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男子，你若是男子。”宗政澄淵聽完，長長一嘆，說：“今夜你很累了，早點睡。明日事情可多了。”

    我若是男子，只怕，早就活不到這個時候。笑一笑，疲倦終于征服了我，在他的注視下睡著了。

    次日醒來，陽光已經(jīng)灑在窗欞上，偷過薄薄的幔帳，溫柔地落在我的臉上。

    舒服地輕吟一下，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很好，微涼的，看來燒已經(jīng)退了。在床上伸了懶腰，傷口正在收口，又疼又癢，還不能去抓。

    感嘆著自己的苦命，我掙扎著起身。一雙大掌伸來，輕松地將我提下地。宗政澄淵特有的戲謔聲音回蕩在屋子里：“起得真晚，懶豬似的。”

    我覺得面對他，再驚訝的事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取一件長袍披上，只道：“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我昨晚根本就沒走。”宗政澄淵心情大好地道。

    我停住正在打著結(jié)的手，終于愣了一下，難得的好心情像被狂風(fēng)卷走的白云，一下子無影無蹤。我恨恨道：“王爺是故意的？”這下，我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雖然我本來也沒黑，也沒必要洗清。

    “這次還真不是故意的。”宗政澄淵喚人進(jìn)來伺候洗漱，笑道：“昨天真是晚了，又見你發(fā)燒，就在外間湊合了一宿。”

    “你會那么關(guān)心我？我真是受寵愛若驚呢。”我坐在梳妝臺前，幽韻正幫我梳頭。

    “你現(xiàn)在可是本王重要的合作伙伴。自然要好好保護(hù)。”

    宗政澄淵接過岳成歌遞過的毛巾擦著臉。說完這話，自己愣了一下，我也不由得去看他。好象，什么時候起我們不用敬稱了呢？

    “就這樣吧，成天本王來本王去的，也怪累的。既然在你面前王爺?shù)纳矸菀曂瑹o物，不叫也罷。”宗政澄淵先反應(yīng)過來，豁然道。

    我本來也沒當(dāng)他是王爺，聽了這話自然高興，也沒反駁。

    一個丫頭進(jìn)來對我道：“笑姑娘，門外有個叫水玄鏡的人求見，不知？”

    我笑道：“以后這人來，不必通報，直接帶進(jìn)來。我不在的時候也是。”

    打發(fā)了丫頭，看了看屋子里也沒外人，轉(zhuǎn)頭對宗政澄淵說：“我去找玄鏡，有些事要他辦。你那邊，有沒有什么蛀蟲要打發(fā)？”

    宗政澄淵瞬間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笑道：“我一會要進(jìn)宮，殤夙鸞今日回國。還得查一查那個宮女的事情。朝中的消息你也靈通得很，你看著辦就好。”

    我一笑，說：“殺錯了人，你可不要怪我。”

    宗政澄淵哈哈一笑，道：“幾個人而已。本王許你殺著玩。”說完，帶著岳成歌出了屋子，進(jìn)宮去了。

    殤夙鸞，豐夜真，死了的宮女霜如，沈流丹……這些事在我腦中覺成了一團(tuán)糨子，怎么理也沒個頭緒。

    這時玄鏡已經(jīng)進(jìn)來，挑簾寬厚一笑，關(guān)切地看著我道：“傷好些了么？”

    我連忙起來，在地上轉(zhuǎn)了一圈笑道：“就后背有點皮外傷，清肅都看過了。沒事。”

    玄鏡正幫著幽韻布菜，聞言看了眼后進(jìn)來的清肅道：“我怎么聽說，昨兒夜里你發(fā)燒了？”

    我語塞，憤怒地瞪了清肅一眼。清肅一笑，道：“這真不是我說的。玄鏡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做生意最要有靈通的消息，這還是你說的。”

    我氣悶，這些孩子，怪我教育得太好了。伸手拿一個紅豆奶酥小饅頭，我對玄鏡說：“準(zhǔn)備些禮物，把京城的官員打點一下。四品以下你代我去，四品以上我親自去。”

    玄鏡在我對面落坐，道：“昨日我已經(jīng)去過了。不過，大部分人都拒而不收。連以前有些交情的，也百般推辭。”

    這倒是奇了，有錢送上門還不要的可真不多。我想了想，道：“兩邊都去過了？都不收？”

    “是。不論是王爺一手提拔的，還是丞相的門生，都不收。”

    原來如此。想必是以前一直沒人見到笑不歸，發(fā)現(xiàn)是個女人，都要有心刁難。而且丞相那邊見我是宗政澄淵這邊的人，不敢收。宗政澄淵這邊呢，想是摸不準(zhǔn)他的脾氣，不好收。

    “不收，那我們也不必送了。干脆把以前的也要回來，吃了我的，要么都吃進(jìn)去，要么，”我冷冷一笑，道：“全都給我吐出來。”

    向來做生意少不得上下打點，以前這些官員也沒少收我的東西，現(xiàn)在想一拍六二五，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有？這怎么可能！

    “主子的意思？”玄鏡放下筷子，靜靜看著我，等我的下文。

    “以前送出去的東西，留底了嗎？”

    “都有。主子要查？”

    “自然要查。不過，不是我們查。而是要讓別人來查。”我面色一緩，笑說：“而且，是來查我們。”

    “主子的意思是，讓太后的人來查王爺?shù)娜耍窟@樣做有什么好處？而且，太后那邊，要怎么說？誰去說？”玄鏡聽明白了，詫異地問我。

    “只要找對了人，好處當(dāng)然是有的。”我理了理思路，說：“首先，宗政澄淵可以借此除掉一些立場不堅定的墻頭草，同時多了一次恩威并施的機(jī)會。其次，這也是敲山震虎，不論是太后黨，還是王爺黨，凡是收過我們好處的心里就需要掂量掂量。而且對我們來說，對于那些賤骨頭，利誘不行，就只好威逼。”

    頓一頓，看看他們緊張的神色，我笑道：“當(dāng)然這么做是有風(fēng)險，有些人可能狗急跳墻，使一些不光明的手段。不過，現(xiàn)在對我們有利的是，一來，我們住在攝政王府，把守不可謂不嚴(yán)，二來，先不說宗政澄淵待我如何。單是前日我在百官面前要了太后的口喻，若他們一擊不中，留我命在，我便告到太后那里去。所以，我想，一般小人物是不敢動這個腦筋的。”

    “要是，有人執(zhí)意要你的命呢？”清肅淡淡開口，道：“況且，不論是太后還是丞相，就算給了你口喻，也是認(rèn)定了你就是宗政澄淵這邊的人，不害你已經(jīng)是大幸，如何能為你主持公道？”

    “那就只好拼一拼彼此的手段了。”我輕笑，亂世，哪里有什么公道？況我已身在獨木之上，縱然風(fēng)高浪急，九死一生，但已無錯身的余地。

    狹路相逢，勇者勝。

    “那，誰去揭露這件事？”玄鏡開口，思索著問道。

    “還有比太后身邊貼身的大宮女更好的人選嗎？”

    我微微一笑，劍秋，你的機(jī)會就快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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