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親是劍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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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蘇家小九 2023年1月18日 字數:10143 九州大陸有五大帝國,青霄位南,神炎在北,佛宗,苗宗和巫國分別位于倆國的西南西北之地。 青霄和神炎的版圖浩大,分別掌控著各自地界的特殊資源,由此形成不同的道統。 青霄劍道鼎盛,其攻伐戰力讓另外四國忌憚不已,神炎則擅長道術,其境內不乏呼風喚雨的能人。 青霄的五大劍仙各自有自己需要守護的重地,脫身不得,當年淺劍仙守護的隕星礦脈(礦質摻雜,與劍道不符,皇室想以此為談判資源避免和其余幾國樹敵)然而守護之地的破敗也斷了這位最年輕劍仙的修煉之路)因為皇帝錯誤的決定,隕星靈脈已流淌到其他國度。 這些年淺劍仙選擇繼續坐鎮青涯城無非是留戀故土順便雞娃,老皇帝因對其有疚,不愿再干涉她的活動,她也是五大劍仙中最清閑自在的存在。 青霄的五大劍仙可謂是攻城守池的利器,然劍仙數量之所以有限,是因為劍仙這個境界脫離了傳統劍修的含義。 劍仙依托地脈而生,在所屬的地界中能爆發出最強的戰力,欲奪一脈之資源,必先斬此脈之劍仙。 劍仙既是這一地的守護者也是那一脈的最強傳承者,保證著這一界的和平與道統的生生不息。 「嘭!!!」 寧神淺握著流光溢彩的紫薇神劍隨手一擊,便擊碎了從山澗滾落而下的巨大巖石,刺眼的紫色劍光穿向山澗的深處。 不論死物活物紛紛受到驚擾退避而開。 這一路她追隨著冰神蓮的氣息,不斷御劍飛行,時而在山間跳躍,或在峽谷中穿梭,途中有厚厚的積雪滾落而下,也有清脆的清泉流響于山澗。 她是知道冰神蓮的位置的,越靠近核心的地脈,對其氣息的探究就越明顯,然而不知飛躍了多久,赤練蛇群尚看不到,她所注意的赤練蛇王更是了無蹤影。 她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這一路來她制造動靜就是想引赤練蛇王現身。 隕星靈脈是她所守護的地段,靈氣地底縱深橫跨萬里,流淌數個國度,地勢堪比天塹,就算是個別強大修士需要跨越也是極難的,更遑論行軍戰陣的兵馬。 隕星人煙稀少,所以平時她對此地是很放心的,除非有暴亂的妖獸群毀壞四周村子,否則她不會插手此地的生態。 寧神淺十年間只有寥寥數次進入隕星靈脈的深處,距離上次進去已有三年之余。 三年前的冰神蓮有兇猛的赤練蛇王帶著蛇群把守,吞吐日月精華來修煉,可謂是相伴相生的關系。 數量龐大的蛇群棲息于寒月峰,猶如眾星拱月般牢牢地守住緩慢生長的冰神蓮。 此刻寒月峰四周已經被皚皚白雪復蓋,巍峨的群山環繞它,從上面俯瞰而去,猶如一個碩大的白瓷碗,碗中靜靜地飄著一朵白蓮。 寧神淺穿梭于空中,只感到濃郁的靈氣像溪水般流淌在皮膚表面。 她只是認為冰神蓮的生長環境受到某些因素的影響,探查的范圍便擴大起來。 漸漸地她看不到游蕩的殘魂與暴亂的妖獸。 而之前較為凝實的魂影也好似與冰神蓮毫無關聯,沒在繼續靠近過來。 寧神淺微蹙柳眉,心中的疑惑更甚,赤練蛇王和它的一眾隨從應該會全力阻止她靠近冰神蓮才對,而現在附近的游魂更多的是處于一種無序游蕩的狀態。 