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21日

    第五十四章

    飯桌上，陸遠鼓起勇氣，作出了讓自己陷入險境的決定。

    陳丹煙愣了愣，臉上的喜悅瞬間消失，白娃娃般的嬌顏凝固住。

    許久，她道，“這事你想都不要想。”

    語氣之決絕，讓陸遠都心里一凜。

    她沒有問陸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母子連心，她清楚陸遠心里是什么打算。

    “可是——”

    “沒有可是，”陳丹煙無情打斷。

    “媽，我不想再看到你這樣了。我?guī)筒坏侥悖液茈y受。你讓我做點什么吧。”陸遠哀求。

    “你已經(jīng)魔怔了，一個秦家的別墅不會有什么東西，秦云明不是傻子。”陳丹煙目光如炬，“并且如果為了獲得線索需要你，那么這個案子我可以不辦。”

    陸遠想要開口，被她再次打斷，“夠了，這個話題到此中止，如果再提，我就生氣了。”

    陸遠握緊拳頭，有些不甘心，但看著母親那像磐石一樣堅定的臉，他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就這樣過去了大半年，江南市風平浪靜，仿佛壞人都死絕了一般，這讓陳丹煙為首的警方十分頭疼，他們沒想到地下組織真的這么能忍，半年都不出來活動。放到往常，這大半年足以他們創(chuàng)造不菲的收益了。

    對于警方來說，如果這樣都不能揪出地下世界的大BOSS，那么江南市全部警察或許將會和歹徒長期這樣共存下去，這是不能容忍的。

    雖然接下來，已經(jīng)有了重視的警方不會再出現(xiàn)這種讓歹徒肆意開制毒工廠的疏忽，但犯了事的歹徒逍遙法外，他們揪不出來，這是一種極度的失職。陳丹煙等人仿佛能看到隱藏在黑暗下的歹徒在對他們露出挑釁而得意的笑容。笑警方無能，他們犯了事也抓不到他們。

    這天，警局，高層會議。

    “這半年歹徒都沒露出馬腳，可以看出他們隱藏的欲望很強。這大半年的緊繃，顯得有些毫無必要。今天在此，我宣布警方將和地下組織長期共存。局內(nèi)工作恢復正常模式，但定期要對市內(nèi)各個區(qū)域進行排查，杜絕再有制毒糖廠這樣的疏忽出現(xiàn)。”

    “沒什么異議，會議到此結(jié)束。”

    長長的會議桌邊坐滿了人，主座上一身警服的陳丹煙嚴聲宣布道。

    “明白。”眾人開始陸續(xù)退場。

    人走完后，汪雨菲留了下來。

    陳丹煙亮晶晶的美眸看向她，問道，“你還有什么事么？”

    “真的就到此為止了嗎？”汪雨菲眼中也有一絲不甘心。地下組織對陳丹煙做了這么多，但警方卻無能為力，不能報仇。

    陳丹煙嘆了口氣，凝滑玉手揉了揉太陽xue，“我也不想，可是沒有辦法。我們現(xiàn)在連地下幕后主使的身份都無法確認，只停留在懷疑秦云明的階段。你知道的，辦案要講證據(jù)。我們連證據(jù)都沒有，盡管彼此心里清楚就是秦云明，但又能怎樣？”

    “真的要和他們共存嗎？犯了事，我們卻抓不著，盡管心里清楚就是他們？”汪雨菲咬牙道。

    “不然還能怎樣？”陳丹煙俏臉認真。

    汪雨菲嘆了口氣，她們也嘗試了聯(lián)系沈夜卿，沈夜卿確實說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指出了一些核心的地下組織成員名單，但還是老問題，沒有證據(jù)。

    這些人之前肯定也犯過事，但證據(jù)早就在今天之前清理干凈了。

    會議廳內(nèi)良久的沉默，兩位警花望著被棕色窗簾遮擋的窗外，望眼欲穿，深深的嘆了口氣。

    不是什么事情最后都有個完美的結(jié)果，很多時候，都是以遺憾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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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下班吧，”陳丹煙起身拿包道。

    “一起吃個午飯嗎？”汪雨菲邀請道。

    “不了，”陳丹煙回絕得很干脆，家里還有兒子在等她。

    汪雨菲也仿佛清楚，抿了抿嘴，沒有繼續(xù)說。

    陳丹煙回到家，開門換鞋時，兒子陸遠就在廚房里做飯。

    她把黑色粗中跟警鞋脫了，黑色透明絲襪包裹著的玉足鉆進白色棉拖鞋里，然后邁動著寬松警褲下兩條修長的玉腿向廚房走去。

    走動間，纖長勻稱的腿部輪廓被勾勒在警褲的面料上。

    廚房里噼里啪啦的，忙活著的陸遠聽不到陳丹煙的腳步。

    陳丹煙打開門，探進去半個身子。

    陸遠若有所感，回過頭來，“媽，回來了？”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又親自下廚了？”陳丹煙眨巴眨巴著好看的大眼睛。

    “沒什么，就忽然想下廚了，”陸遠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快如實招來，”陳丹煙輕撅著紅潤小嘴。

    “真的，就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沒有理由，然后就下廚了，”陸遠道。

    陳丹煙沉默。

    今天確實是個特殊的日子，但不是好日子。警方宣布停止長達半年的全市封控。但這事陸遠肯定不知道，會是剛開完的，也不會有人轉(zhuǎn)告他。

    但陳丹煙很快想到另一個可能，跟著心里涌起一股濃郁的甜蜜。

    母子連心。

    她經(jīng)歷了重要的事，所以陸遠也感受到了她的感受，因而產(chǎn)生了下廚犒勞安慰她的想法，但陸遠自己并不清楚他行為背后的緣由。

    陳丹煙大咧咧的走上前，從背后抱住了陸遠，雪白尖俏的下巴磕在了陸遠的肩上，黑色警服外套袖子下的凝滑玉臂攬住了陸遠健壯的小虎腰。

    陸遠嚇得震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媽，你這是干嘛？”

