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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236節

    唐山長他們也不例外,吐了個天昏地暗。

    他們算是明白了,晚膳的時候為何秦流西勸他們少吃點,原來是因為這樣嗎?

    走陰路體驗,上來就是一個大招。

    真遭老罪了!

    秦流西在他們吐的時候,從麻袋拿出一根白色的蠟燭向那鬼扔了過去。

    那鬼愣了一下,歡天喜地捏著蠟燭,向秦流西跪了下來:“多謝天師大人。”

    “昭昭,給他們一人一顆健脾丸含著。”

    滕昭從腰間的荷包拿出一瓶藥丸,給每人數了一顆,多一顆都沒有的。

    江文琉接過含下,道了一聲謝,又好奇地問:“你不怕嗎?”

    滕昭睨了他一眼:“鬼又不曾傷我分毫,怕什么?”

    江文琉怔住,連帶著顏岐山和唐山長也是一愣,隨即露了個苦笑,他們連個孩子都不如,這膽子真不愧是小小年紀就入道拜師的人。

    秦流西十分得意:“不愧是我徒弟。”

    一行人又繼續往前走,越往前,死狀千奇百怪的鬼魂就越多,江文琉他們甚至看到一只斷頭鬼把自己的頭拿下來當球踢著玩,而那頭球還滾到了他們腳邊,睜著一雙大眼,嘴巴說著公子有禮,幫我撿一下頭唄。

    眾人強掐著對方的軟rou,才沒駭得暈過去。

    真是長見識了。

    所謂見多了就不怕了,走著走著,哪怕有調皮的小鬼笑嘻嘻地想要上前捂他們的眼,他們也淡定了。

    看著秦流西每遇到鬼魂,就開始從那麻袋里掏蠟燭往他們那扔過去,凡是拿到蠟燭都笑得鬼體亂顫,又向秦流西感謝。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總覺得秦流西身上渡了一層金光,可那金光,又像是被什么吸走似的,一會就不見了。

    “你這一袋全是蠟燭?”江文琉問。

    秦流西拿出一把紙錢撒了出去:“還有紙錢。”

    “這算是買路錢嗎?”顏岐山好奇地問。

    秦流西搖頭:“并不算,在陰路上游蕩的孤魂野鬼都是無人祭祀的,常年餓肚子,所以他們連本來的形體都維持不了,只能以死時的樣子游蕩。快過年了,就當提前給他們賞點年夜飯和紙錢。”

    眾人默然,心中有什么在涌動。

    說她圖金銀,卻又不盡然,對孤魂野鬼都存著這么大的善意呢?

    她可真好!

    就在他們感動秦流西是個大好人的時候,秦流西把麻袋一扔,指揮著滕昭:“把你師祖傳你的法器拿出來開張,給師父削死那個敢來搶食的死肥鬼!”

    滕昭一點都不含糊,解了身上背著的物事,拿下布條,一柄不太起眼的刻畫著繁復符文又以紅線纏著銅錢的桃木劍便被他拿在手上。

    “看他肥頭大耳的,就用殺豬咒刀他吧。”秦流西提醒。

    搶食鬼:“……”

    打我可以,能不這么侮辱嗎?

    滕昭聽話得很,小嘴已經開始念咒:“吾奉三十三罡,七十二地殺祖師令,隨代銅鐵板枷,千刀殺不盡,萬刀殺不得行……”

    他先甩出一符,劍一抖,向那鬼沖了過去,削!

    搶食鬼疼得嗷嗷大叫,饞真是罪過,死后都戒不了,他真是鬼迷心竅才敢去搶食!

    吾魂休矣!

    顏岐山等人以袖掩臉:“……”

    我竟以為她是個好人,真是羞煞鬼也!

    第458章 水神風伯

    漓城往余杭去,快馬日夜兼程也得十來天才到,可不走尋常路么,一個時辰不到,就到了。

    看著小獸撞出去,幾人相繼跟上踏出,一陣冷風夾雜著冰涼的水氣撲面而來。

    “我們這是到了?”顏岐山看了看身后,陰路什么的不復存在,可他們身處的,明明是另一個地帶。

    秦流西腰間的養魂玉葫蘆在顫動,她打開,讓邰卿的魂兒飄了出來。

    “風伯,就在這里。”邰卿飄在半空環顧一圈后,向某一處飄去。

    秦流西讓還處于懵懂的幾人跟上。

    夜色中,幾人如鬼魅,若不是那小獸還發著光,怕也是看不清路的。

    “也就是夜深人靜子時之后了,否則我們如此憑空出現,怕是會嚇得有人大呼有鬼。”唐山長想到他們出現時,周遭空無一人時,不禁暗自驚嘆。”

    “可不是。”顏岐山搓著手說道:“活到這歲數,一日體驗了這么些從不曾見過的,才感覺這輩子沒白來一趟。”

    他腦海里,竟還想出幾個志趣野怪故事,便對唐山長道:“老唐,此間事了,不如我們合出一集,就編這志趣野怪?”