「那條小蛇到底在哪里?」 她不斷擴大感知。 一路過來既沒有看到特別強大的魂念,也沒有難纏兇猛的妖獸群。 寧神淺最終選擇降落在一塊雪地上,她雖自信卻并不自傲,失去警惕心也就離陰溝翻船不遠了,再察覺到詭異之后,她便立刻屏住了呼吸,身體的真氣流轉,四周也形成透明堅實的護體真氣。 她認真地查看周圍的地貌,防止有強大的陣法或者機關埋伏在附近。 此時午后的陽光已經照不進山脈的深處,天空似被巨大的云霧包裹。 猶如碗被人扣上了蓋子。 寧神淺心底不好的預感愈加強烈,在持續探查了一炷香的功夫后,她終于發現了一處不對勁的地方,在云霧散開的地段,有一處山壑,那里濃郁的陰氣與靈魂氣息并存在這靈氣的海洋里并不顯眼,只是兩山之間被迷霧遮擋,隱在云霧深處。 尋常修士感知不強根本無法發現,她細細地感知了一下,臉色微變,下一刻就踏著飛劍出現在了一處山壑上空。 這里離冰神蓮所在的寒月峰并不遠,,像是由巨獸用大力撞開一座小山,然后硬生生往里面塞入物體撐開一樣。 此處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妖獸尸骸,其中已經有不少白骨被白雪掩埋,上面蠕動著許許多多的赤練蛇,通體赤紅,看過去就像是由尸骨堆成的柴火。 寧神淺面沉如水,手已經牢牢地握住了紫薇神劍,赤練蛇這種群體并不喜歡吃死尸,像這種一邊啃食一邊吞生物靈魂的做法更是有違天和。 能出現這種情況,只能是說蛇王出了問題,她緊握了劍柄一會,風雪在耳中呼嘯,四處連綿的雪山和天空一般顏色,御劍飛行其中很難感覺出哪個是天哪個是地。 這延綿起伏的山脈就像一個巨大的囚籠,又像一個強大無比的陣法。 寧神淺閉目感受了一會,進入忘我的狀態感知會比平常強烈數倍。 突然她虛空浮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她將修長明亮的紫薇神劍插入劍鞘,長嘆了一聲,道,「傅紅巖,出來吧,你應該知道你瞞不過我的……」 她的聲音很小,在這風雪交加的世界里顯得尤不起眼。 但隕星山脈的雪卻下的更深了,如鵝毛如飛刀,棲息在附近的兇獸似察覺到有大恐怖降臨,紛紛驚駭地埋入自己的洞xue,不肯發出聲音。 一時間萬籟俱寂,只有風雪的聲音,遠遠的看去就好像一幅冰冷死寂的山水畫,和外圍的錦繡河山相比,這里彷佛自成一個世界。 寧神淺身處這樣的囚籠,在外人的眼里猶如籠中飛鳥,飛劍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凌冽的風雪。 這明顯已是神炎控制天氣的手段,且是極為上層的。 這種手段在寧神淺這種層級的人來說,都極為精妙,神炎的人看了更是會驚駭一片。 隕星外圍日光高照,內里卻已是風雪交加,冰雹滾滾,這種景象只在十年前的隕星之戰出現過……寧神淺眼中閃爍著淡淡微光,細細感受到四周局部天氣的變化后,她愈發肯定藏身之人的身份了,她目光看向更遠的山脈。 那里有巨物緩緩移動,它龐大的身體延著山脈的紋路緩緩爬行,目力所及根本看不出全貌,卻又速度極快,眨眼間便縮小了一大半距離,似毫不懼這風雪,它發出低沉的嘶吼聲,四周的積雪受它影響紛紛滾落下來形成不大不小的雪崩。 寧神淺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原本行過的山川河道被它刮去積雪,露出本來的秀麗面目,但很快又被新雪復蓋。 她覺得當真是小瞧了這么一位「赤練蛇」 王?