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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大俠】第二部 第6章考校

    【一代大俠Ⅱ】第六章·考校

    2022年6月19日

    袁忠義一行三人來到副將營房前時,校場上兵卒已晨練停歇,遠遠民夫們纏頭開灶,縷縷輕煙筆直飄高,如一根根毒針,刺入清澈透亮的碧藍蒼穹。

    柳焽沒有去監督cao練。

    她和另外一個姓李的偏將一起,站定在中軍主營中的空地旁,臉色陰沉。

    八個小卒被五花大綁按在地上,褲子扒到膝蓋,正在受軍棍責罰。

    其中五個已經暈厥過去,余下三個還在鬼哭狼嚎。

    個個屁股都被打得皮開rou綻,沒有分毫留情,暈了的也不見停,顯然是奔著打死去的。

    李偏將的臉上已有幾分不忍,但看柳焽不發話,也不好開口。

    郡主這支兵馬由她親自統率,部下幾位女中豪杰,雖說大都稱之為副將,實際卻有地位高下之別。

    朝廷指派的一正一副中,只有柳焽是那個實職副將,其余都是些雜號將軍,低了不只一等。

    所以柳焽這個上官不發話,李偏將只能稍稍挪開視線,眼不見,心不煩。

    袁忠義一眼掃去,就知道這八個必定是昨晚輪jian了柳小妹的巡夜卒。

    看他們東窗事發要被當眾活活打死,想必柳小妹得蒙老天保佑,從一群禽獸之中僥幸死里逃生了吧。

    正合他意。

    丁小妖不知發生何事,只聽慘叫不絕于耳,心中不忍,剛到柳焽身前,便忍不住道:「柳將軍,這八人犯了什么大錯,要受這種重罰?」

    柳焽板著臉道:「李將軍,你在這兒盯著,但凡還剩一口氣,便不準停。袁大俠,丁姑娘,宋姑娘,你們隨我來,郡主正等著呢。」

    看丁小妖還想問,她搖搖頭,道:「進來,你就知道他們做了什么。」

    汊口鎮原本的百姓十不存一,他們此刻走進的營房,便是尋常民居拆掉院落外墻,略作改修而成。

    袁忠義打量一番門窗凋紋,知道這原本是個富戶,外出征戰之際,便是郡主,住在這種地方,也不能算是屈就。

    大抵是為了召集部屬商討便利,堂屋兩側內墻都被拆去,改用大柱支撐,臥房家什也都被撤掉,四下環視,皆是軍旅用具,已沒了半點煙火氣。

    剛一進門,宋清兒就驚呼一聲,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丁小妖視線一垂,頓時忍不住后退了半步,顫聲道:「這……這不是小妹么?她、她、她她……她為何……」

    地上攤著一條舊棉褥子,柳小妹直挺挺躺在上面,一張破單子遮著她鎖骨之下,大腿之上,和一條藏在里面的胳膊。

    露出的部分到處都是青紫瘀傷。

    她左眼窩和嘴唇腫著,肩頭、大腿甚至還能看到兩個結了血痂的牙印。

    丁小妖和宋清兒齊齊抖了一抖,都不敢想象,那張破單子下面的她,會是什么模樣。

    袁忠義看了一眼鋪著地圖的桌子后面,本該是主將位子的地方空空蕩蕩,也不知說是正等著的郡主此刻身在何方。

    柳焽低頭望著目光呆滯的小妹,輕聲道:「昨晚,有江湖惡賊來襲,營中少了四個巡夜值守的親兵。其中兩個在道旁營房后被jian殺,屁股上用不知什么兵器留下了柳字。小妹和另一人被擄走,在河邊一棵樹下被侮辱。那惡賊傷了小妹的筋骨,讓她一動便四肢疼痛。但小妹趁他強jian另一個親兵,忍痛跑到了巡夜隊伍附近,算是逃過一劫。那人應當是極其惱火,返回之后,將吊在樹上的親兵虐殺致死。」

