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19日

    第十章·顧漫婷的秘密

    某天，簡素言發(fā)現(xiàn)顧漫婷的凝雪皓腕上居然有數(shù)道鮮紅的傷痕，這是想要割腕自殺呀！她無暇顧及雙方的身份，急匆匆追問起對方，務必想要問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

    一開始顧漫婷自然是百般抵賴，甚至動用身份壓人，想要在調教中煳弄過去。

    然而簡素言鍥而不舍，用眼淚和真心打動了她，最終在一句：「既然你死都不怕，還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難道你想死個不明不白讓我后悔遺憾一輩子么？?！?/br>
    面前敗下陣來。

    想通了的顧漫婷坐下?lián)ё『喫匮?，吞吞吐吐說起自己的秘密來…。

    …。

    話說人一上百，各色各樣，死刑監(jiān)區(qū)中既有董桃花和簡素言這種想要堅持到最后一刻期待微淼轉機的，也有感覺生不如死實在熬不下去一心想要解脫的。

    ３年前，剛追隨jiejie來到女子監(jiān)獄不久的顧漫婷就遇見了這樣一位女死囚。

    其主管管教是個資深變態(tài)，不知怎地看她特別不順眼，天天針對她雞蛋里挑骨頭，用盡一切能用的方法羞辱虐待她。

    整的她形容枯藁、生不如死，經(jīng)常需要來醫(yī)務室治療。

    某一天，對方又被折磨到遍體鱗傷，被押送來治療。

    治療過程中，對方突地跪在地上不停給顧漫婷磕頭，求她能不能幫自己解脫。

    當時顧漫婷雖然入職不算久，但已發(fā)現(xiàn)了職務上的一個漏洞——那就是如果有女死囚暴斃，不用送去公安局尸檢，只需由獄醫(yī)進行簡單的檢查，如果沒有嚴重的外傷，判斷不是有人謀殺就能送去火化。

    尸檢報告上也不需要詳細寫清為何死亡，填個暴病庾斃即可，甚至于人死了都不會通知家屬，也不會將骨灰交還家屬而是灑在田地里當肥料。

    或許這并不是職務漏洞，只是單純地沒將女死囚當人吧？。

    反正監(jiān)獄中的女死囚總數(shù)不超過１００人，一年最多進來１０來人，庾斃或者處決１０來人，基本達到一個動態(tài)平衡。

    由于這個漏洞的存在，顧漫婷是完全可以用幾種藥物令對方十來個小時后心力衰竭在夜里暴斃，并不會受到多少痛苦。

    到時候值夜班的也是自己，尸檢的也是自己，第二天就推去焚尸，可謂是天衣無縫加死無對證，對她一點兒也沒危險。

    這一刻，顧漫婷看著面前４０來歲年紀可當自己母親的女死囚，對方遍體是傷、形銷骨立還批枷帶鎖，平日里飽受能做自己女兒的小獄警凌辱，一雙眸子暗淡無光死氣沉沉，正在不停地給自己磕頭求救，口中說著種種被管教羞辱虐待的經(jīng)歷，實在是可憐——她心動了：或許幫對方解脫才是對她更好的選擇？。

    資深女死囚都是慣會察言觀色的，本來對方只是被虐的狠了，又見新來的年輕獄醫(yī)是個心善的，便有事沒事打兩桿子試試，誰曾想此時見到這小獄醫(yī)的猶豫神情——某不是真能幫自己解脫？。

    于是更加賣力地祈求起來，將自己平日里受到的種種凌辱通通訴說出來，祈求對方的憐憫。

    聽到這里，簡素言不禁花容失色，口中輕呼：「這…。這幾年夜里心臟病發(fā)作庾斃的足有４－５人？。難…。難不成，都是你？。」

    顧漫婷羞愧地低下頭，微不可查地點了兩點，小聲艱難地說道：「是…。是我…?！?/br>
    突地，簡素言又想起一事，再度大驚失色，慌忙問道：「等…。等下，４個月前，我的恩師郉無瑕，也是夜里心臟病發(fā)作，她…。她…?！?/br>
    顧漫婷再度羞愧到不敢看jiejie，口中小聲解釋道：「郉…。郉老師實在接受不了身份落差，不知怎的知道了我的事，來求了我好幾次。我上學時也聽過她的公開課，實在不忍心見她這般落魄，便…。便…。幫她…。解脫…?！?/br>
    聽到顧漫婷承認，簡素言想起老師的音容笑貌，霎時間大滴大滴的眼淚洶涌而出。

