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413節
秀女們幸災樂禍的,提到了這個姚家,又不免提到之前的秦家,又說秦家也有姑娘,可惜也是罪臣之女如何這般,語氣特別的諷刺不屑,把雪嬪氣得碾碎了一朵雪菊。 她們口中所言,未必就是說秦流西,畢竟她不在京中長大,鮮有人得知有她這么一號人存在,但別人不知,雪嬪怎會不知,入了她耳,就等于在她面前詆毀秦流西。 于是,一向人淡如菊不管世事的雪嬪開口懲戒,罪名是口舌多,生是非,罰跪半時辰。 香草從那日的事回過神,繼續道:“小主子非我等凡人,不會在意這些名聲,倒是讓秦大人官復原職,倒便宜了他們,這流放才一年呢。” 雪嬪哼笑,聲音低了些:“咱們這位圣人,可不會是輕易認錯的主,提這么一嘴,也不過是讓秦家平反的機會再大些,至于官復原職?不管那秦大人是不是冤的,監管不力就是監管不力,錯就是錯,官復原職,希望不大。還有這流放一場,身子骨也不是從前那般健朗了。” 香草聞言,便道:“那是不是得向主公告個信。” “嗯,我起個信吧。”雪嬪支著下頜把玩著腰間的一串壓裙角的佩環,那是一串白玉雕花的玉佩,細細看去,還雕著繁復的符文。 京中關于前前光祿寺卿秦元山是否能平反的消息議論得熱,連已在京里一段時間的秦梅娘聽到后,歡喜得不行,忙給漓城去了一封加急信告知大嫂他們這個好消息。 甭管能不能成,可以提這個事,就證明有機會,現在圣人沒有表態,但遇著個大好事,說不定圣人就借著臺階下,赦免父親他們的流放,讓他們回京呢? 但這高興也持續不了多久,此時秦梅娘是憂心不已,因為秦語嫣她們姐妹回到宋府,被留在里面已有一段時間了,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她心里就急得很,怕宋家真要使什么腌臜。 這時,她又有些怨自己不該心軟,回到京中時已經和宋家說明了,姐妹倆現在就跟著她姓并立了女戶,來奔這個喪,也是因為死的是她們姐倆的親生父親,才全了這一份孝。 可宋家那老太太就抓著這個孝字,把人留了一日又一日,后頭還拿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而郁結于心,郁郁寡歡,希望子孫環膝陪伴一段日子,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樣子,讓她一時心軟了。 現在想來,從前老太太就不喜歡姐妹倆,現在又怎么可能做出一副慈祥祖母的樣子來? 秦梅娘越想越心焦煩躁,還有些不安。 宋家那老太太該不會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秦梅娘一想到女兒的年紀,也不敢再瞎猜,眼看要中秋了,秋后回漓城正好,再晚就要冷了。 如果宋家敢扣著人不放,就別怪她弄得不好看。 打定主意,秦梅娘就要上門,但她還沒出門,宋府就偷偷來了個小丫頭給她說了一個消息,那是從前受過秦梅娘恩惠的一個婆子的孫女,而她帶來的消息,差點讓秦梅娘暈過去。 果然被秦流西說中了,宋家竟真要打她們姐妹的主意,還是用的腌臜手段。 他們絲毫不怕秦語嫣她們改了姓,反而覺得更好,因為一旦事成,她們還不用守多久的孝,就能嫁人了。 嫁的什么人,一個能當秦語嫣她爹的鰥夫,當朝的趙郡王,是當續弦,而那趙郡王長子都有孫子了,更別說還有好幾個庶子庶女,后院也好幾個姬妾。 趙郡王是宗室子弟,秦梅娘知道,那就是個自詡風流好酒色的人,風評在京圈并不好。 而宋家要用的法子是什么,竟是不顧尚在孝期,想用沖撞郡王失去清白的形式去坐實這個親事。 嘔。 秦梅娘想吐,渾身發顫。 無恥,惡心。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問那丫頭:“趙郡王給他們許什么好處?” 丫頭說道:“是給四爺一個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而老太太答應此事成了,會讓二爺給大奶奶娘家弟弟安排一個縣令的位置。” 秦梅娘氣笑了。 所以他們就是拿自己的女兒去換前程了。 