    丁小妖大氣都不敢喘,顫聲道:「柳……難不成就是那個柳鐘隱?」

    袁忠義在旁皺眉道:「不好說。聽手法像,他也確實喜歡留下記號證明是自己所為……可那人手下通常不留活口,以小妹的功夫,怎么可能逃得掉。」

    宋清兒小聲道:「興許……是他的內傷也沒好呢?」

    丁小妖疑惑道:「柳將軍,那……外面的八個是咋回事?是他們巡防不力,才讓yin賊悄悄潛進來的?」

    柳焽臉色更加難看,咬牙道:「那八個畜生,是小妹打算求助的夜巡隊伍。當時小妹剛被侮辱,衣衫不整心神大亂。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他們……當作剛被賊寇侮辱過的流民,輪番jian污。小妹擔心被滅口,沒辦法將事情回報,裝成啞巴曲意逢迎,幸而哨卡內外軍糧充裕,底下吃得還算飽足,才僥幸保住性命。他們見小妹聽話,就趁夜帶回汊口鎮,悄悄關在給營妓準備的住處中,說是新來的。早上其他營妓去幫著收拾東西,小妹見那八個不在,才開口說出身份。當時大營已經在搜索她們找了將近兩個時辰,要沒有那八個畜生,我們至少能早點找到樹下的另一位受害者,興許……還來得及從饑民手中為她搶下全尸。」

    她深吸口氣,略平心緒,道:「夜巡乃是重責,他們擅離職守,強yin婦女,罪無可赦,死不足惜。」

    解釋完來龍去脈,柳焽看向袁忠義,難得帶上一絲央求道:「袁大俠,你武功深不可測,能否勞煩你看看,小妹的傷,還有沒有救。」

    袁忠義面色凝重,頷首道:「我盡力而為。」

    他過去蹲下,柔聲道:「小妹,來,將手腕給我,莫要使力。」

    柳小妹渙散的目光緩緩凝聚,跟著一聲尖叫,掙扎起來,「不!不——!不要碰!不要碰我!將軍……將軍救命——!」

    柳焽眼含淚光,快步過去席地跪坐,雙手按住她,厲聲道:「給我看清楚!這是袁大俠,不是那些糟蹋你的禽獸!不要動,讓袁大俠為你救治!你也不想今后變成廢人,對不對!」

    小妹面無血色,瑟瑟發抖,輕聲道:「袁大俠……也是男人……男人……我好怕……男人……好可怕……」

    小妹掙扎的動作很大,單子都被掀開到一旁,新露出的部位,更加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宋清兒忍不住轉頭捂嘴,低聲哽咽。

    丁小妖更是雙拳緊握,恨不得出門親自給還沒死的巡夜卒打棍子。

    袁忠義嘆了口氣,將一股真氣送入,為她鎮定心緒,道:「小妹莫怕,是我,我昨晚還找你借過皂莢,是我,不是那些可怕的男人。糟蹋你的那幾個,都要死了,都一定會死。」

    小妹盯著袁忠義看了一會兒,不停哆嗦的身體,總算漸漸安靜下來。

    他捏著小妹腕脈運功療傷,頂門緩緩冒起陣陣氤氳。

    片刻之后,他放下小妹手腕,抬眼看向柳焽,道:「借一步說話。」

    柳焽讓在旁的另外兩個親兵過來照應,起身跟著袁忠義走到角落,蹙眉道:「有救沒救?」

    袁忠義放低聲音,道:「她受的內傷在下已經大體治愈,只要妥善休養,不會有性命之虞。但……」

    柳焽焦急道:「但是如何?」

    他頗為惋惜地嘆了口氣,「但那惡賊極為yin邪,應當是為了讓小妹被jian污時仍能動彈,又不至于掙扎得太激烈,給她骨節中的筋絡經脈都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暗傷。原本由我及時施救還能復原幾分,可她之后又被那些人輪流施暴,如今……即便是我剛才那樣大耗真元為她修復,她的力氣也絕不可能恢復如初。柳將軍,小妹今后……怕是做不成你的親兵了。她,已變成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柳焽面上神情微微一僵,遲滯片刻,才強擠似的提了提唇角,輕聲道:「不論如何,活下來……就好。」

