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273節
幻象是假的,可是心靈上受到的震撼和痛苦都是真實的,她就是那江氏,承受了那一番慘絕人寰的凌辱。 而她還懷著一對雙生子,一尸三命,死后仍不得安。 姚菲菲抱著自己痛哭失聲。 那種慘,太痛苦了,她有一種自己就是江氏的恐懼! “師妹。”玄青子走過去,把她抱在懷里安慰。 懸浮在半空的白壬亭冷眼瞧著這一幕,桀桀的陰笑起來,笑聲陰冷可怖,像是魔音一般穿透耳膜。 玄青子他們看過去,這一看,瞳孔便是一縮。 比起最初見到的那還算孱弱的新鬼,眼前的白壬亭被濃郁的怨氣給包裹著,雙眼赤紅,鬼臉慘白,披頭散發,他噬死魂,吞生魂,已然背負了幾條殺孽,成為了真正的厲鬼。 玄青子立時就想到了剛見到白壬亭時,對方冷冷地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報仇后自會離去。 是他們不信,因為對方是鬼祟,是陰物,最是會騙人,尤其是看到他連孩子都沒放過時,他們只覺得憤怒,最終動了手。 是了,白壬亭連孩子都沒放過,可村長和他兒子又可曾放過了那個懷著一對孩子的年輕女人,連死后都要折辱她? 玄青子喉嚨有些腥甜,凡是鬼祟害人,必異,當誅,他們卻沒問過是非黑白,那過去的堅持是錯的么? 秦流西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心不穩了。 白壬亭可不知道心如何,他只冷冷地盯著玄青子和姚菲菲,冷道:“事到如今,你們還想降服我,打個魂飛魄散么?” 玄青子站了起來,道:“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如今張家事已了,你也報了仇,當塵歸塵,土歸土。你殘害無辜生人,我不能因為你的遭遇而無視,跟我回道觀,我會讓家師替你超度,消除怨氣,送入鬼門。” 秦流西暗自點頭,沒算蠢到底。 白壬亭譏諷:“就憑你這小道長?就不怕死,你身有功德,我要是吞了你的魂魄,這鬼力是不是更勝一籌了?” 他說著舔了舔嘴角,還看向姚菲菲,要多邪惡就多邪惡。 姚菲菲軟了身子,哆哆嗦嗦地用屁股往后挪。 玄青子也是臉色幾變,握緊了手中的劍,道:“即便身死道消,我也不會看你殘虐無辜。” “好個正道天師,無辜?我害之人,無一不是惡人,陽間不懲罰他們,我來收,哈哈哈哈。”白壬亭桀桀陰笑。 “真是造孽,好好一個白臉書生,偏就成了猙獰惡鬼。”秦流西嘖了一句:“你們打不打,要打趕緊打,不然天都亮了,別妨礙我回去補眠。” 她說著,還配合的打了個大呵欠。 玄青子:“……” 不幫手還添一把柴拱火?做個人吧! 白壬亭:“!” 她是在嘲弄我嗎? 可秦流西來了這么一句,這一人一鬼,倒有點尷尬了,不知道該如何出手。 玄青子:他要是立即黑化,我就出手。 白壬亭:這道長倒是把那什么鬼祟都是邪物堅持到底,見鬼就殺,他才好發揮啊,現在算什么,墻頭草? 秦流西抬起眼皮撩了二人一眼,道:“不打么?白厲鬼,拿出你的鬼勢來,出招啊,別讓這氣氛白瞎了。” 白壬亭陰森森地盯著她。 感覺此話有坑。 “玄青子師兄,你們金華觀出來的,難道就這點出色?給他來一劍開場吧。”秦流西又來了一句。 玄青子:求你閉嘴吧! 秦流西看他們都不動,這才略顯失望的說道:“看來我準備的瓜子也用不上了。” 玄青子和白壬亭:“……” 手癢,想削她! “既然打不成了,那就好好說話。”秦流西看著白壬亭,道:“留在陽間成為厲鬼,對你并無什么好處,他這樣的小道長收不了你,卻有修為高深的能收。” 比如我。 白壬亭冷笑:“你是想勸我去地府報道?” 對,勸你從良。 “我已死了,你以為我會怕你們這些天師?”白壬亭手一張,陰氣就席卷過來。 玄青子如臨大敵。 秦流西雙手結印,一個符印打了過去,陰氣頓時停止不前。 白壬亭變了臉色,眼神也很是慎重。 從開始在幻象時他就知道秦流西比這兩個廢物要厲害,可她什么都沒做,只是冷眼旁觀,他也就沒動。 現在看她這么一手,他知道自己沒猜錯。 但那又如何,他已身死,還家破人亡,再死一回又何妨? 秦流西淡淡地道:“你不怕魂飛魄散是很勇,那你的妻兒父母呢,不想再見他們了?” 白壬亭頓時激動起來:“我,還能見?” “你的怨魂在家中停留七日,可見過他們的魂魄?” 白壬亭一愣,搖了搖頭:“還真沒有。” 秦流西吁了一口氣:“沒有也好,證明他們一死就已經去往地府了,我聽說如今投胎的人也不少,得排隊,未必就能這么快輪到他們。