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176節
來人是元寶蠟燭香鋪子的季掌柜,懷里抱著的正是他的小孫子,孩子正在一抽一抽的,翻著白眼,手雞爪一樣伸得筆直,出氣急促,嘴里不知嗷嗷叫著什么。 在季掌柜身后,還跟著他的兒子媳婦,兩人都滿臉急色,兒媳婦更是哭得快要癱倒。 秦流西一摸蛋蛋的脈象,道:“是急驚風,陳皮。” 陳皮立即從架子上取了藥箱,拿出針包攤開,遞了一支銀針過去。 秦流西接過來,一邊吩咐脫了鞋襪,一邊在蛋蛋十個手指均扎了一針,擠出一滴血,然后又在十個腳趾同是如此。 血放了,蛋蛋不抽搐也不哼哼了,小臉也安寧起來,只是眉頭皺著。 秦流西再摸脈,問:“剛剛才發的?” 季掌柜看寶貝金孫不抽搐了,連忙道:“是,這孩子自己在后邊院兒玩著,忽然就大哭,然后就驚厥了。” 秦流西道:“著了涼有些發熱,痰火濕濁,引動肝火,再者被嚇到了,才引起的急驚風。如今變天了,孩子小,得注意著添衣不能貪涼,還有,他痰熱食積,易傷脾胃,別讓他吃太多的rou和發物。” “大師,這咋回事啊,怎么就被嚇到了?這孩子戴的還是您給的護身符呢。”季掌柜道。 他摸著孫子的脖子,卻是沒摸到那紅繩,不禁一愣,看向兒子媳婦:“蛋蛋的平安護身符呢?” 季明看一眼媳婦,吶吶地不敢說話。 季李氏則是支支吾吾的,道:“我娘家弟弟剛生了個小子,日夜啼哭,我就先把蛋蛋的護身符給他戴著了。” 季掌柜頓時黑了臉,厲聲叱道:“那是蛋蛋的護身符,你給娘家侄子做什么,你侄子還能比你親兒子更重要?” 季李氏縮了脖子,哭著說:“爹,我就是想試一下。” “你!”季掌柜狠狠地瞪她一眼,又瞪了兒子,這個廢物,回去再炮制他們。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尷尬地看向秦流西:“大師,您看這?” “無事。”秦流西又取了針,在蛋蛋的鬼信,鬼心下針,口念受驚符咒,另一手,掐了一道法訣,輕輕的按在他的腦門上。 待得收了針,蛋蛋就更安詳了,眼睛也睜開了,都能認得爺爺爹娘了。 季掌柜長松了一口氣。 秦流西又道:“驚厥散了,可也得吃上兩副藥,畢竟他如今也是風邪入體,痰熱內伏,壅塞不消,于氣機不利,這若不調理,腸胃孱弱,時日長了,導致筋骨不健。” 季掌柜忙說:“那勞動您給開個藥了。” 秦流西點頭,取過紙筆,伏案唰唰地寫下一張經方,遞了過去:“吃上兩副就行,平日可買些消食丸備著,多吃些蔬果。” “謝謝。”季掌柜接過來,連聲道謝。 秦流西又取了一個平安符牌,不過指頭大小,卻是刻著可愛的狗頭,取了一節紅繩系上,然后親手掛在了蛋蛋的脖子上,笑道:“這算是我送給蛋蛋的見面禮了,佑他平安康健。” 第361章 考我本事,我卷死你 季掌柜感激地抱著蛋蛋回了鋪子,揚言診金一會就送過來。 秦流西擺擺手,也不生氣更不在意,反正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季掌柜理所當然的認為大家熟不必給這些東西,以后,就不會熟了。 做生意的,沒幾個精明腦袋,那是做不來的,季掌柜的白事鋪子做了這么久,他自然是個會來事的,知道什么人該交好。 為了小小診金失了秦流西這樣的能耐人,他是傻了吧唧呢。 一行人來得急去得也快,只有那個本來覺得秦流西是個神棍的管事,看了個全程后,看秦流西的眼神就有了些變化。 看她年紀小小,倒沒想還真會行醫呀。 