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302節
自省一番后,他重新敬香凈手,然后開始以大衍術演算,他得要看看是誰在背后算計他,打得過就打,打不過也得防著。 算人不算己,泰成真人也不算自己,他先算泰陽道長,因為好像從這師弟出事后,他就諸事不順了,這遭瘟師弟就是源頭。 大衍術占算極費精氣神和修為,要完全推演出來,不是一下子就能出結果的,泰成真人這一演算,就是兩個時辰,噴出一口老血后,才盯著老血下覆蓋著的人物。 漓城,清平觀嫡傳弟子,不求! 噗。 泰成真人又是一口血,人蒼老了兩分,磨著牙:“赤元你個混賬老賊,有什么沖著老子來斗法,派弟子來搞我算什么?” 赤元老道此時正夜觀天象,忽然覺得脖子涼颼颼,掐指一算,不好,有小人罵我,趕緊睡個養生覺,長命的讓他罵到懷疑人生! 第572章 為師不……是這樣的壞人 泰成真人會不會找秦流西算賬,暫且不說,秦流西卻是摸著鼻子擺爛,對方算出來是她干的就隨意,要是真掰扯,她也能詭辯,是泰陽先想對她下黑手的,所謂長兄如父,泰陽沒學好,只能做師兄的來擔這責任。 而且,她怎么著也牽線送了幾個小功德,他殺了虛恭,無形中不是阻止了許多無辜的人或冤魂落在那手里,算是殺一人救多人了,功德也是算他的。 所以,真不能怪她,她做了好事,說起來,他還欠了她人情。 滕昭聽了這詭辯,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死的都能說活了。 秦流西嘿笑兩聲,把附在小紙人上面的代容的殘魂勾了出來,那魂只剩那一點,已經沒有什么能量了,隨時會散的樣子。 她取了朱砂,重新撕了一個紙人,以朱砂點了五官,又在紙人身上畫了安魂符,才重新把代容的殘魂按在紙人身上,然后把紙人封在了鬼鼓里,交代滕昭:“你每日給她念一遍安魂咒,然后再念一遍《隨愿往生經》超度。” 滕昭看著那鬼鼓,道:“師父,她也算是害了生人,你怎還留她一魂?就算是魂飛魄散也是她的選擇吧?” “是她的選擇,所以我不插手,她想如何便如何,因為這是那人該償還的殺孽,是因果報應,下場如何,與人無尤。而我要不要留這個善念,也是我的選擇。”秦流西看著他說道:“在為師眼里,沒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說法,更沒有生人就該高貴的歪理,因為死鬼死之前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像代容這樣被惡人害死的,以牙還牙,很公道,這是因果。你說她錯在害了生人,那她活著時也是手無寸鐵的生人,那人又何嘗放過她這可憐女子了?” 滕昭若有所悟。 秦流西拍著拍了他的肩膀,說道:“公道如何,在于人心,你若是不知何為對錯,就順心而為,但有一點,不管做什么,不可傷害無辜的人。” 滕昭點點頭。 秦流西摸了一下那鬼鼓,輕聲道:“世間殘忍之事,不止這一個,有很多人或鬼,我們也救不全,遇到即是善緣而已。” …… 殿試放榜后,盛京便出了幾個口徑相傳的事。 這一,自然是狀元郎高中狀元之后又及小登科,迎娶嬌娘,成就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的四大喜事之二,聽說前去觀禮的進士都有大半人。 