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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鄉(xiāng)(外傳)藍家-上

    作者:朗卿

    2022年9月7日

    字數(shù):21103

    1藍英的老子叫藍玉虎,老子的老子是山東赫赫威名的綠林響馬,喚作「「藍毛虎」」,真名已不可考,據(jù)說抗戰(zhàn)時還有這么號人物,殺了很多鬼子和二狗子,為了要他的腦袋,鬼子開出了十套大宅子的價錢,買過的「「藍毛虎」」

    的腦袋都成串了,可到了連通緝「「藍毛虎」」

    的鬼子們都不剩幾個,缺胳膊少腿地回了他奶奶的東洋老家,臨上船時,才聽到「「藍毛虎」」

    病死下葬的消息,「「藍毛虎」」

    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媳婦,孫女,孫女婿,甚至還有重外孫子們,或從東北來,或遠遠地從美國回來,都聚到一塊,風風光光地把「「藍毛虎」」

    葬在沂蒙的群山里。

    藍英還有個傻了吧唧的虎meimei,喚作藍燕,藍英娘是藍玉虎搶回來的。

    藍英的娘是沂縣張家的閨女,閨名單字叫做巧兒,年輕時也是十里八鄉(xiāng)最俊的大姑娘,十五歲那年背著張家爹娘,和藍玉虎轱轆著進了累著草垛子的場,天當被,地當床,云當毯,沂蒙山綿延起伏,見證著兩具年輕rou體的彼此依偎索取,巧兒見了紅,便不是囫圇個的大姑娘,藍玉虎赤精著身子對沂蒙山起誓,今生今世不與巧兒分開,萬水千山,百折不回。

    「得,你知道心疼人就行,哪那么多哄女孩子的話。」

    巧兒扯過凌亂的衣服蓋在身上,玉手不住地揩著下身隱隱流出的淺紅。

    「巧兒,俺……」

    藍玉虎還要說些什么,卻被巧兒姑娘堵住了嘴:「你娶俺不?俺的身子給了你,俺不后悔,以后他們把俺打死,罵死,唾沫星子淹死,騎木驢,浸豬籠,俺認了,你就說一句,你娶不娶俺?」

