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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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禮節(jié),立儲的程序繁雜,在詔書正式頒布之前,趙瑾需要親自到奉先殿祭告先祖,并派遣使臣到天壇和太廟祭告天地和祖先,等到天地祖先都知曉了,再擇吉日冊立,在冊立當(dāng)日,于太和殿,按照禮部要求,在東南西北四角,各行拜禮,然后由禮官持節(jié),在王公大臣前宣告,再有禮部官員去午門宣讀詔書。 然而,趙瑾如今身虛體弱,立儲儀式自是從簡。早朝散了后,趙瑾一面派人去天壇和太廟祭告天地和趙氏祖先,一面吩咐沈逸下去安排,趁著今日吉日,詔書和冊封儀式一并舉行。 守舊的老臣瞧著趙瑾這一鍋燉了的做派,直言于禮不和,壞了老祖宗的規(guī)矩。 趙瑾也知這冊封儀式匆忙了些,但他這身體撐不了多長時間了,昔日這個皇弟雖然有皇子之名,卻無皇子之實,若他不親自冊封,沒有讓百官皆有見證,他一死,一些賊心不死的大臣勢必又會蠢蠢欲動。 是以,他也管不了那些禮節(jié),對于這些守舊的老臣,他也懶得多費口舌,直接派李忠賢帶著尚衣局連日連夜趕制出來的太子禮服去了長樂宮宣旨。 顧夕照早有準(zhǔn)備,早早就帶著趙三思在正殿等候接旨。 立儲的詔書用詞講究,對趙三思來說,這文縐縐的東西,她聽得云里霧里,跪在地上聽了半天,也只聽明白了李忠賢的最后幾句話:“……朕疾患兇猛,思國之萬機不可久曠,茲命皇太弟持璽升昭華殿,分理庶政,撫軍監(jiān)國。二皇子,請接旨,換好禮服,隨奴才去太和殿前聽封。” 趙三思看著李忠賢身后的小太監(jiān)手里托著的那杏黃色的冕服,仍舊有些發(fā)怔,遲疑了片刻,才偏頭看了顧夕照一眼,茫然地問:“貴妃,我就要是皇太弟了嗎?” 顧夕照微微頷首,衣袖下的手無意識地攥緊了,她生怕這個小傻子犯起愣來,不接這圣旨。 “二皇子,請接旨。”趙三思久久沒有起身接旨,李忠賢眉頭微蹙,又提醒了一遍。 趙三思仿佛才回過神來似的,又伏首磕了一頭謝恩,這才起身,雙手接過了李忠賢手中的圣旨。 “奴才給殿下賀喜了。”她一接過圣旨,李忠賢就朝她行禮,雖說是賀喜,但神色間卻并未見半分喜色,語氣里也沒有半分討好,也不等趙三思回話,就自行起身,朝身旁端著禮服的小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又躬身去看顧夕照,“還請娘娘派人伺候殿下更衣,皇上和諸位大臣皆在太和殿等著。” 顧夕照輕點頭,隨即命蟬兒招呼李忠賢去偏殿用茶,自己親自帶著趙三思去了偏殿的廂房內(nèi)更衣。 儲君禮服十分講究,從頭飾到腰間的裝飾都不同于以往,李忠賢在偏殿等了兩盞茶的功夫,才看到顧夕照把趙三思帶出來。 看著一身盛裝打扮的小皇子,李忠賢愣了一下,對這個二皇子的印象,他始終還停留在當(dāng)日在雪松宮看人嘴邊沾著醬汁的模樣兒,眼下看她頭戴明珠冕冠,身著杏黃蟒袍,那張瘦瘦小小的臉好似也好看了幾分,一雙桃花眼雖然仍是畏縮縮的,但在錦衣華服的襯托下,他好似也從那熟悉的眉眼中看到了當(dāng)今圣上昔日被封為太子時的影子。 到底是在宮中當(dāng)了這么多年差的人,李忠賢很快就回過了神來,臉色松了幾分,朝趙三思的態(tài)度倒是也隨著恭敬了起來,“還請殿下隨奴才來。” 趙三思點頭,又欲抬手去摸頭上的明珠,余光掃到顧夕照直直地看著她,又趕緊把手縮了回來。頭頂?shù)拿峁阼偭嗣髦椋^一次戴這種東西,只覺沉重不堪,一點都不習(xí)慣,總是控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摸。 立儲之事關(guān)乎的是江山社稷,屬于朝政之事,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后宮的妃嬪是不能去觀禮的,只有等禮畢了,后宮妃嬪在皇后的安排下,鄭重其事地來皇太zigong中問安。 顧夕照雖有皇后之實,沒有皇后之名,也同樣是不能陪著趙三思去太和殿,只能將人送到長樂宮的宮門口。 臨上轎了,趙三思突然又轉(zhuǎn)身看著顧夕照,“貴妃。” “嗯?” “我怕。” 