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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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掉到了一個漩渦里,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見,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身體上尖銳的疼痛卻是實實在在打到每一寸骨rou里。 火燒煎體,冰凍凝目。 段辰很痛,很痛,他嘶啞著,忽然發現自己張不出任何聲音。 不知又過了多久,段辰只覺自己馬上就要碎成一塊塊裂片時,突如其來的吸力抽去了他那控制不住的痛苦。 一點一點,離開他的身體。 直到最后,一切歸于平靜,段辰陷入到了深深的黑沉中。 第28章 鄧銘鳶從房內出來,是在一炷香之后。 輕輕關上的木門,在最后一刻發出吱呀的輕響,微弱的聲音給死寂的院落帶來顫動。 剛一轉身,巨大的目光壓力襲來,鄧銘鳶愣了一下,沉吟片刻道:“他睡著了。” 對面那人似乎對這答案并不滿意,下意識地鄧銘鳶又道:“醒來后,心疾便不會再復發。” 一語甫畢,鄧銘鳶皺了下眉頭,仿佛對自己方才說過的話,略感到不滿。 隨后,他朝各人打一招呼,帶著浩浩蕩蕩的眾人,轉身離去,瞬間,一大幫人消失在小路的盡頭。 來時迅速,去時突然,給余下之人留下的,維有長久的心緒不寧。 院落中,騰出大片空地,凌祈安只覺自己呼吸都通暢了許多,天空都變成湛藍色,他故作自己將要窒息的模樣,撫撫自己的胸口,夸張道: “終于走了,一個個表情這么嚴肅,不知道還以為是來打架的呢!” 凌景逸攛緊自己的手掌,指尖因微微用力而發白,他微不可聞地呼出一口氣,接著對金重淵道:“金家主,當初你離開江安城到底是何故?” 金家家主的消失,猶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水中,漣漪一圈接著一圈地蕩漾開來,直到現在都還沒讓那水面重能歸安寧,時不時某一處就開始波蕩起來。 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背后cao控這一切,要把江安乃至中洲都攪個天翻地覆。 一直以來,凌景逸都不相信是古離帝王,策劃金家家主的消失。 若是他不滿江安的世家,那又何必在金重淵不見后,急于給予金家實權,安撫各大世家。 他大可在這混亂之時,挑起爭端,趁著世家驚慌、力弱,對于他而言礙眼的異己者,斬草除根。 但古離帝沒有那么做,相反他給予了眾世家恩惠,直到皇子成人,接手皇權,在這一段時間里,凌景逸自問,從未感到有任何來自帝王的不悅。 疑心已起,消除怎易。 凌景逸這么想,其他世家不這么認為。 只要一有不如意之處,他們就認為帝王在對他們出手了。 在金家主這里,要是能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許一切還有轉機。 有風徐來,吹起他鬢邊半白的幾根長發,金重淵垂眸,聽完凌景逸的話。 忽得,他抬起頭來,望向天空中炫目的彩云,道, “這島上的生活不也是挺好的嗎?” “你們坐著的椅子,喝茶的瓷碗,都是我親手做的,就連這間屋子也是我自己搭的。”金重淵悠悠地向他們道來,這些年歲的日子。 末了,他添上一句,“我知道你們來是為何,當年的離開沒有任何人逼迫,一切都是我自愿的。”金重淵轉向遠處,語氣鄭重,“我不喜治理江山,隱居于此,此生都不打算離開。” 這番話原是凌景逸期待的,可是他心中仿佛壓上了一塊更大的石頭。 水中枯黃的蕉葉頂上,雨聲瀝瀝,瓢潑大雨隨著天邊壓來的黑云一齊,應聲落下。 凌景逸始終站在船頭,面色沉重,出神的眼眸盯著那湖面。 直到他感到自己的衣角處,有手緩緩伸進,扯動了一下,凌景逸回過頭來,見段辰頭頂從河邊兩岸摘來的芭蕉葉,他一只手握住葉根,就像打了把紙傘一般,立于雨中。 葉片軟塌,承受不住無數玉珠濺地似得雨點,左側的一角已堪堪塌落下來,圓滾滾的水滴,大顆大顆落于他的發頂、衣襟,深色染濕了大片。 段辰此刻微低下巴,抬起圓眼的表情,加上那看起來有些脆弱的葉片,凌景逸覺得眼前之景有點滑稽。 段辰拉了拉凌景逸,從自己身后拿出了另一片葉子來,比他撐著的那張要大要新,顏色也更加漂亮,他猶豫著遞給凌景逸。 低頭瞧了一眼,視線描摹著綠葉上走勢復雜的脈絡,等到抬起眼時,凌景逸語氣平淡:“給我的。” 段辰點點頭,握著蕉葉的手只伸出一點,沒有再進一步靠近他。 船上眾人要么打著葉子,要么脫下來外衣蓋在頭頂,站著的,蹲著的,盤腿而坐的都有。 雨勢有進一步見烈的趨勢,凌景逸見那水滴順著葉桿滑落,如絲線連珠那樣,持續不斷流進段辰的衣袖里。 猛得,凌景逸接過蕉葉,速度之快,抖得葉片上堆著的淺水,簌簌落下。 在兩人都還未反應過來之際,瞬間,撒滿了凌景逸身前整片衣襟。 段辰、凌景逸同時睜大雙目,微張開雙唇,兩人一齊看向那打濕掉的衣物,視線不約而同地抬升,最后撞在了一起。 呼吸聲的加快,是在霎時之間,段辰在感受到自己慌亂后,手忙腳亂地要去掩飾,他拉上袖子,就要給凌景逸擦干凈。