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淡淡的憂傷
王羌住了手,怒火瞬時熄滅。不僅是他,堂內(nèi)之人皆是埋下頭,噤聲不語。 “四殿下請恕罪。” 夫子上前,硬著頭皮道。 宵薄言瞇著鳳眼,閑散地托著腮,修長的雙腿搭在案堂之上。雖有面具掩蓋,周身的寒氣逼人,強(qiáng)烈的氣場壓得人喘息不過。 “……” 他沒有過多言語,散漫地?fù)Q了交疊的雙腿,轉(zhuǎn)過了臉。 這個姿態(tài),是又貪睡過去了。 夫子雙肩微慫,膽戰(zhàn)心驚地回了前臺。李芣苡憋著笑意,宵薄言雖為質(zhì)子,可在永安侯府,卻無人敢得罪。李芣苡憋著笑意,宵薄言總是一副不學(xué)無術(shù)的姿態(tài),一到夫子講課便睡了過去,可李芣苡深知,他不過是假寐罷了。 剛才,他是有意替自己解圍。 課剛下,宵薄言第一個走出私塾,眾人見他離去,才趕緊收拾課本依依離去。李芣苡剛走沒兩步,王羌等人攔了上來。 “剛才很招搖嘛!” 王羌顯然沒有忘記李芣苡的刁難。 李芣苡余光睨向倚在梧桐樹上假寐的宵薄言,問:“怎么?在永安侯府你想對我動手?” 王羌笑了,他生得肥頭大耳,笑起來五官更是擠在一塊兒,令人忍俊不禁。 “你以為我不敢?” “……” 他這倒是真敢。畢竟他上頭有李柏松撐著。李芣苡雖為嫡女,可與李柏松相較,身份卻顯輕賤。別說王羌了,就連老夫人與魏若楓跟前的嬤嬤婢子都敢欺壓在她的頭上。 李芣苡抿著唇,又瞅了樹上的宵薄言一眼。他怎么還不來幫自己?難道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辱? “怕了?” 王羌問。 李芣苡沒有作答,抬眸沖他甜甜一笑。王羌微怔,正想問她笑什么,李芣苡猛地朝他沖來,抓住他的肩膀,朝他腿間猛踹。她下手快準(zhǔn)狠,片刻間,王羌就嘗到了什么叫“淡蛋的憂傷”。 李芣苡從不戀戰(zhàn),待王羌蹲在地上齜牙咧嘴的縫漏間,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腳下抹油般溜跑出了私塾。 “抓住她!” 王羌咬痛與同伴驚呼道。私塾的公子哥們平日里都是玩在一起的,王羌受欺,他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拔腿追上。 “站住!” “李芣苡!有種打人你有種別跑啊!” “站住!” 我去…… 小短腿李芣苡直在心頭罵娘了。追她的人竟然有七人。許是上輩子活得太窩囊,這輩子李芣苡嘴上沒個把門的,見人就懟,見鬼就呸。從四歲這年入私塾,短短四月,她已招惹過無數(shù)次是非。 但被人在家里為圍追狠堵還是頭一遭! 咬咬牙,李芣苡沖入最近的園子,躲入假山石后氣喘吁吁。 突然失去目標(biāo),七人停下追趕的腳步。 “那小子腿短地很,跑不過咱們躲起來了,四處搜搜,抓到了他,狠狠揍一頓!” 領(lǐng)頭的是太傅之子錢端,與王羌勾肩搭背最鐵的。 一人遲疑地?fù)蠐项^:“他……他是永安侯府的嫡子,揍他似乎有些不太好吧?要不嘴上教訓(xùn)教訓(xùn)他,嚇唬一下就是了?” 錢端冷哼一聲,鄙夷道:“你怕什么?永安侯府誰把他當(dāng)主子看了?我父親說過,那崽子的娘親低賤地很,長了張狐媚臉就到處勾·引人,他是下賤人生的,就算披了一身金,骨子里還是下賤。” “……” 李芣苡躲在暗處,他們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骨子里下賤? 呵呵。 看來,她要好好給這群熊孩子上一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