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云時卿道:“大人不是喚我來侍寢嗎?” 柳柒深吸一口氣:“就在床前伺候著罷。” 云時卿揚唇淺笑:“大人喜歡這樣玩啊?那就請大人趴在床上,微微提臀即可,余下的便交給下官了。” 柳柒臉色驟變,氣惱之下將手里的書冊扔了過去:“滾!” 云時卿接過書順手放在一側,旋即轉身。 柳柒定睛瞧了瞧,問道:“你去哪?” “大人讓下官滾,下官豈有不滾之理。”云時卿一邊穿靴,一邊應道。 柳柒面無表情地道:“以前怎不見你這么聽話。” “以前是指什么時候?”云時卿頗為不解,“是大人讓我停我沒停,還是大人讓我松手別堵著你、結果我一直用拇指給摁著,抑或是——” 話音未落,一只軟枕迎面砸來,他張開雙臂穩穩接住,眼角浮出幾分笑意。 “骯臟下流的東西,”柳柒許是真動了怒,氣息有些急促,“滾。” 云時卿見好就收,抱著軟枕走將過來:“大人這么晚找我有何事?” 柳柒冷靜了幾息才開口:“紀少游死了,你可知道?” 云時卿點頭:“知道。” 柳柒又道:“左金吾衛上將軍岑默入了獄,還被冠以一個十惡不赦的大罪,此事你也清楚?” 云時卿道:“下官好歹也是做過丞相的人,若連這點消息都不通,還如何在京中立足。” 話說至此,他倚在床頭的鏤花隔斷上,目不交睫地盯著柳柒:“大人覺得此事是我們從中作梗?” 柳柒不置可否。 云時卿雙臂環抱,挑了挑眉:“原來大人喚下官前來侍寢,為的是打算□□下官,讓下官在床上把事情統統交代出來啊。” 柳柒淡聲道:“我沒這么想過。” 云時卿又道:“大人或許可以試一試,說不定下官色迷心竅,快活時一不小心就把秘密說漏嘴了。” 柳柒側眸,目光甚是陰沉。 云時卿再一次見好就收,說道:“紀少游所寫可是大逆不道的詩,岑默入獄也與此事脫不了干系,凡與先帝相關皆為天子忌諱,旁人豈敢輕易觸怒圣顏?下官此前因為無詔離京連降三級,如今只是一個空有虛名的承宣使,而師中書則是三皇子的親舅舅,三殿下正面臨儲君之位的考驗,如此至關重要的時刻,我想中書令應該不會犯糊涂。” 說罷笑了笑,“大人好歹與我是政敵,懶得去查了就把我喊過來一通刑訊逼問,這可不像是大人的手段。” “我幾時刑訊逼供你了?”柳柒冷聲道,“我父親不讓我查這件事,只能向云大人打探一二,更何況云大人也說了,你我可是拜過堂掌過燈入過洞房的正經夫妻,問些問題,應該不算逾越。” 云時卿目光疏懶地落在他身上:“大人還是不信我,覺得岑將軍之事乃中書令與我所為。” 柳柒微笑道:“師中書總做一些殘害忠良之事,我懷疑他也是情理之中。” 云時卿道:“此事關系到——” “硯書,你睡了嗎?”他的話還未說完,門外便傳來了柳笏的聲音。 兩人俱是一怔,柳柒道一聲“還未就寢,您稍等”便下了床,旋即低聲對云時卿道:“你快走。” 云時卿倚靠在拔步床的隔斷板上不為所動,柳柒蹙了蹙眉,抓住他的手臂催促道,“走啊!” 云時卿反手將他攬入懷中細聲調侃著:“我們既然是正經夫妻,那柒郎打算何時帶我見一見岳父大人?” 柳柒一掌拍在他肩頭,兩人得以分開:“你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云時卿邁步往房門走去,張了張嘴,說道:“叔——” “翁”字還未說出口,柳柒就已將他拉了回來,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發什么瘋?!” 柳笏還在門外候著,柳柒也顧不得許多,不假思索地把人推上床,而后拉下床帳,警告道:“你若敢耍什么花樣,我定不饒你。” 房門打開時,院內的蛙聲和蟲鳴喧囂入耳。柳笏見兒子只穿著寢衣,笑道:“原來你已經入睡了。” 柳柒道:“方才沐了浴,尚無睡意,便拿了本書在床頭番閱。父親請進——” 柳笏邁步入內,在屏風外的八仙桌前坐定:“方才我好像聽見了時卿的聲音。” 柳柒眸光翕動,面不改色地道:“父親說笑了,他怎會在我這里。” 柳笏笑道:“許是夜里風大,為父聽錯了。” 柳柒在另一側坐下:“父親深夜至此,可是有事要與兒說?” 柳笏點點頭,正色道:“為父明日一早便要啟程返回揚州了,想與你說幾句話。” 柳柒道:“請父親訓示。” 柳笏道:“你的性子太過仁慈,凡遇不平事就想著插一手,可是孩子啊,有些事不是你能左右的,獨善其身便好,無需事事都做得圓滿。” 柳柒知道他在提醒自己莫要插手左金吾衛上將軍岑默之事,一時間沒有接話。 “你呀你呀——”柳笏輕嘆一聲,又道,“你若做不到,就舍了這身紫袍金帶隨我回揚州,替你母親仔細打理商行,總歸你也當過丞相,旁人定不會輕賤你的商人身份。” 柳柒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面上卻鎮定自若:“父親不讓我插手此事,那我就不再過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