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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70節

    他端坐在馬車中,一本正經地分析,道:“他若一直如此不知收斂,終有一天會消磨掉圣上的圣恩,到時候,皇后亦沒有嫡子,那他甚至他身后的侯府都會尷尬?!?/br>
    秦流西眉梢輕挑:“按理說,皇后沒有嫡子,不是地位更穩?也更讓人放心,為君者,最忌外戚勢大?!?/br>
    “那你可知,無子傍身的皇后,一旦失圣心,更容易掉落鳳冠。”玉長空冷漠地道:“無子,隨便尋一個理由就能廢?!?/br>
    他并不覺得當今對皇后有多情深義重,皇后眼下地位穩固,確是因為無子,可架不住圣心難測!

    萬一當今忽然發瘋,要換一個更滿意或更屬心的皇后呢?

    那沒有親兒子的她,可太容易廢下來了。

    當然了,當今若是不犯蠢,就該知道當今皇后確實是最適合的外戚,畢竟她的娘家,子嗣不豐,只得一條獨苗,光守苗茁壯開枝散葉就費力,更遑論其它。

    就看如今坐在寶座上的圣人是不是個聰明的了。

    秦流西揶揄:“長空公子這般正經,倒像是勸我莫要自甘墮落的樣兒了。”

    玉長空一嗆,說道:“只覺得你并不喜歡麻煩,而那沐世子是個麻煩?!?/br>
    “他,他確實是個麻煩,但不至于會使我麻煩就是,不提也罷?!鼻亓魑魈羝疖嚭熥涌戳艘谎?,咦了一聲,敲了敲車璧。

    玉長空見狀喊了停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怎么?”

    秦流西看著正從首飾鋪子出來的那個女子,道:“這個姑娘,本該一生順遂的富貴命,可現在正在走霉運啊!”

    玉長空看不清人,只看到有幾人圍著一個穿著白衣的姑娘,不過奇怪的是,那白衣姑娘身側,似有黑色的氣纏繞,像是那些云霧一樣,只是黑色的。

    “霉運,黑色的?”

    秦流西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他:“你說什么?你看得到?”

    玉長空和她四目相對,雖還沒完全看清她的模樣,卻是又比昨日清晰了些,知她臉容俊秀,此時神色卻是有些驚愕。

    “如果你說那白衣姑娘,我就看到她身側有絲黑霧纏繞。這,是霉運?”玉長空說得小心,心下卻是忐忑。

    他不傻,相反他很聰明,從前的他并不會看到這些,可現在,他看到了。

    而秦流西的神色這般凝重,那很有可能,是他身上有了什么變化。

    不,準確來說,他的眼睛出現了變化。

    秦流西確實驚愕,半起身的湊近他,手探向他的雙眸檢查,他的瞳孔聚焦越來越接近正常,她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但重點不在此處,她細看他的眸子,眼仁深處,有一層淺淺的紫金色,若是聚焦時,會更明顯一些。

    玉長空一動不動,也不開口,鼻尖全是秦流西的氣息,使得他垂在身側袖子下的手指,卻是扣住了車內的墊子。

    秦流西心下暗驚,想了下,掐了一個訣,指尖勾來一絲陰煞之氣,放在他眼前:“看得到不?”

    玉長空看著她指尖如小蛇一樣纏繞灰黑的霧氣,渾身繃著,直覺這灰黑有些危險,卻是巋然不動,只點了點頭:“灰黑色,有些邪氣?!?/br>
    真看得到!

    秦流西眉梢一挑,眼珠子一轉。

    玉長空十分敏銳,不好,她肯定是要發大招。

    還來不及做些什么,但見秦流西嘴里念了幾句咒,車內憑空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衣臉色慘白,甩著順滑長舌的男人。

    就,猝不及防!

    玉長空:“!”

    他僵著身子,順著眼前長長的舌頭往上望去,一對銅鈴大的眼睛與他對視著,似是十分驚愕。

    玉長空眉梢不動,道:“這位兄臺的長舌,挺別致的?”

    別暈,暈了從此在她面前再無俊朗形象可言!

    第176章 開了陰眼

    玉長空自幼博覽群書,又跟隨父母四處游歷,見識甚廣,這耳濡目染之下,雖不會堅持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一說法,可到底也只是聽而非見過,也就只當是野史傳聞來聽,而十歲那年身上發生巨變后,他便不信鬼神真的存在。

    若存在,怎會對那樣的慘劇視而不見呢!

    這是他對神明的失望。

    可現在,眼前慘白臉的大長舌憑空出現在眼前,哪怕他掐破手心,也不能睜著眼說瞎話,這只是個障眼法吧?

    “大人,您喚小的何事呢?”吊死鬼瑟瑟發抖。

    “沒事,就是叫你來驗證一下,如今已經驗證過了,消失吧。”

    吊死鬼:“!”

    所以,您就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渣渣西唄!

    吊死鬼一個怨言都不敢說,只哀怨的望她一眼,嗖地從玉長空眼前消失。

    玉長空:“……”

    喉嚨有點干,想喝口茶壓壓驚!

    “都看到呢?!鼻亓魑魃裆珡碗s。

    玉長空吞了一口唾沫,道:“這個是?”