這第二么,就是國子監祭酒佟家那傻了七年的姑娘在坐馬車回城時驚馬后受驚,請來一個道醫扶脈開方,人又好全了,不傻了。 而據說那給佟姑娘診治的道醫和醫治藺相家的老夫人是同一位,一時之間,身患奇癥又久病不愈的人,拜帖如雪片似的飛到了藺相還有熊大人以及長安侯景世子手里。 是的,長安侯在把繼室和便宜兒子送到莊子上靜養(嚴加看守)后,又和長安侯府老夫人密談了一晚,第二日便上了奏折請求封世子。 也不知長安侯是怎樣在圣人做孫子的,請封的折子一上,圣旨隔日就賜了下去,如今景四是長安侯府的世子爺了。 這圣旨一下,聽說景世子那個人人覺得吝嗇的親舅舅熊大人,擺了兩圍酒席邀請同僚慶賀了一番。 權貴人家打聽消息都便捷,給藺老夫人牽線的其實是熊大人家的二子和景世子,也就是說,他們才是真正認識那位道醫的人,于是求引薦的拜帖就送到他們那里,也有人送到藺家佟家。 熊二是熊,可也不敢替秦流西做主,只讓他們自己投拜帖到九玄,當然特別親厚相熟的,且人品可以的,他們會私下托找秦流西。 而藺相家更沒攬這個做中人的人情,同樣讓投貼到九玄,比起熊二他們這些小年輕,藺相想得更多。 真要做這個中人,引薦成了,而秦流西也當真解了對方的難處,其實可以換來許多人情,但這人情多了,對他這樣身居高位的人來說,未必全是好事,因為會招圣人忌諱。 所以藺家也是讓來求引薦的人送帖到九玄拍賣館,由秦流西自己定奪。 于是,本來就放出消息殿試后會舉辦一場拍賣會的九玄拍賣館,先未辦就熱鬧不已,都是來請見秦流西的。 有心思活絡的,這個道醫怎么會住在九玄拍賣館,她和這神秘的九玄,有什么關聯不成? 除美事,亦有一事為人熱議,那就是長川伯府那個得了殿試第五名的文淵公子,忽然生了重病,竟是臥床不起了,據說長川伯府都遣下人去置辦壽衣之類的了。 這則傳言一出,被人津津樂道,不知內情的無不為之惋惜,畢竟寒窗苦讀,考出這么個好名次,還沒來得及大展拳腳呢,就再無前程可言,怎不叫人嗟嘆惋惜? 秦流西坐在馬車內對著這則傳言嗤之以鼻,惋惜?真讓這些人知道他造了什么孽,估計會毛骨悚然。 滕昭斜睨著她說道:“其實他們說得最熱的是偌大的長川伯府竟是進了賊。” 秦流西喝茶的動作一頓,道:“你這么看著為師干嘛?” “你趁我睡下后,去當梁上君子了?” 秦流西一拍炕桌,故作嚴肅地道:“胡說八道,為師豈是這樣的壞人?不是我干的!” 那是一只死鬼偷的。 沒名字的死鬼:分明是你逼我的! 滕昭呵呵一聲,不是你親自動手,卻是你親口指使。 “那程文淵真是個壞種,也不知怎想到的把人的骨血融到陶瓷中,哪怕她們的靈魂已經不在,那個美人瓶,依舊泛著憎恨的怨氣。”秦流西道。 滕昭垂眸,道:“其實你應該等他被那些陰怨之氣侵蝕死絕了再把那些東西收回來的。” 秦流西瞪大眼:“昭昭,你還是個寶寶,怎么可以這么殘忍?” 滕昭:“……” 秦流西又來了一句:“讓他死痛快了,那些姑娘又怎能痛快,茍延殘喘的才是折磨。” 滕昭和她對視一眼,呵呵,誰殘忍? “少觀主,孫家到了。”馬車停下來后,藺青瑛很快就走到他們所在的車子請示。 秦流西把藥箱遞給滕昭:“走吧,給祖師爺賺香油錢去。” 第573章 戳心窩貧道是專業的 秦流西這次接的活便是藺青瑛給牽線的那個據說是癱癥的病例,受傷的是順天府尹孫家的嫡次子孫禮勛,而這孫二奶奶是藺青瑛的閨中密友,藺青瑛這大半年看好友為夫君的癱癥愁苦四處求醫,而秦流西醫術不錯,這才想請她看看。 