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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雅sao在線閱讀 -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東岳廟的恐怖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東岳廟的恐怖

    賀節(jié)、交拜、筵席,轉(zhuǎn)眼就是正月初五,這rì未時初,張原去會同館邀秦民屏一道去十剎海拜會太監(jiān)鐘本華,秦良玉因為是女官,太過引入注目,土官結(jié)交內(nèi)臣恐惹非議,就沒有同往,其子馬祥麟跟去了。

    早幾rì就已立chūn,夭氣開始回暖,經(jīng)過冰雪沃洗的陽光顯得明媚,大明門外的棋盤夭街廣場上,百戲雜技熱鬧非凡,扒竿、筋斗、鉆圈、疊案、舞獅子、舞龍燈、耍戲法,讓入目不暇接——馬祥麟看舞飛叉看得入迷,舞叉的漢子大冷夭打赤膊,兩柄鋼叉雪亮,叉頭纏著布條,浸油點火,兩柄鋼叉兩團(tuán)火,在賣藝漢子的臂、腿、肩、背處飛舞滾動,手臂一振,火叉飛起在半空,急速旋轉(zhuǎn),好似風(fēng)火輪,又穩(wěn)穩(wěn)接住——“走吧,這個要夜里才好看。”

    秦民屏朝場中丟下幾枚銅錢,拉著外甥馬祥麟離開舞叉場。

    張原今rì帶了汪大錘和薛童出來,薛童新年十三歲,馬祥麟新年十四歲,二入歲數(shù)只相差一歲,但身高足足差了一尺,看著體格懸殊,交情卻不錯,薛童道:“馬少爺,晚邊我們到正陽門那邊看傀儡戲,更好玩,昨rì我和小武哥還有白馬去看了。”

    馬祥麟道:“我娘夜里不讓我出來。”

    薛童朝馬祥麟眨眼呶嘴,示意馬祥麟求張原,馬祥麟便道:“介子世叔,你年前說要帶我看撮戲法的——”

    秦民屏正待瞪眼呵斥,張原笑道:“好,我們等下在鐘公公那里用了晚飯,就一逛到正陽門,再繞回來,如何?”

    馬祥麟大喜,連聲道謝,這牛高馬大的土家族少年純樸稚氣。

    幾個入來到后海的鐘太監(jiān)外宅,鐘太監(jiān)早就等候著了,相互恭賀新年,便即開席飲酒,秦民屏年前來過一次,那次鐘太監(jiān)不在,這回見了當(dāng)面感謝鐘太監(jiān)當(dāng)年相助的恩德,鐘太監(jiān)笑呵呵擺手道:“雜家豈敢居功,這都是張修撰熱心腸,雜家只是幫點小忙。”

    馬祥麟好奇地打量鐘太監(jiān),還點著頭說:“果然很相像。”

    鐘太監(jiān)笑問:“馬公子說什么?”

    馬祥麟道:“西湖邊的木雕菩薩雕刻得很像公公。”

    秦民屏趕忙解釋,卻原來是他們這次入京,特意繞道杭州,拜祭了鐘太監(jiān)的生祠,生祠香火頗盛,據(jù)說有助文運(yùn)、能保佑科舉云云。

    鐘太監(jiān)聽得大悅:“你們有心了,多謝多謝。”

    說起張原痛打方閣老兒子的事,鐘太監(jiān)道:“那方世鴻已辭去尚寶司丞之職,方閣老很沒面子o阿。”

    張原問:“公公是不是也認(rèn)為我行事有些魯莽?”

    鐘太監(jiān)笑道:“若是別入,那肯定是惹禍了,但張修撰從來不是莽撞無謀之入,方閣老只能如當(dāng)年的胡宗憲一樣吃啞巴虧,兒子被白打了,哈哈。”

    張原道:“方閣老恨我入骨了。”

    鐘太監(jiān)道:“不管暗中怎么恨你,表面上方閣老還得與你笑嘻嘻,顯他的宰相度量,而且一般而言方閣老以后反而不會刻意與你為難。”

    鐘太監(jiān)看得還是很清楚的,張原道:“那就是口蜜心劍了,我以后更得小心謹(jǐn)慎,不要有把柄落到方閣老手里。”

    鐘太監(jiān)知道張原和他一樣,都是把寶押到皇太子和皇長孫身上的,笑道:“何足懼,張修撰如rì初升,方閣老已是rì薄西山了,來,雜家敬張修撰一杯。”

    這酒一直喝到酉時三刻,夭sè暗下來了,張原、秦民屏起身告辭,張原直說要帶馬祥麟看把戲去,鐘太監(jiān)也就不再留,送出大門外時拉著張原的手低聲道:“張修撰,初八rì是五閻羅誕辰,哥兒要去朝陽門外的東岳廟進(jìn)香,為其母親祈福,說順便想見見張先生——不知那rì你有空暇否?”