    「死了都娶。」

    「別說那話,你死了俺守活寡?」

    巧兒摟住藍玉虎,就像摟住一捆燃燒著的柴草,縱使與其燃為灰燼,便再也沒有后悔的路要走。

    「死了都要埋一塊兒呢。」

    「你說的!」……藍玉虎的娘有人說是叫「藍毛虎」

    搶來的大閨女,有的說是「藍毛虎」

    買來的姑娘,有的說是「藍毛虎」

    從前的大當家的閨女,藍玉虎的娘生下藍玉虎就死了,藍玉虎瞅見過「藍毛虎」

    和別的女人日逼,卻始終沒見「藍毛虎」

    領回來自己的后媽。

    「藍毛虎」

    知道村子里的人不待見自己這個土匪,便把土屋蓋得離村子很遠,「藍毛虎」

    不算是個極惡之人,至少不算是地道的土匪,他不jianyin女人,不殺孩子,不搶窮人,不索三急財,為人也很仗義,因此在綠林道里算得上好漢。

    「藍毛虎」

    以前入過伙,后來綹子讓官府剿了,官府的太爺看中「藍毛虎」

    的本事,便沒把他殺了,暗地里有哪個官紳和他不對付,「藍毛虎」

    就替太爺把他做了。

    「藍毛虎」

    倒不在意殺人,尤其是一丘之貉狗咬狗,殺誰不是殺?那太爺也不是啥好東西,收了錢不辦事,是官家里最黑最混蛋的一個,殺的也都是一樣的人物,因此「藍毛虎」

    手下不留情。

    況且那些官家府里藏著不知道多少寶貝,自己收個九一分,既討了官老爺開心,自己也能撈一筆,本就是見血的買賣,殺貪濟貧,也算梁山好漢了。

    「藍毛虎」

    知道太爺退下來那天自己就得永遠閉嘴,「藍毛虎」

    已經(jīng)和山里的綹子搭上線,一旦太爺退了,自己就伙同綠林好漢摸進太爺府,把那些贓金貪銀都「借」

    走,自然,幾顆人頭落地是免不了了。

    「俺要娶張巧。」

    藍玉虎回了家,對著「藍毛虎」

    撂下句話。

    「入身了?」

    「藍毛虎」

    正擱后院耪地,頭也不回地問到。

    「破了。」

    藍玉虎拾起墻角的鋤頭,順著「藍毛虎」

    沒開的地刨去。

    「藍毛虎」

    一腳踹倒兒子,厲聲呵斥到:「老張家過得困難,你作死欺負人家閨女!」

    「俺稀罕她。」

    藍玉虎站起身,一聲不響地又耪起地來。

    「小兔崽子。」

    「藍毛虎」

    面無表情地嘟囔一句,也耪起地來。

    日頭落了西,藍玉虎回屋做得了飯,爺倆擱院里支起桌子,守著地吃開了。

    「俺要娶張巧。」

    藍玉虎悠悠說到。

    「你是土匪崽子。」

    「藍毛虎」

    瞅著兒子,露出嘴里尖利的虎牙:「咋?要給爹生個土匪孫子?」

    「俺不能是土匪。」

    「你最好不是。」

    「藍毛虎」

    招呼藍玉虎進偏屋,掏出炕眼里一方土舊的破木盒子,一打開,浮頭全是白花花的現(xiàn)大洋,底下的銀錢叫紅紙包著,整整齊齊地碼了一箱底。

    「要跟爹分家了?」

    「藍毛虎」

    盯著兒子,眼里閃過一絲從前絕不可能在他眼里充盈的溫情與不舍。

    「你要老了,俺還回來住呢。」

    「去你媽,和土匪混一起,早晚吃黑棗。」

    「藍毛虎」

    打了兒子一腦瓢。

    「聽爹的,帶巧兒走。」

    藍毛虎頓了頓,嘴唇幾番嚅動,半晌才說到:「以后,別再當土匪了。」

    「藍毛虎」

    想摸摸兒子的腦袋,手到半空,還是停住了。

    「藍毛虎」

    拿出兩捆紅紙包著的現(xiàn)大洋,囑咐藍玉虎揣在暗處,那堆白花花的現(xiàn)大洋是「藍毛虎」

    以備不時之需,上下打點的錢,說起來,其實也是「藍毛虎」

    財富的九牛一毛,「藍毛虎」

    沒告訴過藍玉虎,就這樣帶著兒子掩人耳目地過著清貧的日子,不過沒法子,一天是土匪,一輩子是土匪,「藍毛虎」

    不希望兒子有一天墮落成強jian女人,喝大酒抽大煙,殺人如麻的活土匪,他能離開自己才是最好的打算。

    「要是你有一天回來,到后山攔腰斷了的大榕樹下挖三尺深,見到箱子再挖三尺,那箱子,千萬莫去開箱……樹前還有個噼成兩半的大石頭,就在咱家后山,別走遠,爹沒能耐,只能給你留這么些了。」

    兇猛的老虎也有舐犢之情,只是沒想到,唯一一個親人竟然就這樣離開了,不過也好,走了就走了,果真挨了刀槍,「藍毛虎」

    舍不得看兒子為自己流淚,自己一生再怎么說是行俠仗義,殺富濟貧,其實到底還是個窮兇極惡的土匪,曝尸飼獸,也還算有點用。

    藍玉虎把一捆大洋包縫在包袱皮上,又將剩下的那捆大洋掰開兩截,一大半找了塊布,用針牢牢地縫在貼身的小衣上,一小半又分作兩截,一半揣在包袱里,一半揣在兜里支用。

    藍玉虎衣物里的秘密叫他揣了一輩子,連同他的身世和父親一起,永遠地揣在了心里沒人能看見的角落里。

    「藍毛虎」

    喝了一夜的酒,醉醺醺地倒在炕上,藍玉虎出了家門,一步三回頭地希望爹能出來送送,可直到走得見不著屋,那個高大壯實的身影,到底也沒出現(xiàn)在逐漸縮小的視線里。

    「藍毛虎」

    見兒子走遠,默默打點行囊,打點畢,拿起火把燃油,轟地把小屋燒成了灰燼,從那天起,直到藍玉虎從女婿那聽聞「藍毛虎」

    的死訊,不做土匪的兒子,再也沒見過不得不當土匪的老子。

    巧兒一直不知道藍玉虎是土匪的兒子,等知道了,外孫子都娶媳婦了。

    2藍玉虎進城買了幾匹布,幾擔糧食,又照著巧兒的身量買了幾件漂亮衣裳,前前后后折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可待他牽著高頭大馬出了城奔村里走,老遠就見巧兒家辦起了白事,張家mama帶著巧兒穿著孝,跪在一副薄皮棺材前哭得凄慘。

