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個港口已經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親眼見證了無數像你們一樣的武者，多數都被吞噬到了深海之淵，少數幸運兒的尸體能夠被沖回岸邊。你們二人的渡海之旅，注定是一條不歸之路。”

    見到蘇小凡跟孫武二人不以為然，老者這次停下手中的活，抬頭看向二人。

    “老頭！你是怎么知道我跟我師傅要橫渡神度海的？”孫武聽了那老者的話語，開口追問道。

    “剛才你們二人不是一直在討論怎么造船橫渡神度海，我雖然人是老了點，但是我還不聾。”那老者說完，不禁冷眼看了孫武一眼。

    孫武被那老者這么突然一點，面色也是掛不住，面上露出了一些不悅的神色，他也摸不清那老者年歲，但是很有可能這老頭會是孫武孫子輩的年齡。

    剛才他跟蘇小凡的討論，因為大霧的關系，聲量上倒是沒有絲毫避諱。

    一旁的蘇小凡卻是若有所思，他完全沒有在意那老者打趣話語，而是從老者的話語中聽出了弦外之音。

    “你們二人的渡海之旅，注定是一條不歸路。”

    這個老者最后所述的話語中，似乎透露了他好像能夠看透天道。

    因為這個老者蘇小凡都察覺不到他有任何的修為，一個凡人是如何能夠在神度海暗潮港這樣兇險的地方生存的。

    一個老者在半夜在濃霧中突然出現，而且就在這老者出現的瞬間，籠罩在暗潮港的濃霧就一起消失，這一切的發生似乎有些過于巧合。

    “這位老人家，每日神度海都有人出海，追求武者之道，本就生死勿論，您為何非要勸阻我們二人呢？”蘇小凡開口問道。

    “因為神度海有兩件不可以做的事情，第一就是不可半夜出海，第二就是不得橫渡神度海。你二人可知是為何嗎？”老者淡然回答道。

    “愿聞其詳。”蘇小凡點頭示意老者繼續說下去。

    “你們二人可知這你們身前的這座雕像的來歷嗎？”

    蘇小凡跟孫武的目光都看向那個巨大雕像，都不自覺的搖了搖頭。

    “唉，這是這世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武神帶領人族戰勝鮫人族之后所立的雕像，不想世間不過千年，世上武者已經不知武神為何人了。也罷，我還是給你們二人講個故事吧。”

    那老者嘆了口氣，見到蘇小凡跟孫武二人搖頭，神情不禁變得有些落寞，這倒是讓蘇小凡有些好奇起來。

    這個老者果然不簡單，想必跟這世上第一位武神有所關聯，蘇小凡甚至心中隱隱有些預感，眼前的這老者就可能是這個武神本尊，也是猶未可知之事。

    不過那老者的落寞的神情轉瞬即逝，開始給蘇小凡跟孫武二人講述起了這神度海一切傳說的由來。

    神度海，最浩瀚無垠的大海，海天一線，完全望不到邊際，卻是這世上一切傳說跟故事的根源起點。

    傳說中只有神明才能橫渡到盡頭的汪洋大海，不止是因為這片海域內殺氣沸騰，而是源自最古老的傳說，那些伴隨著滔天海嘯，坐下駕馭著宛若山岳般巨大的海獸，對陸地上一切生物帶來毀滅，如今卻早已滅絕蹤跡的鮫人族。

    那是這個世界記載中人類最為黑暗的年代，每年的月圓潮汐之時，那些潛伏在海底的邪惡鮫人族，就會全部傾巢而出，來到陸地上，對它們所有能見到的一切生物進行無情殺戮跟掠奪。

    這些鮫人族不但身形高大，皮膚更是堅硬如鐵，一般的武者很難對鮫人造成有效的傷害。

    這些鮫人同時還能駕馭神度海中的所有妖獸，并且每次在“暗潮”鮫人族來襲的時候，都會伴隨著滔天巨浪海嘯，將所有沿海地區吞沒。

    并且在暗潮持續的時間，大片地區就會烏云密閉，陰雨連綿。在跟鮫人族的交戰中，雨勢越是強烈，鮫人族的戰斗意志就越狂熱，所有人也都認為這些事鮫人族的特殊能力，它們能夠控制天氣的變化。

    這里一天在人類的記載中，通常被稱作“暗潮”。這也是如今神度海暗潮港名字的由來。

    就在人類被年復一年的“暗潮”不停入侵，退守陸地內部，惶惶不可終日之時，在神度海誕生了人類的第一位武神，在暗潮之戰斬殺了鮫人族之帝，帶領人類取得了對鮫人族作戰的第一場勝利。

