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太好了，真是感謝政府啊，你們是真正的當家做主為人民吶。”

    “你們別客氣，這么做也是為了免去楊晶晶同學的后顧之憂，她在北京求學，為家鄉爭光，咱們總不能一直讓她惦記家里吧。”

    雖然，這些幫助來得有些遲，雖然也是看到楊晶晶實打實的分數之后才有的。

    但是有，總比沒有強。

    這些確實真的可以解決楊晶晶的后顧之憂，起碼她走了之后，知道父親如果再生病，不用擔心沒錢吃藥了。

    “老師，陳永峰的成績也出來了吧？”楊晶晶抓住機會，低聲偷偷問她的老師。

    “嗯出來了，你們這些個別分數很高的，都通知得早。”

    “老師，他考了多少分？有590吧？”

    “596。”

    楊晶晶的瞳孔地震了。

    “596？是只有語文扣了4分？”

    “對，其他科目全都是滿分。”

    “他在模擬考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拿過這樣的分啊。”她記得，模擬考的時候，他不會除了語文科科滿分的，看來，陳永峰同學在平時還是隱藏實力了，平時他有控分了，高考的時候發揮出了全部的實力。不對，未必是全部的實力，卷面的滿分對于他來說，真的是一種限制。

    那些領導們跟父母繼續在聊什么，楊晶晶都沒有聽進去了。596分，596分，她的腦子里面完全就只剩下這個分數了，背景音是父母與領導們聊天時候的哈哈大笑。

    這笑聲，與596分這個數字，組成了一個組合，在她的腦子里面一起飛來飛去。

    客人們終于走了之后，一家四口人開始盤點他們送過來的獎品。

    與陳永峰不在意這些獎品很不同，這些獎品對楊晶晶一家很重要。包括楊晶晶在內，都很認真地一樣樣看過去。

    半導體收音機對他們來說是最新鮮的！四個人愛不釋手地研究了一番，屋子里面開始飄蕩著收音機發出來的歌聲。一邊聽著歌聲，一邊繼續盤點著剛剛得到的東西。

    大米白面，更多的是小米高粱米，還有幾條已經融化的刀魚，“哇，爸爸mamajiejie，這是rou！”對，還有一條很肥膩的臘rou。

    “哇！麥乳精！”楊晶晶的meimei看到這里眼睛算是再也挪不開了。

    楊晶晶看著meimei饞得不行的樣子，笑了，“爸媽，我能不能把這個打開，給小饞貓泡一杯？”

    第374章 楊晶晶的學費問題

    “大閨女，這些都是你得的東西，當然你說了算了。”

    楊晶晶把去外屋取了四只碗，把鐵皮暖壺拿了進來。麥乳精打開，剛一打開，那種奶香甜膩的味道就飄散出來，楊茹茹再也忍不住，“姐，給我吃一口。”

    楊晶晶笑笑，用小勺子給meimei舀了一勺子，放進她的掌心，楊茹茹一仰脖倒進嘴里，干吃了一口麥乳精。

    她不慌不忙地沖泡了四碗，家里人，每人一碗。

    得到的糧票也都已經數好了，數得楊晶晶的mama眼淚汪汪。

    “大閨女啊，媽沒想到，你能這么優秀。媽以為得等你大學畢業了，工作了，才能幫忙分擔分擔，沒想到你這么出息，光是考個試，都能給家里賺這么多稀罕東西回來。大閨女，你可幫家里解決老大的問題了。”

    “誒，都怪我，看病花錢，在工廠里也得調崗干最輕松工資最少的工作，拖累你們娘三個過這么辛苦。現在還得靠著大閨女得的獎品來改善生活。”

    看著就差抱頭痛哭的父母兩個人，楊晶晶無奈了，爸感慨些也就罷了，平時‘瘋瘋癲癲’的mama怎么也開始這樣善感起來。

    “誒呀爸，你說啥呢，有啥拖累不拖累的。要不是你跟我媽支持我一直上學，一直砸鍋賣鐵地供我念書，也沒有我今天啊。我得的獎品難道沒有你們的功勞嗎？媽，你趕緊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今晚就把刀魚做了吧，天熱放不住，壞了就白瞎了。”