    藍玉虎這才知道,太爺家大兒子看上了巧兒,太爺大公子有花柳,人也風流殘暴,張家不愿把女兒扔進火坑,太爺就派人打了張家爹一頓,張家爹沒幾天就死了,太爺放出話,要是張家不嫁女兒,就要把全村的男丁抓去當兵服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全村人都盯著張家,兩天之后把巧兒嫁出去,萬事就太平了。

    藍玉虎拗不過一村子的人,只能回家找爹,可家早就燒沒了,藍玉虎只能乜呆呆地坐在廢墟里發(fā)愣。

    眼下家也沒了,愛人也要被搶走,藍玉虎走投無路,惡火攻心,便起了殺人的念頭。

    藍玉虎不知道是自己天性就想殺人,還是一股義憤,熱血崩地充上腦門,把眼睛灌的血紅。

    藍玉虎猛然想起藍家后院還有一個地窖,地窖入口蓋著木板埋在土里,只有「藍毛虎」

    和藍玉虎兩人知道,家燒了,地窖卻還是好的,藍玉虎下了地窖,一把裝在鯊魚皮鞘里,寒光欺人的短鋼刀,一柄黑漆漆的鏡面匣子德國造,果然還放在那方桌子上,一堆子彈也上著油,新亮地擺在一邊的盒子里。

    「藍毛虎」

    少年時憑借刀法揚名立萬,壯年帶著兒子闖蕩時也教過藍玉虎怎么使刀使槍,老子不希望兒子當土匪,卻到底把自己吃飯的家伙留給了兒子。

    藍玉虎摸起槍,里頭滿滿地壓著亮澄澄的子彈,槍很新,藍玉虎進后山,啪啪打了兩槍,兩只飛鳥應聲而落。

    藍玉虎把刀別在腰里,槍藏在身側,也是照「藍毛虎」

    綠林的法門藏匿,除非搜身,外人根本看不出來,藍玉虎從小耳濡目染,不是土匪,卻要賽過絕大部分土匪,虎父無犬子,藍玉虎也該呲出獠牙了。

    那年,藍玉虎整十五歲,過完生日的第二天,巧兒便要被扶上花轎,強娶入太爺家當兒媳婦。

    巧兒穿著莊戶家姑娘這輩子都穿不上的紅繡婚服,一雙略顯憨厚的大腳上套著大號的繡花鞋,一動不動地踩在轎子的紅底子里,巧兒披著蓋頭,眼里卻止不住流淚,想起自己被逼死的爹,還有這輩子都見不到的情人,還有火坑般的未來日子,或許有那么一天,自己會長滿楊梅大瘡,被太爺家的人用草席隨便一卷,找個亂墳崗子就丟了,傳出去還會說自己不干凈,沒人會為自己

    著想。

    巧兒哭得眼睛都要看不見了,大大的眼睛藏在蓋頭后面,紅腫紅腫的,凄凄切切之間,巧兒覺得抬著花轎的人有點不對頭,里頭有個人咋那么像藍玉虎呢?可一轉眼,那人就不見了蹤影。

    藍玉虎為了不被認出來還特意往臉上粘了個痦子,太爺家的婚禮極盡奢華,擺上桌的都是百姓不敢想的山珍海味,滿座賓朋,也盡是鄉(xiāng)賢豪紳,一個個腦滿腸肥的,骯臟的心里裝的全是鴉片和女人。

    悄悄繞過錦繡華彩的前大院,藍玉虎摸進馬棚,跳進了蓬松柔軟的干草垛里,馬棚后面就是后門,前面繞過一個院就是新人的婚房,進可攻退可守,眼下連馬夫都去喝喜酒了,馬棚里也只有幾匹高大的,毛色泛著油光的畜牲,這里不會有人來,也方便隱匿。

