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案子已經(jīng)鬧騰許久了，奴婢留意過，但凡官府追的緊，那惡賊便會(huì)銷聲匿跡一段時(shí)間，城中戒備略微松懈，惡賊又會(huì)出來作案，以奴婢的拙見，若是沒有目標(biāo)的進(jìn)行大肆搜鋪，只怕那惡賊被驚動(dòng)，而反于我們不利，因?yàn)槲覀冊诿鳎诎担椅覀冞B他的長相都不知道，但急的是我們，不是賊，所以，奴婢認(rèn)為，實(shí)在不宜打草驚蛇。”

    李大人沉吟不語。

    陳鞘手磕案沿：“搜也不是，不搜也不是，不如部下暗衛(wèi)。”

    佳音笑道：“正是，我們可以叫衙役們裝扮成普通百姓留意各處的動(dòng)靜。”

    “這和四處搜查并無太大區(qū)別。”

    “還有一個(gè)法子。”

    “什么？”

    “引蛇出洞。”

    “設(shè)下誘餌？”

    “陳公子英明。”

    陳鞘劍眉一挑：“誰來做誘餌？”

    佳音思忖片刻，抬起頭，決然道：“我。”

    陳鞘若有所思地盯住她：“你膽子未免太大了，難道別有所圖？”

    “……是。”

    “什么條件。”

    佳音遲疑一下：“條件么，待奴婢的計(jì)策湊效，抓住惡賊之后，自然會(huì)提出來，不過絕對不會(huì)為難各位，對在座各位大人來說，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一件小事。”

    “不可。”陳鞘怫然。

    “啊？”

    “不許你去，太危險(xiǎn)。”

    “我不怕，可以讓人跟著我。”

    “那也不行。”陳鞘斷然拒絕。

    他兩個(gè)人在順天府大堂上你來我往的談條件，竟似無人之境，堂上幾位面面相覷弄不明白，李大人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們在說什么？”

    “李大人，你派人去青樓找?guī)讉€(gè)雛妓來順天府，這件事還要好好商榷一番，我們回頭細(xì)說。”陳鞘說完，不顧幾位大人驚詫的表情，徑直站起身走至佳音身邊，手一撈，拉著她就往外走。

    佳音掙扎幾下，到底沒掙開，噘著嘴跟他去了。

    出了順天府，至街上，陳鞘才松開佳音，皺眉問：“什么事不能解決，要你拿自己的命去冒險(xiǎn)？”

    難得見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佳音倒逗笑了，將手撐在下巴上，故作色迷迷地乜斜他：“你坐在大堂上的樣子還蠻帥的嘛。”

    陳鞘啼笑皆非，指著她：“你，你在調(diào)戲我嗎？”

    “說，你是不是影幫幫主。”

    “不是，我是幫閑忙的。”

    “幫閑忙居然和順天府尹平起平坐，你騙誰呀？”

    陳鞘尷尬地岔開話題：“你還蠻聰明的，能想出引蛇出洞的辦法，這件事辦成辦不成，你都可以將條件提出來，只要不是很過分，我會(huì)幫你促成。”

    “如此，多謝陳公子了。”佳音目的達(dá)到，心情大好。

    不知為何，佳音在陳鞘面前頗為自在，想說什么便說什么，也不怕他多心。

    佳音心思單純，但這種坦然的對話對于陳鞘來說卻十分特別，見慣了或故作高深，或趕著巴結(jié)他的官吏，也見慣了羞羞答答欲拒還迎的侍女，如此天真爛漫的佳音無疑似一股清泉涌入心田，既舒服又感慨。

    陳鞘拉著佳音還要說話，這時(shí)，媒婆們都出來了，鬼頭鬼腦地探看他二人的情形，但畢竟摸不透忌憚陳鞘的身份，小聲嘀咕幾句，三三兩兩地散了。

    佳音不敢讓王婆久等，忙和陳鞘告辭。

    陳鞘笑道：“你先去，我回頭再找你商量，你若有事，也可來順天府找人傳話。”

    “是。”佳音不客氣地應(yīng)聲，扭頭去找王婆。

    剛走了幾步，突然又被陳鞘叫住，他一身石榴紅長袍鮮艷異常，更兼風(fēng)liu倜儻，被市井街道往來的灰色人群映襯的十分突兀，然而他自己倒不覺不出來，臉上笑容春花一般燦爛：“還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佳音，你叫我阿音好了。”實(shí)在無法忍受那桃花眼亂放電，佳音擺擺手，轉(zhuǎn)身跑至王婆跟前，一起去史家。

    王婆給史家閨女說下陸家，原本雙方父母都滿意的，誰料想史家閨女卻要死要活的不答應(yīng)，且出言不遜不給王婆臉面，反而激怒了王婆，非要促成此事不可。

    路上，王婆問佳音如何認(rèn)得陳鞘。

    佳音含含糊糊地搪塞說因幫過陳鞘抓住偷荷包的賊，陳鞘感念，方才在大堂上替她遮掩胡亂說話的罪責(zé)。

    王婆笑道：“這么說你是遇見貴人了，也好，以后多走動(dòng)著，指不定還能用上他。”又問陳鞘家住哪里，可曾許親。

    佳音賠笑：“不過是一面之緣，我哪里知道那些。”

    王婆嘖道：“偏你和門口賣糖糕的都有許多話說，緊要的貴人卻不曉得問人家的底細(xì)，你是笨還是傻呀，讓人說什么才好。”

    佳音在她身后做個(gè)鬼臉不答腔。

    一會(huì)到了史家，被迎進(jìn)去，佳音一看史家光景便猜出是殷實(shí)的小戶人家。

    王婆和史家夫婦在堂上說話，佳音探頭探腦地四下張望，卻不見史家的女兒。

    佳音自穿越來昭月朝后所聞所見，史巧兒還是第一個(gè)敢反抗婚姻制度的人，因此她對史巧兒折實(shí)好奇。

    王婆見佳音心不在焉的樣子，眉頭一皺，對史家夫婦笑道：“我這個(gè)丫環(huán)和你家巧兒年紀(jì)一般大小，也調(diào)皮的緊，莫不如叫她去后面和巧兒說說話，玩耍一會(huì)？”

    王婆是想讓佳音從巧兒嘴里套出些話來，史家夫婦卻想不到那么多，思忖著自家閨女哭鬧幾天立意抗婚，又問不出個(gè)緣故，有人陪她說說話也是好的，當(dāng)下應(yīng)道：“甚好，這丫頭行事穩(wěn)重，倒比我家巧兒強(qiáng)多了，你也去勸勸她，莫在無緣無故的胡鬧讓人擔(dān)心。”

    佳音便獨(dú)自去了后院。

    史家并不大，兩夫婦在前院上房居住，閨女一人住在后院的廂房里，家里只有兩個(gè)粗仆負(fù)責(zé)做飯灑掃，佳音問清楚地方，謝過粗仆，繞過小穿堂到了后院，只見一堵墻隔開了前院和后院，三間廂房在粗大的槐樹下隱隱露出屋角，她推開院門，提聲叫道：“巧兒jiejie在么？”

    卻無人應(yīng)答。

    走近窗欞跟前，便聽見廂房里有人嚶嚶低泣的聲音。

    佳音猶豫片刻，推門進(jìn)房，不由地愣住。（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