    顧漫婷見她傷心，也抱著她一起哭了起來，好在這房間隔音不錯，兩人又刻意壓低了聲音，才沒有驚動外面的護士。

    哭了片刻，簡素言強行振作精神，她自控能力頗佳，乍聞真相也沒有責罵或訓斥顧漫婷。

    蓋因老師入獄后就對自己多次透露出不甘受辱想死的意思，只是自己沒法幫她，因此這消息也不算太過突然。

    事已至此，訓斥這個meimei膽大包天也于事無補，況且她也是好心，幫一些實在不想活下去受虐的女死囚先走一步。

    想自己恩師原本高高在上官至首都實權副市長，驟然間被打落成最低賤的女死囚，連選擇普通死刑一了百了的機會都沒有。

    天天還要受獄警的嘲笑羞辱，又不能跟家人聯(lián)系，就算是自己盡力護住她的rou體，這內心必然也是千瘡百孔，或許婷婷送她往生極樂也是一件好事。

    換位思考下，若是母親先去了，自己還能忍辱負重這樣茍活下去么？。

    再接受一次公開枷號示眾？。

    想到這里，她原本偏嚴厲的神情逐漸軟化下去，溫聲道：「這事需怪不得你，你也是好心想幫助她們，就是不合規(guī)矩。進來后我才發(fā)現(xiàn)，這女死囚的日子著實難熬。我在任上時，也是一方面努力改善她們的生活，另一方面想辦法能允許她們安樂死或監(jiān)外服刑，可惜還沒個結果。但…。婷婷，你為何要自殺呢？?！?/br>
    顧漫婷見jiejie不因恩師之死怪罪自己，原本吊著的心頓時放下去一大半，她抬頭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語帶哽咽：「jiejie，你不怪我便是最好，這樣婷婷就算是死了也無憾了…?！?/br>
    見她句句不離死，簡素言更是擔心，自己目前這樣子可沒法天天陪著她或強送她去看心理醫(yī)生。

    于是再度追問個不停。

    顧漫婷見實在瞞不過，只能緩緩道來。

    原來自從她送走郉無瑕后，原本就壓力頗大的心靈再也守不住，竟是噩夢連連。

    再加上后面jiejie也進了監(jiān)獄，更是雪上加霜，白天里總是情緒低落、郁郁寡歡，干什么事都提不起興趣來，記憶力下降的厲害。

    她知道這是抑郁癥的表現(xiàn)，也強迫自己去看了醫(yī)生開了藥，但吃了兩周依然不見好轉，又沒了親人幫扶，最后連藥也懶得吃了。

    這段時間，她腦海中總是冒出一個念頭揮之不去：自己學醫(yī)明明是為了治病救人，可這里的女死囚都活不過５８歲，自己還送走了包括郉老師在內的５人。

    本該救人的雙手卻一次次剝奪她們的生命，自己的工作又有什么意義呢？。

    再加上，最近又有兩位女死囚熬不下去，不知從哪兒聽了消息來找她，顧漫婷見新典獄長上臺大搞改革不想再幫她們，卻又被她們威脅著要告訴獄警，可謂是恩將仇報了。

    同時，何奕錦上臺后將女死囚看作是自己的禁臠，虐歸虐，卻對庾斃這件事盯得很緊，正在招聘新獄醫(yī)入職，還要購買更多的醫(yī)療設備實現(xiàn)可持續(xù)性的竭澤而漁。

    顧漫婷被夾在死囚和典獄長之間只覺心力憔悴，猜想自己很快便會東窗事發(fā)，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細細審查總是能發(fā)現(xiàn)端倪的。

    在這種壓力下，她抑郁癥進一步加重，只覺生不如死，昨夜終于做出了割腕自殺的行為。

    但由于沒經(jīng)驗割的淺了些沒死成，早上狀態(tài)稍微好一點，又想起簡素言來，便沒顧得上包扎，匆匆跑來上班了。

    說到這里，顧漫婷干脆脫下全身外衣，露出一身欺霜傲雪的肌膚來。

    然而小臂、大臂、大腿上滿是傷痕，這都是她發(fā)病時拿著美工刀或者縫衣針自殘的，讓簡素言看的是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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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素言見事態(tài)如此嚴重，知道她跟自己一樣都是心魔深重，是被內疚自責的心給壓垮了。

