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小淮安王這回在長樂宮摔了的事, 明韶公主倒是沒有把事情鬧大了, 甚至對外都沒有吱聲。 顧夕照對此, 并不意外,因為當天晚上,她就見到了珠兒從她寢殿里找出來的香包。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香包是何用意, 顧夕照多少也猜到了幾分, 但她依舊裝的不動聲色,對蟬兒和珠兒都下了死令, 不得將此事宣揚出去。 直到臘月二十八, 張太醫進宮給她請平安脈。自打那日眾位太醫確診她有了龍胎之后,就一直由張太醫親自負責顧夕照的安胎號脈之事。 張太醫看了那日荷包里夾的小紙條之后,他就知曉顧夕照懷孕之事是假, 每日過來給人請脈時都是提心吊膽的,但也從未像此次這般, 把脈把到最后,冷汗直流。 “張太醫,有話不妨直言, 左右沒有旁人在場。”顧夕照見狀,自行把手收了回來, 見人仍舊是一副不敢言的謹慎模樣, 她不由笑了笑, 低聲道:“張太醫可是覺著我的脈象有異?” 張太醫看了她一眼,然后慌慌張張地跪了下去,“微臣學藝不精, 方才瞧著夫人的脈象……孕脈似是……似沒了。” 顧夕照垂眸,暗自算了下日子,又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凸的小腹一眼,“這秘藥的有效期最長不過三月,也確實該到時間了。” “夫人……” 顧夕照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言,“張太醫不必慌張,我自有打算,此事也定不會連累于你。” 張太醫搖了搖頭,“夫人可知這秘藥乃前朝禁藥,雖然能讓人呈現出孕脈,但食之對身體的損害極大,女子一旦服用,往后怕是……怕是很難再有孕了……” “張太醫倒頗有學識,對此藥竟然知曉?”顧夕照說著,眼神又耷拉了下來,嘆了一口氣才道:“張太醫不是不知,以皇上的身份,我這一輩子也是難有身孕的。” 這秘藥,對□□過的女子身體損害極大,但若仍是處|子之身,這藥的副作用就減半了,只是是藥三分毒,此等秘藥也不可多服。 張太醫嘴張了張,一開口卻又不知說什么了,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日微臣看了夫人給的紙條,好奇之下,便又翻遍了祖上傳下來的典籍,這才知曉了此藥。” “張家的懸壺濟世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顧夕照看了他一眼,又朝外喚來了蟬兒,讓她把那日的香包拿了出來。 蟬兒會意,把香包拿了過來,就直接給了張太醫。張太醫接過香包嗅了嗅,瞬間眉頭皺緊了,“夫人,這香包……” “這香包我也不知誰放在我寢宮的,這還是前兩日宮人做年前大清掃時,不小心翻出來的。”顧夕照自然而然地接了他的話,“張太醫可是覺得這香包有何不對勁的地方?” 張太醫又低頭嗅了嗅這香包,沉吟了小會,才斟酌著道:“眼下沒有拆開香包細查,微臣也不敢妄言,但這味兒,怕是對夫人的龍胎是極為不利的。” 果不其然。 顧夕照臉色微微訝異,抿了下唇瓣,才道:“張太醫,這香包您拿回去,暗中查清楚了,再仔細告訴我,切莫對外人聲張。” 張太醫看了她一眼,“微臣自當聽從夫人的吩咐。” 顧夕照朝他笑了笑,隨即朝蟬兒使了個眼色,見蟬兒下去了,這才繼續同張太醫道:“張太醫請起。你對我的照拂,我都放在心上。也請張太醫放心,這次的事,斷不會連累到你,今日出了這殿,龍胎依舊安穩地在我肚里。我的意思,張太醫可是明白?” 張太醫起身后,又忙躬身應道:“微臣明白。” 顧夕照下巴點了點,抬手一下一下撫著自己的肚子,沉默了片刻,蟬兒端著一個托盤過來了,她便起身,親手把托盤上的錦盒遞給了張太醫。 張太醫忙跪了下來,“夫人不必客氣,微臣追隨夫人,并不為此……” 顧夕照打斷了他,“我賞張太醫東西,難不成是想賄賂張太醫?” 張太醫忙搖頭,“微臣不敢這般想。” 顧夕照抬手讓他起身,“再過兩日,便是除夕,我對你的賞賜,是高興。至于高興什么……張太醫應當明白才是,我肚中的龍胎可多虧了張太醫的照拂了。” 張太醫愣了愣,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才接過顧夕照手中的錦盒,“微臣謝夫人賞賜。” “張太醫不必同我客氣。”顧夕照擺了擺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臨近年關,張太醫怕是忙的,我也不多留張太醫用茶了。” “不敢。”張太醫客氣地應了,又躬身行禮告退。 顧夕照目送著他出了殿中,讓蟬兒吩咐宮人將人送至宮門口。 