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子(恨生)
喂,蓮花。 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叫住了他,那個人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身上是勁裝便衣,像是某個山莊不學好的浪蕩子。 他卻認不出這個人是誰了,為何會知道他的姓名。 我不認得你。他說。 我認得你啊。那個人嘻嘻一笑,從高崖一躍而下,張開雙臂躍入他的湖泊。 扯開頭繩,黑色長發散開來,他從水中探出頭來,容貌旖麗,原來是當年人,一點也未變。 她笑著歪歪頭,說道,蓮花你可還記得我?我叫什么名字。 小雨… 他登時愣住了,化作云卷殘雨飛躍至她的身邊將人托了起來,卷在手心,一遍又一遍有些貪婪地描摹著她的臉。 這十日,見不到你,我度日如年。 哈哈,她笑起來,眼睛盈盈如兩勾彎月,十年過去了,我們蓮花怎么還這么好看呀。 雙手捧住他的臉,二人清澈的四眸相對,情動至深。 忽然有點熱。 蓮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她忽然跳了下來,他拉住她的手腕問怎么了,為什么要走? 蓮…蓮花…我現在好尷尬。 心聲。 她欲哭無淚,難道這種事情還要她教嗎,這死藕怎么自己不會開竅啊。 蓮花,你自己待一會兒,我餓了,去找點東西吃。 這什么理由。 但是他信了,將信將疑,好。 看著她在不遠處的草叢里翻來滾去,一會兒探草一會兒拔草,沒多久她回來了,攤開手心是一個捏好的綠色泥球。 是泥球,帶著土的,可見制作匆忙粗糙。 張嘴。 啊? 對了,她一掌拍下去,他撫胸咳咳幾聲,眼淚都出來了,問你給我吃了什… 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心底燒起,他感覺渾身輕飄飄的沒有力氣,衣服好像也變大了。 臨水自照,竟化作了一張女兒臉,柳眉彎彎,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紅唇誘人,下巴尖翹,與原來有八分相似,卻根本不是一個人了。 怎么回事??! 看著嬌柔更甚自己的蓮花,她心虛卻高興道,蓮花,你這樣更好看,我們走,我帶你去我們劍宗看看。 心聲。 蓮花變作女子與自己相處一段時間,熟悉了應該,應該就不會那樣了吧,她很珍惜這段友情的,她把蓮花也養的很好,白白胖胖…哦不,又白又健康,身體頂呱呱,待人也好的,很不容易了。 養蓮如養娃,她的情感從一開始魯莽心動如鹿撞慢慢變為一種更加親切卻在某種程度上疏離的感覺。是的,他們的關系是時候該變一變了,蓮花這么純潔,還是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吧…至少她在的時候希望蓮花能夠無憂無慮,畢竟人會老去而妖不然,她每日潛心修行也是為了和蓮花相處時間多一點。 抬頭又是明媚微笑,蓮花,你戴這個好看。 蓮花,你戴那個也好看。 蓮花,你看這個怎么樣?欸,蓮花?? 他固執的只要了一根紅繩扎起了長發,扎著高馬尾,眼睫毛黑深長,像是一件潦草的藝術品。 懷里大包小包的飾品簪子搖搖晃晃,他愣是給攬住了,她贊嘆說好厲害。 他如今是女相,因為發型和潦草劉海的緣故,遠遠看去像是一個不倫不類的俠客。 我都收下,但是你要讓我親一口。 他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最近有些怪怪的,可是他現在也感覺有些熱了,他忍不住要討要一點好處。 不行,街上人多我害羞。 她直接這么說。 那、那牽手呢? 呃,你懷里好多東西,我們還是別牽手了吧。她微笑而尷尬而禮貌地打圓場。 礙事的,我把它們收起來。 別別別,你這樣會嚇到小孩子的。她緊張得更明顯了,他心細了一下,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 怎么了?出了什么問題了? 心聲。 怎么了?出了什么問題了? 他問。 晚上,枝葉伸展緊緊纏著她,他伸開雙臂抱著她的腰,頭貼在她的胸口,眼神憂郁,語氣悶悶。 他們都喘不過氣來了。 起來,我要被你勒死了。 她豎起眉頭,一副頤氣指使的樣子,不知怎么,這次和從前他看她,好像有些不一樣,沒那么敬畏了,只想,只想親近。 你親我一口不行么,為什么找那么多理由? 今天白天你為什么不肯親我?你親我我就把東西都收下,你送給我的,我會珍惜的。 終于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她心涼了,一小截。 蓮花,你不會叛逆期到了吧。 她說。 說什么都不聽,還喜歡頂嘴,不像之前那么乖了,躁動了,不知道哪一天可能就真的喜歡上她了。 心聲。 這其實不是叛逆期,叛逆期不會異常的想要跟父母親近,而是背離。 顯然這是別的東西,躁動了。所以她說不行。 我明天不回來了,夫子要考察學術,你愛在哪呆在哪呆,好吧,等我回來找你。 她嘻嘻一笑,心里從一數到不知道第幾個數,直到蓮花不再說話了,他的千叮嚀萬囑咐一字一句一點一點變成流逝的時間,她想這次要走的時間長一點,嗯下山歷練是個好機會,她跟師兄學一些障眼法保證蓮花連她的一點信息都找不到。 有點累了。 心想。 是這樣盤算的,眼神也不在意了起來。 你要聽我說話啊。蓮花的語氣不僅僅是無奈與幽怨,還帶上了一絲她根本沒有察覺的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