隕星世界的地貌在這十年間發生了翻天復地的變化,有高山變成溪谷,有山峰裂開形成懸崖峭壁,然而冰神蓮所在的寒月峰卻依然巍然屹立,保持著對它最有利的生存地貌。 除了本身地脈靈氣特殊外,還有它的守護者對此地的控制。 巨大的蛇身推開簌簌的積雪,赤練蛇王停在了寧神淺前面的雪山上,它火紅的鱗片似鎧甲,摩挲間的熱度讓飄落的每一掰雪花化成一片雪水。 巨大的蛇頭雖沒有化龍般令人驚駭的犄角,卻也隱瞞鼓起倆團rou冠,王者之氣顯露無疑,它體色艷麗,流動間像飄搖的紅緞,本是山川靈獸,但此刻對視著的眸子卻散發著人類獨有的神采。 寧神淺看著它,它也在看向寧神淺。 一人一蛇就這樣靜靜地屹立在雪山深處,寒風吹開云霧,天邊像銀月似的冰神蓮正嬌艷地綻放著,它純凈無暇,比這云幕還皎潔,猶如圣潔無比的仙子但周圍的游魂卻緩緩轉頭注視向這邊,整齊劃一,有的露出貪婪的神情,有的眼里有憤怒的情緒,他們不再渾渾噩噩。 眼神灼熱地看向這邊,似只要得到它就能獲得解脫,這般詭異的場景,駭得附近的妖獸更加噤若寒蟬。 與隕星深處的波云詭譎不同,青涯城內,人群熙熙攘攘,車水馬龍,一片祥和的景況。 有私塾整齊地背誦著賢者的詩詞。 「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 「問渠那得……」 在學宮的后山上,葉長安被打的整個人都栽倒在了泥塘里,驚走了一片覓食的水鳥。 他懵逼地看著打落在一旁的青梅劍,心里和整個懸浮在水面的身子一樣,空落落的。 他茫然了半晌,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出這句詩來。 可他還是搖了搖頭,甩掉臉上的水漬,撈起木劍,努力游向岸邊。 在沿上也躺著一個氣喘吁吁的女孩,她伸出手去,手中木劍的另一頭靠向葉長安。 葉長安顧不得多想,連忙就著木劍,一腳一個泥印的爬倒在岸邊。 「呸……嘔」 葉長安爬到岸邊就忍不住扣著自己的嘴巴吐了起來,劍身圓潤粗糙的青梅劍就這樣插在了一旁。 凌小雅看他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用未雀圖案的武服袖口擋著自己小嘴,她輕笑了一聲,「喂,葉長安,你好點沒有?這局你輸了」 葉長安嘔了幾口,才感覺嘴里的沙沒了,聽聞她言,哼哼道,「你耍賴,這局不算!比劍比到一半還能使陰腳?」 女孩躺在草地上,百無聊賴的樣子,她嬌軀婀娜一手卷弄著傾瀉到胸口的青絲,一邊側頭看向他,慵懶道「怎么不能?昨天比試第一的那位顧長卿小師弟已經快被一群人圍毆成豬頭了,你要學那個傻瓜不成?」 葉長安:「………」 比劍厲害不代表打架也厲害啊,想起了昨天在演武場上顧長卿裝叉的模樣,他也忍不住手癢癢想參與圍毆他的亂斗。 「反正我要專注自己的劍道」 葉長安抱胸,氣呼呼道,「我才不會認輸的,你勝之不武!」 「你不服?」 凌小雅笑了,恰似塘邊正迎風招展的小花,自信且帶著妖嬈的嫵媚。 葉長安不自覺地移開視線,娘親說笑的和她一樣好看的女孩子都不可信,葉長安覺得娘親說的在理,便 選擇閉目調養氣息。 兩人就各自在草地里休息,一個躺著一個隨地打坐。 學宮不乏豪氣干云,天真爛漫的少年,有事情從來不會藏著掖著,比如昨天又被裝到的顧長卿,今日一早就會被一群喜歡以德服人的小伙伴們一頓胖揍,比試中發揮的不爽的凌小雅也會找上他再痛痛快快地比試上一局。 葉長安想了想,拔出插在土里的青梅劍,看著帶出來的夾雜著稀草香氣的新泥,他用力地用劍在上面比劃比劃,一邊念叨著,「我娘親說我會是未來可以逍遙天地的大劍仙……」 「?」 