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穿成和親公主后 第174節(jié)
“這——”明夫人甚至沒有半點(diǎn)遲疑,訕笑著,“這不太合適吧。” “大皇子畢竟是親王,我明家不過小小商賈,如何能得罪了皇親國戚,就算找回了女兒,我們、我們……我們肯定是要補(bǔ)償她的。” 她的眼神開始飄忽:“窈窈向來懂事,想必她是能理解我們的,且讓那大皇子妃先占著明四小姐的名頭,可該給窈窈的,我們是一分也不會少了她的。” 常聽說誰家老爺在外養(yǎng)了私房,可這不能見人的嫡女,倒是頭一回見。 狄霄面上的笑越發(fā)深邃,偏眼底一片寒意。 “所以,你是覺得,本汗的王后就是你們走失的女兒?” “是……”明夫人道。 狄霄指了指明窈,又問:“若本汗的王后真的是你們走丟的女兒呢?” 明夫人猛地起身,袖擺帶倒桌上茶盞,杯中熱茶全灑在桌上,兩滴水珠濺到她身上,明夫人面容一緊。 可她顧不得這點(diǎn)小事,熱切地盯住明窈:“如果、如果——” “我觀王后與汗王感情甚篤,定然是兩情相宜,我們雖想念女兒,可也不是那等拆散有情人的惡父母,正好草原與明家多有合作,又有這等親緣關(guān)系在,想必日后更能親上加親。” “我還聽說,汗王乃草原之主,有汗王相助,日后窈窈被認(rèn)回,想必大皇子也無法說什么,我明家、我明家也不會再受其脅迫了。” 明夫人實(shí)在太急,才說了兩句對女兒的思念,又把心思放到了狄霄身上。 一個是草原王,連皇帝都要拉攏交好的對象。 一個是大皇子,還不知能不能登上大寶,又對明家全無尊敬。 明夫人心底的算盤辟里啪啦響,轉(zhuǎn)眼就理清好壞。 她心里暗罵明老爺不肯跟她同來,不然等認(rèn)回了明窈,他們明家的地位,豈不是又要狠狠往上攀一截。 明窈分明沒有說半句話,可看明夫人的模樣,仿佛早就認(rèn)定—— 這就是她走失的愛女啊! 片刻,卻聽明窈嗤笑一聲:“我想,夫人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我可從未說過認(rèn)識夫人,實(shí)不相瞞,我本大越公主,自幼生長在望京,后入草原,也從未去過除風(fēng)錦關(guān)外的地方。” “至于夫人所說的,與您那女兒一模一樣,也不知這是遭了什么禍,偏跟您的女兒長得相像,平白被人找上,實(shí)在晦氣。” 說著,明窈甩了甩衣袖,仿佛是沾上了什么臟東西。 從明夫人進(jìn)門到現(xiàn)在,明窈從未露出什么過于顯露的情緒,直到這刻,才顯了嫌惡。 “你你……我——” 明窈哼笑一聲:“你們那女兒也是可憐,受了無妄之災(zāi)不說,就算被找回去了,還是個不能見人的,要我說,回什么回,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比被爹娘遮遮掩掩得好。” 狄霄哪里聽過明窈這般伶牙俐齒,句句往人心窩子上捅。 他聽得頗為意動,看著明窈眉眼張揚(yáng)的模樣,越看越是歡喜。 然被說道的人,可就沒那么好心情了。 明夫人幾次想反駁,皆被明窈罵了回去:“真晦氣!” 明窈完全不給明夫人說話的機(jī)會,痛痛快快罵了一通,臨了了,眼帶惡意:“要我說,你家那女兒,當(dāng)年早早跳了河,倒是明智了一回。” 省的再被這一家攀附,有用了就是乖女兒,若稍有叫明家感到蒙羞的,那就是死不足惜。 說完,她全然不顧明夫人面上的震驚,一揮手,命族兵將其趕出。 明夫人被架住,手腳一齊掙扎,偏完全逃不出族兵的禁錮。 “你說什么,你怎么知道明窈跳了河!不、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是誰,你到底跟明窈有什么關(guān)系……” 尖銳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直至最后,消于無聲。 明窈叫了族兵:“往后再有明家人來,一律不許進(jìn)來,日后我與汗王出行,也請各位多戒備著,若有明家人出現(xiàn),早早避開。” 族兵領(lǐng)命,又將王后的吩咐告知所有人。 領(lǐng)了明夫人進(jìn)來的族人感到惶恐,唯恐被王后責(zé)罰。 可之后數(shù)日,不管狄霄還是明窈都沒有找過他,無論明家如何,兩人總不會將這些私怨遷怒到族人。 再說廳內(nèi),隨著族兵退下,明窈身上的氣勢一下子散了。 她渾身疲乏,右手放在桌上,用手腕撐著腦袋,好半天,才長嘆一聲。 明窈細(xì)聲呢喃道:“我可真傻,我怎么就會覺得……明夫人會愧疚呢?” 想她還天真的以為,明老爺明夫人對她的離去會有兩分懷念,又或者聽說養(yǎng)了十幾年的女兒亡故了,會悲傷一二。 然事實(shí)是,這些皆沒有。 即便明窈并非那被調(diào)換的孩子,即便假四小姐對明家一點(diǎn)也不好,但在明家利益之下,真假從來都不重要。 明家子嗣頗豐,僅明夫人所出就有三男兩女。 