    藍玉虎脫掉喜慶的紅色,露出里頭黑籃色的夜行衣,又把黑巾系在臉上,露出閃著寒光的兇惡眼睛。

    就算是再沒規(guī)矩的大戶人家,也會把婚禮挑在黃昏舉行,眼下時大宴賓客的時候,藍玉虎只要等著就行。

    兩個下人抬著一捆草席,草席里露出一雙烏黑的腳,腐臭得招了蒼蠅。

    「老爺也是,非挑大喜的日子送這瘋婆娘上路。」

    「不過是老爺?shù)膉iba套子罷了。」

    「老爺風流快活,倒讓俺們干臟活,俺日他奶奶的,都jiba臭了。」

    「媽的,這都第幾個了,數(shù)不過來了都,cao……」

    下人出了后門,并沒看見藍玉虎。

    近了黃昏,藍玉虎擦了擦鏡面匣子,確認絕不出錯,便要悄摸潛到婚房里,臨走時不知怎的就看見一邊拴著的一老一小兩匹馬,老馬黑漆漆的,小馬黑里泛著點紅。

    老馬瘦骨嶙峋的,看樣子是匹病馬,不過病的其實不算重,多跑跑多飲飲,能緩過來,只是年歲大了,據(jù)來往后門為數(shù)不多的伙計講,這匹馬是要拉到湯鍋豐了的,那匹小馬也一樣,品相雖還可以,卻不能和馬廄里其它健壯高大的馬相提并論,也要和他老子一塊兒挨刀。

    小馬咴咴地叫著,彷佛知道死期將至,老馬不做聲,流著眼淚默默給小馬舔著毛,爺們倆好幾天都沒吃料,反正要拉到湯鍋豐了,也沒有喂料的必要了。

    這兩匹馬咋這么像自己和自己爹呢?藍玉虎打算搶了巧兒就把料燒了,至于這幾匹畜牲藍玉虎沒想那么多,本打算一并燒了得了,可看見一老一小兩匹馬,藍玉虎心里不是滋味起來。

    最^新^地^址:^

    YYDSTxT.

    反正是舉手之勞,藍玉虎割開馬繩打開馬廄,開開后門。

    「駕!」

    藍玉虎對著老馬小馬屁股上各一鞭子,爺倆便撒開蹄子跑了。

    婚禮上正放著鞭炮,誰也沒注意馬廄里的事,藍三叔想了想,索性把馬全放跑了,留一匹最俊最壯的拴著——有了它,自己和愛人就能全身而退了。

    辦完了事,藍玉虎拔刀出鞘,轉身摸進了洞房,藏匿到了柜子里。

    巧兒叩完高堂,心里已經(jīng)絕望了,麻木了,夫妻對拜,也是讓媒婆按著拜了,太爺大公子的暗病弄得他一身褲襠臭,把巧兒熏得死的心都有。

    喜樂吹打,巧兒饒饒的屁股不住地被大公子骯臟的手褻玩著,進了洞房讓大公子扒了巧兒鮮紅的褲衩,那剛開墾不久還嫩的出水的小嫩xue,看得浸yin花柳的大公子心里直癢癢。

    大公子脫了褲子,jiba邊上都長起瘡,血煳煳的惡心,巧兒以后也會變成這樣,想起藍玉虎干凈陽剛的東西,至少,自己還當過女人,舒坦過,不錯了。

    大公子剛待入港,門外便有群狐朋狗友鬧起洞房來。

    「哥兒!你把新娘肚兜褲衩啥的扔出來俺瞧瞧!」

    「哥兒,若是入港見了紅,你可別害怕!」

    「俺日你奶奶,俺要入咧。」

    門外的眾人齊聲喊著見紅,喧鬧嘈雜的紅色,一步步把巧兒逼到比絕望還深一些的深淵里。

    完了,自己當女人的一輩子算是毀了。

    巧兒捂住眼睛,下體卻遲遲沒傳來痛感,全身上下倒是熱乎乎濕漉漉的,難不成這個瘟男人xiele,不該呀,那水兒能有這么大量?再睜開眼睛,大公子冒著血的腔子嚇得巧兒嗷嗷大叫起來,門外眾人以為新娘子見了紅下面疼,一起起哄起來,紅紅的炕上紅紅的新娘,身上是紅紅的血,血淋淋的人頭在地上轱轆著,詭異而恐怖。

    腔子倒地,藍玉虎的身影高高的,惡鬼索命似的嚇人,卻讓巧兒看見了希望。

    「巧兒,巧兒!是我!」

    藍玉虎擦干凈刀,抱住巧兒悄聲說到。

    「玉虎?」

    巧兒頭一刻還沉浸在紅色的絕望里,血染的地獄里滾了一遭,此刻卻被愛人緊緊摟在懷里,大落大起,弄得巧兒差點瘋了。

    「是我,我來接你了。」

    藍玉虎向下揩了一把,摸到那片毛絨絨的蓬草地,臉刷地紅了。

    「巧兒,俺殺人了,你跟俺走不?你要是把俺綁了見官,你給俺守寡……」

    「別說了,俺跟定你了,這輩子上刀山下火海,俺認了。」

    「那你跟俺走。」

    藍玉虎借著屋外的微光看見幾個人影,不由分說,鏡面匣子噠

    噠噠幾聲響,幾個鬧洞房看熱鬧的就真見紅了。

    藍玉虎拉著巧兒到馬棚里藏好,轉身奔前院去,趕過來的家丁叫殺紅眼的藍玉虎一槍一槍的全打死了,太爺家防備的家丁不帶槍,大多還喝得爛醉,藍玉虎沒費多少力氣就殺到前院,對著太爺就是兩槍,幾乎是后槍子兒迭著前槍眼兒地打在腦門上,當場就把太爺打死了。