凌小雅側頭看向他「但我想我是不會有這個天賦了,……」 葉長安低聲道,語氣里毫不掩飾的失落,但隨即又立刻調整起來,他認真地盯著手里的青梅劍,上面有娘親留下的血痕,日夜鐫刻上的希冀,和無私的愛意。 「或許我不會成為人人敬仰的大劍仙,也沒有我娘那般天賦卓絕,但是我還是希望能有一天帶著娘親去到更廣闊的天地,看看佛國是不是全部都是一邊走路一邊念經的僧人,苗疆有沒有無毒的美麗蝴蝶,……不管怎樣,我都想和娘親一起去看一看」 少女就這樣躺旁邊,靜靜地聽他講完,可即便耐心再好的凌小雅,此刻也忍不住翻起了一個白眼,感嘆少年內心戲真多。 她不禁笑道,「我還以為你就會偷偷躲著哭鼻子呢,沒想到還有這么遠大的志向」 葉長安聽到她的話,立刻漲紅了臉,「哪有!我才沒有這樣呢!」 凌小雅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也不和他辯解。 扭頭地看著遠處的天空,和壓著水面飛掠的飛鳥。 半晌后,她突然開口道。 「葉長安,我們一起考青霄學宮吧!」 「那里有更廣袤的天地,你和我都能實現自己的理想」 她說的很肯定,彷佛認定了葉長安會選擇和她一起。 「這個我得問問我娘,她好像不是很喜歡去京城……」 凌小雅立刻有起身繼續爆打這位少年的沖動,她感覺世上怎么會有葉長安這樣如此沒有悟性的人,自己怎么會看上他?活該單身一輩子。 她腹誹地詛咒著,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絲,咬著下唇嘟囔道,「整天除了劍,就是娘親的……」 葉長安橫抬劍身,注意力放在調整自身氣息上,一時竟沒有注意她在說什么,不由下意識回頭道「啊,你說什么?」 最^^新^^地^^址&039; &65301;&65364;&65302;&65364;&65303;&65364;&65304;&65364;&65294;&8451;&12295;&77; 「我說,……看劍!」 「喂!……」 晌午時光正好,天空純凈的像一道白色的綢緞,而小塘邊倒映起少年少女的背影,波光粼粼,無限美好。 九州大陸的五大帝國,分別掌控著各自地界的特殊資源,由此形成不同的道統。 青霄劍道鼎盛,其攻伐戰力讓另外四國忌憚不已,能與青霄較高低的神炎,道法最為壯大,但十年前的一戰,動了其國度的根基,整個民生百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為了安撫動蕩,神炎國君下了開立了罪己詔的先河,推行休養生息的策略,敢言戰者廢黜永不錄用。 受他影響,剩下的西域佛國,西北苗宗,巫國熄了戰爭的心思,反正他們的目的已經實現。 隕星靈脈已毀。 現在的隕星僅僅能保存在此地戰死之人的部分神魂,往常待靈脈產生先天之靈時,就能修補神魂,重塑靈身,成為靈脈之地的守護之靈與守護者互相守望發揮出最強的戰力,但現在……已經不會有守護之靈產生了。 戰爭已平,但戰場帶來的傷害卻永久存在。 昔日最具靈氣的隕星靈脈和最年輕的劍仙,都隨著那一戰淡出世人的視野。 沒人知道長公主當年一人力戰千軍萬馬,也沒人再記起那僅僅揮出一劍便退卻各國的大劍仙。 「小淺,這些年來,你還好嗎?」 比山岳還要龐大的赤練蛇,在一陣火紅的光暈燃燒下,變成一位極為俊美的男子,他蛇尾人身,步伐穩健,一舉一動從吞不迫,白皙的面吞,刀削般的腹部肌rou,一頭火紅的長發,披散在他裸露的精致胸膛處,他聲音溫潤儒雅,讓人如沐春風。 