管事眼珠子一轉,笑著上前,道:“這位……” “我道號不求。”秦流西笑著道:“亦是清平觀內登記的道士,有正經度牒的。” “不求大師。”管事拱了拱手,道:“剛才看您露那么一手,醫術頗為不凡,我近日這身體,倒有些不自在,不知?” “請坐,腕來。”秦流西指了椅子。 管事坐下,伸出手腕,見兩根細長蔥白一般的手指搭在自己脈腕上,心道這小神棍的手倒是真好看。 秦流西很快就換了一手,對他說:“伸個舌頭看看。” 管事把舌頭申得老長,只等看她辯出什么來。 他說身上不自在自然是托詞,不過是想考秦流西有多少本事罷了。 秦流西收回手,讓他躺平在鋪子內設的一張小榻上。 管事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躺下。 秦流西上前,手在他的腹部按著:“疼不?” 管事搖搖頭。 秦流西又按了幾處,直到臍中,不等他問,管事就哼叫起來:“哎喲,疼疼疼。” 也不知這小道長咋按的,一碰就覺得小腹弦急,疼痛都引到了臍中,腰部也沉酸起來。 管事看秦流西的眼神便有了幾分忌憚,他對自己做了什么? 秦流西一眼就看出他眼中的戒備,卻不在意,問道:“近來你便溺艱澀,伴有刺痛感吧?” 管事騰地從榻上坐起,心提了起來,看著她問:“這話怎么說?” “你只管說是不是了。不過你不說我也知,非但便溺有刺疼感,還尿頻尿急,色黃渾濁。”秦流西坐回案桌后,道:“我看你脈沉緩,舌質黃膩,再之腰部酸沉,臍中引痛,這都是石淋之癥哦。” 管事懵了,問:“什,什么石淋?” “就是說你雙腎這里,生了小石頭。”秦流西指了指腰部雙腎處。 管事跳起來:“呔你這小道長,胡說八道,這人怎么會生石頭,你唬我呢?” 秦流西:“你不是醫者,又孤陋寡聞,自然不知。腎主水,水結則化為石,故腎客砂石,腎虛為熱所乘,熱則成淋,所以謂石淋。正因為腎水結石,入膀胱,再入尿道,便溺時刺刮莖道,能不疼嗎?” 管事聽得云里霧里的,可以說人話嗎? 倒是陳皮跟著秦流西多年,耳濡目染,卻是聽明白了,便咳了一聲,摸了摸額上的汗,暗道,這是我家主子,是個大夫,行醫眼中無分男女的。 秦流西繼續道:“你平日慣愛辛熱肥甘之品,還有豆類濃湯,且嗜酒如命卻又不愛喝水吧?” 管事的心又是一跳,又說中了。 “辛辣肥甘油膩,一些大豆比如豆腐黃豆,還有熬得時長的濃湯,容易腎水結石,你又不喜喝水,自然無法排毒,久而久之,自然成石淋。”秦流西淡淡地道:“你也就是沒注意了,既便溺有刺痛感,想來尿液也帶些血絲了。” 管事白著臉道:“這不是虛火上升才如此么?” “你不信,可自行查看。”秦流西對陳皮道:“帶他去后邊,尿個尿,拿個清盆接一下。” “得嘞。”陳皮帶著管事往后邊去了,取了一個白色的瓷盆,讓他去尿,并體貼地介紹秦流西剛才所言,什么莖道刺刮的。 別說,原本還沒覺得咋樣,經秦流西和陳皮一說,管事就明白過來了,便溺時更是注意秦流西辨的癥,覺得命根處可真有些麻刺了。 尿液沒多少,他瞟了一眼,因著瓷盤白色,顯得尿黃濁,還帶了一絲的紅,管事腦袋眩暈。 他只是考那個小道長的本事,咋給自己考出毛病來了! 秦流西其實說的沒錯,他飲食啥的都好葷,大rou肥膩,又喜酒,喝酒時必然一碟鹽炒黃豆來下酒,而他是個下仆管事,整日聽差又管著下邊的人,忙起來是連水都沒空當喝的。 這種種的,竟就得了那啥石淋之癥? 管事再出鋪子堂屋時,整個人蔫了吧唧的,看秦流西的眼神都怯了。 