    這就是傳說中暗潮之戰的由來，相傳在最漫長的一次“暗潮”中，退無可退的人類集結了全部力量對鮫人族進行了殊死抵抗。從神度海的海岸，一直到內陸數百里，皆是戰火滔天。

    一次“暗潮”通常只會持續十多天，鮫人族雖然能在陸地上生活，但是它們入侵的目的多數只是為了單純的殺戮。但是這一次隨這人類的殊死抵抗，雙方逐漸殺紅了眼，隨著雙方投入兵力數量的不斷增加，已經逐漸演變成了一場決定兩個種族命運的宿命決戰。

    人類跟鮫人族都在不停地增加兵援，使得整個神度海的海岸線，徹底變成了一處人間煉獄。

    在人類跟鮫人族頑抗作戰了十多天后，雨勢逐漸減緩，鮫人族在戰場上開始陷入了被動。

    相傳這是武神潛入到了神度海海底，摧毀了鮫人族的封印，這封印原本是鮫人族用來控制天氣，保護整個鮫人族的存在。

    這封印歷經無數代鮫人族的強者凝練而成，原本只有鮫人族之帝才可以解除，這封印之強大，使得外租是完全無法踏足鮫人的領域，卻不想被武神以一己之力徹底摧毀了。

    在鮫人族的封印法陣被摧毀之后，陸地上很快就雨過天晴，少了雨水的滋養，鮫人族在戰場上很快出現了頹勢，鮫人族之帝駕馭著坐下的巨蟹親征，最終被武神在戰場上當場斬殺，鮫人族頓時一潰千里。

    自此之后，人類又跟鮫人族爆發了多次大大小小的戰斗，鮫人族徹底敗退海底，神度海至此之后，也再無暗潮來襲。

    不過多年來的鏖戰，人類一方也是損失慘重，整片神度海的海岸線，已經全部被鮮血染紅，岸上百里之內，皆是人類跟鮫人族的尸體，漫天的血腥之味鋪天蓋地，百年都未曾消散。

    以至于往后數千年的時間內，每當夜幕降臨，神度海的海岸上，經常會出現那些因為骸骨腐化而散發出來的死氣，轉而生起巨大的霧氣。

    巨大的迷霧會將整個神度海籠罩。而霧氣之中，則是來回漂浮的磷火，磷火映照在海面上，也讓整個神度海變得格外詭異。

    這一切的現象，也都無一例外的在論證著，當年那些傳說的真實性，跟“暗潮”之戰的慘烈程度。

    這也是為什么神度海在夜間是禁止出海的，因為這片由死亡氣息產生的霧氣，會影響船只航行，并且在海上連同煞氣，會讓人產生各種各樣的幻覺。

    在神度海夜晚出行的武者，最終的結果就是徹底了無音訊的失蹤。

    傳說中鮫人族身體內有鮫珠，是鮫人族一切力量的源泉，越是強大的鮫人，體內的鮫珠所蘊含的能量就越大。武者只要能夠取得鮫珠，就能夠極大的增強自己的rou身，甚至是直接突破界限晉級。

    鮫人族雖然已經滅絕，不過關于鮫珠的傳說卻一直存在，神度海這里鮫人族跟人類進行了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役，鮫人族的尸骸可謂是遍布整個神度海的海岸線。

    而且鮫珠也如同夜明珠一般，在夜色中會閃閃發亮，并且千萬年不滅。外加鮫人的體型都十分高大，其體內的鮫珠大小更是如同成年人的腦袋一般大小。

    正是因為如此，先前神度海，在夜晚總會引來無數武者，他們紛紛不懼夜晚的危險，迎著濃霧出海去尋找鮫珠，不過真正能夠尋獲到鮫珠之人卻是寥寥無幾。

    數百年來，這世上已經再也沒有人尋獲過鮫珠，鮫珠的故事，也逐漸變成了跟武神一樣的失落傳說故事，逐漸被世人所遺忘。

    “那第一位武神呢？他最后去了何處？為什么這世上已經沒有了關于他的任何記載？”

    那老者講述完這個故事之后，陷入了沉默，孫武卻是十分在意，立即追問道。

    蘇小凡見到孫武如此急切的追問武神之事，心中也是十分清楚這個徒弟對于武者之道的追求。

    因為孫武覺得這些傳說都是有著很大的可信度的，因為現實中的神度海，還有這個暗潮港，很多事情都能跟這些傳說關聯上。

    如果神度海這里曾經誕生一位武神，那么他的武者之道就有更高的追求。同時就更加堅定了他這次神度海修煉決定，他一定要在神度海突破界限，晉級成為武圣。

    孫武一直都是對神度海有所抗拒的，甚至可以說有一些畏懼的。

    先前就是在神度海孫武才突破到了武王境界，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孫武對神度海一直有著難以言說的心理恐懼。