    “吊死鬼,死了也有幾十年了吧,沒問過?!鼻亓魑鬏p描淡寫地道。

    玉長空腦袋發昏,咬了一下舌尖,道:“我就奇怪,自從眼睛可以看見后,我就時不時能看到一些影子,我以為都是人,可眨眼就不見了,現在看來,他們都是死人?”

    “應該是?!鼻亓魑髁闷鸷熥樱吹揭粋€小販,賣的是燒豬頭這樣的鹵菜,一個肥頭大耳的死鬼就趴在那伸出舌頭舔著,便道:“你看那個攤子?!?/br>
    玉長空看過去,看不清賣的什么,但他聞到了鹵水的香味,又看那兩人,其中一個趴著?

    “那攤子的不是人?”

    “賣家是人,可趴著的那個不是,他在吸那豬頭rou的味兒。”秦流西道。

    玉長空胃部一酸,半瞇著眼,看著那形象,腦中自動腦補繼而清晰起來,不忍直視。

    從此他與豬頭rou無緣。

    “這也能吃到嗎?”

    “不能,得上供奉,只要活人給他上供了,他才能汲取食物的精華,否則這街上這么多的孤魂,食材豈不都叫他們糟蹋了?”秦流西解釋道。

    “那這鬼怎么還?”

    秦流西道:“是個饞鬼,生前該是個饕餮,尤愛豬頭rou對它有執念吧。人死后不肯投胎,要么有執念,要么就是真不想,要么就是別的原因,他這般估計對豬頭rou是愛得不行,瞧著就走不動道,看著聞著味也解解饞罷了?!?/br>
    玉長空愣了下:“人死后都有執念么?”

    秦流西看向他:“也不盡然,執念是生前有念想而凝,若是生前沒有,死后自不會眷戀人間不走。”

    玉長空下意識地看向周遭。

    秦流西:“不必尋,你父母并不在此?!?/br>
    玉長空眼神一黯,隨即又笑了:“沒有執念,那挺好的?!?/br>
    嘴上是這么說,可語氣里,卻是難掩落寞。

    秦流西沒接話。

    若是橫死,必有執念,能讓一對父母有執念的,大概只有幼兒吧。

    不懼死亡,卻懼他羽翼未豐無人護。

    只是不知他父母到底是投胎了,還是在何處?

    玉長空也沒糾結這個,只問:“我的眼睛緣何會看到這些東西?從前我并沒有?!?/br>
    “通常孩子的眼睛最是干凈純粹,更能看到一些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越是長大就越看不見了,但有的人,天生一對陰陽眼,從小到大都會看到。”

    玉長空道:“那很可怕吧?”

    “看個人承受能力,膽小的自然覺得可怕,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吊死鬼死得那么正常的?!鼻亓魑鞯Α?/br>
    玉長空:“……”

    那么長的一條舌頭,你說死得正常,是對正常一詞有什么誤解嗎?

    “人死后存在的魂體,很多時會以人死時那種狀態走動,你看那?!鼻亓魑饔滞硞€方向努了一下嘴。

    玉長空看過去,一個無頭人冷不丁的闖入視線之內,而在他身后,就有個頭飄著,像是察覺到有人看他,頭轉了過來,看到他時就要往這邊飄。

    可當那頭看到同樣探出頭看著的秦流西,頭皮一麻,倏地自己接上身體,咻咻的跑沒影了!

    玉長空:“!”

    欺善怕惡?

    玉長空看向秦流西:“他們怕你。”

    剛才那個吊死鬼是,如今這個斷頭鬼也是。

    “怎么說我也是玄門中人,修道的,自是天地正氣集于一身?!鼻亓魑鞯靡獾睾傩?。

    眾鬼:并不是,是因為您太暴力!

    玉長空默了一會,道:“我會一直如此嗎?”

    “這就得看你眼睛真正好了以后會如何,或許是陽氣未足,所以才會開了這陰眼?!鼻亓魑髡f道:“若以后覺有不便,我再幫你封上就是。”

    “這還能封上?”

    秦流西反問:“怎么不能了?只是所需材料比較難得,但花點心機,總能尋摸到的?!?/br>
    玉長空又問:“若是不封又會如何?一直看到這些東西?”

    “自然是了。若陰眼開著,自然能看到這些魂體,膽小體弱的,心神皆受折磨,身體自然也不會有充沛的陽氣而變得體弱,若是常年體弱,那對壽數自然有損,都是對己身不利的,體弱帶陰,也容易被邪祟附身?!?/br>
    玉長空便想起她對沐世子說的,摘了他一符,也能叫邪祟附身,便道:“你剛才還警告沐世子,他難道也是生有一雙陰陽眼?”

    秦流西搖頭:“他的陰氣很重,我不知他八字如何,但看他面相,是祖上富貴都壓在他身上,但同時,祖上犯下的殺孽也都會積壓在身,所以他身上陰氣極重,且聽說他身后的兩府陰盛陽衰,他么,估摸是八字極輕,是很容易叫那些東西附身的。”

    “怪不得,我依稀看到他身后像是有許多人跟著。”原來不是錯覺,只是那些都不是活人。

    “他就是一個行走的爐鼎體,自然吸引陰邪之物靠近。”

    玉長空揉著指腹,道:“從前知道沐家世子矜貴,所以備受嬌養,卻不知還有這一個緣由在。這么看來,也難怪承恩侯府和衛國候府緊張在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