秦流西也看一眼那尿液,眉頭都不帶皺更不嫌腌臜的,道:“如我所辨。” 管事看她竟不嫌腌臜,臉紅的同時也佩服,道:“那個,大師,我這是病?” 這是信了她,自主換敬稱了。 “自然是病了,你如今已是開始溺血絲,證明已成砂石,不過還小罷了,若排不出,一直養大,再下莖道,那種痛可就是現在這樣的刺痛,而是下不得床,直不起腰,痛得恨不能噶腰子了。” 管事聽著她形容,冷汗津津的:“您,沒唬我吧。” “都說病從淺中醫,我唬你做什么,這又不能吃的?”秦流西嗤笑,道:“你這病就是飲食所致的濕熱蘊結,再加上氣滯血瘀,才形成的石淋。你瞧啊,石乃有形之物,這玩意阻滯你體內氣機運行,不通則痛,所以你便溺才會刺痛,若石子大了,阻滯更大,到時候就是劇痛難當。吃上幾副藥,行氣化石,平日多飲水,以便排出砂礫石,這病也就好了。” 秦流西先取了一顆小小的石子放在桌子解說一番,然后取了紙筆,唰唰地開經方,所需藥材也并不名貴,無非是海金沙、金錢草、雞內金、車前子、滑石通草等一類清熱利濕的。 管事看了看石子,想象這樣的東西在腎內生長,再入了命根尿道,媽耶,他的雙股都覺得顫痛了。 秦流西把方子遞了過去:“隨便一個藥材鋪子都可開藥。盛惠,診金十兩。” 管事:“!” 秦流西笑瞇瞇的舉著經方,想考我本事,我卷死你! 第362章 壞人好事不能遲 管事走出非常道的時候,手里捏著一張經方,整個人頗有幾分失魂落魄的,他明明是替主家來探一探這個非常道的虛實的,可探著探著他自個就探出了毛病,然后花出去十兩診金。 這一想,他又覺得有些尿急了,不過看了看手中經方,他折起來,又去尋了另一個醫館,可不得只偏信那小道長一面之詞了。 然而當他尋到漓城最好的醫館,那老大夫也是辯出石淋,卻還沒秦流西辨得細也講得明白,他要是問急了,那大夫的學徒還有些不耐煩呢。 管事也拿了一張經方,卻是用秦流西的經方去別的藥材鋪子拿藥了,他可不想這小石子越長越大,到時候痛得直不起腰就慘嘍。 管事撿了藥,就回了一處環境清幽的別苑,徑直去了自家主子那里回話,而先前被他打發出去跟著謝沖的小廝,已是在主子跟前回話了。 “張管事回來了。”小廝退到一邊。 張管事快步上前,向坐在太師椅的俊朗男子跪了下來:“大少爺。” “起吧。”俊朗男子抬手,赫然就是秦流西見過的和丁家人一起的那位,周巍。 周巍饒有興致地道:“福泉已經說了他打聽來的事,你倒說說,你這邊在那什么非常道聽到的如何?” “大少爺,那鋪子,奇奇怪怪的不說,可店家,卻是真有幾分本事。”張管事連忙把自己在非常道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說了,連自己的病癥都沒漏。 周巍本是好奇,畢竟他聽到了小廝說的謝沖所遇的事,然后再聽張管事的,好奇的臉色漸漸正式起來,雙眼帶光。 “你這石淋,之前就沒注意過?”周巍瞇著眼問。 張管事苦笑道:“老奴區區一個奴才,又非學醫的,哪里知道這什么石淋之癥,是聞所未聞,腎水生石,少爺聽過?” “自然聽過。”周巍道:“從前永定候的親弟,那鐘二爺,也得過此癥,聽說痛得下不了床,恨不得把命根都給切了,尋醫問藥好些都不對癥,后來是尋到了杜壬,才把這病給治好了,說排出來的石頭都快有小指頭大了,這一大胖爺們,愣是瘦了一半。” 張管事聽得白了臉,略顯肥胖的臉又滲出一層汗來,恨不得馬上就去把藥熬了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