    她略一猶豫,轉身走到小妹身畔蹲下,竟沒有絲毫隱瞞,直接將袁忠義的診斷原原本本如實相告。

    小妹抽噎著抬起手,看著發抖的指尖,此刻的模樣,像是比會死還要難過,「將軍……這是說,我……今后再不能跟你一道,上陣……殺敵了么?」

    「是。」

    柳焽眼中的淚光已經消失不見,語氣也已徹底平穩下來。

    小妹輕輕一顫,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輕聲道:「我還能去伙房幫忙。」

    柳焽嘆息一聲,站起,道:「你們帶小妹回營房照顧,我跟袁大俠他們去見郡主。」

    丁小妖還是先忍不住的那個,問出了袁忠義早就盤旋于腦海的話:「柳將軍,郡主不在這兒?」

    「在另一邊。」

    柳焽簡短答道,轉身走出門口,沒再回頭看地上躺著淚流滿面的小妹。

    小妹沖著柳焽的背影伸出手,但指尖顫了顫,最終還是無力垂下,放回了身側。

    另外幾個親兵把單子給她蓋好,一人一個角扯住褥子,就這么把她抬走了。

    袁忠義跟著柳焽穿過院子,還沒到門前,就聽到屋中有個男人在哭喊央求。

    「郡主娘娘饒命,郡主娘……將軍大人饒命!將軍大人饒命啊!小的并非自愿,是老爺們下的令啊!將軍大人明查!小的冤枉啊!」

    柳焽眉頭微皺,在門口高聲道:「稟將軍,袁大俠到了。」

    一個隱含著森冷殺氣,怒意如冰的凜冽女聲應道:「進來吧。」

    兩個女親兵一左一右迎上,道:「柳將軍,規矩。」

    柳焽摸出腰間防身匕首遞過去,轉身道:「鬼狄刺客詭計多端,不可不防。諸位要是有利器在身,還請暫時交出來。另外,須得讓衛兵搜一下身。抱歉。」

    「大敵當前,本該如此。毋需抱歉。」

    袁忠義包袱未帶,身無利器,抬起雙臂道,「只是兩位都是女子,是否有些不便?」

    那兩人板著臉道:「從軍殺敵,無分男女。失禮了。」

    說著,她二人已前后合作,將袁忠從頭到腳細細摸索一遍,連鞋襪都沒有漏過。

    丁小妖和宋清兒交出防身武器,也被搜過之后,他們才跟著柳焽一起,開門進去。

    里頭看樣子并非起居之所,從窗子位置推測,以前應當是間倉房。

    如今改做了住處,看擺設,并不像郡主臥室。

    想必,是郡主招攬的武林高手起居所用。

    袁忠義最先注意到的,自然便是屋子當中面掛寒霜的郡主閔佳。

    她的確如柳焽所說,不施粉黛,戎裝披甲,一身打扮已看不出半點女人味道。

    但她仍不像男人。

    她并沒像柳焽等女將一樣近乎刻意地維持英武陽剛之氣。

    她的濃眉大眼,更多顯出的,是一種帶刺的俊美,裹在這一身鎧甲里,猶如包了一層菜葉,只探出個尖兒的薔薇。

    若只有軍中這些女子,在袁忠義眼中,郡主還算是頗為誘人,吞貌地位兩廂合計,叫他蠢蠢欲動的程度,甚至能超過宋清兒那個不諳人事的小美人。

    可眼下這房中,還另有兩位叫男人挪不開眼的俏佳人。

    那兩個女子正當青春,略施脂粉,在這人人勁裝短打的兵營之中,偏偏都穿著雪青對襟齊腰裙,斜側繡著云霧仙山。

    束腰之上,素色抹胸微露,赤色滾邊旁,頸窩亮著同樣形制的流云墜項鏈。

    兵荒馬亂的年景,出門在外敢做如此穿著,一眼便是武林豪強風范。

    她二人腰側都帶著兵器,兩對峨嵋刺仍是同一模樣,若非相貌身量大不相同,怕是要被人懷疑乃一胞雙生的姐妹。

    其中一個身段修長纖細,卻能將襟口抹胸撐得鼓鼓囊囊,可見其中雙峰何等飽滿。

    她眉尾斜飛,眼角上挑,看著略有幾分兇氣,但唇紅膚白,五官精秀,吞貌可稱上等。

    另一個看著年紀小些,個子更是遠遠不如,足足落下半頭還多。

    但她眉彎眸亮,唇巧鼻瓊,肌膚如玉吹彈可破,顰笑間眼波流轉,暗媚橫生,便是襟口抹胸宛如平鋪,衣裙齊整之時,仍比那高挑女郎惹眼些許。

