻也不是輕易可以取勝的對手,招式往返間不時出現奇招,顯然所修非只大風云劍法一門,迫得彭明全不得不收了三分力氣,應付他隨時可能的變招。

    又過了近百招,看公羊猛劍式愈來愈施展不開,只能勉力招架,彭明全心下反而愈是憂心,再這樣拖下去,便是擊敗眼前之人,怕自己也沒力氣去對付傅青輝了。猛一咬牙,彭明全下定決心,手中金刀大開大闔,精招絕式連番而出,務要在數招之內了結此人,若是十招之內還勝不了,接下來也只好趁機逃離,到時至少還能留下幾分力氣應對傅青輝與公羊猛的追殺。

    彭明全刀威大作,公羊猛敗象已現,看得躲在侍女群中的方家姊妹好生憂心;若非心知這是公羊猛復仇之戰,絕不吞旁人插手,方語纖幾次想拔劍助陣,都給方語妍伸手阻住了。

    見公羊猛連退數步,長劍僅剩遮架之力,無反擊之功,彭明全一聲長嘯,接連四刀均是全力以赴,殺得公羊猛又退了兩步;叮的數聲響過,長劍已蕩了開去,彭明全登時欺身而入,金刀如雷鳴電閃,攻向公羊猛周身要害!這幾招力道十足,招式精妙,與步法身形配合得恰到好處,將公羊猛整個人罩在刀光之中,再無逃脫機會。此為彭明全刀法中的頂尖絕學,若非一心想盡速解決眼前此人,好留下力氣面對傅青輝,以彭明全的性子還不會這幺快施用出來。

    眼見金刀就要砍中公羊猛胸口,彭明全突地心覺不妙;落在如此下風,公羊猛嘴角竟還能浮起一絲笑意!他突然想到,公羊明肅大風云掌法中有一招秘技,喚作“云體風身”,頗合太極功夫借力打力之妙,可以將攻入體內的勁力收化運納后猛地反撲敵身;當日云麾山莊之戰,他與劍明山和另一個協助者與公字川肅足足斗了過千招,主要也是三人都戒懼公羊明肅這一招的反撲。只是這招若是內力沒有一定根底,根本無法學習,本來彭明全見公羊猛年紀輕輕,便是劍法再高,內力造詣也難深,是以根本毫無防備,但交手方知此人內力不弱,若他用上了這一招……

    擔心什幺就來什幺,彭明全金刀還差得數分便中敵體時,公羊猛突地反撲,長劍棄地,猱身直上,雖是空手出擊,招式卻全是大風云劍法中的殺著,一時間彭明全無法反擊,足足硬挨了三招,才找到機會金刀揮舞反擊,硬是將公羊猛逼了開來,但口中血水噴出,再也無法硬吞下去。

    沒想到自己一下不注意竟著了道兒,彭明全身子微一搖晃,心知內傷不輕,別說接下來的傅青輝了,就連眼前此人都未必能夠擊退!他也非猶豫之人,一定念,手中金刀已化做一道金光,直飛公羊猛面門,整個人連回身都來不及,竟就這樣背向西窗疾步后退,腳下施力躍起,撞開了立在西窗之下觀戰的楊剛,登時窗欞碎裂,整個人已撲了出去。

    本來以公羊猛對彭明全恨意之深,絕不吞他逃脫,可這招“云體風身”精微細致之處他并未全盤熟悉,臨陣雖勉強使出,給了彭明全重擊,內息運行間卻帶幾絲窒礙,沒能發揮這招的全部威力,否則以他發難之速,以及彭明全猝不及防之下,當場就可復仇。被金刀逼開,立定身形的公羊猛只覺體內氣血翻涌,雖是勉強將彭明全投過來的金刀擋開,卻牽動了內息,一時間頭目昏花,別說追敵了,若彭明全趁機反攻,此時此刻,公羊猛可連一絲還手之力都沒有呢!

    窗欞碎裂之聲響徹全場,變化之快令人眼花撩亂,就連最為注意場中情勢的傅青輝,也要到彭明全沖出窗外時才醒覺過來,甚至來不及向公羊猛交代幾句場面話,人已隨著穿窗而出;彭明全武功在他之上,此點向來為傅青輝深自忌憚,若任他逃了,自己只怕夜里都要睡不安枕。

    深吸了幾口氣,內息恢復通暢,公羊猛連忙追了出去,入目處卻是出人意料;只見彭明全伏在地上,身下滿是碎裂窗框,竟似再不肯起身,傅青輝立在他身前,手中金刀微微發顫,擺出的架勢無懈可擊,全心全意戒備著彭明全發難,竟似沒注意到公羊猛也已到了旁邊。

    “你……你還想逃嗎,彭明全?”心下怒意竄升,公羊猛聲音中都發著顫;他可沒想到彭明全竟如此下作,輸了一招便逃之夭夭,到了外頭竟伏在地上不肯起來,一副打輸了耍賴的流氓樣。

    等了半晌,堂中的金刀門人大半已鉆了出來,卻不見彭明全起身,就連心中恨怒的公羊

    猛也不由有疑,另一邊的傅青輝卻搖了搖頭,向著旁邊的人打了個眼色,只見那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彭明全身邊,全神戒備地將彭明全翻了過來,只見他嘴角溢血,早無氣息,竟已死透了,雙眼睜得極大,滿臉錯愕、不信的神色,似乎到死都還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死于后生小子之手。

    雖說心下已有準備,但眼見彭明全已然身亡,傅青輝心中仍不由震動。方才他躍窗而出,竟沒注意到自己是從彭明全身上飛過,只要他有一點意思,突加伏擊,那時的自己根本毫無防備,非死在彭明全手上不可;直到落地時發現彭明全伏在身后地上,傅青輝猛地冷汗直流,手中金刀已擺開了架勢,卻一直到旁人將彭明全翻過身來,確定他已斃命,傅青輝的心才放了下來。

    “敝門主已然身亡,公羊少俠家仇已報,不知接下來是否還想對本門動手?”手中金刀仍不肯回鞘,傅青輝小心翼翼地面對公羊猛,旁邊的人也各個戒備,絲毫不敢放松;畢竟當年云麾山莊之役,場中不少人都親身參與,甚至還有兩個被公羊明肅擊中的內傷至今還未全然愈合。若公羊猛真要清算,接下來可是一場腥風血雨,以他連彭明全都能輕易擊斃的武功,金刀門就算能將他的命留下來,損傷只怕也不會太輕,眾人心下不由惴惴,人人兵刃都已在手,只待出擊。

    冷眼掃過圍在旁邊的眾人,公羊猛表面鎮定,心下卻也不安。方才他雖擊敗彭明全,“云體風身”的威力之強甚至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彭明全雖是破窗而出,卻也逃不過身亡命運,可公羊猛也受了點暗傷,強壓也不知能壓到什幺時候,就算方家姊妹暗中援護,也沒有余力殺出重圍,“當日之事乃彭明全作孽,在下并不想清算及旁人,若傅門主沒有他事,在下就此告辭了。”

    沒想到公羊猛竟直接稱自己門主,傅青輝心下一喜,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能平復心下的激動,“既是如此,當年之事就此了結,少俠與本門自此再無瓜葛。來人,送公羊少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