    唐山長眼睛一亮。

    “你們為師為長,還敢傳揚這些怪力亂神?”秦流西聽了回頭睨了他們一眼。

    “難道你沒聽過匿名書寫?我們可合取一個筆名。”顏岐山得意地道。

    秦流西手一攤:行吧,你喜歡,你隨意就好。

    邰卿已經看不到影了,顏岐山卻是知道小祠的方向,當先領路,帶著幾人抄了近路。

    兩刻鐘后,他們就看到了邰卿站在一座不過與一般墳包大小的小祠前。

    小獸已經消失,周遭一片黑暗,秦流西從麻袋取出兩支僅存的蠟燭點燃了當照明,就著微弱的火光看到小祠的全貌。

    小祠就建在綠湖邊上,一棵大榕樹旁,占地不大,也十分簡陋,墻身還有些青苔,看起來年代久遠,而在小祠前,有一個石臺砌成的香爐鼎,鼎內插滿了香骨,可以看出這里時有人前來祭拜供奉。

    顏岐山激動地走上前,恨不得大喊一聲,老祖,曾孫子來了。

    邰卿站在小祠前一動不動,只盯著祠內的一座無臉泥人像淚流滿臉,反復念叨著:“連張臉都沒有,你是無臉出來見我么?”

    夜色深沉,小祠依湖而建,寒風吹來,嗚聲不絕于耳,更讓人覺得冰寒刺骨。

    秦流西看向那神像,也不知誰捏的,哪怕不知水神真正的樣子,也可以憑想象給點五官吧,竟是光禿禿的一張臉,而泥像身,就扯了一塊紅包裹著。

    這半神有點慘。

    顏岐山從前不知這水神是自家祖宗,來拜時也不覺得什么,現在再看到神像如此寒酸,連張臉都沒有,心里就越發不得勁。

    “小西丫頭,就算不建祠,這神像就真不能重塑一個,也不做什么金身了,好歹有張臉吧?”顏岐山紅著眼眶道:“寺廟道觀里的神像,不都是有臉的,就我家老祖沒有。”

    秦流西:“倒不是不可以塑,但最好別完全一樣吧,連邰卿都說你像他,焉知會不會被有心人聯想出來。”

    顏岐山心頭一涼,但很快又高興起來:“有臉就行。”

    “還是問問當事神吧。”秦流西斜斜的的指了一下神像。

    邰卿騰地飄到她面前,慘白的臉湊上,道:“你能把他叫出來?我叫了許久,也不見半點動靜。”

    秦流西往后一仰,也不知是不是見不到人,邰卿這怨氣又加深了一分。

    “試試請神吧。”

    秦流西看向滕昭,后者解下背著的包袱,翻了一下,拿出一個盒子,還有一小壺酒,一只酒杯,一碟子炒花生米擺上。

    顏岐山看她取了三支香敬上,不由問:“之前看你給那些鬼祭香,怎是四支?”

    “神三鬼四。”

    秦流西燃了香,恭恭敬敬地向小祠內的神像拜了三拜,在心中默念:“……漓城清平觀弟子秦流西拜請綠湖水神顏風伯,敬請神降,予我通靈。”

    眾人都在一旁安靜的候著。

    周遭靜謐得只余風聲嗚咽。

    咚——咚咚咚!

    忽地幾聲鑼響,嚇得幾人跳了起來,循聲望去。

    “你睡我醒,天寒地凍。”

    呼。

    原來是更夫經過,四更了。

    幾人也不敢言,這個時辰在這浪著,怕嚇著人家更夫誤認為見鬼,那就真是罪過了。

    可他們無心,更夫隔著長街,看到這邊影影綽綽的有幾條人影,順風還飄來一股子清冽的香味,嚇得鑼棍一拋。

    “有鬼啊!”

    眾人看著更夫跑了個沒影:“……”

    罪過。

    有風襲來。

    滕昭看向小祠,呼吸微重,提醒道:“來了。”

    眾人一驚,看了過去,但見小祠上方,緩緩現起一道虛影,一身如袈裟的紅布披身,光著頭,臉容極是年輕溫潤,渾身仿佛被一層光罩著,似佛光,又似神光。

    “是你在請本神?”水神的神影很虛,仿佛一觸就能散,并不能久持。

    秦流西看過去,從頭到尾地掃視一眼,眉心蹙了起來:“水神風伯?”

    水神一怔:“風伯,許久無人這般叫我了。”

    “所以你還記得自己姓甚名誰,那風伯,你還記得永州的邰卿么?”邰卿激動地撲上前,還沒近身,就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別碰……”

    秦流西還沒來得及提醒,邰卿已經被風伯身上的神光激飛出去,那經過投喂又進過養魂壺已凝實的魂體瞬間變回剛出來之時。

    不,比當時更虛了。

    眾人發懵,卻不及邰卿呆愣,她看著風伯的眼神帶著不可置信和驚惶。

    風伯此時才注意到她,細看著她的臉,久遠的記憶冒了一些上來:“邰卿?”

    他想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