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578節
秦流西把一陽道長和鬼嬰都交給了魏邪帶上,至于他們身上的功過,自有地府那邊會論。 明煜道:“對了,我們抓這惡鬼的時候,發現有人在抓純陰之女,那人身形如鬼魅,功法十分刁鉆狠辣,你且注意一下。” 秦流西眉頭蹙起,會是誰? …… 冬日晝短夜長,日子過得飛快,除夕將近,因為雪災嚴重,國庫空虛,圣人取消了除夕宮宴,只保留了家宴,而京師的權貴也為表心意,特意在流營那邊設立粥棚,也讓災民在異地他鄉也能過個暖年。 饒是為雪災所擾,京師的權貴圈里,卻為一事而津津樂道和躊躇滿志的準備著。 為的什么? 這是由戶部和九玄拍賣館合作舉辦的一個為賑災籌款的慈善拍賣,這個名詞可太新鮮了,何為慈善拍賣,少不得要細細打聽一番。 這一打聽,可不得了。 因為那些個拍賣品,都價值非凡,由善人自愿捐獻,其中就有擅長畫水墨畫的大家王仙居士的畫,還有字畫大師劉顯之的字畫,類似尋常難得的拍賣品比比皆是。 而讓人興奮的是,長生殿除了捐獻二十萬的賑災款之外,還捐出一瓶極品安宮丹,兩瓶頂級人參養榮丸,三瓶玉雪肌,這消息簡直讓權貴圈振奮不已,畢竟這家出的藥都是救命的好東西,至于玉雪肌,自幾年前那一次拍賣五瓶之后,長生殿就再沒有玉雪肌,現在又出現了,更為之瘋狂。 除了這個,還有圣人的墨寶以及商籍參考科舉名額五個,這又讓大灃的商人既震驚又歡喜,早早就托了關系去爭一張入場銘牌。 是的,自從打聽到這場拍賣會用意和里面的東西后,想要來參加的人摩拳擦掌去求一枚入場銘牌,畢竟這既能拍到好東西,善款又能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這一場拍賣會的入場銘牌,既代表身份,又代表實力,誰都想得之。 拍賣會定在新年的大年初一,時日未到,就已經在貴圈里先炒熱了。 除了拍賣會這事,還有一個事也算是個稀奇事,便是新任戶部左侍郎奉旨討債,這可叫不少人都看大熱鬧了。 這奉旨討債,討的可不是什么小債,而是一些老牌世家多年積下來的陳年舊債,大多還是先帝時期就已經欠著了,現在國庫空虛,處處都需要用銀子,戶部也不得不奉旨討債。 但這債么,既然能拖這么久不還,那足以證明欠債的都是金牌老賴,個個都不是吃素的,你來討可以,我還不還卻是我的事了。 而新任左侍郎也有意思,他請了個儀仗隊,既有吹嗩吶的又有敲鑼的,按著欠債名單去,這其中一個老賴便是謝大學士家,他趁著人家孫子滿月時上的門,敲鑼打鼓,又唱又跳,說的是什么呢?說謝大學士有怪癖,把人家因為愛吃湘城那邊的臭豆腐,故而喜聞茅坑味兒的事給當著賓客的面爆了,嚇得謝大學士當場就把他的嘴捂了,痛快掏錢送瘟神。 崔世學會來事,又是一陣嗩吶響,高聲說謝大學生大義,聽聞國難當前,痛快還債,為人高潔。 這一個巴掌一個甜棗的,饒是謝大學士再生氣,也都只能把這憋悶給憋肚子里去,然后傳了貼身小廝前來,盯著這討債儀仗隊,去哪家就通知他,他好揣上自己的紫砂壺泡了茶,整上一碟子花生米,美滋滋地看戲。 這第二站,則是長安侯家,他拿捏著人家當綠毛龜的把柄,又拿回一筆,氣得長安侯把景小四臭罵一頓,然后稱病不出。 當然,崔世學也有吃癟的時候,到了聞太傅家,人家也不說不還,就家里有個問題,只要崔世學能幫忙解決了,他立馬還錢,還貼上二千兩的利息。 聞太傅家欠的可是足有五萬兩之多,崔世學自然不能放過,一打聽那是什么難題,便找到了秦流西。 非他能耐能解決的事,肯定得找幫手。 “這聞太傅可是圣人之師,說實在話,討債討到他面前,我心里也是怵的,畢竟那是圣人的老師,就是圣人在他面前,也是留了三分面的。所幸聞太傅也開明,只讓我把聞家秘而不宣的難題給解決了,他就痛快還錢,倒讓我不好拿捏他家的把柄說事了。”