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柳柒道:“慕容洲乃一代大俠,正義凜然,浩氣蕩心,斷不會做出如此輕佻的事,他也不會喚酉娘為娘子。” 云時卿嗤了一聲,不以為意地道:“大俠又如何,不也是凡夫俗子嗎?凡人皆有七情六欲,他只要是個男人,面對心愛之人時就不可能不動情。” “那也……”柳柒竟有些語塞,“那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寫出來。” 云時卿笑道:“莫非柒郎忘了咱倆的那些話本?我記得《宿敵丞相惹風月》一書里的文字遠比我方才所述還要露骨,連配圖都令人面紅耳赤。” 話說至此,他故意問道,“柒郎看過嗎?” 柳柒平靜地道:“沒有。” 云時卿挑眉:“當真沒有?” 柳柒不愿再搭理他,遂起身往床旁走將過去。 因泡了藥浴之故,柳柒的手腳不復往日那般冰冷,夜里睡得格外踏實。 然而四更天左右,久未做夢的他竟罕見地被夢攪醒了,睜開眼時,身上還覆著一層薄汗。 隨后兩人互幫互助、互惠互利。 (……) 家里的母羊已經不產奶了,棠兒如今才五個月,還未到斷奶的時候,每日仍需吃些羊乳。 陳小果又牽回一頭產奶的母羊,一并帶了幾只小羊羔,他說以后去了塞外,便可以將羊群養殖壯大,興許還能靠放牧維持生計。 院里的桃花已經凋謝,陸陸續續掛了嫩果,云時卿坐在桃樹之下,將熬好的米糊仔細吹涼,試溫之后方才喂入棠兒的口中。 柳柒從廊中走來,見孩子正大口大口吃著米糊,不由笑道:“今天是棠兒頭一回吃米糊,本以為他會抗拒,沒想到竟這般喜歡。” 云時卿道:“我娘說我小時候很好養活,給什么吃什么,棠兒大抵是隨了我罷。” 柳柒在他身旁坐下道:“如此說來,你倒是功不可沒?” 云時卿握了握他的手,溫聲道:“柒郎才是功不可沒的那個人。” 他二人膩膩歪歪,碗勺倒是空閑下來了,棠兒張著嘴等待投喂,半晌沒吃到食物,遂不滿地哭鬧起來。 柳柒趕忙接過碗,一邊喂他一邊哄道:“棠兒不哭,爹爹來喂你。” 如今已是暮春,天氣回暖之后柳柒的咳疾也略有好轉,每日只需吃兩餐藥便能得到舒緩。 不過因為長期吃藥的緣故,他的身上總有一股子淡淡的草藥氣息,將原本的寒梅凝露覆蓋了去。 一陣風拂來,那草藥的味道直入鼻翼,云時卿擰緊眉頭,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 柳柒側首看向他,問道:“你嘆什么氣?” 云時卿笑道:“沒嘆氣,你聽錯了。” 三月初六這日,司不憂和夕妃慈從蜀地歸來。 兩人剛落腳,云時卿便迎了上去,替師父斟一杯熱茶解渴后急切地問道:“師父可有帶回解藥?” 不等司不憂開口,夕妃慈就接過話說道:“沒有。” 云時卿神色驟變:“怎么回事?” 柳柒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靜冷靜。 司不憂放下茶盞道:“解藥尚未調配出來,不過沐扶霜的徒弟給了我一粒藥丸,道是可以壓住余毒,改善硯書的嗜睡之癥。” 夕妃慈道:“世間萬物皆有休眠之期,蠱蟲也不例外。昆山玉碎蠱進入宿主體內后長期休眠,唯有天時與酒才能喚醒。如今蠱蟲已除,殘毒的休眠之效也隨之體現,長此下去便會耗損宿主的精氣,從而削減壽數。所以小蘭教主給的藥可以讓柳公子恢復一些精力,若想徹底根除殘毒,還得靠他們的解蠱之藥。” 云時卿問道:“解藥何時才能調配出來?” 夕妃慈道:“這個奴家就不清楚了。” 司不憂道:“你們別著急,沐扶霜好歹是一教之主,他說過會治好硯書,想必不會食言的。” 柳柒對云時卿道:“師父說得對,以沐教主的江湖威望,他定能說到做到,你別擔心。” 夕妃慈又道:“如今執天教大小事宜全由教主的徒弟小蘭教主當家,小蘭教主雖說師承沐扶霜,但他幼時卻一直跟在韓御史左右,從韓御史那兒學了不少練蠱之術,調配解藥之事應該很快就會有眉目。” 柳柒畏寒引發的咳疾乃生產之時傷了根本,與蠱毒的關系不大,只能吃藥調理。司不憂從執天教帶回的那枚藥倒是能壓住蠱蟲余毒,柳柒服用之后不出兩日便擺脫了嗜睡的困擾,氣色亦大有好轉。 到了四月,北方的氣溫業已回暖,柳柒欲往塞外安居,眾人將宅子拾掇一番后便舉家遷離了楚州。 北上的途中,他們從過往的商旅口中聽見了一些京城的消息。 如今的朝局已然穩定下來,原樞密院副使衛斂擢升為從一品樞密院使,原大理寺少卿沈離現已是正三品禮部尚書,原吏部尚書陸麟晉升為正一品左丞相,而右相則由武威侯解同知擔任,其余更迭之職亦是數之不盡。 冬月初,三皇子趙律衍于天牢里服毒自盡,因其母族犯有通敵之罪,因此他死后不得風光入葬,而師家及其黨羽也被新帝鏟除殆盡,并將他們多年來貪墨之銀兩傾數充入國庫,家眷均被流放至嶺南、西北等蠻荒之地。 除此之外,新帝還下令把大理寺及刑部多年來的案卷重新整理,以免有冤假錯漏之嫌,而各地的稅收也略有了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