    武林中往往只有豪門巨擘才有資格對弟子精挑細選,資質之外也不忘賞心悅目的重要。

    因此一眼掃過,袁忠義心下已有判斷,先一步抬手抱拳,朗聲道:「在下袁忠義,表字智信。見過閔將軍,見過兩位女俠。」

    如他所料,聽到閔將軍三字,郡主面上閃過一絲笑意,看向那兩位武林女子,道:「我不懂江湖上的事,你們兩個,聽過他么?」

    高挑女郎一臉茫然,緩緩搖了搖頭。

    那玉墜兒似的小巧美人卻蹙眉思忖片刻,道:「莫非是此前在江南行俠仗義的寒掌仁心,袁少俠?」

    丁小妖喜滋滋在旁道:「是他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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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武功雖然不高,但江湖經驗豐富,也看得出眼前兩個女子絕對是名門出身。

    能被其中一個聽過,哪怕說的是袁忠義而非她自身,一樣面上有光,心下甚喜。

    「敢問二位是何方師承?」

    那女子側目看來,出聲問道。

    丁小妖嘴快,見郡主沒擺什么架子,心中怯意也散了,嘰里呱啦道:「我是丁小妖,我師父是水妖劍鄭漣。這是宋清兒,本是我在別人家當門客時收的徒兒。那邊遭了兵災,我護著她跟流民逃難到此,遇上……一些麻煩,被袁少俠救下,才一起到了這兒。」

    那女子微微一笑,正立抱拳,道:「原來是鄭女俠的高徒。久仰久仰。我姓單,名溪。這位是我師姐秦青崖。我二人皆是天岑派內宮弟子,與郡主算是同門,此次特來相助。」

    江湖門派好手頗多,貴胄之中的有心人,大都會以重禮換一個師承,未必要真去修煉,只為攀上一層關系,緊急時有一批可用精銳。

    單溪既然這么說,想來閔佳應當就是掛名在天岑派的外宮之中。

    戰火延燒數年,江山動蕩,江湖又豈能偏安。

    不知多少零散宗派門戶被毀,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些不愿卷入烽煙之中的大幫派,索性閉戶謝客,隱遁不出,只管門前雪,不看瓦上霜。

    有些錢糧富足,人手充裕的,則順勢而起,在各地稱雄一方。

    天岑派,正是后者。

    且與許多觀望中的武林名門不同,天岑派與朝廷走得極近,堪稱忠心耿耿,似是篤定光漢氣數未盡。

    天岑派明面上分內外兩宮,外宮門檻較低,不限男女,內宮武學則都偏陰柔,因此多為從外宮選拔出的優秀女子。

    這二人被準許離山來做郡主護衛,在內宮弟子之中,應當也是出類拔萃的新秀。

    那傳聞中不知是否存在的天姥宮,興許能從她們身上找到些蛛絲馬跡。

    袁忠義知道距離某個目的更進一步,心中大喜,面上卻分毫未變,也客套兩句,口稱久仰。

    與單溪不同,秦青崖性情頗為倨傲,只隨便拱了拱手,便冷著臉守在郡主另一側,好似不愿與男子多說一字。

    介紹相識之后,郡主馬上向袁忠義問起柳鐘隱的事。

    他略一沉吟,將對柳焽說過的,一模一樣再對郡主稟告一遍。

    郡主聽罷,面色一沉,轉身冷冷盯住屋中跪著的矮胖男子,道:「你可聽到了?」

    那人痛哭流涕道:「小的聽到了,小的聽到了,小的知情不報,小的罪該萬死,求郡……將軍恕罪,將軍恕罪啊……」

    丁小妖和宋清兒一頭霧水,柳焽則蹙眉道:「獲郡之中,果然也已出過事了么?」

    「對!」

    郡主一腳踢在那男人胸前,將他蹬得倒在地上,怒不可遏,「這混賬仵作,半個月驗了六具可疑女尸,就因為擔心做捕快的小舅子惹上武林高手,只說是尋常jian殺案子。那些尸身上都有柳字,顯然和此次受害親兵是一人所為!」