崔世學如是說:“只是他家問題,非我力所能及,你看,你能搭個手么?” 秦流西挑眉道:“你可聽說了,之前那個誰,被府中門匾險些砸破頭又傷了眼皮的倒霉王爺請我出手算卦的話,要花多少銀子?” 倒霉王趙王:這題我會答,一卦萬金! 第1024章 方外之人的臭德行全齊 一卦萬金,崔世學自然是拿不出來的,但他也許諾只要秦流西肯幫忙出手,聞太傅答應還債還多給的那二千兩利息,可以盡數給秦流西。 崔世學面對秦流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訕訕地笑道:“雖然有占你便宜的意思,但還請觀主海大善。” 堂堂的二品大員,卻對一個年齡可做自己女兒的坤道低聲下氣,這要是傳出去,只怕會讓人笑掉大牙。 但事實便是如此,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 秦流西看他姿態放得低,也沒為難他,道:“前方帶路吧。” 崔世學松了一口氣,擦了一下額角上虛無的冷汗,真要老命了,求人比去討債還壓力大。 聞太傅是兩朝元老,又是圣人之師,雖然已經榮養,但因為不戀權,反讓圣人更為的高看一眼和看重,時不時還會請了他進宮說話對弈,頗受尊榮。 聞家乃是世代書香的清流貴族,聞太傅有二子一女,長子一家子在外放時因為一場宴席而喪生火海,如今只有次子承歡膝下,同樣生了二子一女,嫡長孫(長房的兒子比二房的小)按部就班的按著他鋪的路靠科舉入仕,成親生子,懂事沉穩,但最得他歡心的,還是嫡次孫聞時。 聞時不是個讀書的料,自小便是個混不吝的小紈绔,但嘴巴甜,很能討聞太傅的歡心,也是令他極為頭疼的孫子。 只是這入夏后,聞時就因為中暑而病了,請了太醫大夫開了藥方,藥是吃了卻不見好,反而越來越嚴重,這半年來,身子骨變得孱弱,還咯血,人更是有點瘋瘋癲癲的,時不時躺在床上自言自語的,瞧著人不見大好了。 秦流西挑眉看向他:“你竟然敢上這樣的人家討債,那聞太傅沒用掃帚把你給打出門,算是他涵養高的。” 聽著這情況,明顯是那聞太傅快白頭人送黑頭人的,他還膽敢上門討債,真真是心口有個勇字。 崔世學摸了摸鼻子,訕笑道:“我這上門,也不知道聞時那小子病得這般重啊。” “聽你這么說,那公子倒像是中邪多于中暑,就沒找大師看過?”秦流西有些好奇。 像金華觀玉佛寺,都是有真本事的大師在的,應該能看出聞時的真實情況。 崔世學道:“這便不清楚了,不過聞太傅不太信這個。” “說不信的,走到末路時,各種方法都會信了。”秦流西不以為然。 崔世學并沒反駁,如果藥石無功時,人到了絕望之境,什么法子都會試一試的,包括求神拜佛。 說話間,已經到了聞家。 崔世學讓小廝敲開了門,前來迎接他們的,是聞時的大哥聞衍,二十二三的年紀,見了他就彎身一禮:“下官見過崔大人。” 崔世學笑著頷首,輕抬了一下手,道:“不必多禮,這也不是朝堂上,不用如此客套,對了,這位便是我請來的給聞時看診的道醫,是漓城清平觀的觀主,道號不求,那兩位是她的徒兒。” 聞衍似有些意外秦流西的女冠身份,但教養擺在那里,也沒失禮。 聞府是御賜的五進宅院,并不奢華,但風水格局極好,環境清幽雅致,很符合聞家清流世家的形象。 秦流西很快就見到了聞太傅,已是將近古來稀的老人了,許是因為疼愛的次孫日漸衰敗而傷神憂慮,精氣神并不算好,氣息灰敗,滿頭銀白。 “太傅。”崔世學上前拱手一禮。 聞太傅嗯了一聲,視線落在秦流西身上,看她雖為女子,但身姿挺拔,氣質清雋,一雙眼尤為有靈氣,仿若能洞察人心。 “從前便聽說藺相有一位尤為信奉的女道,想必就是你了?” 秦流西挑眉,道:“太傅消息甚是靈通,怎么認出來的?” “聽說那人生得雌雄莫辨,喜著一身青衣道袍,衣袍袖領皆繡著道家符文。”聞太傅看著她的袖子。 