這不是賣女求榮嗎? 秦梅娘氣得險些咬碎了銀牙,拿了一個銀棵子遞給她,道:“多謝你,如果你有心,告訴兩個姑娘,我會很快過去接她們回家。” 是的,回家,哪怕回到漓城住茅草房,也是她們娘仨的家,而非宋家這樣的狼窩。 小丫頭道:“大娘子快些吧,聽說明日下午晌趙郡王就會上門。” 她走后,秦梅娘抽了自己一巴掌,她真傻,明知道宋家靠不住,還會心軟,把兩個女兒留在那里。 秦梅娘舔了一下唇邊的血絲,平復了一下心緒,轉身入屋,從帶來的隨身包袱中,翻出一個荷包,倒出里面的一樣東西,捏在手里半晌,再放進荷包。 這是臨出行時,秦流西給她的,如果真遇到了難題無法解決,可以拿著這個信物去藺相府尋藺老夫人,請她相助一二。 她把那精致的玉玲瓏放回荷包,匆匆的出了門,她不知道西兒怎么會和藺相府搭上關系,這個人情她輕易不敢用,但現在,不得不用了。 第753章 秦梅娘借勢 秦梅娘登相府門的時候,藺老夫人正在和兒媳孫女說著京中八卦,乍聽到大丫鬟來稟報說秦家有人上門了,還呈遞了一個荷包。 藺老夫人聽到秦家,愣了一下:“哪個秦家?”忽然想到一個身影,歡喜地問:“是少觀主么?” 心腹嬤嬤打開荷包,露出那個清透的白玉玲瓏,遞到藺老夫人面前:“這是您賞給少觀主的,如果是她來訪,不必拿了信物來。” “是呢,是那位的大姑母秦氏,那今年端午掉水溺亡的禮部主事宋力揚的前嫡妻,秦家敗了后,被他休棄回娘家了。”大丫鬟說明秦梅娘的來歷。 藺老夫人道:“人在哪,請進來吧。” 她也曾見過這位秦大姑奶奶,是個性子溫和綿軟的,也不知怎的上門了,還拿著信物來,怕是有所求。 秦梅娘雖然拿了信物,卻沒想到這一品老夫人真的會面見自己,心中歡喜的同時又有些忐忑,不知道她老人家愿不愿意借勢。 帶著忐忑的心來到藺老夫人壽康堂,看到那眉目慈和噙著笑意的老夫人,秦梅娘拜了下去:“秦氏梅娘給老夫人請安,祝愿老夫人身康體健。” “好好,快起吧,老大媳婦,快把她扶起,你們幾個丫頭快上茶,賜座。” 藺夫人笑著上前虛扶了一把,笑著道:“自上次見,還是在皇覺寺云乘大師做大法場講經的時候,真是許久不見啦。” 秦梅娘也給她行了個禮,笑道:“難為夫人還記得我。” 藺老夫人問:“你怎地來京啦,可是少觀主有事請托?” 秦梅娘臉色微微一紅,道:“我先多謝老夫人見我一個僅有兩三面之緣的小婦人。實不相瞞,這次厚顏上門,實在是被迫無奈,也是來京前西兒丫頭給我指點的一條錦囊明路。若非沒有辦法,我也不愿借了她這個人情,實在是……” 她說著說著眼淚涌了上來,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藺夫人驚訝,連忙上前,拍了拍她,道:“哎,這好好的,怎么就哭上了?有事慢慢說,能幫的我們肯定幫。” 秦梅娘擦了一下眼淚,起身跪在了老夫人跟前,道:“老夫人,我來是想請您一個勢,幫小婦人把一對女兒接回來,免遭惡人之手。” 藺老夫人皺眉,道:“你起來說。” 秦梅娘吸了吸鼻子,又接過藺夫人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道了謝,心情平復了些,這才把當初秦家敗了,自己和女兒怎么被宋家休棄回到娘家,然后幾個月前,秦流西又是怎么看出大女兒的面相,從而算了個命,以及來京后發生的種種。 “……他就是死了,既然是語嫣的親爹,她們姐妹來奔這個喪是全了這一份淺薄的父女緣,否則就算她們不回京,只在漓城守孝,誰能說什么呢?她們已經被棄了,又跟我立了女戶,隨我姓。”秦梅娘咬牙說道:“宋家的打算卻是惡心,竟要賣了我兒求榮,實在是惡心。我本可和他們魚死網破,但那樣,不過讓我兒沒了指望,我一個被休棄的婦人,娘家又敗了,暫且斗不過。只好厚顏前來,希望老夫人出面,幫我把我女兒帶出來,我愿給老夫人立長生牌位。” 藺老夫人哼了一聲:“這宋家吃相當真是難看,自家尚在孝期,竟如此算計一對被自己趕出家族的姑娘,實在是可惡。” 藺夫人也面露厭惡,說道:“在孝期就如此腌臜,他們也不怕傳出去丟了臉。” “若是他們要臉,就不會把姑娘棄了,后面又想起她們能帶來的好處,千方百計的把姑娘要回來扣著。”所謂人老成精,宋家做得這么明顯,這在場的誰不清楚這里頭的彎彎道道,老夫人自然也明白宋家之意。 