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未離京赴任的時候,按照謝安平的話來說,計昭明與謝辭可謂是狐朋找狗友興味最相投,世家子弟中的兩大“毒瘤”。 因而計昭明走了之后,謝辭還傷心無聊了許久。 鑾鈴響動,一排馬車駛入城門。 頭前的馬車雖不大卻十分精致,后面跟著兩車貨物,再后面是十幾個小廝隨從,浩浩蕩蕩的一串給足了排場。 馬車上的窗子推開,窗內之人春風滿面,眉目間聚風流蘊藉之態。 紙扇輕搖,扇柄墜著珍奇飾物,執扇之手戴著白玉扳指,內里穿著湖綠緞子的中衣,服飾玉冠極盡華貴。 馬車行到近處,男人眼眸忽然亮起,收起折扇一敲窗框,車夫攥緊韁繩使馬車停住。 “阿辭!” 男人喊著推開馬車門跳下來,朝謝辭直沖過去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來迎我!” “你裝模作樣拿什么破扇子。” “害,和尤先生學學總沒錯。”計昭明摟住謝辭的肩,折扇在謝辭胸口輕輕敲了下。 “乖乖阿辭,有沒有想我?別說哥哥不疼你,這次回來可給你帶了好東西,不過嘛....我得先入宮,晚上你去我那找我。” “嘖,別那么惡心,帶什么了?先拿出來瞧瞧。” 計昭明每次回京都會給謝辭帶稀奇的東西,吃的喝的玩的,每次謝辭都好奇迫切地想馬上拿到,來迎計昭明都不是為了老友相見,單純為了禮物。 “哎呀小孩子就是心急,好貨不怕晚,絕對驚喜,我真得快走了,要面見陛下呢。” “那還磨蹭什么?” 計昭明松開手要回馬車了才注意到謝辭身后不遠還有個人,他張開嘴腦袋懵了一剎慌忙行禮。 “下官見過五殿下,不知殿下在此,失儀失禮,望殿下恕罪。” 幾息的沉默已經令計昭明有些心慌,鬢角將沁汗水之時,溫潤的聲音終于響起。 “無妨,快入宮去吧,莫讓父皇久等。” “是是,多謝殿下寬宥。” 計昭明呼出一口氣,趕緊回了馬車,車窗還敞開著,他看看李徐轉而看向謝辭無聲對起口型。 “去找我,千萬來呀。” 謝辭揚了下下巴,計昭明跟著咧嘴一笑,窗子關上馬車隊伍往皇宮的方向繼續前行。 “知津兄,你是不是不喜歡昭明兄啊?” 李徐不可置否:“無甚正經。” “那你也不喜歡我嘍。” 李徐怔了下,目光從前方的車隊收回落到謝辭身上,那人正環著胳膊微微歪頭瞧他。 “我爹說我和計昭明是臭魚找爛蝦哈哈哈哈。” “不一樣。”李徐收回視線,“你,不同。” 謝辭嘻嘻一笑靠過來扶住李徐的肩:“什么一不一樣的,要不要一起去找昭明兄玩呀?” “不..”拒絕的話剛到嘴邊,李徐心中憋悶便掉轉了話鋒,“好,一起。” 謝辭本是常規客氣一下,沒想到這次李徐應了,他挑挑眉毛細細打量對方,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哦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第二十七章 不許去 “我靠...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計昭明掐住謝辭的胳膊低聲咬緊牙:“他怎么跟來了?你怎么把他給帶來了?你沒毛病吧?” 月來閣,三個人坐在一樓屏風圍出的雅間,大眼瞪小眼。 除了謝辭從容不旁顧,剩下兩個一個坐立難安,一個眉頭緊鎖。 “是他說想一起來玩的。” 計昭明已經要瘋了,偏偏當著李徐的面還不能發作,聲音都不敢放大很怕對方聽到。 “他說想來,你就真帶我家去也行,怎么能帶這兒來?你是不是缺心眼?” ‘去我那’,這句話是計昭明與謝辭間心照不宣的密語。 從前謝辭年紀太小規矩太嚴,不敢直接說去逛青樓,兩人便想出了個法子,每次要去青樓便說是去計昭明的私宅,久而久之,便說成了習慣。 朝廷雖未明令禁止官員狎妓,但大家多多少少都會避著些低調些。 眼下倒好,直接挑明了,甚至帶皇子來青樓,要不是計昭明心臟康健這會兒人都該氣沒了。 “哈哈...殿下,我要是說我們來這兒是為了喝酒聽曲子,您..信不信吶?” 計昭明此刻笑得比哭還難看。 李徐拿起矮幾上的酒盞,瓊漿玉液染著厚重的胭脂水粉味道。 酒盞輕輕放回去未碰分毫,拿出帕子擦擦手指,只能艱難找尋可以供給呼吸的干凈之處。 “計提舉不必拘泥。” 計昭明聽著這話,看著李徐那副忍著厭惡的模樣,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盞飲盡,笑得更尷尬更難看了。 “你看,我就說知津兄是真心跟來的吧。” 謝辭完全不覺有他,挪到李徐身邊手肘搭在對方肩膀上,笑嘻嘻將自己手中的酒盞遞到了對方唇邊。 “哎..”計昭明嘴角一抽想攔已經晚了,但令他震驚的是,剛剛還面露嫌惡的人,此刻竟然揚起笑欣然任謝辭將盞中酒喂進口中。 “怎么樣?好喝吧?” “嗯。” 李徐不著痕跡地稍稍往謝辭身邊靠近,清淡的桂香沖散四周脂粉氣,讓他得到了些許愉悅。 “哈哈哈是吧,宮中的酒也未必比月來閣的酒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