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576節
一陽道長睜開眼,看向門口處那華服加身朱釵簪發,五官明艷卻飛揚跋扈的女子,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戾氣。 “道長,你這是怎么了?”思怡郡主驚愕地看著老了十歲不止的一陽道長,這怕不是快死了吧? 一陽道長沉聲道:“我只是遭了些許反噬,郡主前來所為何事?” “反噬,這誰干的?”思怡郡主黑著臉說:“你不會出事兒吧?你那個徒弟可是死絕了,你不會像她這樣不中用吧?之前她幫我的事,可不能半途而廢了啊。” 一陽道長臉色有些難看,陰沉著臉道:“郡主如若信不過貧道,大可另請賢能。” 他作勢要站起來。 思怡郡主連忙賠笑:“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說,你好不容易有個天賦異稟的會玩蠱的徒弟,如今她死了,你怎么著也得給她報仇吧?我都打聽過了,左家老二這一家子確實回來了,身邊也確實有你的同道中人跟著一道進城。之前我就聽說他們是要南下去什么清平觀找人給那賠錢貨治病的,現在半路就回來了,應該是他們遇到了厲害的天師,這才破了那噬魂蠱。” 說到這里,她眼神陰鷙,神色尤為難看。 左宗峻和那藺賤人的孩子,是她讓人下了蠱,本就等著那小丫頭夭折的好消息傳來,卻沒想到,死的會是遭到嚴重反噬的蠱女。 蠱女一死,她一邊打發人去請蠱女的師父,也就是眼前這一陽道長,一邊打聽左宗峻一家的消息,雖然他們瞞得緊,但她各方打聽得知幫助他們的,也是一個天師,只是那人是不是他們要尋的什么清平觀的人,卻是不知。 這也不怪思怡郡主沒完全打聽出來,一來左家瞞得緊,也沒大肆宣揚秦流西來到盛京的消息,二來秦流西自己也低調,故而還是有人不知她來了。 但今日秦流西懟了趙王一事,估計就有好事者給傳出來了。 一計不成,思怡郡主自然不爽,這才花了重金,又以蠱女的仇為引子,讓一陽道長再對付那姓左的。 沒想到下人來報,一陽道長好像出了大問題,她這才急哄哄地前來,這一看,心都拔涼拔涼的。 這副快要死的鬼樣,別說對付左宗峻的賠錢貨,自己身上的事,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解決呢,引子都養成了,可別臨門給她壞事! 思怡郡主心有算計,一陽道長又何嘗不是? 他是為徒弟才下山來到城中,但害了徒弟的人還沒找到,他就遭了反噬,而這個反噬,還是數年前設下的術咒被破。 和他斗法的人有二人,卻是同出一脈,那要么是同門師兄弟,要么就是一對師徒。 而且,這兩人的道法造詣并不低! 一陽道長暗感不祥,再看思怡郡主那質疑和算計的樣子,心中更是不喜,心想這個惡毒蠢婦,一身的罪孽,陰晦之氣都黑得流油了,也敢質疑他?要是再留在這里,替她辦那陰損之事,只怕會把自己折在里面,落得個和蠱女一樣的下場。 最重要一點,心里這不祥預感,實在令他有些不安。 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奔著他來了,要把他摁死似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如今反噬嚴重,他還是先回洞府休養生息才好,至于銀子,只要他一身本事在,哪里賺不到?但要是命沒了,那就真涼涼了。 想到這里,一陽道長便果斷站了起來,道:“蠱女的仇,貧道已經有了眉目,正要準備出門去找他算賬,郡主請便。” “現在去?你現在這個樣子,不太妥吧。”思怡郡主絲毫沒察覺一陽道長是想背刺她跑路,只是把眉皺成了一個川字,這個樣子報仇雪恨? 送死還差不多! 第1020章 恁死這黑了心肝的 一陽道長走到郡主府的東角門處,忽聽頭頂上響起一記驚雷,他腳步一頓,這冬日響悶雷,屬實難見。 他伸出手指掐算一下,卦象一現,他眉頭深深皺起。 兇卦。 只是這個卦象是應在這里還是別處,卻是不得而知。 一陽道長有些躊躇,回頭看了一眼這大宅深院,忍痛咬破手指,滲出的血在自己的天庭和雙眼皮上劃過,嘴里喃喃有詞,再睜開。 眼睛漸漸適應光線,他凝神一看,有一層黑氣籠罩在大宅主院,而住在主院的,只有思怡郡主,陰氣入宅,剛才他又看她渾身晦氣,這人不日便要倒霉。 不能繼續在這里,否則他定會受那跋扈的愚婦牽連而遭罪,反觀外頭,還有一線生機。 一陽道長再不多想,走出東角門,上了停在那兒的馬車。 馬車離開思怡郡主府,秦流西眉梢一挑,因為鬼嬰動了,那個邪道,竟然出了郡主府。 也好,省得她進去找麻煩。 秦流西帶著滕昭他們離開,也去車馬店尋了個馬車坐上去,按著鬼嬰的指點,出城。 “這家伙怕不是想跑路吧?”小人參感覺有些奇怪。 秦流西閉目養神,不管是什么,總之他逃不了。 一陽道長坐在馬車之內,越發的覺得心頭不安,再結合之前所得的卦象,莫不是今日要糟? 他掀起車簾,抬頭看了一眼略顯黑沉的天空,收回視線,不經意地往后一瞥,那輛馬車,是跟著自己? 