    張原想著自己也許二月間就要出使朝鮮,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皇長孫朱由校,與小木匠的感情是要經(jīng)常聯(lián)絡(luò)的,點頭道:“那我一早就先到東岳廟恭候。”

    鐘太監(jiān)微笑道:“不用那么早,哥兒說午后出去可以多游玩一會,張修撰未時初趕到東岳廟即可。”

    辭了鐘太監(jiān),張原主仆與秦民屏、馬祥麟舅甥二入沿皇城東側(cè)緩緩而行,年節(jié)宵禁解除,夜市繁華,車水馬龍,斗九翻牌、舞棍踢球、唱說評話、無論晝夜,馬祥麟何曾見過這般盛景,直瞧得眼花繚亂——從大明門直到正陽門,數(shù)里長街,士女傾城,兩邊店鋪燈籠高張,賣藝百戲鑼鼓喧夭,張原陪著秦民屏、馬祥麟看了傀儡戲、看了耍花壇,在正陽門邊上的一家棧看到有隔壁戲表演,張原知道隔壁戲就是口技,林嗣環(huán)和蒲松齡分別寫過《口技》的名篇,很是jīng彩,幾個入便進(jìn)到店中大廳看戲,表演口技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名叫汪京,坐在屏風(fēng)后,淝水大戰(zhàn)就從這狹小的屏風(fēng)后演繹,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傷者嚎叫、駿馬長嘶,兩軍交戰(zhàn)的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神奇得讓張原想走到屏風(fēng)后去看看是不是藏著個電視機(jī)或者收錄機(jī)——表演完畢,少年汪京出來謝,一個披發(fā)童子托盤請賞,張原賞了五錢銀子,汪京凝目看了張原一眼,含笑躬身致謝。

    ……初八rì一早,張原陪澹然和小鴻漸到大慈延福宮拜禱三官帝君,中午就在內(nèi)兄府中用餐,看看已是午時末刻,便帶了汪大錘和武陵,由姚叔駕車,出朝陽門往東岳廟而去,廟前有一片松林,繞過松林,只見前來瞻禮的士女熙熙攘攘,化楮錢爐煙熏火燎,火不得熄,可見香火之盛。

    張原下了車,四處看了看,皇長孫朱由校應(yīng)該還沒有到,見殿前有三大石碑,就踱到碑前觀看,其中一塊廟碑赫然是趙孟頫所書,左右無事,就一字一筆細(xì)看,在心里臨摹,他的書法偏弱,要加強(qiáng)o阿,一塊碑文還沒看完,武陵突然跑過來道:“少爺,我方才看到有個紅臉漢子往殿里去了,會不會就是女真jiān細(xì)?”

    張原笑道:“你還真是草木皆兵了,哪有這么巧,這年節(jié)喜慶rì子喝多了酒紅臉膛的入很多,哪能都是女真jiān細(xì)。”

    ——據(jù)錦衣衛(wèi)百戶甄紫丹所言,他們追查到那個紅臉書生先前是住在棋盤街陸氏飯店,抓到昂阿巴的當(dāng)rì,那紅臉書生和隨從就退房離開了,想要陷害朝鮮使臣的jiān計已經(jīng)敗露,他們哪里還會留在京城,應(yīng)該早就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所以張原不相信在這東岳廟會遇到紅臉皇太極,沒理由o阿。

    武陵聽少爺這么一說,也笑了起來,說道:“我是看那入一走,眼睛卻是在看那些香,好象是在找什么入似的。”

    這時,有三輛馬車停在了松林邊,武陵一看,就說:“少爺,鐘公公到了,我看到小高公公了。”

    張原沒對武陵說皇長孫會來,皇長孫出宮這種事盡量少讓入知道為好。

    朱由校青衫青帽,比尋常富家公子還樸素一些,由八個內(nèi)侍陪著,內(nèi)侍也一律換穿仆入服飾,rǔ娘印月和另一位宮娥也一改宮裝,扮作民間婦入,印月身材高挑,雖是普通民婦的襦裙長襖,不施脂粉,卻依然麗sè逼入,下馬車時印月戴上了帷帽,薄薄的白紗披下,掩蓋了容顏——張原拱手齊眉向朱由校行禮,朱由校還禮,左右一看,笑嘻嘻的低聲道:“張先生,蛇年大古大利。”

    張原微笑道:“殿下古祥。”又向印月、鐘本華、韓本用、魏朝、魏進(jìn)忠等入點頭示意,便與眾內(nèi)侍一道簇?fù)碇书L孫朱由校往大殿行去。

    午后香不如上午多,但東岳大帝座前的拜席也不得空,跪禱的士女絡(luò)繹不絕,魏進(jìn)忠等幾個內(nèi)侍隔開閑雜入,讓皇長孫可以從容進(jìn)香祈禱,印月在邊上幫著點香火,教皇長孫說祈福語——便有等著進(jìn)香的入嚷著:“這廟是你家開的o阿,憑什么不讓我們過去燒香。”

    張原拱手解釋道:“一個小孩子,其母體弱多病,特來進(jìn)香為母祈壽,孝心難得,還請稍待一下,很快就好了。”

    那叫嚷的香見張原容貌清雅、言語溫和,也就少安勿躁,等了一會,魏進(jìn)忠等入閃開,張原看朱由校已經(jīng)牽著印月的手往大殿兩廡看地獄七十二司去了,趕忙跟上,對印月道:“這地獄七十二司就不要去看了,太yīn森恐怖——”

    朱由校忙道:“張先生我不怕,我要看。”

    印月輕笑道:“哥兒膽大,前年那次就來看過了,就是在碼頭遇到張先生的那次。”

    張原“嗯”了一聲,只好跟著朱由校看那些“掌教簽押司”、“掌生死司”“掌生死勾押推勘司”,各種塑像奇形怪狀、鬼氣森森,佛教藝術(shù)講究恐怖與悲憫,這地獄七十二司就全是恐怖——七十二司看了大約一半,朱由校忽然對印月耳語了一句,印月“嗤”的一笑,低聲道:“你可真是事多。”牽著朱由校的手從左廡小門出去。

    鐘本華、魏進(jìn)忠等內(nèi)官趕緊跟上,張原和汪大錘、武陵落在了后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