到底是經了事,蟬兒如今性子也穩妥了不少,將人送了出去,回來時把殿門關緊了,才小聲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夫人,張太醫也算是咱們的人了,您為何瞞著這香包的事?” 顧夕照又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端著手邊還有些溫熱的茶盞抿了一口,“林三小姐雖早同咱們通過氣,但明韶公主那日來,我并沒設防,我只是覺得小淮安王出事蹊蹺,才讓你們細查。這香包無憑無據,明韶公主大可推的一干二凈。” 再者,明韶公主的底細藏的太深太深,若是貿然拿此事做文章,只怕會打草驚蛇,還不如……以靜制動。 蟬兒雖然沒有顧夕照那般通透,但也想得明白顧夕照的話,沉默了片刻,才氣呼呼地道:“這明韶公主到底為的哪般?那日夫人還未她說話了,如今卻這般害夫人。” 顧夕照放下茶盞,“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明韶公主所作所為,定有她的考量,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蟬兒努了努嘴,過去給顧夕照捶了捶肩,“奴婢是為夫人不值。” 顧夕照不說話了,手又習慣性地去撫摸肚子,摸到一半,才像想起什么來的,收回了手。 當年趙瑾給了她兩顆秘藥,如今都用了,這龍胎不得不落了,她不能在等旁人來動手,要找機會給人動手才是。 是夜,承乾宮。 自打二十五就歇了早朝、停了功課的趙三思難得過了幾日無事一身輕的日子,也不用擔心早起的事了,晚上和顧夕照依偎到了一塊,她就變成了纏人精,不是在被窩里瞎樂地滾來滾去,就是纏著顧夕照說這說那。 今日亦不例外,等到花容兩姐妹下去了,趙三思又開始拉著顧夕照說她小時候的趣事了。 奈何顧夕照一心記掛著如何引魚兒上鉤的事,對趙三思的喋喋不休也是聽得有一搭沒一搭,心不在焉地十分明顯了。 眼瞅著自己說什么,自家貴妃都是一副敷衍的模樣,趙纏人精就不開心了,在被窩里負氣地滾了兩圈,然而即使她滾到了貼著墻面去了,顧夕照也沒注意到她的不高興,她又只好不動聲色地滾回來,暗搓搓地往顧夕照身上滾。 趙三思雖然這皇帝當得廢寢忘食,但御膳房的山珍海味,她也沒少吃,不僅個子拔高了,整個人都圓潤了,眼下整個人都趴在顧夕照身上壓著她,這沉重的負擔讓她不得不回神,看著這個兩手扯著被子,昂著頭直直看著自己的小傻子,顧夕照當真是不知該做何反應。 “……好端端,皇上做什么呢?” 趙三思嘟著嘴,“你先替我問問我的夕夕,她在想什么?” 顧夕照聽著這個羞恥的疊詞稱呼,抬手覆在眼睛上,“……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這樣的名字。皇上要實在想叫我的名字,私底下可以像我母親他們一樣,叫我阿照。” 趙三思輕哼了一聲,“我對夕……照照來說,是不一樣的,叫阿照一點都體現不出我的與眾不同。” 顧夕照拿開手,推了推她,“總之,不許叫夕夕,也不許叫照照,一點都不好聽。” 趙三思把她的手捉住,依舊趴在她身上不下來,“夕夕,照照多可愛啊,我還想聽貴妃叫我思思,或者三三也行啊……” 顧夕照:“……”這么羞恥的名字,做夢! 趙三思卻是一語驚醒了自己,心里暗中呢喃了一下自己的疊詞名字,越想越覺得甜蜜,也忘了剛剛被人冷落的不高興來,“貴妃,快來跟著我說,思思……” 顧夕照:“……” 趙三思不依不撓,又把被子拉起來了一點,把兩人都蓋在了被子里,瞬間一片烏黑,只有彼此間的溫熱氣息把小小的一方天地氤氳地曖昧起來。 顧夕照莫名緊張起來,偏過頭,“皇上又做什么?” 趙三思揉了揉眼睛,漸漸地適應了這黑暗,桃花眼亮亮的,“躲被窩里,誰都看不清誰了,照照也不會害羞了,快叫一聲思思讓我聽聽噠……” 顧夕照:“……” 趙三思又朝她的臉湊過去,“不然叫三三也行。” 顧夕照:“……” 趙三思:“夕夕。” 顧夕照:“……” 趙三思:“照照。” 顧夕照:“……” 趙三思:“夕夕照照。” 顧夕照終于忍無可忍,“三三思思。” 趙三思滿意了,“噯。” 顧夕照猛地就把被子掀開了,摸了摸自己guntang的臉,不等趙三思從被子里鉆出來,又飛快地把點在床尾的燭燈吹了。 趙三思這個小傻子從被窩里鉆出來,看到同是一片黑的四周,愣了一下,也不甚在意了,傻笑道:“我以前覺得我的名字不好聽,但今日覺得可好聽了,果然還是要好看的人叫才好聽。” 顧夕照不想理她。 趙三思仍舊趴在她身上看著她,“照照,像你一樣長得好看的人不多的,你再多叫幾聲,讓我多生出幾分自豪來。” 顧夕照:“……” 作者有話要說:小jiejie:你既然是要我看著你碼字,為什么要答應我的周末邀請? 我……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