    雖然孫武一直在嘴上逞強，表明自己絲毫沒有畏懼神度海，但是蘇小凡還是能察覺到掩藏在表面的自信之下，那是孫武難以戰勝的心魔。

    如若不能戰勝心魔，孫武的武者之路，武王就已經到達了他的極限。所以這次橫渡神度海雖然危機重重，蘇小凡還是決定帶上孫武，就是為了能夠讓他徹底戰勝心魔。

    對于蘇小凡這次提議要橫渡神度海，孫武明知這很有可能是一條充滿了危險的荊棘之路，但他還是并沒有抗拒，反而毅然決然的跟隨師父，一起橫渡神度海。

    因為孫武心中也是十分清楚，他想要突破武王的界限，唯有再度回到神度海，徹底戰勝自己的心魔。

    “武神集結了人類中的最強武者，橫渡了神度海，來到鮫人族的老巢，最后武神跟鮫人族一起消失在了這個世上。”老者說罷就低下頭去，繼續擦拭著雕像。

    “武神跟鮫人族一起消失了？那鮫人族真的滅絕了嗎？”孫武疑惑的詢問道，但那老者并沒有回答，依舊在擦拭著雕像。

    “那神度海的邊界到底有什么？”蘇小凡突然一臉正色的問道。

    “那里什么也沒有，世界萬物自有其平衡之道，有些未知之事不要輕易去打破，否則就會遺患無窮。”那老者聽了蘇小凡的話，突然抬頭盯看著二人，言語中滿是警告之意。

    “如果我說我的存在，本就是在破壞這世間的平衡，所以我需要去探究所有的未知之事，才能恢復平衡呢？畢竟這世界上的所有東西并非是牢不可破，就算沒有外力，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崩塌，您難道就沒有察覺到嗎？武神閣下。”蘇小凡平靜的說完，最后提到武神閣下時，嘴角露出淡淡一笑。

    “武神閣下？師父，難道說這個老者是？”孫武聽了蘇小凡突然說眼前的老者就是武神，不禁面露驚訝之色。

    就在孫武說話的瞬間，眼前那個擦拭雕像的老者就消失不見了，似乎剛才跟二人長篇闊論，講述古老傳說故事的老者，就如同二人的幻覺一般，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

    “他應該就是第一位武神，又或許是那位武神一縷殘念，我也不能完全確定，明天一早我們就開始造船，只要能橫渡神度海，一切謎題就會有答案的。”蘇小凡看著眼前憑空消失老者，其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從那老者的話語之中，蘇小凡又探聽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這神度海中，又或者是神度海的盡頭，應該還有著一處封印，而這個封印很有可能是那個武神親手所創造的。

    如果一個武神創造的封印，那么蘇小凡認為自己憑借自己的rou身之力，是能夠解除掉這個封印的，就如同他之前在魔淵中所做的一樣。

    就算那個封印不是這個武神所創造，那么在神度海的盡頭，也一定隱藏著那個武神想要守護的秘密。

    不過這些信息的存在，也極大增加了這次橫渡神度海之旅的未知性，如果那個武神所講述的傳說都是真的，那么這神度海的最深處，肯定有著能夠比擬或是抗衡武神級別的妖獸存在，又或是鮫人族并沒有完全滅絕，或者武神之是將那些鮫人族封印起來了呢？

    蘇小凡原本對于這世上的武圣，妖圣級別的存在，本是絲毫不放在眼里的，但是武神這個級別存在，對于蘇小凡來說就充滿了一些未知的變數。

    他如今的rou身能力是全然凌駕于武神之上，在這個世界上，蘇小凡還沒有遇到能威脅到他的生命體，但是對于這個世界規則的掌控，蘇小凡自覺應該是不如土著武神的。

    當晚，蘇小凡帶著孫武，在暗潮港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不過在他們師徒二人進入到客棧中后，蘇小凡敏銳的從周圍眾人的眼光中，察覺到了一些異樣的神色。

    先前蘇小凡分身曾經帶過孫武來神度海修煉，當時二人是沒有在暗潮港的，畢竟神度海的海岸線極其綿長，暗潮港只是整個神度海海岸線最大的一處港口，除了暗潮港之外，周邊還是許多人類定居的小鎮或是港口，只是規模都不如暗潮港這般巨大而已。