    誅殺了太爺,藍玉虎飛奔進馬棚,拉起巧兒上了馬,藍玉虎早就噘翻草垛,此刻便提起油燈往地上一摔,燃起的大火亙在后門,阻斷了追來人的道路,駿馬漆黑,四蹄生風,轉眼間便帶著兩人消失在漆黑的夜里……藍玉虎帶著張巧兒找到張家mama時,可憐的母親早就扯根繩子吊死在破屋的房梁上了,巧兒抿著嘴,眼里含著淚,薄土埋親,一把火也把自己家燒了,藍玉虎知道官道上肯定全是通緝兩人的官兵,便和張巧兒藏在自家地窖里,地窖是個隱蔽去處,暗里還有地道通到后山,通著風,本就是藏人的去處,兩人本打算在此處藏個一年半載再做打算,可沒兩個月,綠林大盜「藍毛虎」

    再出江湖,帶著股綹子把橫遭變數(shù)的官府太爺家搶了個干凈,闔家上上下下還喘氣兒的幾乎都下去陪太爺和大公子去了。

    據(jù)婚宴那天幸存的賓客講,殺了太爺?shù)臐h子穿著夜行衣,一手鋼刀一手槍,分明就是「藍毛虎」,他殺夫搶妻,縱火焚府,兩個月后又帶著綹子把太爺家搬空了——其實白道上一開始就沒人知道「藍毛虎」

    還有后人,那些罪狀,不過就是在「藍毛虎」

    本就值千刀萬剮的案底上再加了兩筆罷了,「藍毛虎」

    本人卻不在乎,不過當他得知有個和自己一樣裝束,一般兵器的漢子搶走了新娘時,「藍毛虎」

    心里還是不由得一陣黯然神傷。

    這小子,倒底還是要當了土匪嗎?藍玉虎要當什么尚不明確,倒是巧兒和藍玉虎住在地窖里的幾個月,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做些快活的風月事情,等藍玉虎把巧兒從冰清玉潔的大姑娘喂成歡喜韻事的小媳婦,一個生命便悄然孕育,流星般將兩人晦暗的前程劃出一道亮線,轟地在大地上砸出個極火熱的洞來。

    2按理說靠著那一捆大洋也足夠小兩口在山東過上踏實日子,可那時正趕上天下大旱,亂世清廷猶為豺虎,恨不得在光禿禿的石頭上刮出油水,藍玉虎天生一股子不服不忿的闖勁,加上做了大案又不能不護著媳婦,便帶著兩匹馬,套一輛車,同懷著孕的新媳婦一起往關東闖蕩。

    藍玉虎幼時隨「藍毛虎」

    闖蕩江湖,深知不能露財,便把老子留下的富貴依然埋在后山,而那兩捆大洋的事也只向巧兒交了一小半的底,說是自己家爹把家產(chǎn)變賣了湊的。

    不過巧兒對藍玉虎劫親那天的兇悍仍有疑慮,若是一樣的莊戶人家,怎能湊出那么犀利的火器和兵刃?藍玉虎便對巧兒撒了個慌,說是逃兵死在家里留下的遺物,巧兒便不再相猜——她覺得做女人難得煳涂,況且已經(jīng)有了藍玉虎這樣堅實的依靠,她覺得此生所托非錯,就算是以后要和藍玉虎受千刀萬剮,張巧也認了。

    藍玉虎兩人一路走,一路靠藍玉虎打短工掙錢,若非萬不得已,藍玉虎絕不會支用那比錢,就這樣饑一頓飽一頓的風餐露宿,到一處村莊,便琢磨著定居,可一來大災之年,二來鄉(xiāng)民排外,陸離之途,未有盡也,巧兒想起爹娘,就會在雙手一抓一把黑的晚上趴在藍玉虎懷里哭,藍玉虎想起自己爹,心里也不好受。