    如今之際，要么是有人壓著她去看病。

    強迫她吃藥，還要天天陪著她，不然說不定啥時候病情猛然發(fā)作，就會步了張國榮的后路。

    要么…。

    送她接受法律的懲罰…。

    這是因為自己在聽說害同事們損失４０００萬獎金之際，也是羞愧到恨不得一頭撞死！但想到自己已受到法律的嚴懲，心中也就好受了很多。

    以己推人，或許受到法律的審判也是一條祛除心魔的路子，畢竟心病只能心藥醫(yī)。

    于是她小心翼翼開口勸道：「婷婷，既然你這么痛苦，有沒有考慮過…。去自首？。若是你受到法律的懲罰，相當于贖罪了，會不會好上很多？。」

    顧漫婷慘然一笑，指著身上的傷口道：「jiejie，婷婷已經(jīng)這樣了，真的是什么都提不起勁來了。要不是jiejie還在，婷婷只想一死求個解脫。哎，我也想努力陪著jiejie的，但…。我真的好痛苦…。嗚嗚嗚…。我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br>
    簡素言喃喃自語道：「心中的抑郁就像是只黑狗，一有機會就咬住我不放…。」，這是英國首相丘吉爾的名言，從此黑狗成了抑郁的代名詞。

    她此時非常著急，因為曾經(jīng)很喜歡張國榮，在對方自殺后也研究了一陣子抑郁癥。

    她從書中知道，重度抑郁是非常恐怖的疾病，就算婷婷顧念著自己，像張國榮也顧念著家人愛人。

    但若是病情猛然發(fā)作，在痛不欲生下，找個高樓一跳，這是誰也攔不住的。

    如今之計，婷婷在外面無親無故，為了保住她的命，也只能送她接受法律的審判這一條路了。

    想到這里，她再次苦苦勸對方自首，可顧漫婷實在提不起勁來，最后泫然欲泣道：「jiejie，婷婷知道jiejie對婷婷好，但婷婷太累了，不想折騰。要不，jiejie您就舉報婷婷吧，若是jiejie舉報婷婷，婷婷絕無宣言?！?/br>
    說到最后簡素言都沒能勸得對方回心轉意，被押回監(jiān)室后整夜在苦苦思考該如何做。

    之后的一周多，簡素言又去了醫(yī)務室三次，發(fā)覺顧漫婷的狀態(tài)更加糟糕了，詢問下得知，對方又有好幾次自殺沖動，只是想著jiejie才勉強壓住。

    而勸她去看醫(yī)生或者自首，卻都是一句話「jiejie看著辦吧，婷婷的命就交給jiejie了…。」

    最終，眼瞅著不能再拖下去，簡素言最后鄭重地問了她一聲：「顧漫婷，你是真的將命交給我了？。若是我舉報你，就算你態(tài)度端正供認不諱還有抑郁癥，由于不屬于自首再加上五條人命，很可能也是要判個無期或者２５年的。你…?？伞?。真的…。想好了？。」

    顧漫婷目光渙散、神不附體，她只覺萬事萬物就像是跟自己隔著一

    層厚厚的灰紗，看不清摸不清，什么都感覺不清楚。

    除了面前的jiejie還比較鮮活外，世上再也沒有能打動自己的事物了。

    想到這里，她轉頭對jiejie慘淡笑道：「什么都無所謂了，jiejie你決定吧。我…。真的…。好累…。」。

    說完便轉過身去，雙手無意識地做些事情，口中也在喃喃說些不知所云的東西，對周圍一切已是渾不在意。

    見她這般，簡素言深深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若再不出手，說不定明天就會聽到meimei的噩號。

    想到這里，她不再猶豫，轉身用肩膀頂開木門走出治療室。

    外面兩位護士都在，她們正竊竊私語談論著最近越來越不對勁的顧醫(yī)生，還有每次來治療時都由顧醫(yī)生一個人花很多時間親自處理的前典獄長１８０號。

    說曹cao，曹cao到。

    見到獨自一個人走出來的簡素言，對她頗有惡意的小夏率先站起，大聲訓斥道：「１８０，沒人牽著，你怎么就一個人出來了？。顧醫(yī)生呢？。難不成你想逃跑？?！?/br>
    簡素言規(guī)規(guī)矩矩地艱難跪下，以臉貼地，甕聲甕氣道：「報告管教，死囚１８０號想要揭發(fā)一起由現(xiàn)任獄內工作人員制造的監(jiān)獄內犯罪。事關重大，煩請管教上報給監(jiān)內偵查科或者相關領導，望管教明察?！?/br>
    小夏知她是前典獄長，或許對方肚子里還有一些監(jiān)獄內的隱秘事宜，現(xiàn)在想說出來換取優(yōu)待？。

