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沒有看到錦書，錦書卻捕捉到了他的存在。 敏銳的直覺告訴錦書，街對面的男人跟她女兒，絕對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如果女兒站在他的身邊，說是雙胞胎兄妹，也有人信。 就算不是一琛的親爸，也有血緣關系！ 錦書自行車都顧不上，拔腿朝著街對面跑去。 一輛公交車駛來，急剎車，差點撞到錦書。 司機搖下車窗怒斥：“過馬路注意點，多危險！” 錦書被迫停下，只停頓這么一下，那男人拐了個彎，消失在街角。 等錦書過了馬路找過來時，空蕩蕩的街道，三條岔路，通往不同的地方，男人不見蹤跡。 差一點，只差一點！ 錦書握緊雙拳，指甲陷入了rou里。 久經風浪的企業家，早就練就了內斂自持情緒不外泄的本領，可在此刻，理智全都下線，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狂喜。 這個男人的出現，讓她看到了希望。 只要找到那個跟女兒相似的臉，她就有可能把一琛帶到這個世界！ 上天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給了她這么大的驚喜。 本以為人海茫茫，不知道對方姓名和番號無從下手。 萬萬沒想到，那男人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 他跟女兒高度相似的臉，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錦書不信鬼神，但此刻，她信了，一定是她前世積德行善，這都是她應得的！ 就算擦肩而過，她也有信心找到他，那張臉，他跑不掉的。 他穿著陸軍常服，肩章是黃色的，是名軍官，軍銜太遠沒看清。 左手臂受傷，身后背著軍用包。 這些信息組合在一起，錦書得出一個推論。 他應該是京城人，服役的地方不會太遠，他剛從外地出任務剛回來。 他受傷了，正常流程應該是在服役地的軍隊醫院養傷，不可能給人放長假放回老家，所以他大概率是本地人，在京郊附近服役。 錦書決定回去就把京城的幾家部隊醫院查一圈，他手臂吊著繃帶，肯定要換藥。 只要她在醫院門口蹲點，一定能再見到他。 想明白這一切后，錦書豁然開朗，心情無比舒暢，看天天藍，看地地黃，世界都美好起來。 “你沒事吧？”磁帶小販跑過來問。 錦書剛剛瘋了似的跑過來，自行車留在磁帶攤，小販左等右等也不見她，怕她出事就過來看看。 “沒事，我現在心情好得很。”錦書充滿斗志地說道，“說出你的困難，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與那男人的相遇，讓錦書有了做慈善攢功德的沖動。 小販領著錦書回到自己的攤前，拍拍攤上擺著的隨身聽盒子苦笑： “我讓人騙了，進到了殘次品，這些隨身聽全都是壞的，這幾年的積蓄都用來進貨了。” “怪不得我來拿磁帶，你那么痛快就給我了。”錦書恍然。 她第一次過來低價拿磁帶，打著大學拿樣品的幌子，這大哥也許猜到她可能撒謊，但還是痛快地給她。 他在賭，賭一個翻身的希望。 所以今天看到錦書過來，他才那么激動。 “我尋思你要是騙子，我也賠不了幾塊錢，你要是真的，我或許還有翻身機會，妹子，你人不錯，賺了錢還知道回來給大哥送錢，可你這幾塊錢能干啥啊。” 小販聲音都帶著哭腔了，本不該跟陌生人說這么多，可現在的他走到絕境想死的心都有，有個人說說話也好。 “你看，這玩意多坑人。” 小販打開一個盒子，拿出里面的隨身聽，找了盤磁帶放進去。 按下播放鍵，磁帶轉動正常，但是沒有聲音，用手拍兩下，出來動靜了，聲音很悶，響了幾下又沒動靜了。 “所有貨都是這種情況嗎？”錦書問。 小販點頭，眼圈紅了。 “這種rou眼可見的質量問題，你為什么會進？”錦書又問。 “我的一個老鄉前幾天找我，說他們廠有一批隨身聽便宜賣，20一臺，機會難得，我去別的地方進貨一臺都得35，想著是個發財的機會，就把這兩年攢的家當都進貨了，500臺啊，1萬塊！” 小販捂著臉，痛哭出聲。 他起早貪黑攢這一萬塊太不容易了，本以為天上掉餡餅了，沒想到是個大鐵餅。 “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他咋能坑我啊，我們一個村長大的！就是因為信任他，我連樣機都沒試就交錢了，現在都爛我手里了。” “你一臺賣多少錢？”錦書問。 “如果是正常機器，批發50，零售60——這些破爛貨，10塊錢都賣不出去。” “利潤30一臺......這樣，我幫你解決技術問題，一臺你給我10塊錢提成，我先買一臺回去研究。” “你研究不明白的，我都找修家電的看過了，他也不知道啥毛病。” 錦書從兜里掏出50塊錢塞給小販，把拆封的隨身聽放在車筐里。 “他不知道的，我或許知道。明天這個時間，我給你解決方案。” “妹子，同樣的招式你不能用兩次.....大哥都這么慘了，你還逗我干嘛，這錢你拿回去。”小販以為錦書故技重施，給他畫大餅，讓他有不該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