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愛與利
“小姐,付先生問,您今晚是去臨楓苑,還是回家。” “臨楓苑,”瞿清揉揉眉心,嘴角下壓,“就說我有點感冒,自己休息兩天。” 阿鈺點了點頭,在街頭綠燈亮起時,將車頭轉(zhuǎn)向相反的方向。 家。 好諷刺的名詞。 婚姻是一場權(quán)力和資本的博弈,至少對于她和付云澤來說是這樣。 從小到大,她生活過的每一個家里,都空空如也。后來連她自己,都成了那個不回家的人。 付云澤有多少女人,她無心去管。但他不在的時候,那個家里四下無人,她反而覺得回到了真正的家。 她一直是個極其稱職的演員,她知道怎么用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握住付云澤的征服欲,為她所用。 但今天,她只想回自己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腦中莫名想起方舟的臉,瞿清晃了晃神。 這幾年瞿溪知道她壓抑,看得出她不快樂,于是她偶爾帶著自己瘋玩,去尺度很大的夜店喝酒,一擲千金。 她們以為,用男人消遣女人的方式生活,或許就能像他們一樣快樂。 可瞿清看著那些人在自己面前站著,出口的話甜蜜溫柔,才發(fā)現(xiàn),所謂男人的快樂就是如此低劣。 她在美國上學(xué)時,就在讀齊澤克。他說男人的“yin穢性團結(jié)”,是不可打破的。 那時她不想如此,可現(xiàn)實壓的人喘不過氣。瞿溪一直在替她找玩伴,每一個被送到她面前的人,都被瞿溪仔細(xì)調(diào)查過。這些年,男男女女,沒有人能被她毫無防備地接受。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方舟是那個例外。 瞿溪給她發(fā)過方舟的材料,但她沒有去看。 她不想這樣居高臨下審判他的品格和經(jīng)歷,可這種不情愿,似乎是一種失控的開始。 手機又在震動,她低頭解鎖。 方舟發(fā)了一條消息過來,是他的殺青照。瞿溪在他身邊扮著鬼臉,男人一臉嫌棄。 “我定了后天的機票,到時候給你打電話,要接。” 瞿清摁熄了手機,心里空得厲害。 ————— “我已經(jīng)跟瞿清說了,讓她明天回來吃飯。” 瞿深坐在早餐餐桌前,看著面前的妻子和母親,張口說道。 苗嵐點點頭,“爸爸去世滿一周年,我們應(yīng)該一家人,一起去看看他。” “雨柔,這段時間為了康和,你也辛苦了。” 關(guān)雨柔斂著漠然的眼神,輕輕笑道:“媽,別說這么見外的話。” “多虧了你,藥監(jiān)局才能轉(zhuǎn)得這么快,原本康和的新藥立項已經(jīng)卡著半年了。” “是我應(yīng)該做的,”關(guān)雨柔握著苗嵐的手,親昵地說,“媽,g省那塊地,我想讓瞿深手下的幾家生物公司,去那里建廠房。” 苗嵐微笑著點頭,眼神卻閃爍,“沒問題,交給阿深去辦,他一定能辦好。” 關(guān)雨柔看向?qū)γ娴啮纳睿暰€劃過他陰沉的臉,微微挑眉,挑釁的火光在她美麗的眼睛中漸漸升起。 她答應(yīng)放瞿清一馬,幫她在第三季度完成目標(biāo),成功在董事會上交上滿分答卷,可不是因為她善良。 戰(zhàn)敗就要割地賠款,在和她的較量里,瞿深先低頭,那他就該付出點什么。 是要去建廠房,去護膚品成分賽道上賺錢,但可不是讓瞿深一個人坐收漁翁。 她姓關(guān),有強大的家族撐腰,但也必須為家族鋪路。 只做藥監(jiān)局的小領(lǐng)導(dǎo),走上家族探好的路,毫無意義。她無心刻意為難瞿清,她反而極度欣賞這種女人。 但瞿深對她的在意,有些太多了。 愛不愛的,根本不重要,和瞿深結(jié)婚,也不過只是一種利益結(jié)合。 但能用瞿清拿捏住自己的丈夫,又有何不可?只要能達(dá)到目的,就是好方法。 —————— 瞿清睜眼時,已經(jīng)是八點半了。 她蜷縮在衣帽間最大的衣柜里,那里剛好夠躺下一個她。 周鈺替她選了最薄但彈性最好的床墊,還貼心的在衣柜頂裝了一個小風(fēng)扇。 手機還在震動,她拿起來看,才發(fā)現(xiàn)方舟和付云澤交替著在打她的電話。 她接起電話,閉上眼,等待著對方說話。 “瞿清,你到家了嗎?” “昨晚就到了。” 方舟輕輕笑了一下,“那怎么一直不回我?” “……” “有沒有起床吃早飯?” “……” “怎么電話里也不回我?” “你好啰嗦,”瞿清揉揉眼,起床氣漸起。 “我明天下午回去,能不能去見你?” “看情況吧,明天有點忙。” “好吧,jiejie,你根本不想我。” “……掛了。” “瞿清,我好想你。” 方舟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手里的素描本上是各種不同角度的她。 瞿清看著枕邊那個有些脫水的花環(huán),輕聲道:“路上注意安全。” 她還沒來得及和方舟道別,就被周鈺敲響了衣帽間的門。 “小姐,你醒了嗎?” “怎么了?” 瞿清從衣柜中站起身,披上自己的絲質(zhì)睡袍外套,看著周鈺欲言又止的樣子。 “付先生過來了。” 瞿清點點頭,疲憊地對她說:“開門吧,待會替我把衣柜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