    楊晶晶趕緊指揮父母，只要忙起來，大家就不會這么多愁善感。日子總會過得越來越好的，即便她考到北京去了，她依然不會忘記，是父母一直支持她上學。

    她以前那么多同學，女孩子，比她聰明的不是沒有，不然就輟學，不然就小學畢業就不念了，最多的就是念個師范，技校。像她這樣，愿意供一個女孩子上高中，再上大學的家庭，在這個社會里面不多。看看高中同學里面男女比例就可以知道了。

    所以她的爸媽是值得為他們自己驕傲的，并不需要自責。她也從不覺得，貧窮是什么原罪。

    她去洗掉沖了麥乳精的碗，聽到父母正小聲地討論著她上大學的學費與生活費，怎么解決，去哪里借，然后他們怎么能給還上，水流過碗上，也流過她的心上。

    上了這么多年的學，自己也已經這么大了，條件不好的家里的女兒，可以已經開始看婆家要彩禮了，自己這邊上了大學，依然讓父母拉著老臉去跟別人借錢嗎？

    洗完了四只碗，楊晶晶心里也已經有了答案，自己上大學的學費跟生活費，怎么都不會讓家里負擔了。

    未來幾日，楊晶晶想到的各種賺錢的辦法都沒有行得通。

    補課？現在這個年代的小縣城，還不流行花錢補課。

    臨時工？現在是沒有民營經濟的，唯一的國營飯店，那里面的服務員也都算是鐵飯碗了，壓根不找臨時工。

    在這樣一個環境里面，楊晶晶不知道以自己還是學生的身份，如果去賺夠自己的學費。

    眼看著父母為了自己的學費跟生活費越來越愁了，他們已經擬定了幾個也許能借出錢來的親戚，準備再過兩天，周末就帶著楊茹茹出門去借，帶著個小的，借錢總是容易些的。

    ——

    家里的早飯吃完了，楊晶晶收拾了碗筷，把廚房清理得干干凈凈，灶臺上一塵不染。

    收拾妥當之后，父母已經出去上班了。她把院子里面晾干的衣服拿進來，站在炕邊開始換衣服，把身上那身有點臟的換下來，扔到水盆里面。她出門穿衣服是沒什么需要考慮的，一共就兩身衣服，哪身洗干凈了穿哪身就行。

    “姐，你要出門嗎？干啥去啊？”

    “去找個同學商量點事，最多半小時就回來。”

    “行，姐你帶我去唄？”

    楊晶晶猶豫了一下，拒絕了，“茹茹你自己在家好好玩，等下去姐帶你出去溜達去。”

    “好吧，那下去出去，你別騙我。”

    “騙你是小狗。”

    楊晶晶把門從外面鎖好，meimei已經夠大了，自己在家呆著已經沒啥問題了。

    她要去辦的這件事，她不想帶著meimei一起去，雖然她覺得貧窮不是可恥的，但是她要做的這件事情多多少少都是搭上臉面的，她自己去就成了，多余帶上meimei。

    楊晶晶出門，先去班主任老師的家里問到了陳永峰家的地址。然后一刻不停地直奔陳永峰家而來。

    按照老師說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陳永峰的家，這邊離學校很近，地方好找的。

    她深呼吸幾次，伸手敲了敲門。

    等待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里面屋子的門打開了。

    “誰。”是陳永峰的聲音，他的腳步也往這邊走了。

    “陳永峰同學，是我，楊晶晶。”

    她回答之后，明顯里面的腳步聲輕快了不少。門被打開了，陳永峰站在門口，她往里一看，正好看見里面房門之后的探頭探腦的陳默。

    她笑著對陳默揮揮手，“默默。”

    “晶晶姐好。”陳默也在門后揮揮手，甜甜地對著楊晶晶打招呼。

    “你怎么來了，進來說話吧。”楊晶晶應該不知道他們住哪里的，看來現在自己的住址已經算是公開的秘密了。

    楊晶晶好像是能讀懂陳永峰心里的意思，“陳永峰同學，我是問我的老師你住哪里，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沒關系，快進來吧。”

    陳永峰側身讓出位置，讓楊晶晶進來。

    “晶晶姐，快進屋。”陳默帶著楊晶晶，穿過廚房，往里屋走。

    廚房的灶臺干干凈凈，一塵不染，旁邊的碗架上面，有各式各樣的鍋碗瓢盆，他們只有兩個人生活，但是他們的餐具看起來夠十口之家使用了。

    進了屋子后，右手邊是整鋪的火炕，炕稍放著兩個大炕柜，地上也是一排的地柜。地上有一張書桌椅子，書桌上面整整齊齊地落了好多的書，一個地柜的柜蓋上面，整齊地碼放著一排排的書，看起來有一米多高。