一陽道長的心砰砰亂跳,甩下車簾,對車夫說了一句去東城門,然后找出一道靈符,給自己施了個璋眼咒術,悄無聲息地下了車,疾步往西城門去。 秦流西睜開眼,笑了起來。 貓捉老鼠的游戲,她最喜歡了。 一陽道長走出西城門,一直走了半個時辰,來到城郊的香樟林,才顯露出身形來,扶著一棵大樹喘著粗氣。 幾年前那個伯府家的小兒術咒被破,他就已經中了反噬,又與人接連斗法,后更還拼了老命為自己占一卦,出城還用靈力支撐璋眼術,如今一身靈力幾乎耗盡,已是有些強弩之末了。 一陣風刮過,樹梢嗖嗖地響。 一陽道長呼吸微微一窒息,眼神鋒銳地看向身后:“誰?” 咯吱咯吱。 是鞋面踩過雪地的聲音。 很快的,秦流西他們就入了一陽道長的視線。 “你們是誰?是你們一直跟著我?”一陽道長警惕地看著幾人。 秦流西雙手抱臂,靠在一棵大樹上,對滕昭道:“自己的仇自己報。” 一陽道長瞳孔一縮,沉聲道:“你們是壞我陣法之人?” 滕昭沒說話,足尖一點,曲起膝蓋就向一陽道長頂去。 “混賬!”一陽道長往后退去,手里摸出兩支棺材釘向滕昭激射而去。 滕昭一個旋身避開。 篤篤。 釘子入木。 秦流西看過去,那兩枚棺材釘通體泛黑,覆蓋著一層濃郁的陰煞之氣。 “小昭昭,快上,他用陰煞棺材釘打你,黑了心肝的,不用留手,恁死他。”小人參捏著拳頭嚷道。 滕昭臉色沉郁,也沒玩花哨的,直接取出一張五雷符向一陽道長轟了過去。 那兩個下仆被那小墳冢陣法中埋的電雷符所傷,還死了一個,現在他用五雷符回報他,也是公平。 五雷符威力極大,且畫之不易,就是一陽道長自己都不容易畫,他修道這么久,也就成功畫過兩張,也都用在了救命之處,普通的與人斗法,哪敢用這符? 便是那陣法,都是用的次一等的電雷符而已。 但現在,這個小屁孩兒就向自己祭出了五雷符。 一陽道長閃躲得快,沒被完全擊中,但也被波及到邊緣,一個踉蹌,就倒在了雪地上。 他的靈力用盡,也是強弩之末了,而對方卻還有三個人,他打不過。 打不過,那就只能遁走。 一陽道長正想要散盡最后一絲靈力遁走,然而轟的一聲。 他腦袋一空,渾身疼痛毫無知覺,指尖發麻,似有絲絲雷電在上面閃爍。 他是誰,他在哪,他剛才是遭了什么罪,不是已經躲過了那個五雷符嗎,為何還有一張? 這什么家底啊,五雷符是不要錢的嗎,祭出一張還來一張,就為弄死他! 可真夠榮幸的了! 秦流西看著坑里被炸得冒煙奄奄一息的一陽道長,緩緩上前,蹲在坑邊,問:“四年前,忠勤伯府家的那個死嬰,你不但用了困鬼符,還鎖魂,背后授意的人是你的誰?至于要對一個死嬰做這么狠!” 一陽道長咳了兩聲,冷道:“所以你們這是為那孩子討公道來了?你我同道中人,難道不知我們這一門,都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我拿了客人的銀子,自然要讓客人順遂,不過是一場買賣罷了。” 秦流西沉著臉道:“困住那孩子的魂而不得投胎,你也不怕遭報應?” 一陽道長笑了,一邊笑一邊嘔血,道:“怕,就不會做了。是貧道技不如人,栽在你們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思怡郡主要你做什么陰司?”秦流西問:“她身邊既有個玩蠱之人,怎地又找上你?” 一陽道長瞳孔微震,道:“是你害了我徒兒。” 秦流西一愣,隨即笑了:“那玩蠱的是你徒兒,果然是一丘之貉。不過看你這樣的表情,想必那玩蠱的已經涼了。說吧,思怡郡主想如何?” “我說了,你會放過我?” 秦流西點頭。 一陽道長想了想,就道:“她想種陰胎生貴子。” “荒唐!”秦流西呵叱:“要生貴子,何至于種什么陰胎?如此陰損,她也不怕報應,反害了卿卿性命。” 一陽道長吃吃地笑:“集天地五行而生的貴子,氣運連綿不絕,要想如此貴,哪是隨意就能生出來的?必得集齊五行屬相的童子心頭血輔以靈符服下,再按吉時行房,待陰胎生成,長至三月時,五行催旺,再剖胎引血飲之,那婦人所生之子必成貴子。而那貴,等同天命之子。” 第1021章 死得不要太憋屈! 聽著一陽道長說的,秦流西他們都沉了臉,這也太惡毒了。 五行屬相的童子心頭血,那就是說,已經是害了幾個孩子,等到胎兒生成,再剖胎取血,這又是一命。 小人參氣得嗷嗷大叫:“何至于多此一舉,要你說的這樣,都是五行屬相,直接喝了那童子血自己生就是了,還需要什么種陰胎?一樣是取血飲了,哪還需要剖胎出來喝他的血?這難道不是脫了褲子放屁?” 一陽道長打量著小人參,感受到這半大孩子身上傳來的靈氣,忍不住往他那邊方向挪去,好香,想吸。 小人參十分警惕,閃到秦流西身邊:“你想干嘛?莫挨老子!” 這丑東西該不會是慧眼識珠,已經發現老子是千年人參精吧? 一陽道長眸光一閃,道:“你們也知道此法陰損,也算是逆天而行,那自然要瞞天過海,五行童子血生成的胎在她人身上生出,因果報應,也是那母體所受。陰胎生剖落下,再取其五行精血飲之,那生貴子的人,自然不會受太多的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