    同樣暗潮港作為神度海最大的港口，是不屬于這世界的任何國家的，因為在暗潮港，是最容易捕獵的海獸的地方。畢竟神度海海獸的rou質是具有提升食用者體質的功能。

    這樣同樣催生了暗潮港的各派勢力產生，因為只有武王級別以上的武者，才能夠單槍匹馬的在神度海成功捕獵到妖獸。

    甚至多數武者為了確保捕獵的成功率跟生還率，往往都會在一起通力合作，久而久之，這些武者就開始在神度海成立了各種工會，用來鞏固自身的利益。

    畢竟在神度海，你能捕獵到多少海獸，就意味著你手中有多少資源跟籌碼，那些武者無論是賣掉這些海獸，賺取大量傭金，又或是將這些海獸吃食，來錘煉自己的rou身，都是能夠有所收獲的。

    往往這些武者因為放棄了普通的修煉之路，常年駐扎在暗潮港，整日跟海水妖獸打交道，也逐漸形成了個暗潮港獨有觀念跟處事法則。

    所以在暗潮港，這個三不管的地帶，理論上是沒有任何法律來約束，同時也沒有任何國家能夠真正的控制這里。相互能夠制約的，就是在暗潮港中的各個武者工會。

    所以這里的武者，其道德標準就會變得更為低劣，更加遵循弱rou強食的規則，為了達到變強的目的，他們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當蘇小凡帶著孫武入住客棧的時候，雖然rou身強度遠遠超過武圣甚至武神級別的強者，但是蘇小凡一直以來給外人的形象就像一個普通人，因為沒法辦法釋放出來任何領域跟氣息，所以沒有人能夠察覺到蘇小凡身上所蘊含的強大戰力。

    至于孫武，他也修煉過蘇小凡給他改良過的斂息術，沒有扛著那樹精的孫武，看上去也是不怎么起眼。

    所以當蘇小凡跟孫武二人剛剛入住客棧，這兩個暗潮港的新生面孔就被這邊武者工會給盯上了。

    畢竟這里面的絕大多數武者，都是過著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整日在神度海搏命，殺人越貨這種事，對于他們來說，恐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閱歷豐厚的蘇小凡，也是當場就洞察到了這些武者的想法。畢竟在這世界上，一旦沒有規矩跟律法來制約，那最可怕的往往就是人心。

    憑借蘇小凡的能力，他甚至可以直接在暗潮港內大開殺戒，將這些居心叵測的武者所有的惡念，抹殺在萌芽狀態。

    不過這些事情對于蘇小凡來說，這些都是毫無意義之事。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限制他的東西，可謂是少之又少，他并沒有興趣去屠戮自己的同族。

    就如同先前在魔淵那個洞xue中的發現一樣，樹精把人會抓到洞xue之中，那些人死后，在洞xue中煉化出了少量靈氣。這個世界也是存在著洞天福地的，只是其效能要遠遠低于外面的大千宇宙。

    蘇小凡是真的可以殺掉無數人類，尋得一處類似魔淵那樣的洞天福地，慢慢煉化這些人，最終形成靈氣，最后他一樣可以突破封印，找尋到回去方法。

    盡管已經成為古修遮掩過的特殊存在，這一切的因果報應，已經無法施加在蘇小凡身上。以殺證道，即便他不會受到報應，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放棄了這個一閃而逝的惡念。

    不過蘇小凡不愿意主動出手，并不代表沒有好事之人前來送死。

    翌日清晨，蘇小凡跟孫武所入住的客棧房門前，多了一灘污漬，雖然那團污漬已經被人打掃過，但是還是在底板上留下了棕褐色的痕跡。

    如今以蘇小凡的rou身之強度，即便在這個世界的法則之下，他被封印了諸多能力，但是他日常的消耗，除了需要補充一些能量之外，他幾乎是可以做到不眠不休的。

    就在整個客棧都熄燈之后，有兩個不開眼的武者準備偷偷潛入了蘇小凡的房間，當然蘇小凡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在房門外，就將那兩個武者梟首。

    不知道是其它同伴還是店家最后發現了這二人的尸首，趕在天亮之前將這二人的尸首清理了干凈。

    到了第二天，一切都似乎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蘇小凡跟孫武走出客棧，蘇小凡再也沒有察覺到先前那些充滿敵意的目光。

    顯然，昨天晚上的那次風波，已經讓這些武者對于自己這邊有了不少的忌憚。

    之后蘇小凡帶著孫武來到岸邊的倉庫，將那古魔樹取了出來，二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在岸邊徒手造船，這樣的舉動，倒是引來了不少暗潮港武者的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