    這里是他們租的房子，楊晶晶知道，但是他們在租的房子里面，一點都沒有混日子，連白色窗簾上都繡著白色的花朵。

    炕上的被褥嶄新又干凈，鋪了一炕的塑料寶石，陳默不好意思地笑笑，趕緊上炕，把一炕的‘寶石’劃拉到炕邊，“晶晶姐，我在給自己串手鏈玩呢，有點亂。”

    “好了，晶晶姐，你快坐吧。”

    第375章 借錢

    陳永峰跟陳默都知道，楊晶晶可不是沒事到處溜達消磨時間的那種性格。她剛說了，是去找她的班主任問的他們的地址，所以肯定是有事的。

    楊晶晶坐在炕邊上，還是忍不住打量著他們兄妹的小屋子。陳默正在往她的柜子里面收拾她的寶石玩具，打開的柜子里面全都是玩具，布娃娃，帽子，疊得很整齊的一摞衣服。這當然不是陳默的所有衣服，只是她比較愛穿的而已。

    “楊晶晶同學，你是有什么事吧？”她肯定是不會來找他們兄妹玩的。

    陳永峰的問題，把楊晶晶的注意力從陳默的柜子里面拉回來。自己的視線被陳永峰注意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陳永峰的問題問得也很直接，但是楊晶晶這是第一次開口跟別人借錢，她怎么都沒辦法直接說出來。

    扭捏之色第一次出現在了楊晶晶的臉上，她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來什么。來時候的路上，她已經打好了腹稿，但是真的面對陳永峰了，她張嘴就變成了啞巴。

    這種跟別人借錢時候的低姿態，讓楊晶晶很難受，在遇到陳永峰之前，她從小就是第一名，從來就沒比別人低過，但有時候，學習好是暫時沒用的，現在楊晶晶體驗到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感覺。

    見她一直不說話，陳永峰打破沉默，“你高考多少分？聽老師們說，你也去北京念書，沒什么問題。”

    楊晶晶回答了自己的分數，“嗯，老師說去b大應該沒什么問題。”

    “恭喜你，你的愿望實現了，上了第一志愿。”

    “謝謝你，也恭喜你，雖然你考上是意料之中的事。”

    兩個人說完這段話之后，又沉默了。

    陳默那邊已經收拾好了玩具，她蓋上箱子的蓋子，靠著箱子坐下，楊晶晶的側臉落在她的眼眸里，陳默當然很容易就看出了楊晶晶來家里找哥哥的目的。

    但是哥哥還沒看出來，兩個人就尬在那里了。一個沒猜到，一個不好意思說。

    “晶晶姐，去北京上學的學費跟生活費很貴的吧。”

    楊晶晶趕緊接話，打破尷尬的沉默，“應該是的，但也就第一學期的學費跟生活費比較難一點，再往后，我可以一邊上學一邊賺錢，在那邊大城市的賺錢機會，總會有的吧。不像在這里，我找了幾天了，賺不到錢，哪里都不要臨時的工人。”

    陳默點點頭，她問完，這話匣子不就打開了么，哥哥這次應該能懂了。

    “你出去找錢了？學費生活費沒有著落嗎？”

    楊晶晶點點頭，“是的，我家里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念高中的費用已經是牙縫里面擠出來的了。我爸媽最近想著去外面借錢，然后他們慢慢還，但是我想，這錢。。。我自己上學這錢，應該我自己解決。就算去借，也是我自己去借了，自己還。”

    她說完，覺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絞著手指一鼓作氣，“所以，我合計，你看你能不能借我些錢。”

    陳永峰是她唯一認識的，有余錢能拿出來的人了。她很緊張地繼續絞著手，如果陳永峰拒絕了，她也不知道能跟誰開口去借這筆錢了。但是她沒說自己只能跟他借，說出來的話就有錢逼迫對方借給她的意思。

    “陳永峰同學，如果不行你就直說，我還有別的辦法！你別為難。”

    “你要借多少？我跟我meimei合計合計，我家的錢不是我自己的，是我們兩個人的，也得問她的意見。”

    “我。。。”她要說出來的這個數字，對她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她鼓足勇氣開了口，“我覺得怎么都需要七十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