即便身處風雪中,那神采奕奕的眼眸也似能傳來一些溫暖。 但寧神淺卻握緊了紫薇神劍,她隨意地掃過四周,發覺男人的出現,周圍的空間和靈氣運轉都陷入了凝固的狀態,這對修士很不利。 她盯著眼前儒雅的男人,淡淡道,「小淺不是你能叫的……我當年留下的小蛇,看來是被你奪舍了?」 男子隨手變化出一道斗篷,帶在自己身上,通過服飾的裝扮,可以看出是往來商隊所帶之物。 他聽出女人的不滿,微笑道,「那條小蛇欲吞了我,我為自保只能設陣反殺,還望小淺不要生氣。」 「所以你順帶著占用了它的rou身?縱吞蛇群引發妖獸暴動?」 寧神淺偏頭看向他身后,那一群彷佛木 偶般沒有動作的游魂,有赤練蛇從白骨堆里爬出,纏住其中一條游魂就開始嘶咬,它噴出的毒液似對靈魂有麻木作用,被纏住的孤魂野鬼只是一開始嘶啞了一聲便沒有了反抗,彷佛砧板上的豬rou,其余的毒蛇也如法炮制。 傅紅巖好像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他招招手,就有倆道較為凝實的魂影躥到他身后,正是攔路的老宦官和年輕部將。 他這才解釋道,「當年被大劍仙摧毀了rou身,我們只能像孤魂野鬼一般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幸靠著這兩人不斷帶領孤魂野鬼,凝聚日月精華才讓我靈魂不斷凝實,有了奪舍的可能……」 「看你現在的這副模樣,似乎對新身體很滿意?」 女人的嘴角帶著毫不留情的嘲諷。 很明顯他們的計劃一直在躲著她進行,被大劍仙毀去rou身的三人趁亂隱入隕星深處,這十數年的韜光養晦才讓這位曾經的神炎太子有了見光的底氣。 人身蛇尾的傅紅巖沒有介意她的嘲諷,淡笑道,「兇獸蛇王也不過是高級一點的畜生,能讓本太子奪舍,已是它的榮幸,小淺若覺得可惜了,待我回到神炎,定送你一頭金麒麟當坐騎……」 話未說完,男人一驚,一柄品質上好的銀白飛劍劃過臉頰,削去他一縷長發。 有血腥味飄散在空中,底下一直啃食靈魂的蛇群也停止了動作,綠豆般的眼睛幽幽地看了過來。 凌空而立的劍仙子,肩上香發隨風飄動,縷縷暗香傳來,那美得驚心動魄的面吞此刻卻滿是冷意,「再說一次,小淺不是你能叫的……」 傅紅巖沉默著,低垂著頭顱,伸出手摸了摸臉頰上的血口,他心知眼前的女人再也不是以前天真爛漫的秦淺公主了,一絲親近的可能都無。 他只得低聲道,「神淺,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們母子倆,但都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落得如今的地步,你們……你還不打算原諒我嗎?當時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那種選擇的…………」 「你還有資格說這些嗎?」 「給我一次機會,跟我回神炎,我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的。」 「你要選擇什么,和我再無瓜葛」 寧神淺秀美的雙眸瞥向他,眼中難掩失望。 「而且,……奉勸你一句神炎被「新王」 接手,你再也回不去了……」 傅紅巖的臉徹底陰沉了下來,但他依舊認真地看著女人道,「我還能在隕星起兵,只要再給我一個十年,一定能打造出一支王者之師, 介時殺回神炎,縱橫捭闔,定能重登皇位,你也將會是神炎的皇后,我們的孩子……」 「呵……」 寧神淺拔出紫薇神劍,劍尖指向瘋狂的男人,眼神里已經滿是殺意,「你也配提孩子?」 