孫禮勛是在一次和同窗游馬不慎驚馬掉落,被踩斷了腰骨,后來治好了,可這癱卻是落下了,現在都是坐在輪椅,原本是意氣風發的大好青年,落了這癱癥后,整個人陰郁不少,作天作地的,要不是媳婦是個將門出身的,早就被他作回娘家去了。 秦流西從藺青瑛這里初步了解孫禮勛的為人,也沒說什么,有些病患一下子接受不了身體變化的落差,性情大變很正常,像岳定那樣自律自省又還保持陽光的,真的極少。 “自孫二癱后,這性情乖張,言語上若有得罪的,到時候還請少觀主擔待一二,莫和他計較。”藺青瑛討好地說。 秦流西笑而不語。 放心吧,我一般不會和病患計較,我只會教他做人。 藺青瑛看了這笑容,莫名覺得有些冷意,這倒春寒難道還沒過嗎? 孫二奶奶為表重視,親自來迎的秦流西,知道她是道醫,出家人,也沒有按著世族的那一套,先領人去見了家中長輩,而是直接把秦流西領到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也說了孫禮勛的癱從何而來,又說了他性子別扭,若有得罪,請多見諒。 秦流西心想,這孫二到底有多作,讓媳婦和媳婦的閨友都替他提前討個好。 很快的,她就領悟到了。 因為還沒進院落,她就聽到一個囂張尖利又帶刺的男聲在罵人,孫二奶奶臉色一變,立即快步走院去。 秦流西緊跟其后,然后眼前一花。 不好,有暗器。 她靈活閃身,一個旋轉踢,把那暗器原路踢飛回去。 院內嗷的一聲慘叫。 眾人:“……” 少觀主還會這一招嗎? 看起來不是頭一回干的樣子,這么有準頭。 “誰,誰暗算老子?給老子滾出來!” 眾人走進去,卻見一個臉色寡白的青年坐在屋廊下的輪椅上,捂著鼻子痛罵出聲,有一絲殷紅從他指縫滲出,在他的腳邊,還有一只反轉的布鞋,像極了秦流西剛才踢回去的那暗器。 所以這是孫禮勛砸人不成,反被砸了? 藺青瑛揉了揉額角,初見即修羅場,默默為孫二點了一筐蠟。 孫二奶奶原本聽到作精夫君又開始作時,心里是惱的,說過幾次,這是托人都未必托到的關系,他竟還敢矯情,說什么不治? 真是打得少了。 這沒等她發作,作精夫君竟扔鞋子了,卻又被扔出來的鞋子反砸回來,砸到鼻子出血了。 孫二奶奶又驚又好氣,連忙沖著丫鬟道:“還愣著作甚,還不去取了水來給二少爺洗鼻子。” 眾仆手忙腳亂的,開始各司其職。 孫禮勛卻是推開孫二奶奶,道:“起開起開,要你管爺。” 孫二奶奶一拍他的肩膀:“給我安分點,少觀主來了。” “管他是老的少的,反正老子不看什么診,都治不好,看來作甚,休來嚯嚯老子。”孫禮勛嗷嗷地嚎,道:“魏氏你就是嫌棄老子是個殘的了,總來折騰老子。” 孫二奶奶氣得恨不得伸手去掐他。 秦流西有點遺憾,沒帶瓜子,看戲都少了點什么,這孫二果然很作啊。 忽然,眼前出現一只小手,張開,是一把瓜子仁。 秦流西眼睛一亮,接過來,遞給徒兒一個贊賞又欣慰的眼神,我家徒兒眼色見長了。 滕昭心想,前面還沒唱完呢。 藺青瑛生怕秦流西會被氣走,一直注意著秦流西這邊,見師徒倆的互動,眼皮跳了幾下。 孫禮勛還掀翻了丫鬟捧過來的水盆,道:“你要是真嫌棄老子,老子這就給你寫和離書,咱們一別兩寬。” 孫二奶奶怒極,狠狠地掐了他的手臂兩下:“混犢子,給老娘閉嘴,不然我揍死你!” 孫禮勛換了一副哭腔:“揍吧,我死了你正好改嫁!” 秦流西瓜子仁嚼得噴香,真是個戲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