而且他們也屬枉死,又不見你,說不準還會在下頭等著你一起。” 白壬亭整個鬼都懵了:“等我?” “生前你們是幸福的一家子,既然全家齊齊枉死,怎會丟下你獨自先行投胎,肯定要齊齊走那黃泉路。可你卻逗留人間,更不惜成為兇厲之鬼,還添殺孽,你的罪孽都會記在功過薄,會跟著你下一世,再禍及你的子孫后代。你當我是唬你,還是在哄你的好,我言盡于此,你還要執意逗留,那我也沒辦法了。” 秦流西看向他,繼續說:“還有,你全家已死絕,大仇也已得報,留在人間有何意義?殺盡天下惡人么?白公子,殺人者人恒殺之,鬼也是一樣。你是不怕死,那孤獨呢,你也不怕?就像現在這般在這個義莊,無人,也無鬼,只余你一人,不斷沉湎過去,遭受噬魂錐心之痛。如此,何不去黃泉路尋他們,至少一家人都在一處不是?” 第522章 我在下頭有人 秦流西一番情真意切的勸導,讓白壬亭身上的怨氣都淡了幾分,開始細想她的話。 他是真不怕魂飛魄散,但是孤獨和痛苦,時刻在將他吞噬,好比他藏在這空無一人一魂的義莊,想起的,總是過往一家人的幸福日子,再到那晚全家枉死,越想越是痛苦和恨。 他們都不在了,他就算在這世間有什么意義呢? 玄青子看出白壬亭的變化和動搖,不由看向秦流西,唇線抿了起來。 以為吊兒郎當嘴巴毒的人,可說起道理來,卻是條條清晰,直擊人心。 秦流西:你懂什么叫洗腦? 白壬亭抬頭看來:“我,當真還能再見到我娘和妻兒嗎?” “你要是愿去,我就替你問問,給你開條后門。”秦流西說道:“前提是,你要接受超渡。” 白壬亭不解:“開后門是什么意思?” 他也算是新鬼,從前一心只讀圣賢書,不太明白這位小天師的話里意思。 秦流西輕描淡寫地說:“就是說,我在下頭有人,哦,有鬼!” 白壬亭:“?” 玄青子一個慌神,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怎么樣,趕緊的吧,天都快亮了。” 天是還沒那么快亮的,才月上梢頭呢,就是不耐煩了。 “你為什么要幫我?”白壬亭仍有些懷疑。 秦流西睨他一眼:“哪有那么多為什么,想做就做,你就當我閑得慌唄。” 玄青子險些嘔血,閑得慌?你忘了訛了我一個招魂鈴了? 白壬亭沉默,看向周遭,死寂一片,他對這人世間,確實沒有什么掛念了。 “好。” 秦流西這才開始設個簡單的道場,指使玄青子去取了義莊的香爐,然后從袖子里取出香盒,拿了四支香點燃,嘴里喃喃有詞,盤腿坐下,雙手結印,開始吟唱《太上救苦經》。 白壬亭開始只是看著,但隨著那香燃起來,香味鉆入鼻尖,他忍不住吸了一口,耳邊,傳來一段經文,似遠似近,寧神安然。 他聽著那沉冗的經文,想起那痛苦的一幕,臉有一瞬間的猙獰可怖,狂怒憤恨,怨氣流轉。 經文似化成一汪清泉,洗滌那怨氣,解了那冤結,剩余的是坦然和自在。 姚菲菲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玄青子身邊,看向秦流西,目光幽深,再看那個厲鬼,對方身上濃稠的怨氣竟是一點點的消散。 她這個年紀就能將一個惡鬼超渡。 玄青子已經被打擊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一卷超渡經念完,秦流西睜開雙眼,重新取了香點燃,并用隨身攜帶的黃表紙疊了兩個金元寶化了,開始召喚鬼差。 一陣陰風襲來,破空處傳來鎖鏈聲。 玄青子和姚菲菲震驚地后退兩步,看著破空處,空間一陣扭曲,一個渾身黑袍頭戴高黑帽手纏勾魂鎖鏈的猙獰鬼差探頭出現。 白壬亭怨氣已消,可感受到這威脅,魂體發顫,差點想要奪路而逃。 “師兄,這,這是傳說的黑無常大人?”姚菲菲的聲音低不可聞,緊緊抓著玄青子的手在發顫。 玄青子點頭,目光炯炯,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黑無常大人。 姚菲菲得了肯定的答案,聲音越發低喃:“她竟然可以隨時召來鬼差,而且還是黑無常。” 玄青子吞咽了一下口水。 召喚鬼差同樣需要道行,而且就是有道行,也不是說召就召的,有的鬼差壓根不會理你,隨便召喚說不準還要惹人家不快。 就是他們金華觀,送那些孤魂野鬼入鬼門,也不是來一個送一個的,而是集中在幾個大節,清明或是七月鬼節送走。 當然,要隨時請開鬼門,道行高深也不是不行,但開一次也是費靈力。 秦流西卻輕松就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