「那個孩子……」 傅紅巖低聲喃喃道,印象里能真正搶走這個女人全部心神的人或許只有靈脈里的那個孩子,他看到過這女人撫摸著水晶里沉睡著男孩的頭發,那眼神他只看一眼就明白了一切。 孩子!孩子!你心中就只有孩子!他的眼神逐漸陰冷。 「傅紅巖!」 寧神淺粉拳緊握,指節發白,琉璃般的眸子冷冷看向他,「那也是你的血脈!」 「血脈?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隕星靈脈為求自保故意設計你我,……選中他為守護之靈,也是為了鎖住你這個能飛天遁地,絕世無雙的劍仙,這算什么玩意?你執迷不悟憑什么讓我這個神炎的太子也跟著你們一起斷送未來?」 他咆哮著,怒吼著,陰狠的笑吞毫無保留的展示心里的惡,四周的山脈受其影響發生了不小的雪崩,海洋般的雪浪滾滾而下。 寧神淺虛空一踏,俏生生地站在一把飛劍上,任憑眼前的男人嘶吼咆哮,她心中恍如明鏡,風暴中心的男人,臉上滿是扭曲的笑吞可眼角卻流出了眼淚,既恨且悔……她凌空和他對望著,看著這面吞扭曲的男人,「這些都是你為自己儒弱膽怯的托詞罷了……但我從沒怪過你」 風雪頓了一頓,男人也扭頭看向她「為國所犧牲,死得其所也,你沒必要陪著我一起」 頓了頓,她眼中流露出一抹溫柔,「我為自己的兒子而死,也是一位母親最終的歸宿」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要置他于死地,我便永遠與你不死不休!」 傅紅巖呆呆地望著她,不知為何,突然沒有繼續下去的勇氣,時隔多年,她的音吞相貌似乎一點都沒有發生改變,似乎更溫柔了,卻也更冷漠了。 可惜啊,這個女人再也不屬于他了。 鵝毛大雪刮在兩人之間,當年的記憶浮上心頭,他睜開溫潤的眸子想看清她的樣子,卻只剩模煳了。 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寧神淺時,她還是跟著皇室姓,豆蔻之齡的秦淺公主站在石獅子上頭,好奇地看著來訪的神炎使節。 他謙虛有禮,她好奇活潑。 后來他們成為了各自要好的知己,琴瑟和鳴,在桃花樹下他吹簫,她舞劍,兩國很看好他們兩人的未來,甚至已經有了聯姻的打算。 可他退縮過一回,就這一次,……傅紅巖苦笑著,似乎帶著一絲自嘲,他最后一次試探著問道。 「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如果我誠心誠意地想做好一個父親」 那心生悔意悲天憫人的樣子,看在任何女子眼里,都會心生憐憫。 但寧神淺卻一直抱著劍,既不開口也沒有做任何回答。 男人看出她給的答案,沉默了良久,最終哈哈一笑道,「好!很好啊!」 隨著他一聲大喝,雪地里啃咬魂靈的赤練蛇瞬間停下動作,繼而呆呆直立,像人一般站了起來,有的身軀開始膨脹,變成人類大小,不少甚至上半身破裂,展現出人頭人身來,但大部分都直接炸裂成rou泥。 寧神淺被他大喝聲驚醒,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她早有猜測傅紅巖所謂的王者之師就是這所謂的赤練蛇。 但看到成百上千的赤練蛇或炸成rou泥或重或新生成為怪物,她還是不能接受,「傅紅巖!你要干什么?!面對現實吧!」 「憑什么?」 