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云時卿還未來得及像師父解釋,卻聽柳柒又道,“徒兒少時貪玩成性,武學悟性也不及師兄那般聰穎,即便現在常敗給師兄,也是徒兒咎由自取,技不如人。” 云時卿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司不憂瞥向那盒清香鮮甜的桂花糕,旋即問道:“可有此事?” 云時卿坦然道:“硯書說有,那定然是有。” 司不憂無奈一笑:“為師此番來京就是為了探望你二人,見你們已經和好,我便安心了。” 云時卿道:“既如此,師父就留下來陪我們一起過節吧。” 見柳柒滿目期許地凝視著自己,司不憂笑道:“好。” 一翻敘闊,氣氛已然改變,師徒三人不再像此前那般相顧無言,暢談至亥時方才散去。 柳柒今日飲了酒,蠱毒淤積在五臟六腑內不得疏散,身體早已疲乏不堪,他命柳逢將師父安頓妥善,而后便返回房內歇息了。 云時卿沒敢明目張膽地留下來,他正準備離去,忽聞司不憂道:“晚章留步,我有話要問你。” 云時卿瞧了瞧柳柒離去的背影,轉而隨師父前往客房。 合上房門后,司不憂直截了當地道:“聽說硯書從慶州歸來后,皇帝便對他有所試探,最近是否有什么異常的舉動?” 云時卿道:“沒有。” 司不憂蹙眉:“那他為何派人去揚州查探硯書的身世?” 云時卿微怔:“什么……” 司不憂又道:“你仔細想想,這段時間當真沒有發生異常之事?” 沉思幾息后,云時卿恍然道:“陛下曾在御花園設宴,命我和硯書展示刀法與劍術,比斗時硯書的玉佩不慎遺落,后由陛下派人將其送還。” 司不憂問道:“什么玉佩?” 云時卿道:“那枚紫玉。” 司不憂神色驟變,久久沒再出聲。 師父的話足以證實云時卿此前的猜測,他試著將疑惑問出來:“師父,硯書他……可是先帝遺孤?” 司不憂抬眸,猶疑地看向他:“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云時卿頓了頓,如實應道:“徒兒的確懷疑過硯書,他后腰那枚胎記、龍鳳呈祥的玉、以及師父您的身份,都彰顯出他的非凡身世。” 司不憂道:“你如何得知了我的身份?” 云時卿道:“硯書遭人陷害身中奇蠱,此蠱為執天教所有,教主沐扶霜不久前來到京城,欲對硯書不利,徒兒與他交過手,他一眼便認出了徒兒的刀法師承何人。” 司不憂大驚失色:“硯書中蠱了?什么蠱?” 云時卿道:“一種名喚‘昆山玉碎’的yin蠱,此蠱至陰至毒,可削減宿主壽數,乃執天教的禁蠱。” 司不憂眸光驟變:“是皇帝做的?” 云時卿道:“尚未可知。” 司不憂閉了閉眼,語調里盡是悔恨之意:“當初就不該讓硯書進京,還讓他在殺父仇人身邊待了這么多年!” 關于先帝之死,云時卿亦有猜測,然而未經證實,他不敢妄下定論,沒想到…… 沉吟半晌,云時卿問道:“先帝之死,當真與陛下脫不了干系?” 司不憂道:“當年太后在世時,曾提出讓先帝百年之后將皇位傳給西陵王,也就是當今陛下,先帝并未遵從太后的旨意,待皇后產下一子,便昭告天下,將襁褓嬰孩冊立位太子。 “儲君之位關乎國祚,誰也不敢保證這小太子長大后能否擔得起國之重責,是以陛下頒布召令后,朝中反對者過半,就連太后也連連數落,斥其不孝不義,但先帝仍堅持己見,立長子為東宮儲君。 “后來北方草原八部聯手侵犯大鄴,戰火燃至太原、真定、河間三府,先帝遂率領十四萬大軍北伐而上,將蠻夷從太原府驅逐出境,鄴軍乘勝而上,幾欲逼近大同府,誰知大軍行至桑干河時,先帝竟暴斃于此。 “然而先帝暴斃不過半日,西陵王便接管了玉璽,繼而發令撤兵,扶柩回京。 “先帝薨逝的消息還未來得及傳入鳳儀宮,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對皇后和太子下手。皇后自知難逃此劫,于是將太子交付于我,讓我務必帶他離開京城,并贈與紫玉一枚,讓我攜此物前往揚州,揚州知府柳笏得見信物,定能保太子一命。 “柳知府是先帝心腹,他義無反顧地救下了太子,將其秘密收養。彼時其妻楊氏已懷胎七月,為保太子無憂,他便對外聲稱楊氏腹中所懷為雙胎,后來楊氏臨盆,柳大人將接生婆收買,從而坐實了楊氏懷有雙胎,繼而名正言順地把太子養在身邊,讓他平安長大。” 寥寥數言,說得清的是則柳柒家破人亡的苦,述不盡的卻是明君與賢后薨逝的痛。 疑云已然得解,云時卿卻無半分暢快之意,心中情緒紛雜,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陳小果所言之紫氣東來,竟是真的。 “對了——”話說至此,司不憂看向他,問道,“那群禁軍可是你派人劫殺的?” 云時卿手底下有一群殺手,叛離執天教的朱雀祭司夕妃慈便是殺手頭領。 聞及此言,云時卿疑惑道:“什么禁軍?” 司不憂蹙眉:“不是你?” 云時卿道:“還請師父明示。” 司不憂道:“幾日前我收到柳知府的急信,道是那接生婆被人帶走了,讓我務必將人劫回。我順著線索一路追趕而去,至應天府時竟發現那群皇城司的禁衛悉皆被殺,接生婆卻不知去向,生死未卜。我以為此事是你為之,特入京來證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