    她嗆的一聲拔出佩劍,額上青筋暴跳,「欺上瞞下,你是想看本將軍也被那yin賊掠去,等著給我驗尸么!」

    「小的不敢!郡主饒命啊!將軍饒命啊!」

    袁忠義皺眉道: 「原來那yin賊躲在獲郡么?」

    柳焽低聲道:「汊口鎮已追查細作多日,這兩天除了你們這批,鎮上一張生面孔也沒多出來。yin賊脾性,大都喜愛享樂,這鬼地方,他也應當瞧不上眼。我昨夜就跟郡主商量,該去問問獲郡那邊是不是有了什么征兆,武功高強的yin賊大都自負,應當不會忍耐太久。哪知道……還是遲了一步,沒能防范及時。」

    秦青崖哼了一聲,道:「算他命大。要真色膽包天來探郡主師姐的營帳,我和師妹管教他有來無回。」

    丁小妖見她從不正眼看袁忠義,本已心頭有氣,當即大聲道:「你們可別小瞧了那個yin賊,袁大哥與他換了一掌,都沒能擒下,還受了內傷。真要叫他摸進郡主娘娘帳子里,還不知要惹出多大麻煩!」

    袁忠義方才就已報過武功來路,如事前籌謀,只稱是西南巧得奇遇,后得飛仙門青睞,又蒙妻子傾囊相授。

    但飛仙門已從江湖除名,樹倒猢猻散,賀仙澄這位大師姐的名氣到了整個武林,也遠談不上響亮。

    秦青崖唇角微翹,道:「袁少俠便是天資超群,九霄心法和五毒陰經,能練出什么一流高手?還有那yin賊,真要武功絕頂,何至于沉迷采花,做這些無恥下作勾當。」

    丁小妖不服,梗著脖子道:「秦姑娘這可就不懂男人了。這男人不分高低貴賤,本事大小,但凡還長著那話兒,又不是愛玩公子屁股的,怎么會不喜歡女人。這檔子事兒咱可不能以女子心態去揣度。你想想,武林中數得上的女高手里,成婚出嫁養孩子的沒幾個吧?你再數數男的,除了出家的禿子,哪個不是妻妾成群的啊?」

    秦青崖不屑一顧,道:「信口胡言。我姐夫便對我jiejie一心一意,從未因武功高強有過什么下作念頭。你才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袁忠義拽了一下丁小妖,朗聲道:「姑娘的姐夫,說的便是天岑派外宮宮主,馬倚石馬大俠吧?馬夫人秦白鹿,可是令姐?」

    丁小妖沒管住嘴,啊喲一聲,道:「美絕拔云山的秦白鹿?嘶……這看著可不像啊……」

    秦青崖柳眉倒豎,正要說些什么,單溪卻搶先道:「袁少俠說得不錯。秦師姐的確是宮主夫人的meimei。此等閑雜事宜,咱們還是過后再談。如今應當細細商量,到底該如何對付柳鐘隱。袁少俠,此賊武功如何,只有你心中清楚。能否叫我們師姐妹,也如實了解呢?」

    袁忠義沉吟道:「我與此賊交手也只有那短短幾合。只知道他內功極為霸道,明明是寒陰真氣,

    卻暗烈如火,又察覺不到陰陽調和的跡象,似是單憑極陰便能做到。」

    柳焽在旁頷首道:「嗯,我細細問過小妹。她被侮辱的時候下身確實火燒火燎,極為難過。這練了一身玄陰內息的yin賊,還有御使熾烈陽氣的手段。」

    秦青崖冷笑道:「諸位莫非半點不懂男女之事?哪怕并非處子之軀,沒有事前準備被男人硬闖,一樣要疼得火燒火燎。這與陽氣有甚關系。」

    柳焽淡淡道:「小妹不曾有過男人,但也不是蠢人。她當時被yin賊百般羞辱,過了會痛的當口,仍覺得火辣,才知道有異。她時常去幫忙照顧營妓,男女之事,應當比秦姑娘懂得多。」

    郡主狠狠踩了那仵作一腳,轉身道:「柳副將,你也算半個江湖中人,這種軍外之事,就交給你了。仵作要沒能戴罪立功,你就把他連著那小舅子一起下獄,從重論處。三五日內要有大戰,我顧不得這許多。」

