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56節
“別怕,夢里什么都沒有,信我。” 耳里忽然傳進一句話,玉長空意識一散,墜入酣睡中去。 第151章 再活一回 秦流西走出客居,見齊騫等在外頭,眉梢一挑。 “郡王和長空公子倒是知交好友,是擔憂我治不好他,還特意在這等著?” 齊騫拱了拱手,道:“我與長空確實自小相識,他眼睛若沒有出事兒,他本該是玉氏最驚才絕艷的那個人。” “嗯,天妒英才,我明白。” 齊騫一嗆,看向屋內,問:“他如今怎么了?” “睡下了,治眼疾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事的,得要一個過程,此后我會每日前去他住處做針刺治療。”秦流西作了個揖,道:“如此,先失陪了。” “慢著!” 齊騫攔住她,道:“那今天這就完事了?” “完了啊。他這一覺,恐怕得睡到明日,所以郡王也別在這等了。” “明日?”眼下才剛進午時,能睡這么久? 秦流西說道:“他是嚴重缺乏睡眠的人,睡至明日,算是短了。” “你剛說每日去他住處診治,是不打算在道觀里治了?” “天冷了,山上道觀也冷,我體弱,受不得寒。”秦流西道:“他既然也住在城里,那么在城里診治也方便。” 齊騫又問:“那不知秦大夫住在何處?我派人去接你?” 秦流西定定的看著他。 齊騫被看得臉上一燙:“怎么?” “郡王是單純的為了玉長空來接我會診,還是想知我到底住在何處?”秦流西臉上帶了幾分揶揄。 齊騫有些別扭,抬著下巴說道:“自然是為了長空了,萬一秦大夫半途撂挑子說不治了怎辦?” “既然接下病人,又怎會中途撂挑子,這不是違背醫德?這樣,我若替他治好了,郡王這個好友,就還我一個人情如何。” “好。”齊騫話一出口,就有些懊惱,張口欲言又止。 他其實不是這個意思。 “若沒有其他事,我就不打擾郡王賞景了。” “那個,我祖母讓我代她多謝你給的回禮,那支木簪,她極是喜歡,如今也日夜別著。”齊騫說道:“我也瞧了,那雕工可比我那塊符牌精細多了。” 這酸溜溜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倒也不必謝,不過是一禮還一禮,老王妃娘娘喜歡就好。至于雕工,送給老人家的東西,肯定得用心些。”秦流西輕笑:“我看郡王印堂紅鸞星動,想來不日也會有美眷佳人為你做精細的物件。” 齊騫怔愣,紅,紅鸞星動? 他的唇抿了起來,再回過神時,已見秦流西走出視線之外,背著他揮了揮手。 齊騫站在原地,有幾分郁卒。 …… 玉長空意識醒來的時候,一時有些茫然,他在哪? 鼻尖處,是淡淡的藥香味,有誦經聲從屋外不遠處傳來。 “四方?” 四方靠在床尾摟著薄被睡得正香,乍一聽主子的傳喚,一個激靈彈跳起來,滿臉喜色地問:“公子,您醒了?” 玉長空坐起身,道:“我睡著了?睡多久了。” 他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想必也不長吧。 四方看一眼屋內的漏壺,道:“公子,您睡了有一天一夜了,如今是第二日卯時初了。” 玉長空一怔,翌日卯時初,他竟是睡了這么久,還沒做夢? “這不求大師太神了,竟真叫您睡了這么久,您也沒有從夢中驚醒,一夜好眠,公子……” 玉長空回過神,聽著小廝哽咽壓抑的哭聲,有些哭笑不得:“你哭什么。” “奴才就是覺得難得,太難得了,公子多久沒這么安睡了,還不會魘著,奴才這是激動的。”四方又哭又笑,擦了一把眼角,他決定了,從此不求大師就是他親爹! 玉長空站了起來,伸展四肢,眼前依舊一片黑暗,可他卻是十年來,頭一次感到身體的輕松和富有精力。 對方也不過是針灸按摩和念經,從前也不是沒有良醫給他針刺過,卻也沒有這么好的效果。 “信我,夢里什么都沒有。” 玉長空忽然想起意識潰散時,對方說的這句話。 確實,夢里什么都沒有,沒有過往那入夢就會看到的猩紅,沒有慘叫聲,沒有那入目猙獰的畫面。 玉長空問:“不求大師何在?” “哦,大師昨日就說了,道觀苦寒,公子醒來后,就可以下山回府,她會親自到府中為公子診治,直至公子痊愈。”四方上前給他整理衣物,道:“錢叔已是去廚房要齋食,用過早膳后我們就下山了。” “嗯。” 錢叔此時也從道觀廚房回來,手上是幾碟素包,幾碗清粥,見玉長空醒了,也是分外激動,把秦流西給吹得天上有,地下無,言語里全是感激之情。 哪怕秦流西沒法把公子的眼疾治好,可光是能讓他睡得安穩,按也是極好的。 “那不求大師看起來年紀如此的小,醫術竟有如此造詣,公子,老奴感覺這次當真與從前的大夫名醫不同。”錢叔激動的說:“興許您的眼睛真能治好呢。” 玉長空咬了一口素包咽下,道:“錢叔,我尋了不求大師治眼疾的消息封鎖好了,莫要外傳。” 錢叔和四方均是愣住了。 “公子的意思是不想讓別人知曉?那族長那邊?” 玉長空點頭:“也瞞著。” “公子……” “玉氏不是從前的玉氏了。”玉長空冷漠地說了一句:“這是我爹在生的時候就說了的,它被世人架得太高,以至于有些人認不清自己的位置,以為玉氏是天上的神。我爹怕是看出了它內里的腐朽想要逃離,焉知是不是因為這樣,才以那樣的方式抹殺掉。神是不會輕易讓人掙脫桎梏的。” 錢叔一凜,道:“公子,難道您懷疑族……” “瞎了十年,倒更能‘看’清身邊的人。”玉長空語帶譏諷,道:“我總是要把那個人給找出來,以告父母的在天之靈的,而我眼睛一如既往,也能避開一些麻煩。” 錢叔欣慰地點頭,道:“公子能這么想就好了。” 四方也揩了一下眼角,他家公子,總算要活過來了,而非往日那般死氣沉沉的。 玉長空摸到粥碗,端起一飲而盡,目光放空,如果這眼能再見光,那就…… 再活一回。 第152章 想嗑玉長空的顏 “公子,不求大師來了。”錢叔親自把秦流西迎進屋內。 玉長空站在屋中,順著藥香味的方向向秦流西拱手作揖:“大師。” 秦流西看他辨位如此精準,便道:“眼睛不便的人除眼外其余五感更為靈敏,這話倒不像是虛的,長空公子辯位很是正,是靠聽力辯位?” “還有味覺。”玉長空淡聲說道:“大師身上帶著藥香味。” 其實除了藥香,還有屬于女子的馨香,只是他眼睛不便,并不敢多作揣測。 秦流西抬手嗅了嗅自己,揶揄道:“虧得是藥香,若是其它味兒,倒叫長空公子見笑了。” 四方已是上了茶,雙手呈遞給秦流西,道:“大師,您可太厲害了,經您施針,我家公子果真從昨日睡至今日。大師年歲該沒到雙十吧,醫術竟如此精湛。” 玉長空輕斥:“四方,莫要無禮,道家三不問,不問年齡俗事籍貫。” 四方聽了連忙向秦流西拱手作長揖:“是四方冒犯,不懂這些道禮,請大師莫要見怪。” 錢叔也忙道:“我們世俗中人,也不太了解這些,得罪了。” 秦流西擺擺手:“不知者不罪,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倒是長空公子,竟也知這三不問?” “未瞎之前,長空也算是博覽群書,跟隨父母在外游歷時,亦淺淺了解過一些道家道儀。”玉長空解釋道。 “好看的人還滿身才華,確實招人妒。”秦流西笑了出來。 玉長空:“?” 秦流西道:“長空公子看來睡得不錯,那就開始診治?” “勞煩大師。”玉長空坐了下來。 秦流西先坐下來,取了紙筆,先行開方,一邊道:“前面說到我會給長空公子針刺按摩和藥物治療,這藥分外敷和內服,均是對降眼壓起作用的。” “敢問大師,這眼壓是?”錢叔他們也是陪著玉長空多年,從前的大夫診治時他們都在場,卻沒聽過什么眼壓。 秦流西說道:“這么說吧,一個魚泡,本是軟塌的,往里充氣,那氣壓逐漸大了,可是會膨脹?這眼睛也可以這般理解,受到的壓力太高了便導致眼球腫脹模糊。如由情志所傷的,怒急攻心,情志過激,則會影響氣機運行,氣逆上涌,則神水瘀滯,導致視力急劇下降。長空公子這眼疾,便是悲傷過激而起,屬于突發急癥。” “要是當時你可以調和情緒,再輔以藥物針刺治療,慢慢的就會恢復了,可你并沒有,你甚至潛意識里不想再看到這個殘酷的世界了。人生病,若沒有一個樂觀向上的心,很難和病魔對抗,你從心理上催眠自己,不愿再見光,那又怎么能好?” 玉長空心頭微訝,她竟都說準了。 “您是說,如果當年公子能夠平和這七情,就能好了?” “自然也得遇上良醫。”秦流西挑眉說道:“若遇上不想讓他重見光明的,那再平和,也是難好的。” 除了玉長空,錢叔和四方均是臉色一變。 秦流西已不看他們的臉色,只埋頭寫經方,道:“這經方,外敷的是以降眼壓明目,內服的同樣有此功效,也調理五臟,使精血上升,平衡陰陽。” 她下筆很快,先寫好了外敷的遞過去,錢叔接過一看,里面均是一些常見的藥材,當歸茯苓牛蒡子女貞子等。 秦流西又寫了一張經方遞過去:“外敷睡前敷眼,這是舒肝明目湯,早晚喝一劑即可。” “羚羊角粉五錢,玄參三錢,茯苓三錢,車前子三錢,大黃……”錢叔喃喃念著,抬頭問:“這藥材都不貴呢,效用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