顧夕照愣了愣,隨即看了她一眼,又偏頭去看面色微微有異的李忠賢,笑著道:“公公也瞧見了,二皇子見的大場面少,今兒這場合,這會就開始緊張起來了,還請公公多加照拂。” “貴妃多慮了。”李忠賢拱手道,又裝作無意地多了一句,“殿下在娘娘的長樂宮住了幾日,對娘娘倒是依賴的緊。” 顧夕照垂眸,很快又笑了起來,眼神慈和地從趙三思臉上掃過,“殿下還小了,加上她母妃早逝,平素身邊也每個照顧的人,本宮對她好些,她就感恩,難免生出些依賴的。” “娘娘所言極是。”李忠賢躬身應(yīng)了,又招呼趙三思上轎,“殿下,時辰不早了,可不能讓皇上和眾位大臣久等。” 趙三思卻還是不愿上轎子,仍是回頭看著顧夕照。 大庭廣眾之下,竟然還這般明晃晃地跟自家娘娘撒嬌了,蟬兒在一旁瞧著差點咬碎了一口牙,生怕自家娘娘也被人也勾走了,當(dāng)著李忠賢的面就被這小奶狗誘惑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下意識地就往她的身邊擋了兩步,一臉防備。 顧夕照也沒注意到蟬兒的小動作,又抬步朝趙三思走近了兩步,看著她因緊張而泛紅的小臉蛋,突然就有些心疼,廣袖下的手握緊了,才克制住想摸一摸她腦袋的沖動,“二皇子如今是皇太弟了,往后同你皇兄一樣,是大昭的天,哪有所懼的?你是儲君,也不能有所懼,明白嗎?” 趙三思看著她,稍許才點頭,轉(zhuǎn)身上了轎子,走出了老遠(yuǎn),才在轎子上回頭看了一眼即將遠(yuǎn)去的長樂宮,看著仍舊佇立在門口的女子,不知為何,心里突然就難受了起來。 太和殿外,文武百官分站兩側(cè),安靜地等待著趙瑾為趙三思舉行冊封儀式。百官都心知肚明,帝王這般托著病重的身子也要親自為這位二皇子舉行冊封儀式,定是十分看重這位二皇子的,不出意外的話,往后的新君就是這位二皇子無疑了。 隨著日頭逐漸高起,趙瑾的額上虛汗密布,他知曉他今日他是撐不了多久了,但不管如何,他也要咬牙堅持等沈逸宣讀完冊封詔書。 于是,趙三思一到太和殿,他便讓沈逸撤了禮樂,把繁文縟節(jié)能省地都省了,但即便如此,還是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儀仗和鼓樂才將冊寶迎至文華殿,持節(jié)官對著百官正式宣讀冊封詔書復(fù)命,然后沈逸才能持詔書赴午門開讀,百官迎詔至中書省,頒行天下,這冊封才算完。 趙瑾到底沒能撐到冊封儀式完,沈逸前腳剛走,他后腳就暈倒了,但他早先就同李忠賢說過了,沈逸的詔書如若沒讀完,即便他當(dāng)場駕崩了,李忠賢也不能說。 因此,直到小太監(jiān)送來了沈逸詔書讀完了,百官要迎詔了的消息,李忠賢才含淚叫太醫(yī)。 趙瑾這一暈,到晚上都沒醒過來,冊封儀式的后續(xù)也隨之?dāng)R淺了,什么都不懂的趙三思連自己新的宮殿都沒去,就一直淚眼汪汪地守在趙瑾的床邊。 對她來說,這偌大的皇宮,出了雪松宮,讓她感覺親近的就是有夕貴妃的長樂宮和這雖然威嚴(yán)肅穆,但有她皇兄的承乾宮。 “殿下還守在里頭?”顧夕照收到趙瑾暈過去的消息時,過來陪了半個時辰,但趙瑾一暈,后宮就亂做一團,又加上趙三思今日要遷去新宮,她實在忙得分身乏術(shù),當(dāng)時承乾殿又是人來人往的,她也空不出心思去安慰這個淚眼汪汪的小皇子。等到晚間消停了些,這才又過來了一趟。 “守著了。”小六子瞧著眼睛都哭腫了的新鮮出爐的太子也是頭疼,“奴才送去的午膳和晚膳,她也沒動。” 顧夕照下巴點了點,率先抬步往里邊走了,小六子還有話未說,忙匆匆跟了進去,到了里間,顧夕照才知那位久未謀面了的皇后竟然也在,忙彎腰行禮,“臣妾見過皇后。” 皇后雖然常年臥病,面色有些慘敗憔悴,但一雙鳳眸素來清冷,見著顧夕照行禮,也沒立馬免她的禮,“夕貴妃如今是越發(fā)有成算了,皇上病得這般厲害,竟然也不派人通知本宮一聲。宮中冒出這么一個皇子,本宮也不知情……” 顧夕照依舊行著禮,順著她的話,看向了一旁縮在床邊軟榻上的趙三思,眉頭不由一蹙,自行起了身,“皇后不問俗事已久,宮中的大小事,一日都有上百件,臣妾可不敢去擾了皇后清凈……” “放肆。夕貴妃,如今你掌管后宮久了,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份了?”