    「末將領命。」

    郡主走向門口,邁出兩步,轉頭看了看袁忠義,又看了看秦青崖,忽道:「單溪,你跟秦秦青崖一起考校袁少俠武功。能不能留下幫忙,你們兩個給我準話。今日cao練,黃昏前不需護衛。」

    說罷,她邁過門檻,大步離開。

    聽她在外面呼喝召集兵馬,嗓音中氣十足,袁忠義心想,這位郡主應當有幾分內功底子。

    柳焽掃一眼在地上癱著不敢起來的仵作,看向單溪,抱拳道:「單女俠,袁少俠身為男子,不可能做郡主的貼身侍衛。他武功驚世駭俗,你們不必考校得太過認真。略做切磋就好。他此行主要是為了捉拿柳鐘隱那個yin賊,與大家利害一致,還請別太見外。」

    單溪微笑道:「柳副將放心,都是武林同道,略做切磋就好。瞧你說得這么認真,我多半不是袁少俠的對手呢。」

    秦青崖眉梢一動,冷冷道:「以柳副將的見識,還是莫要妄下論斷才好。真正的高深武學,可不是天女散花槍那種歪門邪道。」

    單溪背對著師姐眉頭微蹙,對柳焽無奈一笑,道:「秦師姐在外闖蕩得少,說話不中聽,柳副將別見怪。」

    丁小妖哼了一聲,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就你這目中無人的德性,打不過yin賊被捉的時候可別哭著喊袁大哥來救。」

    柳焽咳嗽一聲,抱肘退到地上發抖的仵作身旁,淡淡道:「丁姑娘,宋姑娘,你們過來。讓出地方。江湖考校,還是要手底下動真章。我的確不是秦女俠對手,眼界更是遠遠不如。袁少俠,那就勞煩你受累,露露本事吧。」

    單溪略一沉吟,道:「袁少俠既然是學藝在飛仙門那樣的陰柔宗派,又有南荒奇遇,論真力雄厚,我姐妹二人應當不如你。」

    秦青崖冷笑一聲,撥開她邁上一步,道:「單溪,你言下之意,是咱們天岑派外宮的云霞經,苦修多年,也比不上西南野路子的什么九霄心法?你不思進取,至今云霞經未破三重,哪來的面皮將我這破了六重境界的也算進去?」

    單溪低頭后退,目光閃爍,恭敬道:「師姐教訓的是,溪兒心中雜念太多,那,還請師姐定奪。」

    「峨嵋刺穿個口子便要命,考校功夫講究點到即止,袁少俠遠道而來,我就以摧眉掌會會他。」

    秦青崖左足后撤,雙掌前后一分,弓腰縮背,已干凈利落拉開架勢,「袁少俠,請。你若能撐過五十招,便算你可用。撐過百招,這貼身護衛的位子,我讓給你也無妨。」

    袁忠義不做起手,閑散站定,微笑道:「秦姑娘,在下追捕柳鐘隱的時候就已發覺,我奇遇之后功力大進,已非尋常一流高手能敵。依我之見,你我對上一掌,你知道我真氣大致如何,也就是了。真動手切磋,我江湖經驗不足,未必收得住。萬一沒能點到即止,傷了你這樣的美人,惹郡主不快事小,叫我心里難過,卻是大大不妙。」

    「好大口氣。看來,你是沒將我天岑派放在眼里了。」

    秦青崖微懸足跟猛地一跺,云霞真氣流轉四肢百骸,白皙面頰浮現宛如春情的淡淡紅暈,眼中精光一閃,已使出本門「青云梯」

    的身法急速搶上,掌心一翻,真氣外吐,竟帶起一道森寒罡風,向著袁忠義小腹打去。

    宋清兒嚇了一跳,不覺緊緊摟住丁小妖胳膊,雙目圓睜,大氣都不敢喘。

    丁小妖武功不如秦青崖,但眼力總算勉強能夠跟上,見她本該是絕戶奇襲直取腹下的噼空掌特意上挪對準丹田,知道這人嘴上惡毒,心底還是不壞,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但她馬上便失聲驚叫出來。