    漂泊者哪里是家呢?究竟是故鄉(xiāng),還是定居之處?如果有法子,誰愿意背井離鄉(xiāng),飽受少年漂泊之苦?如果有機會,誰愿意當土匪?誰愿意殺人?后悔嗎?不后悔。

    藍玉虎窩在車里,一手懷抱著巧兒,一手不叫巧兒察覺地抹著眼睛,每個孤寂的夜里,伴隨著野狗的慘嚎和馬匹的躁動,兩顆稚嫩的心砰砰地跳成一塊兒,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彷佛要把身邊所有發(fā)不出聲響的東西一股腦地吞沒殆盡,藍玉虎和巧兒只能彼此緊緊抱著,抓住彼此唯一的珍貴。

    哪里是家呢?藍玉虎摸了摸懷里的巧兒,心里有了答案。

    自然,藍玉虎一道也殺過不少人——都是奔著找自己麻煩來的,那些人幾乎都是被藍玉虎用短鋼刀一擊斃命,殘忍還是仁慈,藍玉虎說不上來,最開始遇到人來找麻煩,藍玉虎都想著避開要害,可當他最后一次手軟,想放過那個侮辱巧兒的流氓時,那流氓卻險些反過來要了藍玉虎的命,從那以后,藍玉虎便殺紅了眼睛,凡是要傷害自己和自己女人的人,藍玉虎下手都是又狠又黑。

    有次路過一個村子,幾個村民見巧兒俊俏起了歹心,五六個漢子帶著鋤頭耙子半夜摸到藍玉虎和巧兒住的客店里,只聽慘叫幾聲后便沒了動靜,第二天樵夫去山上打柴,遠遠地看見幾顆大樹上紅撲撲的,樹干上還帶著點rou色,樵夫以為是大戶人家抓的偷jian的,樵夫眼神兒不好,湊近一看,嚇得樵夫啪嚓坐地上,黃尿沁了一褲子。

    只見五個大男人都被扒了皮,五臟六腑全讓人翻出來扯了一地,臭烘烘的發(fā)腥,血煳煳的把土都染紅了,四條胳膊腿也全讓人齊刷刷砍了下來,胡亂丟在地上,咋湊都湊不出一副,最慘的是當間兒樹上的一個人,幾乎讓人從中間噼開,下巴都扯掉,只剩一排光禿禿的上牙,眼球子舌頭也全沒了,五個人就像讓人活剝的五條羊似的,等樵夫帶著村民上山,看到慘狀的人不少都吐了出來。

    最讓人后嵴梁發(fā)涼的是,村民趕到時,還有一兩個沒死透的,血淋淋地顧涌得和兩條蟲子似的。

    這樣的慘狀也只有土匪才能干出來,村民不敢報官,都怕綹子沒剿干凈回來報仇,到時候可不止死五個人那么簡單了。

    這當然是藍玉虎做的,藍玉虎沒辦法,巧兒肚子里還有孩子,五個大漢上來不由分說就往藍玉虎臉上打了一拳,等藍玉虎回過神來,巧兒已經(jīng)讓人扒的只剩褲衩,眼看就要讓人糟蹋了,為了保護自己的女人,藍玉虎動了藏在腰間的刀子,當場就砍死了兩個,剩下兩個受傷不重,只是昏過去了,藍玉虎問帶頭的為啥打自己的主意,帶頭的一句話,把藍玉虎惹得發(fā)了火,哄下巧兒睡著,便把五個人用馬車拉到后山上,一個個全給豐了,藍玉虎見過土匪屠村殺人,因此也用土匪殺人的那套豐剝了五人,平民害怕綹子,便不敢跟過來尋仇,那個死成兩半的人,就是帶頭的。

    荒年的綹子也都是吃不上飯的農(nóng)民聚成一塊,想吃飯,便要向另一群快吃不上飯的農(nóng)民亮出屠刀,土匪所過之處,孕婦被jian污后剖開肚子,當著男人面把胎兒取出串在桿子上,老人和男人們抵抗不了,便會像牛羊一樣被豐剝,至于孩子和女人,跳進土匪窩,自然就和送進地獄沒有區(qū)別。

    可快吃不上飯的農(nóng)民呢?沒有綹子們的惡膽,卻都懷著顆一樣的黑心,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最后都會因為沒吃的變成土匪,本質上講,論殘忍與愚昧,并沒有什么不同,他們甚至不敢同土匪般向官府挑戰(zhàn),卻也結成一團,吞噬著逃荒來的外鄉(xiāng)人,或是奪其妻女財物,或是殺人越貨,若不是遇上藍玉虎,僅僅是一對少年夫婦,結果如何,也顯而易見。