    “怎么？媽累了，你個當兒子的還不能做一下港灣給媽依靠一下？”陳丹煙如畫的眉目往上挑，翻起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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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的話，我只是被嚇到了。”陸遠笑著拍拍自己的另一只肩，“兒子的肩膀，你隨便靠。”

    “這還差不多，”陳丹煙用著膩膩的語氣說著，下巴還抵著陸遠的肩膀磨了磨。

    聞著陳丹煙身上濃郁的芳香，陸遠干活的效率都高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陳丹煙看著老實扒飯的陸遠，說道，“這么多年你對家里的錢的去處一直有疑問吧？”

    陸遠吃飯的動作一頓，點點頭，又馬上搖搖頭。

    “哼，”陳丹煙輕笑一聲，放下筷子，兩只細滑的玉手擱在桌上，托著尖俏的下巴，“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你過去動的脊柱手術(shù)花費了兩百萬，手術(shù)是由高陽主刀，過程很順利。”

    “當時我剛?cè)温殻貌怀鲞@么多錢，他愿意暫時借給我。最開始我只付了五十萬，后來陸陸續(xù)續(xù)這么多年，也還了將近一百萬，如今還剩五十萬。”

    “我和他之前有個約定，如果到最后錢沒及時還上，我就答應(yīng)他一個要求。但現(xiàn)在他犯了事，隱匿地下，尤其殘疾乞討兒童的事很可能和他有關(guān)系。”

    “這個承諾，我自然不會再兌現(xiàn)。”

    “五十萬的債款，過幾年也可以還清。”

    陳丹煙伸手越過餐桌，摸上陸遠的頭，雪白柔荑在烏黑的頭發(fā)下來回撫摸，“這么多年跟著我節(jié)儉，委屈你了，是我的不對，但今天開始，你想買什么，都可以買了，我不會再逼你節(jié)省克制了，該有的，基本的，你都可以有。”

    陸遠搖搖頭，眼角有晶瑩閃爍，“為了給我治病，媽你背著這么大的債務(wù)，一聲不吭，爸還這么混蛋，幫不上忙就算了，還幫倒忙。我怎么可能怪您？我也沒資格怪您。”

    “你是世上最好的mama，我肯定是努力了八輩子才能當一回您的兒子。”

    “說啥呢？”陳丹煙沒好氣的給了陸遠腦袋瓜一個板栗，“哪來的八輩子？”

    “形吞嘛”陸遠摸摸被敲疼的頭，嘿嘿笑。

    陳丹煙沉默了一會兒，俏臉黯然下來，“我問你一件事。”

    “您問。”陸遠道。

    “江南市有很多歹徒，我不說你也知道，但現(xiàn)在，大大小小的幕后主使都沒抓到多少，尤其最大的掌控著一切的那個。你會不會覺得媽無能？”陳丹煙認真的看著陸遠，晶瑩鳳眸的視線鎖定在陸遠的臉上，仿佛帶著殷切，仿佛陸遠的回答對她很重要。

    “怎么可能，”陸遠堅定的搖搖頭，“您的存在，是江南市所有百姓的福音。您已經(jīng)讓這個城市變得很好了，我們剛到江南時，這里還沒那么‘干凈’。至于有的事，也許注定要遺憾告終，我們只能接受。”

    “哼，說得頭頭是道的，還會教起我來了是吧？”陳丹煙忽然莞爾一笑。

    陸遠愣了愣，笑道，“媽，你總是古靈精怪，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

    “這才多大，開始講媽的不是了是吧？”陳丹煙作勢又要給陸遠一個板栗。

    陸遠嚇得立即蹲下抱頭。

    陳丹煙噗呲一笑，他才緩緩坐起。

    “接下來，也沒什么事了，不會太忙，以后，我可以有時間好好陪你了。”陳丹煙示意陸遠繼續(xù)吃飯，自己也拿起了筷子，“我會認真輔導你的功課，爭取把你培養(yǎng)成下一個好人民警察。”

    “媽，江南市有你就夠了，我給你打下手就行。”陸遠認真道。

    陳丹煙又是一個板栗，“誰允許你這么沒志氣的？你一定要超越老媽，聽到?jīng)]？不然有你好看！”陳丹煙氣呼呼。

    “好，一定超——咳咳，您。”陸遠咽了下。

    陳丹煙愣了愣，這句話聽起來就像“一定cao您”，莫名其妙的，她臉紅心跳起來。

    陸遠并不知道，仍在扒著飯。

    但陳丹煙的雀躍卻消失了，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你最近跟語嫣有沒有聯(lián)系，你倆到什么地步了？”

    “就那樣唄，”陸遠道。

    “那樣是哪樣？”陳丹煙睜大著晶亮美眸，顯得尤為好奇。

    “就談著唄，偶爾見個面，吃個飯，不過她不怎么想來咱家，所以我就沒帶她來了。”陸遠道。

    陳丹煙沉默，裴語嫣的這個行為，自然是她引起的，在之前，她散發(fā)過對裴語嫣的不滿，盡管沒有明示，

    但女人之間是能感受到的。

    “那，你有機會把她請到家里來，我親自做頓飯，記得告訴她，是我邀請的。”陳丹煙道。

    “嗯，那要不就晚上吧，她最近不怎么忙，今天有空。”陸遠道。

    “也行，反正家里有菜，”陳丹煙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