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你身體最近怎么樣？”

    開學后林利致要跟沈莞一起去讀大學，他的那份工作就給了趙艷春來接替。

    趙艷春被她詢問，生怕沈莞因為她身體有問題，不讓她干了。

    趕忙點頭：“我挺好，在店里活動活動，反而精神足了。”

    “那就好，最近這幾天我沒事兒就來幫忙，順便找找店里客人少的原因，咱們有疏漏就多改進，沒有繼續保持。”

    “行。”

    沈莞從飯店出來，先去了趟郵局，把錢都存在存折。

    從年初開店到現在，她已經存夠了五千塊錢，原本是打算將本金留用，但是最近她也沒有什么大的開銷，就一直存下去，越多，她為自己投資的底氣就越足。

    ……

    沈莞的高考成績出爐，是在三天后。

    屆時，全國的考生都在期待著這一天，因為它不光是命運的分叉口，也是他們的希望與未來。

    “農村孩子想要出人頭地，只有讀書這一條路”，是長輩們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學生們被這句話激勵著，熬過了十年寒窗苦讀，等的就是這樣一天。

    平洼村口的小賣鋪，有村里的唯一一部電話。

    從一大早上，就被有考生的家長給圍滿了，小賣鋪老板為了避免爭搶，不停組織讓他們排隊。

    饒是如此，還是有耍無賴的，仗著自己聲音高，或倚老賣老的插隊，從而使得小賣鋪門口一直亂糟糟的，像菜市場一樣。

    沈國棟上班經過這里，一看這情況，班也不去上了，直接把自行車停下，走到人堆里。

    “誰再插隊，大聲小聲的叫喚，就不讓他打電話，著急的就去城里找電話亭，別在這兒給人家添麻煩。”

    “你們家的孩子著急查分，別人家的孩子誰不著急？”

    “有力氣跟別人比快慢，咋不比比分多少？”

    沈國棟作為一村之長，管理的力度不小，幾聲低喝，就讓這些人都安分下來，老老實實的排隊。

    沈國棟沒走，就站在人群的后頭，點燃了一根煙，靜靜的看著那些人臉上多變的表情。

    沈莞就猜到了小賣鋪會是這樣的情況，她對自己的發揮十拿九穩，所以并不著急，見人太多就轉腳兜回去了。

    孫如見她回來，欣喜的走上來問：“這么快就打完了？考的咋樣？”

    沈莞輕輕松松的回答：“我還沒打呢，人太多了，下午人少再去。”

    “嘶！”孫如無奈的白了她一眼，“排個隊還能把人給累著？我去給你查，把考號告訴我！”

    “媽，您今天下午不是得跟我婆婆去進貨？歇一會兒多好，咋非得跟他們湊熱鬧？”沈莞不贊成母親去跟那些人一樣折騰。

    但是她能等得住，孫如卻等不了。

    沒有啥比女兒的前途更重要！

    “大不了我今天先不進貨了，我得去看看。”孫如又要了一遍考號。

    沈莞說了六位數，都是不重復的，孫如一邊走，一邊念叨，生怕自己忘了。

    到了小賣鋪門口一看，嚯，還真是人多！

    起碼得有四五十號人，有的是著急打電話給孩子查成績的，有的是陪同一起去的，也有人是純看熱鬧的。

    孫如看見人群前頭組織紀律的沈國棟，避免落人口舌，沒借著關系往前插隊，就那么安安靜靜的排在后頭。

    前頭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打電話，一個又一個的報考號，人來人走，有人歡喜有人愁。

    “孫如也也來了，是來給你們家莞莞查成績？你們家大伯子在前頭呢，你咋不往前走，先打？”排在孫如后頭的人就住在沈家不遠，跟孫如也認識。

    也許是想勸說孫如插隊，她從后頭沾光，也許就是隨意的閑聊。

    孫如只是笑了笑，并沒有接茬。

    只是這么一打岔，她又光聽前面的人念叨考號，她把自家閨女的考號給忘了！

    這愁人不愁人！

    現在她要是回家問，再來肯定得重新排隊，眼看著都到她了，要不，還是想想，說不定能記起來。

    孫如前面的人打完了電話，得知自家孩子只考了二百多分，氣的罵罵咧咧的往家去，一邊走，還一邊擼胳膊挽袖子。

    “這都是平時不管，現在考不好，反過來就會埋怨孩子，什么家長啊，孩子落到他家真是遭了殃！”孫如后頭的人喃喃自語。

    孫如顧不上別人，因為輪到她打電話了。

    在撥通的一瞬間，她腦海中浮現了一串數字，正是自家閨女的考號。

    “您好，這里是高考分查詢專線，請您說出查詢的考號。”

    孫如報上了考號，聽著里面傳來“請稍等”的回應，心跳不由自主的開始加速。

    第223章 不該過于自信

    “您要查詢的學生姓名是沈莞？”