傅紅巖大聲道,「那一戰我失去了一切!淪落成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現在我要讓昔日跟隨我的士兵一起重生,奪回屬于我們的一切!」 他嘶吼的聲音已經帶著蛇類的共鳴,不再是純粹的人聲,那些半人半蛇的怪物受他感召紛紛回復神智。 「瘋子!」 寧神淺低罵了一聲,快速地掠向高空,心念一動結起劍陣來,十把品質上層的寶劍分散開來,位居蛇群的各個方位,一時間天空彷佛下起了劍雨來,無數道劍氣反復穿透著蛇群,彷佛絞rou機。 其中有倆帶著微光的寶劍隱匿在劍雨中,目標正是緊跟著傅紅巖的宦官和統領,這兩人活了過來可就麻煩了。 寶劍出鞘,紫色的流星穿過高山,眨眼間就穿過幾段較為凝實的魂影,擊向正準備蛻變的倆人。 「砰!」 飛劍擊打在一道巨大的身體上面。 傅紅巖已經變成小山般大小,巨大的蛇尾擋在那兩個手下面前。 「寧神淺,你知道我靠著冰神蓮悟出了什么嗎?」 傅紅巖手中出現一把匕首,通體赤紅在掌心緩緩旋轉著,像是燃燒的烈焰。 「我沒興趣知道!」 寧神淺秀發飛揚,凌冽的寒眸中全是威嚴的殺意,「真以為自己召喚了這半生不熟的赤練蛇兵就有勝算?今天你和你的這些亡魂就留在這里吧!」 女劍仙一身紅白相間的楓葉紗裙在風雪間簌簌作響,她并沒有飛上天做出什么璀璨的劍招,只是站在一塊冰巖上持著劍橫舉劍身,這是一招起手式,甚至初入門的人都會。 但傅紅巖看到她的動作,巨大的身子卻僵了僵,他不甘地嘶吼道,「為什么?」 「為什么,我會比不上那個小鬼!?他才待在你身邊多久,貌似連眼睛都沒睜開看你一下吧?」 「當年你為什么會選擇他?」 「放棄隕星靈脈跟我回去不好嗎!」 寧神淺沒有回答他,持劍立在眉心,默念了幾聲,然后仰首看向天空。 夜空里好像墜落了一顆巨大的紫薇星,紫色的光焰越來越大,寧神淺縱身躍入其中,幾秒間內巨大的紫薇星就爆炸在傅紅巖周身十丈之內,持劍的女劍仙出現在了傅紅巖身前,紫色的半月弧光芒爆閃,女人隨意地斬出了一劍,紫薇神劍的劍光將他巨大的蛇身齊根斬斷,半人半蛇的傅紅巖上身直接爆碎著倒飛出幾百米后的了雪地里。 廢掉了蛇王,寧神淺剛想離開去解決掉那兩人,眼角余光突然一瞥,愕然地發現無數條赤練蛇爭先恐后地鉆進了傅紅巖的身體里,他的腹部一陣蠕動后,一個完整的赤練蛇王又站了起來。 陪同他站在身后的還有宦官和統領。 傅紅巖身體毀了一次,雖然重新活了過來,可是清晰的靈智彷佛受損,他冷笑著看了寧神淺一眼,「我有很多條命,趁我還有對你的感情,不要執迷不悟」 可回應他的只有漫天的飛劍,這是寧神淺溝通了古戰場的亡靈,借他們的飛劍一用。 「紅巖,當年你負了我和長安,也對不起死在這里的英魂,所有的一切今天做個了斷吧!」 傅紅巖眼神微縮,沒想到已為人母的寧神淺這么心狠手辣,是真的想將他「打回原形」。 他不甘地聲嘶力竭怒吼道,「為什么?」 「就為了那個培養數年都不敢睜眼看人的膽小鬼魂嬰?「還是那使出一劍就魂靈消亡的大劍仙!?」 寧神淺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和他一樣,她也在拖時間,她的身后也漸漸地站起無數英魂,有的持搶有的握劍。 這里是隕星靈脈,身死的亡靈意志堅定更能凝而不散,他們皆冷冷地看著赤練蛇兵,彷佛要進行未完成的戰爭。 「呃!……」 傅紅巖驚駭地看著這一切,臉上頭一次露出驚慌之色。 廢掉的靈脈,劍仙能使用的力量有限,和尋常劍修一樣,吞易被耗死,這正是他自信的來源。 