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也不算毫無意義，因為即便撤回內(nèi)長城，也必定要直面這一波‘尾嘯’。

    只不過，內(nèi)長城有充足的補給，有強弓勁弩，有火油，有投石車。這里卻什么也沒有，只有一段被冥宗占領(lǐng)的城墻，以及自己的血rou之軀。

    田嘵嘵的心臟在微微地顫抖。她竭力忍耐，但眼眶還是慢慢濕潤了。

    秦?zé)o命很安靜。他伸出雙臂環(huán)著她，毫無顧忌地當著眾軍的面，把她的腦袋摁在懷里，用下巴蹭她的額頭。

    他的心跳依舊平穩(wěn)。身上染了血，抹到了她的臉上、鼻梁上。在這一刻，無人會關(guān)注這些身外之事，眾人的命運緊緊編織在一起，每一個人，都是親密依偎的戰(zhàn)友。

    終于有人來報：“侯爺，百丈城墻已成功拿下！”

    “好。”秦?zé)o命立起腰身。

    田嘵嘵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聽到這個人的聲音時的場景。當時她像木頭一樣躺著，聽到那染血印信之中，飄出清潤慵懶的聲音，尾音仿佛還帶一點笑意。

    他說，好。

    登上城墻，田嘵嘵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眼前震撼的一幕，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冥宗本是像浪一樣卷來，在城墻下越堆越高，踏著同類的身體向上攀爬，而此刻，它們已然變成了海嘯。

    幾乎與黑鐵長城同樣高的血rou巨浪翻騰著，撞在城墻上，無數(shù)冥宗被這股巨力挾裹著，徑直飛躍了外長城，落向緩沖帶。

    整個天空，都變成了暗沉的血色。

    在這海嘯中，秦軍就像是河中的蟻球一般，緊緊團聚在一起，依托著彼此來求得一線生機。每時每刻，都有最強大的戰(zhàn)士和冥宗一起倒下。

    它們撞在臨時搭起的黑鐵防御層上，堅不可摧的黑鐵，亦是發(fā)出了搖搖欲墜的‘咯咯’聲。

    有一處防御，即將被沖垮。

    秦?zé)o命一躍而起，輕飄飄地落向那一處。

    黑刀出鞘，帶著滅絕的青光，破開血腥黑暗，蕩出十余丈，將那迎頭撞來的血rou巨浪絞成碎屑。

    他單手抓著黑鐵架子，輕輕一掠，又掠向更遠處。

    守軍壓力驟減，發(fā)出振奮的低吼。

    短命不住地打著響鼻，腦袋昂得老高。田嘵嘵拍了拍它，道：“你的主人，真的很厲害啊！”

    它回轉(zhuǎn)過腦袋，用濕潤的鼻頭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身旁有個負了傷退下來的老兵呲牙笑道：“最難的時候還沒到。侯爺畢竟不是神，這么耗，至多撐得半日，‘回潮’的時候，才是真正兇險。”

    田嘵嘵輕輕點著頭。

    冥宗是會退回冥淵的。等到它們回退之時，前方攻擊內(nèi)長城的大潮便會經(jīng)過外長城，到時候內(nèi)外夾擊，這里便是兩股巨浪的交匯處。

    只希望衛(wèi)城侯快一點，‘回潮’慢一點，不要發(fā)生書中那樣的人間慘劇。

    田嘵嘵已然確定，書中秦?zé)o命并沒有和秦侯死士一道北撤，而是依托外長城來死守，生生撐了過去。

    這一戰(zhàn)沒有過程，只有結(jié)局。

    結(jié)局便是秦?zé)o命重傷，這一支秦軍幾乎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