皇后厲聲打斷了她,“只要有本宮在一日,這后宮大權(quán)在你手里,你也依舊是妾。” 不等顧夕照搭腔,一直沒有搭腔的趙三思擦了擦眼淚,抻著脖子就朝皇后懟了回去,“皇后才放肆。這是皇兄寢宮,如今皇兄昏迷不醒,正需靜養(yǎng),皇后卻來這里大呼小叫……” “你……堂堂儲君,連基本禮數(shù)都不懂,本宮再不濟,你也該稱本宮一聲皇嫂。” 趙三思依舊抻著脖子,大抵是剛剛懟了一回,膽子也跟著大了一點,“你這么兇,我才不要你這樣的皇嫂。” 方才皇后來的時候,她正在床邊掉眼淚,小聲祈禱讓自家皇兄早點醒來,結(jié)果這個皇后像個瘋婆子似的,劈頭蓋臉就把她訓(xùn)了一頓,她本就擔(dān)驚受怕了一整天,被這個素未謀面的皇嫂訓(xùn)了一頓,委屈的要命。眼下看到這個潑婦皇嫂竟然又像瘋狗似的咬著貌美心善的夕貴妃,她就憋不住了。 “你……你……”皇后沒想到剛才那個被自己訓(xùn)得慫巴巴的旮旯里長大的皇子竟然說話這般口無遮攔,氣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皇后娘娘,殿下年歲還小,您可別同她計較。”眼看皇后真要一口氣上不來了,顧夕照趕緊走過去幫她拍著后背順氣。 別人不知道皇后的身體是怎么回事,顧夕照卻是知道的,昔年皇后母家秦家仗著對先帝有從龍之功,就想對趙瑾指手畫腳,皇后的身體就是趙瑾登基后,命人下得慢性|毒|藥,這些年才逐漸垮掉的,如今秦家雖然權(quán)勢大不如前,但朝中很多官員都是秦府門生,這個節(jié)骨眼,皇后可不能被這個小太弟給氣死了。 “不用你假惺惺。”皇后喘著氣兒,一把就將顧夕照推開了,她使了全力,顧夕照又沒防備,還當(dāng)真被她推的退后了兩步遠(yuǎn),趙三思下意識地就朝她們這邊跑了過來,但不等她來扶,顧夕照自己已經(jīng)穩(wěn)住了。 “李公公,你快將皇后送回去。”顧夕照面色沒什么變化,趙三思卻是生氣了,這個皇后當(dāng)真是不知好歹,竟然這么正大光明地欺負(fù)夕貴妃,可真討厭。 李忠賢就在外面,他知皇后對夕貴妃積怨已久,平素兩人碰上了,皇上都不插手的,他做奴才的,就更加不愿多管了。眼下聽到趙三思的喊聲,他卻是不得不進來圓場。 “皇后娘娘,夕貴妃,皇上如今昏迷不醒,確實需要靜養(yǎng),兩位都請回宮吧。” 皇后這一動怒,身體就虛的厲害,也確實不便久留了,睨了顧夕照和趙三思兩人一眼,就讓宮女?dāng)v扶著走了。 她走后,顧夕照又問了幾句趙瑾的情況才走,臨走時,李忠賢踟躕著又叫住了她,“娘娘 ……” “嗯?” 雖說這個話不應(yīng)該,但李忠賢如今拿這個看著軟慫,性子卻拗的小太弟也沒辦法,只好半討好半哀求地同顧夕照道:“殿下與你親近,你幫著勸勸她,讓她自個兒回宮去歇著,陛下早先就交代了,他若不好了,后宮眾人,誰都不需要來侍疾。” 李忠賢就是當(dāng)著趙三思的面同她說得這話,顧夕照也沒直接回他的話,而是看向趙三思,“殿下,你可是聽我的?若是聽我的,那便聽李公公的話,早些回去歇著吧。” 趙三思沒有立即回話,而是隔了片刻,才期期艾艾地看向她,“那……那我能跟著貴妃回長樂宮嗎?” 顧夕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向李忠賢,“公公,你瞧瞧殿下說得這孩子氣的話,當(dāng)真還是個小孩子了。” 李忠賢早先還覺得兩人交往過密,心底擔(dān)憂,如今看這小太弟傻兮兮的話,再瞧夕貴妃這磊落坦蕩的做派,又覺得自己那些風(fēng)花雪月的心思是真白cao心了,一邊松一口氣,一邊又愁,這樣孩子氣的小儲君,如何擔(dān)當(dāng)起大任? “殿下可真會開玩笑了。”李忠賢接了顧夕照的話,又看向趙三思,“如今皇上賜了昭和宮給您,您自然只能住在自己宮中的。” 顧夕照也斂了笑意,走過去認(rèn)真道:“從明日起,上午你要跟著蔡丞相學(xué)習(xí)處理朝政,下午要跟著太傅學(xué)習(xí)。往后的日子累著了,殿下要聽話些,不要憑著性子胡來,萬不可辜負(fù)了皇上對你的期待。” 趙三思抿了抿唇,稍許才點頭,“我再陪皇兄一會,我就回昭和宮。” 顧夕照點了點頭,看了她一眼,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