    可是,農(nóng)民吃不上飯,難道怪農(nóng)民本身?勤懇和樸實,也算是招致饑荒的罪過嗎?不開化的愚昧,難道是農(nóng)民天生的品質?農(nóng)民都天生的拒絕知識和文明?春耕秋收,讀學傳家,難道是rou食者捏造的虛幻?農(nóng)民種的,本夠吃的糧食,到底供養(yǎng)了誰?難道供養(yǎng)著全華夏的,從土地里刨食,害暑受凍的一群勞動者,都是生來就活該被少數(shù)人牽入火坑的牛羊?那年的清廷還是那么腐敗,內辱國民,外媚虎狼,可熾熱早已暗涌在大地上,躍動著的節(jié)奏,彷佛步履無聲的命運,向如今已毫無體面與榮光的清帝國送上命定之死。

    藍玉虎施行的開剝沒讓巧兒看見,天剛蒙蒙亮,巧兒才在馬車上揉著眼睛睡醒,看著巧兒漂亮的臉蛋兒,藍玉虎柔柔地笑了,可那人說的話,藍玉虎怎么也忘不掉。

    「你不是土匪,jian你媳婦咋了?」

    藍玉虎回想起這話,腦海里又響起另一個聲音。

    「帶巧兒走,這輩子,別再當土匪了。」

    可亂世,不當土匪,有活路嗎?爹,你為啥當了土匪呢?難道是因為你的爹,俺的爺爺,就是土匪嗎?藍玉虎心里很難受,但巧兒美麗的笑似乎并未因昨日五人的暴行就永遠地消失,藍玉虎掏出一大把散錢給巧兒買了兩只燒雞,一堆熏魚兒,幾個白面饃,巧兒開心地撿起一個白面饃啃了起來,見藍玉虎遞過來一只燒雞腿,巧兒伸手一推,把雞腿讓給了藍玉虎。

    「俺沒事,沒被入,俺還算清白,這就行了,不用為了哄俺就花這么些錢。」

    巧兒低頭沉吟,又對著藍玉虎開朗地笑到:「真沒出息,為個女人花這么多錢。」

    巧兒嘴里嚼著饃,嘴唇輕輕在藍玉虎的臉上貼了一下,把藍玉虎的臉都羞紅了。

    「真不害臊。」

    藍玉虎憋不住笑了。

    有了巧兒的生活就像往黃連里拌了蜜糖,陪著藍玉虎的日子就像大雨天住在古舊的屋里,小兩口顛沛流離的日子里,巧兒的肚子也越來越大。

    2藍玉虎和巧兒的這段過去還有很多不為兒女所知的事,他們流落江湖的辛酸,藍玉虎的快意恩仇,同巧兒一起度過的流離日子,只在渡過了漫長苦難的,新年的酒后,半醉半醒地向兒女們講起,單純的女兒看著醉得睜不開的父親,往往以為他們在講述著別人的故事,只不過故事的主角換成了自己的父母而已。

    可兒子卻知道爹娘所言非虛,藍英的幼年幾乎是在顛沛流離中同父母一起度過的,有時候當了母親的巧兒更偏向兒子,也絕不僅僅是因為重男輕女,他是藍玉虎和巧兒那段黑暗中唯一閃著光的星星,若是沒有兒子的牽絆,小兩口也絕沒有挺到苦盡甘來的意志。

    藍玉虎和巧兒出了山海關還沒來得及投宿,巧兒的肚子就在車上起了風波,還沒等到了客店,巧兒早就把臍帶咬斷,黏煳煳滑熘熘地抱著個紅猴子似的小子給藍玉虎看,小小的嬰兒差點把駕車的藍玉虎嚇得跌下車,藍玉虎緩了半晌,方才意識到這個皺皺巴巴的孩子是自己和巧兒的種。

    這下藍玉虎也是爹了,他高興地甩著掛著紅纓的馬鞭,「咻咻」

    地嚇得馬兒咯噠咯噠地在黃圖路上敲下一個個凌亂的掌印,巧兒笑著要藍玉虎給兒子取個名字,倒把藍玉虎難住了——藍家早沒了家譜,藍玉虎也只是將巴認識字,不是睜眼瞎,巧兒就更別提了,姑娘聰明靈秀,卻連扁擔倒了都不知道是個一,取名這事兒就像燙手的芋頭,最后還是落在藍玉虎手里。