誠然,他們對明窈或許是有兩分情誼的,可那些年里,這點(diǎn)情誼只建立在她能給明家?guī)淼睦嫔希粡挠H情講,她甚至比不上一個庶子來得親切。 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兒或許重要,但到底重不過整個明家去,也比不得家中臉面,不然當(dāng)年事發(fā),他們又如何問也不問,先把明窈趕出家去。 狄霄走到明窈跟前,將她整個人抱住。 狄霄沉聲道:“是他們有眼無珠,錯失珍寶。” 明窈輕笑:“哪有什么珍寶,從始至終,也只有你把我看著重要。” “不止是我,還有布赫,還有拔都兒部的無數(shù)族人。”狄霄說,“族人們始終記得,是他們敬愛的王后,給他們帶去棉衣糧種,教他們念書習(xí)字,又開了草原與大瑜的商貿(mào)。” “窈窈,或許我說的不對,但我真的很慶幸……你被明家趕出去。” 明窈被他這話逗笑了,抬手在他背后拍了一下:“說什么呢你!” 笑過后,明窈垂眸,眼尾滑下一滴晶瑩淚珠。 見一面也好,也算徹底斷掉她的念想。 往后經(jīng)年,再想起她的前十幾年,只做散掉的云煙罷了。 是夜,狄霄攬著明窈,他忽然提起:“若我將大皇子所為告知四殿下,窈窈會介意嗎?” “嗯?”明窈一愣。 “大皇子為一己之私,偽造皇子妃身份,明家明知此舉大罪,亦幫其遮掩,我雖不知大瑜律法如何,但此等混淆皇室身份之行,應(yīng)該并不被允許吧。” 狄霄從不是大度的,明家對明窈所為,早叫他記在心里。 他不方便親自動手,但叫其受點(diǎn)什么牽扯,左右不過幾句話的事。 唯一叫他遲疑的,只剩明窈的反應(yīng)。 明窈明白過來,先是沉默了一會兒。 她感念明家對她這么多年的培養(yǎng),卻也無法忘卻流落街頭的落魄。 出于孝道,她無法對明家做什么,可從情理上,她也做不到以德報(bào)怨,一笑泯恩仇。 許是她不知感恩,但聽了狄霄的建議后,不得不說,她狠狠地心動了。 至于大皇子事敗后,明家是否會受到牽連,且看天命吧。 明窈貼到狄霄耳邊:“好。” 之后狄霄如何與四皇子說的,明窈沒有再問。 她和狄霄抓緊最后兩日清閑時(shí)間,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醒后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看看冠京城內(nèi)特色。 明窈還走了七八家書坊,那些落了灰的書冊全被她買下。 有些是關(guān)于農(nóng)耕的,有些是關(guān)于水文地理的,還有些沒什么用的詩集,又或者大多數(shù)人不感興趣的算數(shù)兵法。 反正他們有錢也有人,先買回去,不定那日就用上了。 轉(zhuǎn)眼間,到了慶功宴那日。 此番大瑜大勝,無論是從聲名上,還是從實(shí)際利益上,皆大有收獲。 慶功宴設(shè)在廣源殿,朝中文武皆列席。 狄霄和明窈的位置就在皇帝下首,在他們之后,才是一眾皇子皇女。 蘇格勒作為后期支援主將,也被大瑜皇帝親口言謝,又在詢問了狄霄意見后,給蘇格勒封了異姓王。 這異姓王只有封號和府邸,卻無實(shí)權(quán)和俸祿。 與之相對的,蘇格勒也無需在大瑜任職,只是掛了個異姓王的名號,無論他是回草原還是住在府上,皆不受皇帝管制。 同時(shí),他在草原若領(lǐng)兵或其他,也全然不受影響。 除了蘇格勒外,其余草原軍則賞了金銀,每人百金,另有綾羅綢緞無數(shù)。 這等賞賜,就是許多大瑜將領(lǐng)都沒有的。 但一眾武將對此并無異議,仍是樂呵呵的,偷偷往草原王那邊看一眼,果然見草原來的一眾人面帶笑意,一看就是滿意了的。 在這之后,才是對大瑜一眾將領(lǐng)的封賞。 賞賜到最后,皇帝忽然叫了狄宇的名字,狄宇滿臉茫然地出列,只聽皇帝笑說:“狄愛卿這監(jiān)軍,可是直接把自己給監(jiān)沒了。” 話落,堂上轟然大笑。 “此番草原與大瑜聯(lián)合,多虧狄愛卿在中調(diào)和,大瑜能順利攻下大越,草原功不可沒,狄愛卿亦功不可沒。” “朕知曉狄愛卿是不會回來了,原本想好的官位也只能放一放,不過蘇格勒將軍都封了王,狄愛卿自然也不能落下。” “依朕之見,狄愛卿也做個閑散王爺,日后若是想起冠京了,也好來京住上一段時(shí)日。”二品閑散王,同樣只領(lǐng)封號和府邸。 但大瑜做足了姿態(tài),所為無一不彰顯著對草原的重視。 草原一向不歡迎外族人,但這回,狄霄送出三枚狼牙墜,憑此狼牙墜,可許一支千人以下的隊(duì)伍入草原。 日后若有大瑜人入草原商貿(mào),也可憑此墜進(jìn)出。 四皇子大笑:“只希望大瑜和草原早早通了商貿(mào),草原大瑜一家親。” 慶功宴后,草原和大瑜另定了日程,雙方掌權(quán)者一同商定合約。 大瑜方以皇帝和四皇子為首,另有文臣武將百位,一同定了合約初稿。 而草原這邊只狄霄和明窈兩人,蘇格勒和狄宇也在,卻全程未發(fā)表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