    “對，是叫沈莞。”孫如越來越緊張了，耳朵邊除了電話里的說話聲，就是后頭亂糟糟的閑聊。

    她生怕自己聽不清楚電話的內容，將另外一只耳朵給捂上了。

    在一旁跟她一起等著的沈國良看見她的小動作，沒忍住嚴肅的喝了一聲：“你們都小點兒動靜，前頭打電話聽不見了。”

    也許出于緊張，沈國良的聲音又大又急，使得整個排隊現場，都安靜了下來。

    人們的目光，也在這時候聚集到了前頭。

    有人一看是孫如在打電話，知道她跟沈國棟的關系，也就理解了為啥后者會那么著急。

    “莞莞近年也參加了高考，我看她又是開飯店，又是學中醫的，也不知道考出來成績咋樣。”

    “等等吧，一會兒就能查出來。”

    孫如深吸了一口氣，才雙手顫抖的掛斷了電話。

    “莞莞考得咋樣？”沈國棟忍不住直接就問道，也顧不上后頭還有人排隊等著了。

    而孫如后頭的人也好奇沈莞的分數，就沒急著去打電話，反正下一個就是她了，先聽聽孫如怎么說。

    孫如按住雙手強迫自己鎮定，但仍然壓不住眼底激動的光。

    “咱們莞莞……”她一開口，連聲調兒都變了音。

    而人通常在過度激動的情況下，是說不出話的。

    沈國棟意識到他們占了地方，就拉著孫如去旁邊說。

    孫如后頭的人看她這反應，下意識以為沈莞沒考好，還想過來安慰兩句的，但是后面的人催得緊，她只好先去打電話了。

    “你們瞅瞅孫如哭的，沈莞肯定是沒考上……”

    “啥？”沈國棟猛地一聲高腔，又驚動了后頭的人。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做村長的，在這里一驚一乍，影響氣氛，就又拉著孫如走了兩步。

    “你大聲一點兒說，這里人多，我聽不清楚！”

    “咱們家莞莞考了……”

    孫如后頭的女人打完了電話，她本身對孩子的期望就不高，超過三百分，能上一個中專她就知足了。

    扭個頭，她看見孫如還跟沈國棟說話，猜測是沈莞的成績不理想，于是就走了過去。

    “孫如，莞莞不管考的咋樣，她都已經盡力了，你可得想開，反正她明年要是還想考，機會還有呢！”

    “周大嫂，我們家莞莞考上了縣狀元！”

    孫如哪里是因為沈莞沒考好愁的直哭？

    她是因為女兒考得太好，太激動了，喜極而泣！

    周大嫂聽到后，整個人都愣住了，傻了似的張著嘴。

    “你確定你沒查錯，是你們家沈莞，考上了縣狀元？”

    “確定，我沒查錯，里面的查分員還告訴我，縣城會給我們發一筆助學的獎金，這兩天就送到家里來。”

    “我的媽呀……你們家莞莞也太爭氣了吧？好，太好了！你們家老爺子還不得高興的在村里擺個幾桌？”

    周大嫂整個人都飄了，縣狀元就在他們村里，她大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而跟她有同樣感覺的，還有沈國棟。

    他在聽到沈莞的成績后，堂堂大男人，也是禁不住眼圈泛紅。

    莞莞可是他們沈家唯一的一個大學生，還一下就中了縣狀元，真是給他們老沈家光宗耀祖！

    是以，他腰桿都挺得更直了，氣沉丹田，大聲回答周大嫂：“必須擺，就明天，我們老沈家請全村人到家里吃飯！”

    “哈哈，那我可一定得去！”

    三個人在這邊說話的聲音不小，足夠附近的人都能聽清。

    有了沈莞做標榜，后面的人即便查到自家孩子的分數不錯，在縣狀元面前，也是不夠看的。

    人群里屆時沒有爭吵跟插隊的狀況，因為村里已經出了一顆最耀眼的月亮，其他人的星星即便再亮，那也只能是星星！

    孫如跟沈國棟一起回家的路上，那些得知沈莞考了狀元的村民，紛紛給他們報喜。

    這時，沈國棟都會接上一句：“我們沈家明天宴請父老鄉親，給咱家孩子慶祝，到時候一定去。”

    “一定去，一定去！”

    “你們瞧瞧？沈莞這一下可是上了青天，沈家這回算是落著嘍，得了這么個寶貝閨女。”

    “沈國良跟孫如，怕是得高興地晚上睡不著覺了。”

    “那也是老沈家一路給教育出來的，你就放眼咱們村兒看看，哪家不是可著兒子先寶貝？就他們老沈家，兒子是撿的，就對沈莞一個人親。”

    村里的小媳婦兒們在孫如走后，聚在一起羨慕的討論起來。

    轉個眼，其中一個看見孫伯年后找的媳婦兒，也上路上看熱鬧，幾人不免將孫家的境況，與沈家做起了對比。

    “你們說那孫思景當初要是娶了沈莞……現在是不是也跟著沾光？何必鬧得一個家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