秦流西垂目,視線在袖子上的符文掠過,輕笑出聲:“看來此后行走江湖,最好換一身衣物,以免學術不精而遭到打擊報復。” 聞太傅故作威嚴,帶著審視道:“你真能有把握把我孫兒的病治好?若是治不好,老夫可是會仗著身份治你的罪。” 崔世學一急,剛要說話,秦流西便搶在他面前回話:“貧道若說有,那也是騙您的,所以,沒有。如果非要治好才能免罪,那貧道這賤足踏貴地,是走錯了門,打擾了,告辭!” 聞太傅一愣。 聞衍也是怔在原地。 崔世學急死了,哈了兩聲,伸手一攔:“觀主,太傅逗你呢。” 他不停地向聞衍使眼色,趕緊留人啊,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請來的,你們倒是一句話就把人給鬧走,要我命呀! 聞衍連忙上前,道:“沒錯沒錯,祖父他老人家只是心急小弟的病,并無此意。” 秦流西:“有無意的,貧道也怕呀,小命就那么一條呢。” “老夫看你是沒有半點怕的意思。”聞太傅輕哼一聲,道:“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 “嗯,方外之人的臭德行,全齊。”有本事的人,脾氣大點怎么了? 聞太傅一噎:“……” 聞衍笑道:“觀主當真風趣,不如先入內喝兩盞茶?” “不必了,我也不是那等愿意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心狠之人,先去看看病人吧。”秦流西沒再拿喬,但這話,卻叫聞太傅又堵了氣。 聞衍尷尬地領路,沒走幾步,管事的快步走來,說有貴人上門探望二爺,并在他耳邊說了個人名。 秦流西耳尖,聽到那名字,倒沒什么反應。 聞衍只得向崔世學他們告罪,讓聞太傅先帶著人過去二弟的院落,他則是匆匆地去迎人。 聞太傅瞥著秦流西問:“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 “和那時小子一般大。”聞太傅問:“你們這派,能成家么?” 秦流西腳步微頓,道:“太傅該不會是想把這孫子給我做夫婿抵診金吧?” 滕昭和小人參齊刷刷地看向聞太傅,異口同聲地道:“你想得美!” 聞太傅:“……” 老夫就是隨口問問,看把你們護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想搶親呢! 第1025章 這出家人嘴巴忒毒 聞太傅自問高高在上一輩子,就沒在誰身上吃過癟,就連圣人對他都是敬著三分的,偏偏就在秦流西這里接連吃癟,還生氣不起來。 真是好個膽大包天的小輩。 秦流西才不慣著他,本就不是倚老賣老的人,偏要裝成那個樣,還故作威嚴虛張聲勢,這不就是個沒牙的老虎嗎? 聞太傅自討了個沒趣,板著臉不說話了。 入了聞時的院落,秦流西的腳步便是一停,視線往右一瞥,看到一幅鑲嵌在墻上的石畫,便走了過去,站在畫前。 這一面石雕畫是浮雕,雕著一個腳踏祥云的身戴披帛卻袒胸露乳的仕女,她舉著拈花手,素手纖纖,手腕還掛著一串珠子,栩栩如生。 “這畫……” 聞太傅臉色有些難看,道:“是那臭小子雕的,他讀書不成器,但于畫畫上倒很有天賦,也尤會浮雕,這畫,就是他入夏找回來的石頭雕的,沒日沒夜的雕了十日,還鑲嵌在墻上,傷風敗俗,哼。結果了,把自己累壞了。” 他語氣頗有些與有榮焉,但又怒其沒把心思放在正事兒上,更多的卻是心疼。 秦流西道:“你們看著這畫感覺如何?” 聞太傅黑著臉說:“這有何好看的?老夫看著就心煩,祿全,去讓匠人里把這石雕給扣下來然后砸碎了。” 崔世學也覺得不太舒服,倒不是覺得上面的仕女傷風敗俗,就是覺得看著這畫,莫名就感覺到心生燥意和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