    然而為啥要找自己報告？。

    這種得罪同事的事情她可不想摻和。

    想到這里，小夏跟小白商量了幾句，給獄內偵查科打了個電話，請他們將犯人押走，后面是功是過則跟自己二人沒關系了。

    十幾分鐘后，獄內偵查科派來一男一女兩位人員將簡素言帶走。

    從法律上來說，女死囚的供詞是不能用作證言的。

    但為了降低獄內犯罪的可能性，監(jiān)獄還是鼓勵犯人之間相互告密。

    當然，就算告密成功也不能減刑，但可以獲得一些生活上的優(yōu)待，再加上同監(jiān)室的連坐問題，犯人們對于互相揭發(fā)還是比較踴躍的。

    被帶到獄內偵查科的簡素言由科長李子旭親自接待。

    他是一位３５歲的中年男人，鷹鉤鼻，一雙銳利的深目正直勾勾地巡視女犯人全身，簡素言從他眼底中可以隱隱察覺出一股yin邪之意。

    按照監(jiān)規(guī)，少數(shù)的外圍男性工作人員是不能輕易進入死刑監(jiān)區(qū)跟女死囚們長時間接觸的。

    倒不是說怕他們弄臟了國家財產(chǎn)，畢竟洗干凈了還能用嗎，主要是防著女死囚勾引他們謀畫越獄或自殺，要知道人是非常復雜的感情動物，誰能保證日久了不會動情？。

    因此李子旭雖然三個多月前親手逮捕了簡素言，也聽說了對方被判特級死刑并回監(jiān)服刑，但還沒有機會見到人。

    要知道，之前身居高位２７歲未婚又美艷無雙的簡素言可是監(jiān)獄中絕大多數(shù)男性的ＹＹ對象。

    想到對方赤身裸體批枷帶鎖的樣子就讓人忍不住雞兒邦硬，可惜沒機會一親芳澤。

    然而今天不是巧了么？。

    簡前獄長主動報案，按照監(jiān)規(guī)是可以將人帶回來好好問話的，到時候…。

    嘻嘻嘻…。

    審訊室中，簡素言跪趴在地上，將自己是如何發(fā)現(xiàn)顧漫婷割腕自殺痕跡而問出對方幫助女死囚猝死的犯罪行為，又是如何因為怕她自殺而進行舉報的過程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清楚楚。

    由于簡素言不具有作證權，獄內偵查科并不能聽她的一面之詞便去逮捕一位獄醫(yī)。

    于是李子旭一方面安排人手去請顧漫婷來喝咖啡談談心，另一方面又積極向上級報告并詢問如何處理。

    等忙完這一切，看著面前的美妙rou體，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叫屬下關掉攝像頭并全部離開，自己反鎖好房門，準備好好品嘗下自己朝思夜想了好幾年的美女上司…。

    跪趴在地上的簡素言聽到他的命令以及其他人離開的聲音還有向自己慢慢逼近的腳步聲，心也砰砰直跳。

    待對方來到身前蹲下，男人粗糙guntang的大手撫上自己的腰肢和屁股時，終是按捺不住，用顫抖的聲音提醒道：「李…。李科長，jian…。jianyin女…。女死囚可是違規(guī)的?！?/br>
    李子旭笑道：「簡獄長，剛才聽你錄筆錄，感覺你很擔心顧醫(yī)生呀。如果你沒有撒謊的話，她入刑是大概率事件了，但是入刑也有長有短，你就不希望我們在上報卷宗的時候稍微放放水、說點兒好話？。說不定一句話的事，就能讓顧醫(yī)生少判幾年，你說呢？。」

    見她沉默不語，只是渾身微微顫抖，李子旭繼續(xù)笑言：「另外，聽說你們女死囚的食物中都要摻入春藥。你自首被捕以來也有三個多月了吧？。這段時間沒碰過男人吧？。你就不想要？。嘿嘿嘿，簡獄長，我們來互相幫助下不好么？。你幫我快樂，我?guī)湍銣p輕顧醫(yī)生的罪責，也順帶給你一點兒快樂，三贏的事，不好么？?！?/br>
    在他期盼的眼神中，簡素言終于哼出一個細弱蚊吶的聲音：「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