一句講了,無非是賣女求榮罷了。 藺夫人看著婆婆道:“娘,要不這樣,我以棠丫頭的名義去把她們請來,畢竟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就說知道她們回京了,想見一見。” 至于宋家怎么疑惑秦語嫣兩姐妹怎么會認識相府姑娘,還不是靠編。 藺老夫人搖頭:“棠兒的名頭不夠大,她們的祖母以侍疾守孝為由扣著不放,你能如何?還是我吧,就說梅娘來了我這里做客,聽說語嫣丫頭女紅好,讓她給我繡個抹額,來我這定個花樣。” 秦梅娘一喜,這是答應了。 藺老夫人又看向秦梅娘,道:“趙郡王雖然不怎樣,但也是宗室子弟,如今你們母女三落魄,她要真成了郡王妃,也是有身份的宗室婦,你真不愿?” 秦梅娘苦笑搖頭:“老夫人您不必試探我,從前我也想過女兒高嫁,但也不過是比宋家好些兒,畢竟我和她爹都是庶出,也不是多矜貴,后來卻也不敢想了。趙郡王是宗室子,說實在話,他就不想找個有點家世的續弦?宋家說得好聽是續弦,事成,趙郡王若反悔只愿納妾,誰又能奈何他?我只愿我兒找個知冷知熱的兒郎,小夫妻有商有量的,總比在那富貴院蹉跎著郁郁寡歡的好。” 藺老夫人眼中頗有些贊賞,關鍵時候倒還算是個清醒的,沒被虛假富貴迷了眼。 事不宜遲,既然宋家已經在安排了,那就盡快把姐倆接出來的好,免得真被糟蹋了。 藺老夫人派出了心腹老嬤嬤親自去宋家接人,秦梅娘本想跟著,卻被她攔了。 “你既然在我這里做客,等著就行,老嬤嬤自然會知道怎么說。”藺老夫人說道:“你給我說說,少觀主給她算命,說得晚婚?” “是。”秦梅娘又把秦流西說過的命數給說了一下。 藺老夫人單手枕著炕桌說道:“要是趙郡王知道這個姑娘早婚會克夫,他怕是會遷怒宋家。” 藺夫人笑了:“娘,趙郡王每日下午申時都會到長音樓遛鳥呢。” 趙郡王喜歡鳥,而長音樓最多名貴的鳥種,所以必去。 “那你讓人去安排一下,務必讓趙郡王知道一下兇險,這要是被人克著了,鳥就沒得溜嘍。” 藺夫人應了下來。 秦梅娘眨了眨眼,還能這樣玩嗎? 第754章 宋家真狗 宋,不是,應該是秦語嫣心急如焚,因為從入了宋府到現在,都快兩月了,每每她想提出離開,她那個戲精祖母就眼淚鼻涕一起來,說什么從前對不起她們,才會白發人送黑發人,是她的錯如何這般,再有她那個繼母杜氏在一旁陰陽怪氣的拿個孝字壓著,她們也沒好說什么,只得等著。 越是等,越覺得不安,因為杜氏看她們的眼神太算計了,就像是在看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時不時還露出譏諷冷笑,讓秦語嫣打從心里發毛,拉著小妹一道住在了一塊,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盼著她娘打上門…… 哦,找上門來接她們離開。 但她萬萬沒想到,來接人的,是藺相府家太夫人身邊的老嬤嬤? 她們沒想到,宋太夫人更沒想到,那可是藺相府,別說秦家現在敗了,秦梅娘被休回娘家,就是沒休之前,她和那位一品太夫人有何交集,但現在呢? 聽聽這老嬤嬤說什么,說秦梅娘正在相府做客,陪著太夫人磕叨呢! 宋太夫人陪著笑的臉都快僵了,在她左下桌坐著的杜氏道:“秦jiejie和藺太夫人這么熟呢?” 秦梅娘要是早就攀上了藺老夫人,宋立揚怎么可能說休就把她休了,畢竟那是藺相的母親。 老嬤嬤挨著凳子坐了小半邊屁股,說道:“我們家太夫人從前去寺里禮佛時聊過佛偈,她性子又好,人又善,自然得我們太夫人的心意。” 這是在內涵誰呢? 杜氏哼笑,道:“既如此,回京這么久,怎等到現在才去拜訪呢。” 老嬤嬤睨她一眼:“這就是秦大娘子的懂事禮數之處了,秦家沒落,她又是帶著姑娘被休回家的,生怕招了人嫌,更不想被人說打秋風,就沒好意思上門。要不是在路上遇見了,她還不肯去呢。” 她一本正經地扯著謊,反正真相是不是真如此,你查去呀! 杜氏被嗆得臉色通紅,在另一邊安坐著的宋老太太的嫡親兒媳用眼角余光掃了一眼這寡嫂,蠢貨。 秦語嫣姐妹倆便在此時走了進來,向各人請安后,才看向老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