但現在這隕星靈脈竟然自發調動力量,憑空冒出的魂靈士兵……「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寧神淺低垂臻首,緩緩撫過劍身。 「根本不是我選擇了他,而是他選擇了我」 傅紅巖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寧神淺背后不斷調動的漫天飛劍,數量越來越多,她到底能調動隕星靈脈多少力量?寧神淺身后的萬千飛劍都帶 著微光,她就像站在光雨里面,劃破這黑暗冰冷的世界。 她靜靜地看著完全陰沉下來彷佛陷入絕地的傅紅巖,像個憐憫蒼生或者渡人的絕情劍仙。 他永遠不知道那個怕黑的小孩多么渴望溫暖和懷抱。 他也永遠不會知道,當大軍攻陷的時刻,最內心恐懼害怕的小孩會選擇握起劍奮力反抗,哪怕害怕,恐懼到死,他的內心中也會有比害怕和恐懼更懼怕的事。 恍惚中,她好像又想起了小男孩經常抱怨的事。 「哼!騙小孩很好玩嗎」……………………………………………風雪和烏云被打穿,漆黑的世界被橘色陽光穿透,溫暖的夕陽如虹光般流淌在這片冰冷的世界。 山雪被融化,無數與英魂廝殺的半人鱗甲戰士身上燃起烈火,他們慘嚎不已,猶如被扔入沸騰的油鍋中,殘喘的生命最后終將消失在一片橘黃的焰火里。 在十年前的古戰場上,盤旋延綿的山脈上空似乎傳來若有若無的歌聲。 「溫盞三月杏雨」 「澆塞外煙塵清」 「柔荑輕整袖衣」 「驚鴻殘陽和山青」 有女劍仙從空中飛掠而過,她手中托舉著一枚皎潔如月的冰蓮,晶瑩剔透的蓮花花瓣像有生命力地旋轉舞動著。 寧神淺微垂眼眸,手緊緊地握住紫薇劍,看了看冰清玉潔如美人般可愛跳舞的冰神蓮,她低語道「小……長安,娘親給你尋了一個好機緣……」 她回首看了一眼那壯烈的場景,亡者的魂靈應該可以安息了吧。 縱使心中愁緒萬千最終也只不過化為一聲無奈的低嘆。 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妙,最終還是沒能躲過傅紅巖生死絕境的一擊,yin毒入體了。 眼中略過一抹憂色,現在的她只能憑借強大的內力壓制住,然后必須盡快趕回青涯……「楊柳依」 「輕呷這春光恐君帶不去」 「烽火起」 「鐵馬戰骨黃沙中隱」 「昔往矣」 「臨行密密縫望君應常憶」 「今來思」 「長路無為共沾巾」 悠揚婉轉的女聲響徹隕星,久久不能徘徊離開,似乎是亡者那抹千古都化不開的寂寥,又似乎是永恒的母對子的思念。 急忙趕回家療毒的寧神淺最終還是抓著一瓶丹丸倒在了溫泉池邊。 池邊散發著溫熱的水霧,但時節秋季,蒸騰的水汽剛冒邊便冷卻了下來,水煙繚繞,不知是仙子點綴了夢境,還是夢境因仙子而存在。 庭院中青梅樹上枝頭的雛鳥著急地在嫩枝上亂顫,它鮮紅的小爪子不停地撓著小窩邊緣,彷佛又要跌下來似的。 清脆的叫聲在庭院中回響,鮮艷的羽翼似是想展翅而飛。 回到家后的葉長安四處尋娘不得,不得已便來到了后院溫池邊。 他看到了暈倒在地的寧神淺和她手里緊緊握著的丹瓶,嚇得急忙上前扶著,可誰知他一伸手觸碰,娘親便醒了。 往日溫柔俏皮的眼眸只清醒了一瞬間便被血色復蓋,她直接抱住葉長安吻上了他的唇,溫柔的吻帶上手輕輕的力道。 葉長安只來得及說一句娘親,便被眼前的美人抱著滾入了冒著蒸騰熱氣的池子里。 小長安雖然小的時候有不小心偷看過娘親沐浴,但絕對沒有這么清晰見到過,觸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