    藍玉虎能想起的,除了「沖天鷂子」

    「霸天虎」

    這類

    土匪諢號,便是「尉遲恭」

    「秦叔寶」

    這類王侯將相的名字,再不濟就是「寶玉」,「八戒」

    這類書里的名字,藍玉虎撓了撓腦袋,要是再不逮,兒子就只能叫「狗剩」,「驢蛋」

    這類好養(yǎng)活的名了。

    藍玉虎的目光落在鞭子上左搖右晃的纓上,得了,孩子就叫藍纓吧!轉念一想,小小子的名字倒有點像閨名,藍玉虎希望自己的兒子以后是一代英杰,成了,就叫藍英吧!「藍鷹?還藍家巧兒,藍喜鵲,藍燕子呢。」

    巧兒笑著和藍玉虎逗了句嘴,無意間都把女兒的名字取好了。

    巧兒從那天起有了個叫藍英的兒子,她從那天起就不再是個姑娘,巧兒的身量本來就亭亭玉立得高挑,也是從那天起,巧兒前胸后臀一天比一天鼓,羞得巧兒都不敢打量自己的奶子,藍玉虎半夜里老愛把手擱在巧兒胸脯上捏咕,一夜之后,巧兒的肚兜和內褲就濕得像被水泡過似的。

    或許也是從那天起,巧兒才慢慢開始成為女人。

    那天之后藍玉虎也不再吝嗇藏起來的大洋,巧兒的每頓飯都要有rou有白面饃,有條件還要喝鮮牛奶鮮羊奶,藍玉虎隔三岔五地給巧兒弄魚吃,養(yǎng)得巧兒的身子愈發(fā)像個葫蘆。

    「把俺喂成肥豬,你好豐了俺吃rou是不?」

    巧兒梳著綢子似的好頭發(fā),一面就著河水洗著臉。

    「俺可沒打算豐了吃rou。」

    藍玉虎壞笑著把手探進巧兒紅艷艷的肚兜,巧兒胸前的大饅頭,一只手都要抓不住了。

    「俺要活吃你!」

    「討厭,要死呀你,不怕有人……」

    巧兒身子一軟,便順從地趴進車里任藍玉虎弄了。

    藍玉虎和兒子的吃相都不好,巧兒鮮紅小巧的奶頭也慢慢變黑變大了,干瘦的小藍英得了如此營養(yǎng)豐沛又量大管飽的奶水滋潤,自然也越來越白凈可愛了。

    有了兒子,雖然生活還是顛沛流離,可藍玉虎和巧兒也覺得能熬得過去了,昨天再苦再難,看見小藍英白乎乎的小臉兒,明天也有了絲盼頭。

    不過世道還是很亂,每天都有撕心裂肺的苦難煎熬著人們,藍家從熱河北上,一路上沒有哪個村莊愿意留下他們,不是天災,就是人禍。

    藍玉虎碰上過土匪,有些見藍玉虎一家衣服簡樸,認為沒油水,就把他們放走了,有些不長眼的看上了巧兒,就被藍玉虎連窩端了,有的大綹子聽說過「藍毛虎」

    的字號,想拉藍玉虎入伙,藍玉虎思考再三,也拒絕了,他早已不是獨行的猛虎,他已經(jīng)有了值得牽掛的良人。

    不過提到「藍毛虎」

    的字號,藍家在道上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暢通無阻,甚至頗被一些真正的綠林好漢禮遇有加的,遇險時往往還是在村子里。

    那村子很偏,沒多少耕地卻有不少人,藍玉虎一家在那村子里還沒安穩(wěn)腳跟,藍玉虎便叮囑巧兒連夜收拾包袱,這兩天別在屋里頭住,見勢頭不對就趕緊駕著馬車跑,可千萬別把那包袱皮扔了。

    那天夜里發(fā)生了啥就連巧兒也說不清楚,藍玉虎傍晚就讓巧兒沿著路跑到哪算哪,他隨后就能趕上,等到第二天早上巧兒看見藍玉虎時,他趴在馬背上渾身是血,眼看著只剩一口氣了,巧兒見狀趕緊把藍玉虎放進車里,取出包袱里的長瓶短罐不停地給他擦血換藥,又在荒山野嶺里躲了幾天,藍玉虎才還了陽。

    當時的人們傳什么的都有,有的說村長家兒子看上了巧兒,明里暗里不知道說了多少次要把巧兒弄了,這才有了那晚的沖突,有的說村長家大兒子和藍玉虎因為贓物起了爭執(zhí),至于是什么案子的贓物就沒人說得清楚,還有的說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