    因為那一掌,竟結結實實地打中了!柳焽和單溪的面色,齊齊變了兩變。

    第一變,是沒想到袁忠義武功竟會如此,這試探虛實的一招,都沒能躲過。

    第二變,則是沒想到袁忠義武功竟會如此,這真氣外放掌風獵獵的一招,他就那么站著隨隨便便硬接下了!袁忠義微微一笑,看著滿臉錯愕的秦青崖,后退半步,抱拳道:「秦姑娘招式精妙,步法迅捷,在下自愧不如,閃躲不及。只是在下功力略勝一籌,姑娘靠內家掌法,怕是傷不了我。」

    雖說丹田是真氣聚集之處,內家高手相爭本就算不上要害,可……武學之道終究是攻強守弱,這么一掌下去如泥牛入海,絕非「一籌」

    之差。

    便是以丁小妖的眼力,也看得出,真打起來,秦青崖就是來上一百掌,打不中致命要害,都是白費。

    秦青崖面上一陣發青,提氣后撤,難以置信地望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顫聲道:「你……你是不是穿了什么軟甲?」

    袁忠義沒有答話,拉開衣襟,將內外上衣向后一扯,脫在腰間。

    自然沒有什么軟甲,只有一個深紫發黑、觸目驚心的掌印。

    江湖中人不拘小節,除了宋清兒稍稍偏開一點臉,但沒挪視線之外,其余眾人并未因是女子而有什么回避作態。

    單溪望著那掌印,暗吃一驚,道:「這是那yin賊柳鐘隱留下的?」

    袁忠義緩緩頷首,道:「我練過蠱宗的五毒陰經,他掌上寒毒被我用內力逼在此處,到是沒什么大礙。他吃了我一掌,恐怕也好受不到哪兒去。」

    柳焽嘆了口氣,道:「若非如此,小妹怕是沒命逃回來。算來算去,還是你救了她這一遭。」

    這時,秦青崖忽然一聲低喝,打斷他們,怒道:「你定是使了什么邪門外道的妖術護身!你出招,與我對上一掌,我這次絕不手下留情。」

    話音未落,她蓮足急點,看似纖細的胳膊火燒竹節般一串脆響,呼的一掌,竟拍向袁忠義心口。

    饒是反應快些的人能猜出她是要逼迫袁忠義角力,但這出手直取要害,已絕不再是切磋考校。

    袁忠義暗暗嘆一口氣,頗感失望,心道,這娘們如此自負,卻連天岑派內宮的也不曾學過,看來先前用的心法確是,而非中名為「云霞明滅」

    的法門。

    他頓時對其失去興趣,面掛寒霜,口中道聲得罪,隨手一掌,迎了過去。

    嘭!極其沉悶的一聲從雙掌相交之處傳來。

    秦青崖已將云霞經運至她能發揮出的極致。

    她卻絕望地發現,她這一掌,就像是打在了一座巍巍山岳之上。

    旋即,那座山向她倒下。

    她圓瞪雙眼,想叫,卻已叫不出來。

    沛然巨力掃過,令她一時間連呼吸都凝滯在口鼻之中。

    但她并未受傷。

    彷佛那崩塌的山岳只在她掌前留下小小一塊石頭,將她輕輕一撞,其余轟鳴巨巖,都擦著她的頭面身軀翻滾而過。

    秦青崖目瞪口呆。

    以她如今的境界,甚至無法理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

    下一刻,她憋在口中的尖叫,卻不由自主拼盡全力釋放了出去。

    因為,她身上的衣衫,遠不如她的人結實。

    她出掌的右臂衣袖,倒腋下及腰之處,盡皆崩裂,碎成無數彩蝶,飄揚飛落。

    一側香肩玉臂

    ,半邊幽腋蠻腰,登時便僅剩素色抹胸護著前面,晶瑩肌膚,纖毫畢露。

    她急忙回手遮擋,想要側身躲避。

    可四肢一動,霎時間半身酸軟,她腳下一個踉蹌,拖著尖叫聲的尾韻狼狽摔倒在地。

    本就殘破的上衣被壓在身下,斷了半邊系帶的抹胸無奈墜落。

    渾圓雪嫩的一顆豐美妙乳,當即收進了袁忠義瞬息掃過的目光之中。

    不錯,算她身上還有兩團可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